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對著不怎么喜歡的人,她說的每一句話,哪怕是夸贊,你也會聽出些別的不同意思來,皇后對著三個公主都不錯,但私心里卻也不會喜歡,比之愛鬧事的云含,她更不喜歡這個云容,都說咬人的狗不叫,誰知道她背后琢磨著什么呢? 皇后可是知道上回她跟那個那勒寒勾結在一起的事呢,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證據能將她洗清。 現在聽她這話,怎么聽都不舒服,她的孫兒若是沒有皇帝給賜名,就沒福氣了嗎? “灝哥兒自然是有福氣的?!被屎蟮f了一句,就轉身去和長公主說話了。 云容氣結,但是又不敢頂撞皇后,一轉眼就看到了長公主身邊的安瑾,便忍不住氣憤,心里的酸水一股股地冒。 她成親第二年就生了個女兒,但父皇只給封了個縣主,她又不敢去求,畢竟這是祖制,但偏偏有安瑾這個特例擺在這,就覺得十分礙眼。 安瑾感覺到她的目光,也沒有抬頭,只覺得這個云容公主有時候真是莫名其妙,說她心思淺薄吧,偏偏會弄些幺蛾子出來,說她心思深沉吧,又把對人的厭惡這樣明晃晃擺在臉上。 “阿瑾jiejie,”安瑾正沉思著,就感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張滿上笑容的小圓臉,正是胡清漣,“jiejie,我偷偷進去看過了,皺皺的,不好看?!?/br> 可是長輩都說好看,她也只能說好看。 “噗嗤?!卑茶α顺鰜?,才出生的孩子眉眼都不甚清楚,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你呀,那是你侄子,怎么會不好看?” 胡清漣有時候就是會這樣犯迷糊,聽安瑾這樣一說,瞬間就覺得那小家伙蠻可愛的了,她眉眼彎彎地笑起來,“那我們待會兒一起去和他玩?!?/br> “好啊?!?/br> 眾人正說著話,就聽到有宮女來說,小皇孫醒了,大家可以過去看看了。 大家進去的時候,胡元惠已經給孩子喂了奶,小家伙還有一點精神,乖乖躺在娘親懷里,睜著眼睛,胡元惠輕輕拍著他說道:“灝哥兒快看啊,誰來了呀?” 小嬰兒聽不懂也看不到,自顧自地握著小拳頭,眼睛一會兒望向那,一會兒望向這,皇后看著這軟軟的小家伙,心都化了,伸手接過他,輕輕逗道:“灝哥兒看到祖母了嗎?祖母來看灝哥兒了,高興不高興???” 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的緣故,忽然間蹬了一下小腿,嘴里發出一聲短促地、像小貓叫的聲音,嘴巴張得大大的,似乎是在跟人打招呼一樣,只是口水也流了一臉,宮女連忙上前擦拭。 長公主在一旁看得心癢癢,按捺不住上前,“快給我抱抱,給我抱抱?!?/br> “給給給,看你急的?!被屎蟀押⒆咏唤o長公主,長公主也十幾年沒抱過孩子了,此時難免有些生疏,抱著他都不敢動。 “灝哥兒,灝哥兒,叫姑祖母啊,我是姑祖母喲?!睘鐑阂埠敛涣邌莸亟o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笑了,他笑了,他認識我呢,”長公主興奮不已,朝周邊的人炫耀著,“灝哥兒真聰明!” 安瑾在一邊看得眼饞不已,不過她現在也不敢抱,只好跟在母親身邊逗著灝哥兒,前世這個小侄子長得白白胖胖,嘴巴又甜,會抱著她的腿撒嬌,別提多可愛了,此時再見到,她差點流出了眼淚,還好及時止住了。 一時間她不由想到,去閩南接于神醫的人來信說路上遇到有人身患頑疾,于神醫留在那醫治,會晚些到京城,也不知道下個月能不能到,若是能到,想來今生她會多一個弟弟或者meimei吧? 光是這樣一想,安瑾整顆心都雀躍起來。 *** 皇長孫沈灝的洗三禮辦得簡單,但眾人知道這滿月酒可是會大辦的,所以各家各戶都精心準備起要送的禮物來。 安瑾最近忙得不行,這給小侄子的禮物早早就準備好了,可現在又覺得不滿意,想要換,再加上安玙四月底就要出嫁了,她得給她添妝,這東西也是左挑右挑都不合適,她愁得不行。 “郡主,你看這件繡著荷葉跟小青蛙的肚兜怎么樣?”尋云也在幫她一起挑,她手里拿的那件肚兜是安瑾親手繡的,但安瑾卻覺得那針線最多算是不難看,拿不出手。 “不好不好?!?/br> “那這頂虎頭小帽呢?”覓柳說道。 安瑾抬頭一看,毫不猶豫地否決,“那個線頭都出來了,送不出手?!?/br> 哎,早知道就好好學學針線了,這樣也不至于想給小侄子繡個東西都拿不出手,不止小侄子,以后還有弟弟meimei…… 安瑾決定以后定要奮發圖強,好好把這針線功夫學好! “郡主,公主讓您過去一趟呢,說是有貴客到了?!卑茶诡^爛額,就聽到外面丫鬟說道。 安瑾驚奇,最近會有什么貴客上門? “誰???” “奴婢不知?!?/br> 安瑾只好換了衣服,趕了過去,來的應該是是很重要的人。 到了華穆苑,剛好看到丫鬟們抬著各色吃食往屋里走,想來長公主正在招待客人用膳,安瑾一進去,就見長公主坐在圓桌旁,她的旁邊坐著一位布衣荊釵的婦人,婦人旁邊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童,頭上扎著紅繩,眉間點了一點朱砂,十分可愛。 兩人雖然衣著簡單,但卻干凈整潔,看著十分清爽。 “阿瑾快來,”長公主忙朝女兒招手,“這兩位是于神醫的夫人和女兒?!?/br> 于神醫的妻女?于神醫回來了? 安瑾心中大喜,望向母親,長公主朝她點點頭。 此時林氏已經領著女兒起了身,要給安瑾行禮,長公主連忙阻止,“夫人可別多禮了,我這不講究這些的,于神醫是外子至交,咱們便以朋友身份往來即可?!?/br> 那林氏也不是個拘泥的人,況且丈夫之前就說過,長公主說不用行禮,那就不用多講究,當下復又坐下,笑道:“公主這樣說,那民婦就遵命了?!?/br> 長公主見她并不拘泥,心中歡喜,便與之交談起來。 長公主這人,真心要和誰交好的話,那自然是游刃有余,不一會兒就和林氏說說笑笑了。 安瑾只好陪著小姑娘于悅逛逛院子聊聊天,安逸陵則一直和于神醫呆在前院,安瑾到了晚上也沒見著,只好先回屋睡覺,想著明天再來。 晚上安瑾做了個甜甜的夢,夢見一大堆可愛的小男孩小女孩圍著自己叫jiejie…… ☆、35|34.5.9 安瑾整晚好眠,第二天天色未亮就爬起來了,好不容易挨到平常請安的時辰,才急匆匆往華穆苑走去。 長公主夫妻幾乎是整夜未眠,兩人相擁著說了一宿的話,從相識說到如今,感慨萬千。 “呀,娘親,你臉色怎么不好?”安瑾一進門,就看到長公主正在梳妝,臉上的妝容還未上,眼底那圈青色很是明顯,“昨晚沒睡好嗎?” 安瑾這話一說出來,她心里也就明白了,于神醫回來了,父母肯定很激動??!估計昨晚都沒怎么睡。 “娘親沒事,”長公主笑笑,她雖然沒怎么睡,但是因為心中高興,精神倒是很好,“來,阿瑾來幫娘親上妝吧?順便讓娘親檢查一下你手藝如何了?!?/br> 長公主喜愛打扮自己和女兒,在這一道上也很有一套,平常也會教教安瑾,她就是覺得,女子無論什么年紀,都應該好好拾掇自己,什么年紀大了就不打扮之類的,可真真要不得。 “好啊?!卑茶匀婚_心地應下,坐在娘親身邊,仔細選了桌上的脂粉,細細涂抹起來。 安逸陵從凈房出來,就看到女兒再幫妻子上妝,他心底一嘆,女子在這些方面有時候講究得令人發指,涂個面膏都講究手法……不過她們是自己的妻女,他愿意縱著她們折騰。 等母女兩收拾妥當,已經是半個時辰后了,于神醫一家此時也來到了華穆苑,長公主三人便去了正廳。 “安jiejie?!卑茶贿M去,就見于悅坐在小圈椅上,朝自己搖了搖小手。 在京城,十歲的姑娘大部分都已經教導得成熟穩重,但于悅從小跟著爹爹行醫,倒還是一副孩童的純真模樣,安瑾又多了個小meimei,自然十分喜歡,昨天要不是林氏不準,小姑娘都要鬧著和自己睡了呢。 “悅悅,昨晚睡得可好?”安瑾也朝她招了招手,小姑娘就跳下椅子,朝自己跑了過來。 于悅跑到安瑾身邊,這才想起自己應該先和長公主請安的,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學不來娘親昨晚教自己的請安動作,便只好像以前見了長輩一樣,仰頭望著長公主,脆生生地喊道:“悅悅給長公主請安了?!?/br> “悅悅,昨晚怎么教你的?”林氏皺眉,輕輕拍了她的后背一下。 于悅委屈地嘟嘟嘴。 長公主倒是不在意這些,蹲下身摸摸于悅的頭,笑道:“悅悅這樣才好呢,小孩子家家,計較那么多做什么?” 于悅聽懂了,朝母親得意一笑,又大膽上前,在長公主臉上親了一口,“公主您真好?!?/br> 小姑娘長得可愛嘴巴又甜,長公主不由想起安瑾小的時候,便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于悅雖然十歲了,但骨骼嬌小,倒也不重。 安逸陵早就坐在于神醫旁邊和他交談起來,這時見妻子說完話走了過來,便起身朝她走了過去,虛托住她的手臂,說道:“這就是于神醫,醫術甚是了得?!?/br> “草民于靳見過長公主?!庇谏襻t此時起身,朝長公主拱手行禮,態度不卑不亢,從容自在。 長公主側身讓了,“于神醫不必多禮?!?/br> “爹爹,爹爹?!庇趷偞藭r也不要長公主抱了,朝自家爹爹伸出手,“爹爹?!?/br> 于神醫無奈笑笑,伸手將她接過來,佯怒道:“真是調皮!” 于悅吐吐舌頭。 安瑾在一旁悄悄打量著于靳,只見他穿著一件有些發白的藍布長袍,頭戴方巾,面容清瘦,但雙眼卻十分明亮有神,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十分好聞。 爹爹既然都這么夸贊他,那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只希望他能治好爹娘,讓他們給她添一個弟弟才好。 于靳感官敏銳,察覺到有人看自己,扭頭看去,卻見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姑娘,衣著華貴,眉目如畫,他知道這是長公主的掌珠榮樂郡主。 小姑娘生的好看,但他見了卻眉頭一皺,出于大夫的本能,問道:“小郡主近來是否睡不安穩?” 安瑾一愣,沒想到他會問自己,她看看父母,見他們都是一愣,然后關切地朝自己看來,她便歪頭想了想,睡不安穩?也沒有啊,她最近睡得挺好的。 “并沒有啊,我最近睡得不錯呢,經常都是一覺到天明呢?!卑茶f道,難道自己氣色不好? 長公主聽于神醫這樣問,有些著急,忙問道:“于神醫,小女可是有什么不妥?” 于靳搖搖頭,卻又點點頭,凝眉說道:“郡主可否讓草民把把脈?” 安瑾此時心里也有些沒底了,難不成自己真有什么隱疾不成? 不等安瑾回答,長公主就急急說道:“那有勞神醫了?!?/br> 于靳走到安瑾面前,剛要伸手號脈,卻又想起大戶人家講究男女授受不親,包括大夫也是要避諱,一時間有些為難,朝安逸陵看去,安逸陵看出他的顧慮,點頭說道:“不用在意那許多,只管診就是?!?/br> 他眉頭也是緊緊皺著,心中擔憂不已。 于靳號脈很快,不一會兒就拿開了手,對安瑾說道:“郡主并非生病,只是長期心緒不暢,導致心火較旺,如今面上不顯,但若是長期下去,于內體無益?!?/br> “心緒不暢?”長公主、安逸陵和安瑾都一口同聲。 安瑾最是驚訝,她自己的心緒自己還不清楚?她除了剛重生那會兒心中郁結焦慮,之后的時間都是開開心心的啊,即便想到前世的事情,也不會如剛開始那樣焦慮難過了。 怎么會心緒不暢? “于神醫……”安瑾剛想說是不是看錯了,可一想大夫最介意人家懷疑自己的醫術,一時間不知道改怎么說,便向父母望去。 安逸陵倒是信任于靳醫術,他看了安瑾一眼,便朝于靳說道:“還勞煩神醫替小女醫治?!?/br> 于靳見他似乎嚇到這一家子了,連這個十多年的好友都叫起了自己神醫,便擺擺手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我開點藥方就好,只不過心病還需心藥醫,還得看郡主自己了?!?/br> 安瑾心里咯噔一下,于靳這番話直接點明了自己是有心事郁結,爹娘不會察覺有異吧? “神醫放心,我定會乖乖喝藥的?!卑茶桓胰タ锤改?,只好對著于靳點頭保證自己會乖乖喝藥調養。 長公主一聽于靳說沒什么事,心里也是送了口氣,但一想到他說女兒是有心病,這心又被提了起來,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女兒能有什么煩心事啊…… 于悅聽到安瑾要喝苦苦的藥,便笑著安慰道:“jiejie放心,悅悅會熬藥,悅悅熬的藥不苦的!” 安瑾心不在焉地笑笑,捏捏她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