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這個他記得,“娘子渴了我端水,娘子餓了我喂飯,娘子起床我穿衣……”沈瑜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當初他可就是憑著這些保證把長公主哄得喜笑顏開呢! “那你做到了多少?”安瑾手里晃著雞毛撣子,嘴巴高高撅起,男人果真都一樣,就是婚前說得好聽,一成親就什么都忘了……一想到他整晚只會折騰自己,安瑾就恨得牙癢癢,得讓他嘗嘗厲害才是! “我……”沈瑜剛想要反駁,可轉念就想起來,這兩日安瑾渴了餓了都有丫鬟及時伺候,根本沒他什么事,他還真沒有做過…… 不過……沈瑜看了看面前的媳婦兒,他可以做另外一件事嘛! 沈瑜笑容露出來的時候,安瑾就警鈴大作,可還是被沈瑜一下子撲倒在了榻上,他乘機解了自己的一顆紐扣,笑嘻嘻說道:“為夫可以幫娘子穿衣!” 安瑾大怒,她衣裳都還好好的穿著,怎么穿? 卻忽然聽見絲帛碎裂的聲響,低頭一看,沈瑜居然用蠻力撕開了她的衣裳,腦袋往她脖子上拱,“衣裳碎了,待會兒為夫、為夫幫娘子穿……” 說完抱起安瑾,大步往內室走去。 安瑾早已說不出話來,只能由他作祟了…… ☆、82|恩人 自從榮親王被關進天牢,整個京城就變得人心惶惶,對立之人自然欣喜萬分,如明王一黨,不過終究不敢輕舉妄動。而太子一黨則憂心忡忡,難道是皇帝對太子不滿,要借此鏟除太子羽翼? 安瑾也心慌,她擔心榮親王,也擔心沈瑜,這幾日爹爹忙得不行,榮親王一被關,他的很多事情就都落在了他的頭上,更何況他還要替沈瑜周旋。 那日她把沈瑜的消息帶給爹爹,他竟然笑了,然后說了一句:“總歸沒讓我失望?!?/br> 爹爹也沒跟他說有什么打算,只是讓她別擔心,總會過去的。她沒什么好的辦法,又不能輕易去尋沈瑜,只能靜候消息。 而此時,皇宮中的梁睿帝卻握著手中的一張密信,臉色發青,眼睛瞪起,似乎要鼓了出來,“沈致勤!這個豎子!” 安逸陵和太子坐在下首,都微微低著頭,不敢言語。 “陳兵二十萬?”梁睿帝將信紙扔在了地上,雙手杵著桌案,身子前傾,“你們倒是說說,他何來的二十萬兵?” 這是今早剛剛送到的密信,是西蜀吳大將軍派人加急送來的,稱沈致勤已經陳兵二十萬在西蜀和滇南交界之處,雖未宣戰,但西蜀情況已是危及。 “依臣之見,這二十萬估計也是沈致勤放出來擾亂我方軍心的,滇南多是蠻族,人口稀少,如何能糾結出二十萬精兵來?”安逸陵撿起信紙,展開看了看,垂眸說道。 沈致勤當初帶去的兵有兩萬,如今即便他聯合了滇南各部,也不可能有二十萬,更何況各部之間也不一定齊心協力,到時候真打起來,將令不一,士兵聽誰的? 更何況西蜀之前由榮親王經營了十數年,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沈致勤當初逃逸到滇南,身受重傷,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也落下了頑疾,這十多年來都不見他又多大動靜,這一兩年來卻動作頻頻,實在令人深思……”太子笑了笑,看看皇帝,又看看安逸陵,緩緩說道。 “你的意思是,他已經不行了?”梁睿帝皺眉,沈致勤真的是大限將至,所以才這么急著反攻么? “這恐怕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滇南各部勢力糾纏,沈致勤兒子又多,心思不一……”安逸陵想了想這些年來的消息,淡淡說道。沈致勤如今對于自己軍隊的控制力,恐怕沒想象中那么好了。 皇帝聽了,皺起眉頭,緩緩坐下,“那這場戰爭,恐怕是避免不了了……哼,既然要打,那就得打個徹底,把這個憂患一舉解決掉!” 安逸陵和太子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梁睿帝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然后開口:“西蜀可調用的兵力有五萬,吳將軍一人恐怕難以支持,朝廷必須派人前去,你們以為誰去合適?” 安逸陵皺眉,這是個難題,朝中有能力的武將不少,可都是些頗有名氣的將領,派過去了恐怕不服調令,到時候又延誤軍情,更何況他們每個人身后都有勢力支持,這些勢力若是想從中分一杯羹而做什么手腳…… 年輕又沒什么背景的人也是不少,可是又沒什么經驗,也不得他們的信任,這…… 太子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看看不說話的安逸陵,也低頭不語。 “哼,”梁睿帝冷笑一聲,“你們這是想借此逼朕把他放出來?休想!” 朝中除了榮親王,有誰更適合?可是他如何能放出他來?若是他能把那個叛賊之子交出來……轉眼看看那個幫著沈瑜逃出去的幫兇,更是怒火熊熊,朝著安逸陵大吼一聲:“滾!都給朕滾!” 安逸陵苦笑一聲,皇帝這個心坎,不知道何時才能過去,希望不要耽誤了大事才好……不過他也相信皇帝是個理智之人,總會顧全大局。 “臣告退?!卑惨萘昶鹕硇卸Y告退。 太子見他走了,看看盛怒中的父皇,嘆口氣,也只能告退了。他不大清楚上一輩的恩怨,只是他卻知道父皇是個很重感情的人,他會生皇叔的氣,可卻不會殺了他。 他連榮親王府的親眷都沒有為難。 太子走出來,心中想著事情,一抬頭的時候卻看到了母后朝這邊這來,微微一愣。這么些年,母后一直很少踏足御書房,今日卻來了。 “孩兒見過母后?!碧蛹泵ψ吡藥撞?,來到皇后跟前,行了禮,又扶住她的手臂,輕聲問道,“母后怎么過來了?” 皇后笑笑,拍拍他的手說道:“母后過來看看你父皇,和他說點事,你們議完事了?” 太子點點頭,“剛剛議完了?!?/br> 皇后點點頭,這里也不是母子兩說話的地方,便說道:“那你快回去吧,灝哥兒剛剛從我那回去,吵著要去尋他爹爹呢?!?/br> 太子想到兒子,摸摸鼻頭,嘿嘿一笑,“那兒臣就不耽誤母后了?!?/br> “快去吧去吧?!被屎髶]揮手,看著兒子走遠了,這才轉身,看著那道她已經好幾年不曾踏入的房門,嘆了口氣。 守門的太監早就進去通報了,此時躬身說道:“皇后娘娘,皇上請您進去呢?!?/br> 皇后點點頭,然后讓宮女都留在了外面,自己走了進去。 “你怎么想起來這了?”皇帝聽說妻子來了,也收斂了剛剛的怒氣,換上笑容,往前迎了幾步,扶住她的手臂問道。 皇后反握住他的手,來到椅子上坐下,說道:“皇上也坐?!?/br> 皇帝笑了笑,指指她說道:“這口氣,怎么反倒像你是主人似的?!?/br> 皇后搖搖頭,執起茶壺倒了一盞茶遞給他,笑道:“你我夫妻一體,何來主客?” 皇帝愣了一下,然后搖頭笑笑,“是,是,你這話說得好?!?/br> 夫妻一體,若不是這么多年的同心同德,那他也不會有今日。他有些時候也會無比慶幸,他有這么一個好妻子,能與他甘苦與共。 皇后看看他的神色,心中一嘆,想想今日來的目的,還是開了口:“今日來,其實是有一言要告訴皇上,只是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聽?” 皇帝一愣,看看妻子的模樣,心中就知道了她今日為何而來,心中歇下去的怒火又涌了上來,猛地站起來,冷冷說道:“若是皇后要說榮親王的事情,那就免了!” 仿佛是早就知道了皇帝會是這樣的反應,皇后也不惱不急,抬手喝了一盞茶,微微一笑,輕聲開口:“臣妾剛剛也就是問一問而已,其實皇上聽不聽,臣妾都是要說的?!?/br> 皇后與皇帝的相處,可不像普通宮妃對皇帝那樣畢恭畢敬,唯唯諾諾。她不怕他,也從未怕過他會不會廢了她的皇后之位,心中無懼,說話自然不用顧忌那么多了。 “你!”皇帝被她的話噎了一下,臉色醬紅,“你是來氣朕的?走走走,朕不想聽也不想看!” 嘴里這樣說著,卻沒有叫人進來攆她走。 皇后看到他憋紅了臉的樣子,心中也是好笑,可終是忍住了。屋里靜了片刻,她慢慢收斂了笑容,抬眸看著皇帝,聲音清淺地說道:“不知皇上可還記得太子周歲那一年發生了何事?” 她猛地提起這話,皇帝呼吸一窒,轉過頭來呆呆看著她,身子有些顫抖,良久才開口:“記得……” 如何能不記得?這是他虧欠他們母子的…… 那時候他還不是皇帝,地位岌岌可危,嫡子的降生是個喜事,但各方勢力也盯上了那個小小的嬰兒。嫡子周歲那年,中了毒,危在旦夕,還好后來及時得到了解藥,不然這孩子…… 之后他開始徹查,查出了是當時支持沈致勤的李家所為,可他當時根本動搖不了他們……后來他登基做了皇帝,為了平衡各方勢力,最終還是納了李家之女,雖然那女子至死都是個昭儀,李家如今也已經漸漸淡出了朝堂,但這都改變不了他曾經委屈過他們母子倆的事實。 可他委屈他們的,又何止這一件? “那圣上可知,那解藥從何而來?”皇后沒去看丈夫的神色,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淡淡問道。 “你說過,是早前埋在李家的一個線人……” “那是騙您的?!被屎蠼K于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臉上無波無瀾,“當時是騙您的,后來您也沒追查過,所以也就不知道真相了?!?/br> 皇帝眉頭皺起,不解地望著她,“騙、騙朕?為何?” “自然是不想讓您知道了?!被屎笳酒饋?,微微走了幾步,“給臣妾解藥的,是杜將軍,杜堇知?!?/br> 皇帝臉色一白,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臣妾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他不讓成親告訴您,臣妾當時也顧慮頗多,便答應了,后來他逝去,也就沒有多說的必要了,只是臣妾沒想到您對他的恨有這么深,以至于……” 皇后轉身,看著皇帝,皺了皺眉頭,接著說道:“他是叛賊沒錯,可她也是臣妾兒子的救命恩人,臣妾不知道小叔和他有什么交情,但卻明白……若是當初臣妾知道這孩子的存在,也會設法保下來,這無關大局,只是想還一個恩情罷了,哪怕會因此惹夫君猜疑不喜?!?/br> 她說完,便站在那里,看著皇帝的臉色不斷變化,最終他似乎像是沒了力氣一般,軟倒在椅子上?;屎髧@口氣,說道:“如今時過境遷,臣妾也沒有辦法證明自己說的是實情,相信與否,全憑皇上?!?/br> “朕……”皇帝似乎想要說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世間萬物,不會一直都是一個模樣,人也是如此,我們看到的,或許也只是一個方面罷了,杜將軍如何臣妾不敢評說,這也沒什么意義,只是……臣妾卻是希望,自己的恩人能夠有后?!被屎蟪辛艘欢Y,“臣妾告退?!?/br> 說完也不等皇帝應允,轉身便走了出去。 沈瑜是他們母子恩人的后代,她無論如何也是要保住他一命的。 ☆、83|第 83 章 安瑾的及笄禮就在這樣人心惶惶的氛圍中到來了,她沒什么心思去期待這個及笄禮,反正前世也經歷過,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沈瑜。自從那日見過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聯系過她,爹爹也沒什么消息要她傳遞,她焦急卻又無法。 安瑾的及笄禮辦得很盛大,宮中也來了不少賞賜,賓客們直到日落西山才漸漸散去。 長公主看著今日明顯心不在焉的女兒,心中嘆口氣,將她頭上的簪子扶正,輕聲道:“今日累著了吧?快快回去梳洗歇息吧?!?/br> 安瑾知道自己讓母親擔心了,心中愧疚,可此時心中還有別的事,便點點頭說道:“那女兒就先回去了,娘親也早點休息才是?!?/br> “知道了,不用你cao心,趕快去吧?!遍L公主揮揮手,把女兒往外趕。 安瑾笑笑,親了親母親懷中已經睡著的弟弟,這才轉身離去。 安瑾踏著月色走在小路上,今日未下雪,可夜風依舊寒冷,她攏了攏身上的狐裘,看看天邊的明月,心中泛起一絲期待。 今天是她的及笄禮,她不信沈瑜會什么表示都沒有,至少應該會來見見她吧? 她有很多話想要和他說。 “郡主,夜里風涼,還是趕快進去吧?”尋云見她站在院子里久久不動,不由催促,“擔心著涼了?!?/br> 安瑾搖搖頭,“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你們先進去吧,不要打擾我?!?/br> 尋云覓柳對視一眼,不敢真的離去,只能走到不遠處站著,看著這邊。 安瑾站了很久,可是沈瑜卻始終沒有出現,她不由有些失落。他的確不該來的,現在那么多人盯著公主府,萬一被發現了怎么辦? “哎……”安瑾輕聲嘆了一口氣,揉揉額角,轉身往屋里走去,尋云覓柳見了,連忙進來服侍。 安瑾沐浴完了,便將丫鬟趕了出去,一個人在燈下靜靜坐了好久,直到月上中天,這才準備上床休息??稍谒ハ舻臅r候,卻聽到窗子處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她心中一喜,連忙走到了窗戶旁邊,卻又不敢出聲。 “阿瑾?”窗子外面傳來一聲壓低的聲音,正是沈瑜! 安瑾連忙打開窗子,月光明晃晃照下來,在那人身上鍍了一層銀光,使得他的面容似乎也沒那么真切,她看著,不由得紅了眼睛。 沈瑜見安瑾紅了眼,一時間有些慌了,緊張地握住她的手,急急道:“阿瑾你怎么了?是不是嚇到你了?我也沒辦法,外面盯得人太多,只能摸黑進來看你,今天你及笄,我想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