第31節
“這個啊,等好久呢,不過長好了就好看了?!苯堥_嘴,“瞧瞧,我就沒舔,阿娘也叮囑的,你得聽了,到時候丑了嫁不了人?!?/br> 寶兒眨巴了兩下眼睛,忽地搖搖頭:“嫁人不好,堂姐嫁人就要走了,我不走?!?/br> 姜蕙聽了,噗嗤笑起來。 寶兒常聽她們說話,自然是懂一些的,但也懂不全。 梁氏隨后也來了,抱著寶兒叮囑事情。 這時寧溫才到,提了個小藥箱,進來先向梁氏行禮。 梁氏笑道:“勞煩寧大夫了?!?/br> 寧溫道:“我也正好有話與姜姑娘說?!毕壬蟻斫o寶兒看病,看完道,“小兒換牙,免不了的,藥也不用吃,這兩日凈牙時,涂些玉池散就好了?!?/br> 梁氏松口氣:“這就好,原先我想著寶兒小,吃藥恐是不妥?!彼愿澜鸸鹫胰巳ニ庝伳糜癯厣?。 “不用,我這兒帶了?!睂帨厝〕鲆黄?。 姜蕙笑起來,他總是事先有準備的,她問道:“你有何話與我說?” 寧溫瞧她一眼,她面色不錯,不由想起那日她怒氣沖沖走了,再不曾來過藥鋪,李大夫還是姜辭過來招待的,聽說她被老太太責備了幾句,便不太出來,他還擔心,如今看來,她像是無甚煩惱。 “昨日有人來鋪子,聽意思是要買不少藥材,想當面與掌柜詳談?!?/br> 姜蕙欣喜:“這是好事啊?!?/br> 別看她平常渾身嫵媚之氣,可真正高興的時候,笑起來眉眼彎彎,十足的孩子氣,寧溫沒來之前就知道說了,她必是這個神情,當下一笑道:“那姜姑娘定個時間,我好回去說一聲?!?/br> 姜蕙道:“便明日罷,你可知那人是誰?” “未說,是小廝前來相看的?!睂帨仄鋵嵱行┢婀?,“我總覺得哪里不對,但也不好斷定,便是騙子,真金白銀,難不成到時還能拿假的?!?/br> 姜蕙聽了皺一皺眉:“但你懷疑也不錯,你想想啊,咱們這藥材是在陵縣買的,那人既然要大量藥材,何不去陵縣?在咱們這兒買,定然是要多花去不少銀子?!?/br> “確實?!睂帨攸c點頭。 兩個人說起話來十分自然,像是認識許久,梁氏在旁邊瞧著,原本有些擔心,她知道女兒生得美,而這寧溫也正年輕,生怕有些什么,如今瞧著,卻微微一笑,說道:“阿蕙,覺得不妥,便明兒叫你阿爹去好了?!?/br> 姜蕙笑道:“也好,表姐來了,咱們本來也說要帶她出去玩玩,她也是第一次來宋州呢,最近藥鋪的事就交給阿爹了?!?/br> 寧溫這會兒又拿了一個玉瓶出來:“這藿香散我才配的,你拿去用罷,太太也可用,洗手,洗頭,洗臉都行?!?/br> “用了好看不成?”姜蕙好奇,打開玉瓶聞一聞,淡淡的藥香味。 “不好看還能給你?用了定然更漂亮的?!?/br> 他笑笑,目光柔和,起身就走了。 梁氏剛才還想著不會有什么,可這年輕人竟然當著自己的面,給女兒送這個,且還送得理所當然,她連一句反對的話都不好說。 “這寧大夫……”梁氏苦笑,也不知是個什么意思。 姜蕙想起他那日點自己鼻子,卻是不以為然:“阿娘,寧大夫只是不拘小節,他沒事便會琢磨方子,順道而已,咱們省得自己買了呢,果然開藥鋪最好了?!?/br> 她喜滋滋。 因知道寧溫的性子,反倒不會多想。 梁氏不知道說她什么好:“你總是注意些,他要是送什么貴重的,可不能要?!?/br> 不是說她看不上寧溫,是女兒如今還小,再者,日久見人心,不能急于一時。 “他那么窮,就靠診金月俸過活的,怎么送貴重的呀?”寧溫四海為家,住的地方都是租的,姜蕙想著皺了皺眉,雖然她知道寧溫窮,可好像并不知道他的身世。 但總歸不是富貴人家,不然他一個男兒總要歸家的,可是他連中秋都沒提到父母。 興許是個孤兒?也是個可憐人。 那還是別與他提最好,她拿起玉池散,帶寶兒去凈牙了。 河西街的大院里,穆戎將將練完劍,一身短打都濕透了,正當要進屋清洗,何遠疾步走過來,立定了道:“稟殿下,姜姑娘這幾日未出門,倒是有人盯上她的藥鋪了,屬下去打聽過,像是要買她的藥材?!?/br> “何處不對?”穆戎問,把長劍掛在墻上。 何遠道:“那買藥材的是何夫人的弟弟,威遠侯之子秦少淮,正是那日借車與他們姜家的?!?/br> “是他?”穆戎冷笑一聲,“這登徒子,許是看上她了,你派人在鋪子候著,一等他出面,先打斷了手腳再說?!?/br> ☆、第028章 何遠面皮子抽了抽,沒有立刻聽從,而是遲疑道:“那秦少淮總是何家親戚,當街打他,到時候要查起來,殿下不怕暴露身份?此事,只怕何大人也要干涉的?!?/br> 何緒陽可是布政使,一旦下令徹查,那還得了,總是危險的。 他一邊說,一邊偷眼打量穆戎。 上回寶塔寺一行,自家主子好似換了個人,最近毛毛躁躁的,也不知單獨與姜姑娘在一起,出了什么事,如此大的變化。 還是皇后娘娘有遠見,生得兩個兒子,不到十八歲都不給碰女人,說是壞事兒,這不就壞事了! 穆戎聽他說得沒錯,也知自己欠慮,他往屋里走去,拿起桌上涼茶喝了一口。 白瓷碰到嘴唇,冰冷。 他少不得又想起那日。 其實原本并沒想過要輕薄于她,也不知為何,見她在面前躺下來,鬼使神差般的低下頭吻了,回頭想想,興許是之前瞧得久了。 她躺在那里,玉面朝天,無一處不美,又是在床上,總是帶了些旖旎,他看在眼里,忍不住起了欲念,故而才坐在她床頭。 二人離得近了,她身上又極香,除了芙蓉味,還有些不一樣的氣味,混雜在一起,濃烈無比,抗拒不了的直鉆入他胸腔。他好不容易鎮定下來,仍像往常一般說話。 只到最后,還是沒忍住。 直到現在,好似唇上還有她柔軟清甜的味道,昨日夜里想起,竟難以入眠。 他皺了皺眉,興許真是到年紀了,只母后這方面頗是嚴厲,他一早習慣,到得十幾歲,又愛出游,到現在還未嘗人事。 那日之舉,興許是人之常情? 他放下茶盞,平靜道:“你繼續派人盯著,若他圖謀不軌,你……”他頓一頓,“速速報我?!?/br> 何遠應聲而去。 到得第二日,姜濟達去藥鋪商談生意,結果一進去,看見位年輕公子,寧溫道:“便是這位秦公子了,說想買些藥材帶到京城?!?/br> 秦少淮本是滿心期待能與姜蕙見面,誰料來了個中年男人,他面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很快就收斂了,笑道:“不知這位老爺是……” “是掌柜的父親,姜家大老爺?!崩畲笕瞬遄?,“秦公子要買藥材與大老爺相商也是一樣的,咱們掌柜總是姑娘,不太方便?!?/br> “是這個理兒?!苯獫_笑著一擺手,“請秦公子去里面談罷?!?/br> 秦少淮不好反悔,只得硬著頭皮進去,出來時先買了一百兩的藥材,說余下要再考慮考慮。 姜濟達頗是高興,回去就與女兒請功:“雖不是大買賣,也是一百兩呢?!?/br> 姜蕙驚訝,原來不是騙子呀!她笑道:“阿爹真厲害,下回都得阿爹出面了?!庇趾闷?,“到底是誰人,一下子買這么多藥材?!?/br> “是個姓秦的公子?!苯獫_道,“說是要帶回京城的?!?/br> 姓秦?姜蕙一下子就想到那秦少淮,面色不由變了變,她對那秦家人全無好感,只不好與姜濟達說,暗道下回還來,定是有些問題。 她這頭懷疑,那頭秦少淮帶了藥材回何家,送了好些人參鹿茸與何夫人。 何夫人起先頗是高興,心道這弟弟倒也知道疼人,后來問起,藥材哪兒買的,秦少淮沒想那么多就說是仁心堂的。 何夫人的目光就好似刀子一般釘在他臉上了。 秦少淮被她看得心頭發麻。 何夫人手緊緊握住茶盞,慢慢問道:“這宋州好些個藥鋪,你怎么就去那家買?” 秦少淮笑道:“姜家與何家不是交好的嗎,我聽聞這藥鋪就是姜家的,故而才去買一些,難道jiejie不喜歡?” 何夫人啪的摔了手里茶盞。 眼見青瓷碎了一地,秦少淮嚇一跳。 “我還不知你的德性?”何夫人沉著臉斥道,“你看上哪家姑娘不是如此,不是送錢便是去買他們家東西,不是一回兩回了!你老實說,是不是那日見到姜二姑娘了?” 秦少淮沒想到她那么精明,扯起嘴角打趣道:“jiejie,你既是知道那姜姑娘漂亮,怎也不告訴我一聲?!彼锨跋嗲?,“jiejie與姜家二太太相熟,不如幫我求了那二姑娘,與我做個側室,我保管疼她,不叫她受委屈?!?/br> 何夫人大怒,伸出手掌就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大聲呵斥道:“你說什么?你這樣怎么對得起珠兒?” 那巴掌把秦少淮打蒙了。 他這jiejie平日里雖嚴肅,但從小就極疼他的,怎得現在這么狠心! 他也惱了,叫道:“我怎么對不起珠兒了?只男兒家幾個側室算什么,姐夫不也有嗎?” 這話不亞于給何夫人捅了一刀,她雙目圓睜,恨不得再給秦少淮兩個巴掌,好解了心頭之恨! 天下他誰人看不上,非得看上那賤人的女兒? 何夫人一手撐在桌子上,緩了緩道:“你明日就回京城去,不然莫怪我寫信告知父親,綁了你回去?!?/br> 秦少淮一愣,倔道:“我不去,我納個側室還不成了?jiejie你不幫我,我自個兒想法子?!?/br> 何夫人道:“那我就綁了你去,就給你一日功夫收拾!” 她出了房門。 秦少淮跟在后頭,還在央求。 二人爭吵,傳到園子里,一個丫環說與何文姬聽:“好似世子要納妾,夫人不肯,世子還在鬧呢?!?/br> 金荷常來玩兒,今日也在,聞言眼睛一轉,忽地就想到姜蕙身上,那日秦少淮盯著她看,她可是發現的。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也是,那狐貍精只配給人當妾! 何文姬道:“不如去勸勸娘?” 何文君不敢去。 比起meimei,她更怕何夫人。 金荷道:“這等時候是該勸一勸,總是姐弟呢,那秦世子也是姑娘的小舅罷?” 何文姬倒是愿意討好母親,畢竟自己終身大事捏在她手里的,不過她可不想幫她那小舅,要母親高興,自是要幫著母親的。 二人便去往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