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路瞳孔猛地收縮，一把抓住劉浩洋：“是我媽和我meimei。我meimei在哪里？她有沒有事，那個畜生對她們做了什么？”

    劉浩洋說：“你先別著急，沒什么大問題，有點皮外傷，原因是張媛想讀書，她的繼父不愿意送她上學，還給她找了個婆家訂了婚，張媛不愿意，被她繼父打了一頓，她就帶著meimei跑到派出所來了?，F在被她外婆接走了?！?/br>
    于路捏緊了拳頭，牙齒都要咬碎：“我cao他祖宗十八代，我meimei才多大？那個喪心病狂的家伙！我媽呢，她難道是個死人，就這樣作踐我meimei的？”想到meimei差點成為下一個羅玉芬，他就怒不可遏。

    劉浩洋拍拍他的肩：“別激動，你meimei還沒成年，他們這是違法犯罪行為，已經被叫到派出所來批評教育了。你meimei還挺聰明，知道找警察?！?/br>
    于路往外沖：“我去接我meimei回來?！?/br>
    “現在去嗎？”劉浩洋看著他，“要不要先問問你mama的意見？”

    于路說：“問她頂個球用！不把她們接回來，這個問題就永遠也沒辦法解決，那個畜生以后就不會再打她們了？不會逼婚了？”

    劉浩洋說：“不管怎樣，你mama現在是她們的監護人，要先通知她才行。還有，你們家現在情況也不一樣了，你得先告訴阿海，問問他的意見?！?/br>
    于路深吸了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對，我去和阿海先說一聲?！彼掖彝庾?，走到門口又想起來，“你還沒吃飯吧，我去廚房給你炒個菜，花甲怎么樣？今天的花甲非常肥，又新鮮?！?/br>
    劉浩洋說：“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會點菜?！?/br>
    “那我就幫你炒個花甲了?！庇诼氛f著拉開門出去了。

    進了廚房，海軒正在忙著，于路走過去，跟他說：“耗子來了，我幫他炒個菜。我一會兒有個事要跟商量一下?！?/br>
    海軒看他一眼：“什么？”

    “先忙，等下再說?！庇诼芬贿吤χ?，慢慢冷靜了下來，接兩個meimei過來合不合適？房子只有那么寬，給她們騰個房間出來倒不是不可以，但是meimei也不小了，和他們幾個男人住在一起感覺不大合適，雖然是自己的親meimei，但阿海對她們來說是外人，尤其是自己和阿海的關系，她們未必能夠接受。雖然他們還沒有和阿南出柜，但很明顯阿南已經知道他們的事了，也沒有表示反對，阿南已經成年，他已經有自己的判斷力，至于阿冰，孩子還太小，他已經把阿海當成自己的家人，從這個角度慢慢接受阿海，以后長大了知道他們的關系想必也不會太震驚。但是兩個meimei都已經是青春期的女孩了，跟他們之間這么多年沒見面，感情必然生分，陡然讓她們接受這個，合適嗎？

    但要是不接回來，讓母親繼續監護，她們的日子會怎么樣誰也無法預料，于路想起網上那些禽獸繼父的惡行，就禁不住打哆嗦。此外還有一個法子，就是給錢給外婆讓她來照顧她們，不知道外婆會不會拿著那筆錢去補貼舅舅們。當然，這些都是他自己的想法，也許meimei們并不一定愿意跟他回來。

    于路炒完了花甲，又另外炒了一份青菜，切了一碟子鹵牛rou，一起端到外面送去給劉浩洋。

    劉浩洋看著托盤里豐盛的晚餐，說：“弄這么多干什么，給我炒一個菜就好了?！?/br>
    于路說：“來我這里吃飯哪還那么寒磣。你早點說你要過來就好了，我今天本來還燉了佛跳墻的?！?/br>
    劉浩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我吃了，鐘彥宏給我送了的?！?/br>
    于路忍不住笑：“我倒是忘了，今天本來是他來訂佛跳墻，我才一起燉的?！?/br>
    劉浩洋說：“跟阿海說了嗎？”

    “他在忙，我還沒跟他說?，F在想想，也未必合適，她們都大了，我們又很多年沒見，跟我們幾個男的一起生活是不是不太方便？”于路說出自己的擔憂。

    “這倒是個問題?！?/br>
    “我想是不是干脆就讓他們跟著我媽那邊的親戚一起生活，我給他們出生活費和學費好了?！庇诼氛f。

    劉浩洋搖搖筷子：“可別，他們準拿你當冤大頭，到時候錢花了，你meimei未必也得到照顧了，寄人籬下的感覺最不好，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他們的心思最敏感。你不如把她們接過來，另外租個房子給她們住，平時吃飯什么的都在你店里解決?！?/br>
    于路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合適：“接她們回來，又不接到家里來，她們就不會胡思亂想了？算了，回頭我問問她們自己的意見?！?/br>
    劉浩洋說：“一會兒我吃了飯陪你一起去，過了這么多年，她們未必還認得你，我去了比較可信?！?/br>
    “她們不記得我，我外婆總不能把我認錯?！庇诼氛f。

    “總之我陪你去，她們總能放心跟你走?！?/br>
    “那好吧，就麻煩你了。我去跟阿海說一聲去?！?/br>
    劉浩洋又叫住于路：“等等，還有個事?！?/br>
    “什么？”于路站住了。

    劉浩洋說：“阿?，F在已經恢復記憶了，他應該是用原來的身份吧，所以于海這個身份就要注銷掉，否則不好管理?！?/br>
    于路點頭：“我知道了，去跟阿海說一聲?！?/br>
    海軒總算忙過高峰期了，于路蹭過去，把meimei的事原原本本說了，然后瞅著海軒，他心里有些愧疚，自己好像總是在給海軒添麻煩?！氨赴?，總是在給你添麻煩?！?/br>
    “什么麻煩，你meimei就是我meimei。都接回來吧?！焙＼幏浅＠硭斎坏卣f。

    “我怕她們跟我們不熟，雙方相處會不太融洽?！庇诼氛f。

    海軒說：“房子是小了點，買所大房子吧?！?/br>
    于路看著他：“哪里有錢買大房子？”這才買了房子和車子不多久，又要買大房子，簡直有點癡人說夢。

    “我有?！焙＼幷f。

    于路想起劉浩洋跟自己說的那件事：“對了，耗子跟我說，你于海那個身份證要注銷掉?！?/br>
    海軒說：“注銷干嘛？”

    “耗子說一個人不能有兩個身份證，這不便于管理?！庇诼氛f，“你原來的身份證已經帶過來了吧？”

    海軒說：“不能把海軒那個身份證給注銷掉？”

    “那樣太麻煩了點吧，要是這樣的話，你需要更改的信息就太多了?！眊市那邊的房產甚至股份，全都在他原來的身份下，要是更名，麻煩事就太多了。

    海軒想了一下，嘆氣：“還是算了?，F在的房子就不該寫我的名字，還要去更改信息?！?/br>
    于路笑道：“誰知道會這樣呢？”

    海軒說：“先去看看你meimei，也不一定馬上把人接回來，先熟悉一下總是好的?！?/br>
    “好?！?/br>
    于路開著車，和劉浩洋去外婆家，外婆住在海邊的一個小漁村里，離縣城有點距離，于路已經很多年沒有去過了，自打母親嫁人之后，他就沒再去過，當媽的都不要他們了，那堆親戚怎么會管他們幾個拖油瓶。

    距離上次去的時間相差太久了，又加上是晚上，于路轉了幾圈才找到外婆家的房子，劉浩洋說：“你連你外婆家都找不到？”

    于路訕笑：“很多年沒來了?！?/br>
    “你媽也真夠絕情的?！眲⒑蒲笳f。

    于路聳肩：“我也長大了，把我弟弟也拉扯長大了?？上О⒘帜浅粜∽硬粻帤?，不然我真要好好打他們一回臉?！?/br>
    “你現在這樣也能打了?！眲⒑蒲笳f。

    于路沒說話，下去敲門，敲了好半天也沒人開門：“我外婆可能不住在這里了，去我大舅家看一下?！?/br>
    于路憑著記憶，找到大舅家的房子，發現在原來的地方已經豎起了一座三層高的樓房，應該是大舅家新修的房子。二樓還亮著燈，于路過去敲門，過了許久，都沒人來應門，可能是電視聲音掩蓋了敲門聲。

    劉浩洋皺著眉頭：“怎么連個門鈴都沒有，這要怎么叫門？”

    于路只好開亮車大燈，沖著樓上大聲喊：“阿舅，阿舅——”

    一連喊了四五聲，終于有個女人從陽臺下探下頭來：“哪個？”

    于路說：“阿妗，我是于路?！?/br>
    舅媽顯然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哦，你等一下?！?/br>
    又過了三分鐘，才有人下來將門打開，于路看著舅媽，身體已經明顯發福，要不是在她家看見她，還真有點不敢認：“阿妗，我阿舅不在家？”

    舅媽打量了他一下：“你阿舅上g市做生意去了，不在家。阿路你長這么高了，舅媽好久沒見你了，進屋來坐，和你的朋友一起進來吧?！本藡屵€是很有眼色的，門口停著一輛小汽車，不管是誰的車，于路反正是坐車來的。

    于路說：“阿妗，我外嫲呢？她今天是不是把我meimei接過來了？”

    “是的，都在我家，她們已經睡了，我去叫她們起來?！本藡屨f。

    于路點頭：“好，謝謝阿妗?！?/br>
    “你們進屋來坐吧，我叫她們下來?！本藡屢呀浬蠘侨ソ腥肆?。

    于路沒有跟著上去，坐在樓下的椅子上，等著meimei下樓來。大概過了三分鐘，便聽見了凌亂的腳步聲，于路扭頭看向樓梯口，一個妙齡少女從門后出來，另一個稍小一點的正背對著他穿鞋。于路站了起來，看著面前高挑的美麗少女：“你是媛媛？”

    張媛點了點頭：“你是大哥？”

    于路點頭：“是，我是大哥?！?/br>
    張媛緩緩走近來，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哭著說：“大哥，你總算來看我了，我好想你?！?/br>
    于路看著meimei：“哥也很想你們?！?/br>
    那個小點的女孩已經穿好了鞋子，怯怯地看著于路和劉浩洋，劉浩洋她認得，今天在警察局見到的警察，還有一個男的，她就完全沒印象了。張媛伸出手，將meimei拉過來：“阿丹，這是哥哥，他來接我們回家了?！?/br>
    張丹看著于路，小聲地叫了一聲：“大哥?！睗M眼都是驚訝。

    于路拉著兩個meimei的手，跟記憶中的樣子相去非常遠，她們離開的時候，都還不及自己胸前高，如今都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他眼中有些濕意：“媛媛不哭，哥來接你回去?！?/br>
    劉浩洋清了一下嗓子：“坐下來說吧。張媛，張丹，你們都還記得我吧？”

    張媛點頭：“警察叔叔好?！?/br>
    劉浩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怎么就成叔叔了？我跟你哥是同學，朋友！叫警察哥哥，不要叫叔叔，我沒那么老！”

    劉浩洋這話一出口，將傷感的氣氛都沖淡了，于路笑了起來，對meimei們說：“這個是哥哥的好朋友，劉警官，你們可以叫他浩哥。是他告訴我，你們今天跑到派出所報案去了，我才知道你們的事。那個男人打你們了嗎？”

    張媛低著頭：“嗯，打我耳光，還踢了我?！?/br>
    “媽呢，她沒管嗎？”于路壓抑著怒氣問。

    張媛說：“她還幫著那個人說話?！?/br>
    于路額上青筋走綻了出來。

    這時舅媽陪著外婆下樓來了，外婆看見于路，仔細辨認了一下：“是阿路嗎？”

    于路扭過頭去：“外嫲，是我?！?/br>
    舅媽扶著外婆在椅子上坐下來，說：“阿路已經長成個大人了，又高又帥，聽說還開了飯店，發財了吧？”

    于路臉上沒什么表情地說：“沒有發財，飯店是和朋友一起開的，比以前擺攤好點。外嫲，阿妗，今天的事是怎么回事？我媽要逼著我meimei嫁人？她今年才多大！”

    舅媽說：“其實也沒有讓她現在就嫁人，給她找了個婆家，先訂婚，等夠年齡了再結婚。那家人條件很好，男孩子也有本事，跟著他爸做生意?！?/br>
    于路聲音大起來：“我meimei今年才十六歲，還在讀書呢，你們就讓她訂婚，也不問她愿不愿意，這年頭包辦婚姻是犯法的！”

    張媛眼中含著淚水：“我不要嫁人，我想讀書?！?/br>
    外婆說：“媛啊，你媽也說了，家里送不起啊，弟弟meimei都要上學?！?/br>
    于路說：“媛媛，丹丹，哥想問下你們，你們是要跟著我回去，還是跟著mama？要不我跟阿妗商量一下，你們住在她家，我給你們出學費和生活費?！?/br>
    舅媽眼睛一亮：“你一個月給我們多少生活費？”

    張媛說：“我想跟哥走，我要回家?！?/br>
    于路說：“我先說好了，哥現在也不住在老家了，我在縣城做生意，住在縣城，房子是朋友的，不是很寬，條件不會太好，你們愿不愿意？”

    張媛猛點頭：“我愿意。哥，我什么時候能跟你回去？”

    于路看著meimei熱切的眼神：“我得先打個電話和媽說一聲，說我把你們接走了。還要和你三哥他們說一聲，告訴他們你們要回來。對了，丹丹，你愿意跟著哥哥回去嗎？”

    張丹看看于路，又看看jiejie，然后點頭：“jiejie去哪里，我就去哪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