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金南山聽見海軒這么說,笑得非常開心:“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很好的??上О?,我那個店后來沒人接手,關門了?!边@大約是一個遲暮英雄最遺憾的事,當年自己最引以為豪的偉業最后因為后繼無人而黯然謝幕,為世人逐漸遺忘。 秦衛斌說:“師父,你的店不是我幫你繼續開起來了嘛,現在這南山會館,也是你的啊,怎么能算關門呢?!?/br> 金南山擺手:“這你的店,不是我原來的店,我們的經營理念都不一樣,我賣菜,你賣服務。成天整那些虛的東西,你再這么下去,關門是遲早的事!” 秦衛斌又被師父當著新收的小師弟訓了,心里有些不高興:“我的經營理念并沒有不對,現在什么年代了,人不光是填飽肚子,更注重精神上的享受?!?/br> “享受個屁,來飯店就是吃飯的,舌頭都沒滿足到,談什么享受?”金南山毫不客氣地批評。 秦衛斌說:“我們會館的菜又不難吃,雖然沒有達到師父你出神入化的水平,但是不會比其他酒樓的水平差吧,阿華和阿富都是技師,還有一大批高級廚師……” “技師又不能吃,你到底有沒有去吃過他們做的飯菜?”金南山說。 秦衛斌說:“我當然吃了,他們的水平絕對在中上檔次了?!?/br> 金南山說:“你不跟他們打招呼,臨時過去,檢查他們做的飯菜,你就知道你這會館的真實水平了,看我有沒有故意貶低他們的能力和水平?!?/br> 秦衛斌不說話了。 金南山又說:“你不要把會館生意不好歸結于經濟不景氣,現在賺錢的飯店到處都有。于小子,海小子,你們說說你店里一個月賺多少錢?” 于路和海軒都沒想到金南山會問這個問題,要跟他們亮老底嗎?他倆面面相覷,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嘿嘿尷尬笑了起來。 金南山也覺得自己問得太直接了,便說:“那就說說你們店里的經營狀況吧?!?/br> 于路想了一下:“我們店上座率在150%以上?!?/br> 金南山鄙夷地看著秦衛斌:“你店里的上座率呢,有兩成嗎?” 秦衛斌說:“每個店的利潤率不一樣,我這里是高檔次高消費?!?/br> “你就別自欺欺人了,再這么下去,你這兩成的顧客都要沒了。不要整那些虛的,還是老實地把飯菜做好,這樣才能維持下去。我吃好了,于小子和海小子陪我散步去,幫我把招財牽上?!苯鹉仙秸f著放下碗筷,慢慢站了起來,于路趕緊伸手過去扶著。 他還在想招財是誰,金南山出聲叫了一聲:“招財?!蓖饷鎮鱽砹斯方新?,于路明白過來,原來是外面拴著的那只黑色大狗。 于路看著那只大耳朵黑狗:“師父,這就是招財?” 張易偉“噗”一聲笑出來,這么威武的拉布拉多居然有一個這么土的名字。 金南山說:“對,以后每天要幫我遛狗,它一天至少要出去跑一個小時?!?/br> 于路看看招財,又扭頭看著海軒,呲牙小聲地問:“它不兇吧?”招財是條純黑的拉布拉多,除了兩只棕色的眼睛略顯差異,根本都看不清它的表情,讓人捉摸不定。 “拉布拉多是很聰明的狗,你對它好,它就能感受得到?!焙\幍故呛芰私夤?,他看出來招財是條很溫順聰明的狗,走過去捏了捏狗耳朵,拍拍它的腦袋,然后解開了它的鏈子,遞給于路,“多跟它培養下感情?!?/br> 招財被解了鏈子,走到金南山腳邊嗅了嗅,用身體蹭了蹭他的腿,金南山拍拍招財的腦袋:“是的,招財很聰明,平時沒人陪我,就它陪著我。于小子你給它換條牽引?!?/br> 于路依言做了,他以前也養過狗,不過都是土狗,從來不拴,隨它撒歡兒到處跑,不像這寵物狗,每天還得專門陪它去玩。于路又想起金南山的話,要給他做兩個月的飯,他如果去他們那兒,那倒還好,接到自己家里住,或者安排住在迎旭酒店里,怎么都方便,但若是在這邊不過去,自己豈不是要留在這邊了?想到這里,他抬頭看了一眼海軒,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張易偉很喜歡狗,便幫于路一起遛狗。招財被套了一天,如今得了自由,特別興奮,撒開四肢狂奔,它體型很大,起碼有五六十斤重,沖起來力度很大,拽著于路直往前奔,于路幾乎拉不住,只能被它拖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它的腳步,張易偉在一旁樂得哈哈大笑。 海軒在后頭陪著金南山慢慢走:“金老,招財平時不是您遛的吧?!?/br> 金南山說:“我哪兒遛得了它,都是保安阿全幫我遛的?!?/br> “金老跟我們回去,還是讓于路留在這里?”這個問題是海軒最關心的,這關切著他和于路接下來是不是要兩地分居。 金南山說:“讓于小子先在我這里待一段時間吧,我先考察下人品和脾氣,然后再說別的?!?/br> 海軒說:“于路的人品和脾氣是沒得說,金老你知道我是怎么遇到他的吧?我是因為一次意外,大難不死,受了傷,被他救了……”接下來海軒把自己和于路相遇相識的事說了,又說了于路背負亡父的債拉扯弟弟和侄兒的事。 金南山點頭:“難怪你會去xx這個小地方開店,我說再怎么想自己創業,也不至于跑到那邊去。這么說來,他還算是個有擔當的人?!?/br> “絕對是。他是個很踏實努力的人,也有天賦,否則我不會推薦他?!焙\幙粗懊姹徽胸斖现翢o辦法的于路,笑意蔓延到了眼中。 金南山說:“我以為你要自己跟我學的,沒想到會推薦他?!?/br> 海軒說:“他學跟我學都是一樣的,不過比較起來,他更像白紙,應該更適合金老胃口?!?/br> “那等你們比完賽,他就留下來吧,老頭子我正好孤單,有個人陪著說說話挺好的?!苯鹉仙秸f。 海軒還是想游說一下:“金老就不能去xx,就住我們家,家里還有于路的弟弟meimei和侄兒,把招財也帶過去,一大家子特別熱鬧,而且房子就在海邊,金老不想每天去海邊散步嗎?” 金南山帶著笑容看一眼海軒:“你跟他們住在一起?” 海軒嗨了一聲:“你說我孤家寡人的,自己一個人住多沒勁,他們都拿我當家人,住在一起熱鬧溫暖,多好?!?/br> 金南山笑著沒說話。 海軒依舊不遺余力:“金老不想享受一下天倫之樂嗎?” 這點簡直戳到金南山的心窩子里去了,老人活了快九十年,最遺憾的就是不能兒孫繞膝,不過他還是很鎮定地說:“別急,會有時間去的?!?/br> 海軒知道自己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接下來就要看于路的表現和老人的意愿了。 散完步遛完狗回來,晚上的比賽也開始了,于路陪師父一起去看比賽,海軒說他有點事去辦,沒跟他們一起去。 海軒去找秦衛斌了,他今天明顯感受到了秦衛斌的不滿和敵意,覺得有必要把矛盾盡量化解一下,畢竟接下來的時間于路要獨自留在對方的地盤上,萬一對方不安好心,給他吃苦頭,給他使絆子,自己就鞭長莫及了。 秦衛斌見到海軒,冷冷的說:“我沒空,請回吧?!?/br> 海軒笑笑說:“秦老板沒必要這么對我們這么冷淡,我們又不是你的仇敵,現在連競爭對手都算不上?!?/br> 秦衛斌冷哼了一聲:“現在不是競爭對手,將來呢?” 海軒笑道:“將來的事我就不好保證了,如果真成了競爭對手,咱們也是各憑本事吃飯。但是我可以保證,于路絕對不會打著金老的名頭去宣傳經營,這點你大可以放心。而且金老的財產當初是怎么安排的,以后還是怎么安排,于路不會染指?!?/br> 秦衛斌說:“他的事你說了算?” 海軒頷首:“這是他讓我轉達的意思。我們需要的,只是金老的廚藝。老人遺憾沒有人能顧好好傳承他的手藝,你我都算是手藝人,應該能理解這種心情?,F在他愿意教,我們難道不該滿足老人的心愿?” 秦衛斌沒有說話,因為金南山不止一次跟他感喟自己后繼無人。他也深知自己并未將師父的手藝完全傳承下去,更別提發揚光大了,但他并未覺得這是自己的責任,他自己能做多少就是多少,沒能好好傳承,那是師父自己的責任。他覺得自己沒做好,那就自己去找人傳承。但如今師父招了一個徒弟,他卻發現自己并沒有那么豁達,他擔心這個小師弟會搶了他的風頭,奪了他的飯碗,分了原本屬于他的財產。 海軒說:“我理解你擔心同門競爭的心情,但是在那之前,秦老板更應該關心如何在與其他飯店的競爭中生存下來。如果我猜得沒錯,南山會所應該是在虧本經營著?!?/br> 秦衛斌沒有說話,南山會所連年虧損,他現在為了面子在死撐著:“那你覺得我該如何止損?” 海軒說:“要不停業整頓,重新開張,要不就轉型。做飯店,廚房的事一定要用心,不能馬虎應付。如果你在這里吃到的第一頓飯是柴得咬不動的鵝,咸得沒法入口的鹵汁,你第二次還會來嗎?” 秦衛斌沒有說話,許久才冷冷地說:“你能保證于路不會從我師父那里分去任何財產?” 海軒說:“錢財房子之類的于路根本不需要,這些我們會掙?!?/br> 秦衛斌說:“你憑什么替他保證?” 海軒看著他說:“海極鮮你知道嗎?” 秦衛斌點了點頭:“聽過?!碧崞鸷O鮮,愛吃的人沒有幾個不知道的,更何況是業內人士。而且海極鮮最近在籌備上市,媒體報道過不止一回了。 海軒說:“海極鮮是我爺爺創辦的,我是海極鮮最大的股東,于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覺得我說的話可靠嗎?” 秦衛斌看著海軒,過了好一會兒,點頭:“行,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彪y怪那個時間師父會問起他爺爺的店,看樣子師父也早知道海軒是海鴻的孫子了。 海軒說:“接下來的時間,于路要在這邊照顧金老,就麻煩你多照顧了?!?/br> 海軒從秦衛斌那里出來之后,直接去賽場找于路,比賽還沒進行到評委階段,金南山等得不耐煩,回去歇著了。海軒把于路也拖了回去,在酒店的床上和他耳鬢廝磨,抱著他一刻也不舍得撒手。 于路說:“你老抱著我干什么,比賽也不讓我看,我想知道今晚比賽的情況怎么樣了?!?/br> 海軒將他壓在身下,抱緊了他的腰,用鼻子蹭他的脖子:“不用看,也沒人會超過你男人?!?/br> “真是自大狂?!庇诼饭ζ饋?,“你好歹讓我去洗個澡吧,我今天遛了狗,跑得全身都是汗?!?/br> “一起去洗?!?/br> 于路笑:“你今天怎么跟阿冰似的,這么粘人?!?/br> “因為過兩天我們就要分開了?!焙\幭駛€樹袋熊一樣掛在于路身上,悶悶地說。 于路笑不出來了:“師父不愿意跟我們回去?” 海軒說:“我勸了,沒用,他非要考驗一下你。你要加把勁,早點把老頭子接過去?!?/br> 于路緊張起來:“考驗我什么?” “不用緊張,做你自己就好了。老一輩人,收徒弟比較注重人品,你用心點就好了?!焙\幟谋?。 于路松了口氣:“那我要先回家一趟,跟弟弟meimei們說一聲吧?” “不用了,我跟他們解釋就好,我怕你回去了,就不想讓你過來了。我有空就過來找你,開車很快的?!?/br> “我不在家,店里就你一人cao心了,肯定很累,別總開車過來,不安全?!庇诼冯m然也想見海軒,但是他更擔心海軒的安全。 “我偶爾過來一下,不天天來?!?/br> 兩人進了浴室,于路要脫衣,海軒制止他:“別動,今天我幫你?!?/br> 于路只好停下動作,看著海軒,海軒幫他脫了衣服,又跪下去,幫他解開牛仔褲,連著內褲扒下來,湊過去,吻了吻草叢中靜臥的小鳥。于路趕緊伸出雙手遮?。骸皠e,還沒洗呢?!?/br> “不臟?!焙\幍穆曇粲行┥硢?,他站起來,脫了自己的衣服,打開水龍頭,讓溫水溫柔地從頭頂淋下,他用手輕揉著于路的頭發,“有點長了,明天去理個發?!?/br> 于路閉著眼睛:“一起去?!?/br> “好?!?/br> 海軒將洗發水擠在于路頭上,張開五指替他按揉著,就像小時候奶奶替他洗頭那樣。于路心底涌起一股奇異的感受,自己正被海軒無比溫柔珍愛地對待著,他的心柔軟得化成了一灘水,他覺得自己心中的愛意洶涌地奔涌出來,很快就淹沒了他的頭頂。他喉頭滑動了一下,伸出手,摸到對面男人的腰,伸手環住了,用力抱緊,身體和他貼在一起。 海軒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用臉頰蹭了一下于路沾滿泡泡的頭發,溫柔地問:“怎么了?” 于路怕肥皂泡流到眼睛里,始終都是閉著眼的,他眼前一片漆黑,全世界只有這個男人的身體可供他依附,他說:“一會兒我幫你洗頭?!?/br> 海軒的手重新動起來:“好?!?/br> 于路的頭洗完之后,海軒蹲了下來,于路跪在他身后幫他洗頭,海軒只覺得電流從于路的指尖經由頭皮直通心臟,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理解了于路為什么會要幫他洗頭,不是沒有人幫他洗過頭,但是愛人為他做這種事還是第一次,這種感覺比zuoai更讓他覺得甜蜜滿足。他沙啞著嗓子說:“以后我每天都幫你洗頭,只要我們在一起的時候?!?/br> 于路輕柔地抓著海軒的頭皮,讓他的短發從指縫間掃過,勾起了嘴角:“好?!?/br> 在海軒的計劃中,今天晚上應該是從浴室做到床上、床上做到浴室,這樣才能紓解他們即將面對的分別之苦,然而因為這一出洗頭的溫柔繾綣,讓他竟覺得無比的心滿意足,所以兩人最終什么都沒做,只是彼此擁抱著,肢體交纏著相擁而眠,仿佛zuoai會破壞這種美好的感覺一樣。 最濃的愛意,不是來自身體上的快感,而是靈魂上的契合。海軒臨睡之前模糊地想到,他頓覺他們的愛情升華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海軒發現自己晨勃的利器正抵著另一具溫暖的身體,他的欲望也跟著一起呼啦啦地全都蘇醒過來了,想起昨晚臨睡前的升華,不由得勾起嘴角,升華過后的愛情更需要用身體上的快感來證明對不對,于是翻身趴在于路身上,開始做昨晚沒有做的事情。 于路被他sao擾醒來,經過充分休息的身體輕易地被挑動起來,他的理智還殘留著:“別鬧,今天還要去看比賽?!比欢@抗議的意志相對于熊熊的yuhuo來說,簡直是太無力單薄了,下一秒,就被席卷殆盡,沉入了欲望的深淵,屋子里只剩下了嘖嘖的輕吻聲和急促的喘息聲,滿室旖旎。 他們趕到會場的時候,上午的第一輪比賽已經快結束了,評委正在點評,金老爺子依舊坐在演播廳邊上看比賽??匆娝麄儍蓚€,皺著眉頭說:“太懶了!” 于路羞愧難當,第一天就給師父留下這么糟糕的印象。海軒面不改色地說:“金老,我們沒睡懶覺,我和于路去市里逛了逛,熟悉了一下市場,以后于路好給你買菜做飯?!?/br> 金南山臉色緩和了一些:“我平時的菜都直接從店里拿的,不用去買?!?/br> 于路趕緊說:“以后師父的菜我來負責?!彼约阂惨缘?,總不能還占會所的便宜,師父教他不收學費,自己負責伙食是應該的。 金南山看他一眼,沒有反對:“那就交給你了。你今晚就搬到我那里來吧,房間你自己去收拾一間?!?/br> 海軒連忙說:“金老,不如干脆等比完賽再搬過去吧,明天還要進行團體賽,我們幾個在一起也比較方便溝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