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秦艽被他一看,四肢都不由得打擺,抬眼看李媛,就見她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那一廂,姚mama從昏死狀態悠悠轉醒,秦艽一咬牙,指著姚mama道:“姨夫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姚mama?!?/br> 那姚mama是何等精明的人,見此情狀,哀哭一聲,道:“此事讓我一個人扛下就好!表小姐,你又何必跳出來!” “是我害了姚mama,姨夫若是要對我行家法,也是應當的!”秦艽伏下身子,道:“姨夫怎么懲罰嬌嬌都可以,只希望別錯怪了姨母!” “好好好!”林牧之連說了三個好,搖頭道:“你以為扛下這些事情,只要接受家法懲戒就好?莫說你不是我林府的人,光說這責任,又豈是咱們關起門來就能扛下來的!姚mama你做得好事惹下這么大的禍,你竟然沒有半點自知!” “那位jiejie不是沒事么?”秦艽弱弱道。 林牧之雙眸寒光乍現,罵道:“玉珺是沒出什么大事,可是姚mama一味‘相思子’卻險些要了定國公府大公子李善周的命!眼下他是圣上跟前的紅人,慶王爺的左膀右臂!下毒謀害朝廷命官,你知道不知道是多大的罪!我再問你最后一次,此事,當真是你做的?” 藏在袖子里的夜明珠一下子變得guntang而炙熱,秦艽腦子里突然響起林南薔對她說的話。 “只要你咬死了只是讓mama略施小懲,余下事情你一概不知,父親最多也只是責罵你幾句。他一向心疼你,不會把你怎樣的?!?/br> 她不是沒有猶豫,可一想起自己在府里似仆似客的地位,若是扛下這件事情,或許她的地位會一日千里,她咬牙答應道:“你我姐妹這么多年,一向同氣連枝,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jiejie你就要入宮選秀,往后就是做娘娘的命,這個節骨眼,自然不該惹上這樣的麻煩。姨母又是家中的主事,不該受這樣的委屈!jiejie放心,凡事有我!” 這時她才知道林南薔對她說的話,竟是不盡不實,而自己卻有些托大了。明明知道自己或許被騙了,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此刻說出實情,她不僅在林牧之跟前沒了臉面,往后更別指望能在府里待下去。 如今,她只能指望李媛能救救她。 她有些怯懦地望了一眼李媛,伏下身子重重地磕了個響頭:“姨夫,嬌嬌錯了,嬌嬌真的知道錯了,求姨夫救我一命!” 李媛哀求道:“夫君,嬌嬌年幼無知,從小又離了父母,如今雖犯了大錯,可到底不是故意的。還請夫君周全一二!” “這一次我也救不了她了?!绷帜林鲱^深深呼吸,道:“朝廷自有法例,該如何處置,交由官府定奪吧。官府的人已經在外面等了許久,你們二人……隨他們去吧?!?/br> 李媛還想求他,姚mama抓住她的手搖了搖,待林牧之走遠,她才哀求道:“夫人,你好不容易將此事撇干凈,可千萬別再惹將軍懷疑,惹他動怒了!等他氣消了,此事或許還有轉機!” “姨母,嬌嬌……嬌嬌可全靠你了!嬌嬌不想坐牢!”秦艽此時回過神來,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痛哭出聲。 不出片刻,官府的人便魚貫而入,將姚mama和哭泣中的秦艽一并帶走。 李媛惶然地坐在屋中,滿腦子全是林牧之離去前厭惡的表情。多年夫妻,明面上的和諧恩愛這樣脆弱,所謂的相敬如賓也不過是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刻意偽裝的假象,一遇到玉橋,連假象都化成了齏粉。 當年,婆婆騙他回府成親,她就是從犯?;蛟S從那時候起,他就怨毒了她吧。 為什么她在他的心里,就是比不上玉橋。她是左相之女,身份尊貴,玉橋卻不過只是個太醫的女兒;她樣貌上佳,多少才子夸她驚才絕絕,可是玉橋呢,她樣貌普通,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是個醫術。 究竟是哪里錯了…… 玉橋啊玉橋,你連死了,都不放過我,我占據了他的身子,可是他的心卻在你那,我要他還有何用??? 第38章 碰撞 李媛有些失神地想起那些往事,林南薔從門外進來時,她一個人坐在黑暗里,淚流滿面。 “娘……”林南薔點亮了油燈,見她哭成這樣,忙拿帕子替她拭淚。李媛喃喃道:“這可如何是好!你爹生了這么大的氣,他是斷然不肯替我們救出嬌嬌。嬌嬌可是你親親表妹,她為了你我才將錯攬在自己身上。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如何跟你姨母交代!” “娘,你別急?!绷帜纤N沉聲道:“此事只因牽涉到定國公府,才會如此復雜,女兒方才已經派人去打聽,李大公子前幾日確實病了一場,可并未出什么大事。定國公和長公主似乎也并不知道此事?!?/br> “萬幸?!崩铈碌溃骸岸颊f定國公的大兒子是個聾子,定國公并不怎么看重他,他又非長公主親生,長公主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是那個野丫頭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竟然能結識他!” 如果死的是那個野丫頭,這件事倒真是一了百了,可是她毫發無損,卻讓她們焦頭爛額。 李媛蹙緊了眉頭。 林南薔道:“母親,祖母眼下在清涼寺靜養,咱們去求求她吧?” “不可以!”李媛沉下臉色,道:“你父親此去必定是找你祖母理論!你祖母多年干涉你父親找人,此事原本只張管事與我知道。如今嬌嬌不知從何處得知。怪只怪她剛剛口不擇言,竟將你祖母拉下了水!” 林南薔略心虛的看了一眼李媛,道:“父親尋人之事府里上下都知道,嬌嬌必定聽誰說起過?!?/br> 李媛看了一眼林南薔,道:“他們母子因那女人,本就水火不容,如今你祖母要是知道因為嬌嬌,你父親對她恨意更深,她如何饒得了她?更何況,玉珺畢竟是她的親親外孫女,打碎了骨頭還連著筋,難保她起了疼愛孫女之心,而更加責怪我們!” “此路不通……若是咱們上門親自求一求大公子,或許此事會有轉機?” 林南薔低聲勸慰,心中的小算盤打的劈啪作響,李媛嘆氣道:“只能如此了?!?/br> 哪知道派人送出去的拜帖還沒過夜就被送了回來,下人傳話說,李善周近來身染重疾,怕會傳染,不便相見。 李媛聞言,無法,只得將目光鎖定在主管此事的京兆尹身上。哪知不過半日,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惶恐地跪在她的跟前,搖頭道:“夫人,大事不妙了!” 那一日,給玉珺送賞賜的太監回了宮,正巧皇帝看見他,便問起了玉珺的事情。那太監在玉府原本就覺得氣氛怪異,此刻見圣上問起,就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了個清楚?;实勰贻p,原本就對坊間之事存了好奇,此刻聽太監說起一向不茍言笑的林牧之竟有如此舉動,便派人去打聽,也不過半天功夫,竟就將玉珺的來龍去脈打聽了個一清二楚。 皇帝聞言,當下深感世上之事詭譎多變,又想到玉珺一路尋親,當真坎坷。加之此事李善周也牽涉其中,他一時來了興趣,竟親自下令要嚴查此事。 天子神來一筆,小事也變成了大事。再加上當今京兆尹是慶王爺門生,鄭世寧在她父親耳邊說了不少玉珺的好話,慶王爺一聲令下,京兆尹哪敢不認真看待此事。 原本在李媛和林南薔眼中如螻蟻一般低賤的玉珺,一下子成了京師炙手可熱的人物。 李媛癱坐在梨花椅上,對林南薔道:“薔兒,出大事了!” “我好不容易進到監獄里見了姚mama和表小姐,姚mama倒還好,只是表小姐受了不少驚嚇,一個勁兒地跟我說,求夫人和小姐速速想法子救她出來!”那人說著,又補充道:“夫人還是早做打算才好。那個京兆尹聽說兩個犯人都是將軍府里的人,原本還有些忌憚,結果將軍親自登門,囑咐京兆尹秉公處理,不必忌憚他。將軍這是擺明了要做甩手掌柜,不替表小姐出頭了?!?/br> 李媛捏著帕子支著額頭,懊惱道;“這可如何是好??!嬌嬌十歲時就養在咱們府里,從未吃過那樣的苦頭。若是救不出她來,只怕她熬不住幾天就要崩潰了!” 事情發展遠非林南薔能控制,她頓了一頓,終于出了心中的下下招:“此事既然是因為那個野丫頭而起,解鈴還需系鈴人,只怕咱們要親自登門,讓她出手救救嬌嬌了?!?/br> “她既然知道是咱們害了她,自然會恨咱們。咱們上門不是自取其辱么?”李媛搖頭道。 “這也未必?!绷帜纤N斂了眸子,道:“她畢竟是爹的孩子,哪個孩子不想認祖歸宗?咱們若是能承認她,讓她回府。她必定感恩戴德。只是委屈了娘……都是女兒不孝,害娘落入如此難堪的境地!” “事已至此,這話往后就不要再說了!省得被你爹聽到……”李媛揉了揉太陽xue,嘆道:“玉府咱們是萬萬不能去的,你去約她出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