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剛走到樓梯口,便碰到有人從下頭上來,還是熟人,迎旭的大堂經理李欣恬小姐。于路趕緊抽回自己的手,李欣恬看見了這一幕,臉上有些訝異,但還是職業性地笑了一下:“于老板,阿海師傅?!?/br> 于路尷尬地朝她點頭:“李經理?!?/br> 阿海沒有做聲,只點了一下頭,便往樓下去了,于路也趕緊跟上。李欣恬扭頭看著他們的背影,男人和男人牽手,說實話,還真不多見,但也不是沒見過,作為酒店員工,形形色色的客人都是見過的,自然不會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由于已經確定春餅在海霸王做,于路自然沒有了壓力,下午的比賽非常順利地完成了,不知道是裁判偏心,還是實力本就如此,七個單項比賽,于路拿了六個第一,只有一個粿品輸給了一家專門做桃粿的百年老店,那家店的模子種類多且漂亮,糕點師傅做了幾十年,還會手工雕花,這一點臨時磨槍的于路肯定趕不上,所以也是輸得心服口服。 最后綜合評比的大獎自然是花落海霸王家,五萬元大獎在于路手里還沒捂熱,就被鐘彥宏拿走了:“今天你們已經賺得夠多了,這份大獎就歸我了?!?/br> 于路笑了笑,并沒有抗議,而是問:“玉姐還在么?” 鐘彥宏說:“還在,剛剛還在陪趙老師說話,你找她有事?” 于路說:“嗯,我去找她問點事?!?/br> 鐘彥宏說:“哦,你去吧。我去給小劉警官送點心?!?/br> 于路點頭:“好?!?/br> 于路去了梅如玉辦公室,她正好一個人在里頭,于路敲了敲門:“玉姐,打擾一下?!?/br> 梅如玉抬頭,高興地笑了:“阿路啊,快進來坐,喝杯茶。今天辛苦你了?!泵啡缬駸纤?,開始泡茶。 于路擺擺手:“沒事,不用客氣,玉姐。我有個事想跟你打聽一下?!?/br> 梅如玉放下夾茶葉的鑷子:“什么事,你盡管說?!?/br> 于路說:“我今天聽玉姐和趙老師說,你們覺得阿海跟一個人很像,是真的嗎?” 梅如玉點頭:“對呀?!?/br> “跟他長得像的人,是個什么樣的人?”于路雙手十指交叉,難掩內心的緊張。 梅如玉說:“是在g市認識一個人,家里是開酒樓的?!?/br> 于路的手指摳進了rou里:“那家人姓什么,你知道他們更具體一點的情況嗎?” 梅如玉點頭:“姓海。他們開了一家海極鮮酒樓,在g市非常有名,甚至在全國很多大城市都有連鎖店,你在網上都能搜得到他們家的信息?!?/br> “你跟他們熟嗎?有沒有他們的聯系方式?”于路繼續問。 梅如玉搖頭說:“我跟他們家并不是很熟,聯系方式我得找找才行,以前在酒會上碰到過海先生,拿到過一張名片,不知道放哪兒了?!?/br> 于路點頭:“那就算了,謝謝玉姐?!?/br> 梅如玉看著于路:“阿路,你問這些做什么?” 于路扯起嘴角強笑了一下:“沒什么,就是覺得好奇,什么人跟阿海長得那么像,打聽一下。謝謝玉姐告訴我這么多,沒事了,我走了,謝謝玉姐的茶,非常香?!?/br> 梅如玉說:“不客氣。等趙老師聯系你們錄制節目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一聲?!?/br> “好的,玉姐?!庇诼伏c頭,起身離開。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失憶or離家出走 于路回到店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辦公室上網,他搜了一下海極鮮,里面跳出來很多相關的信息,有官方網站、百科詞條、地圖信息,還有相關的新聞。 于路打開百科詞條,看了一下海極鮮背景資料,這是一家股份公司,始創于八十年代,總店位于g市,目前在全國各地有三十多家分店。除了酒樓,還有酒店業務。詞條里還有它的創始人海鴻的信息,是一位年過八十的老人,海極鮮的現任總裁叫海哲,上面還配有他們的照片,老人滿頭銀發,海蜇不到四十歲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年輕。 于路看著海鴻和海哲的照片,立即就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那輪廓、眉眼,分明就是阿海的樣子,難怪梅如玉和趙良義都管阿海叫海先生。于路緊張得眼皮猛跳起來,沒想到阿海家里竟然有這么驚人的背景,難怪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不是普通人。 于路像窺探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趕緊將整個網頁都關了,握著鼠標的手心都忍不住冒汗,怎么辦,要不要告訴阿海?于路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恐慌之中,從資料上可以看出,阿海跟自己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他回去的話,他們之間就再無交集了吧。阿海果然就像阿南說的那樣,是個天使,然后會了無痕跡地離開,走出他們的生活。 但是如果不告訴他,把他留在這里,又能留他多久呢?他家里條件這么好,肯定有門當戶對的妻子或者女朋友,而不是跟自己這個鄉下窮小子牽扯不清。 于路心中如有十二級臺風過境,所有的東西全都吹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不成樣子。他無力地癱坐在椅子里,腦海中完全放空,根本不知道該想些什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啪嗒”一聲按亮了屋里的燈,阿海的聲音響起來:“你干嘛?在屋里又不開燈,阿冰到處找你?!?/br> 于路回過神來,抬頭看著阿海,他正牽著于冰,于冰看見于路,興高采烈地撲上來:“阿伯!” 于路抱住侄兒,將他放在自己腿上坐著:“吃飯了嗎?” 于冰叉開雙腿坐在于路腿上,與他面對面:“吃過了。阿伯你沒吃飯?!?/br> 阿海說:“你一直都在這里?沒吃飯吧?” 于路摸摸肚子:“忘記了,沒覺得餓?!闭f著抬頭看了一眼阿海,他正掛在桌子邊上坐著,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著自己,于路沖他笑了一下。 阿海說:“趕緊去吃飯?!?/br> 于路抱緊于冰,想著又要恢復到以前和于冰相依為命的日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悲戚?!安幌氤?,今天不吃了?!?/br> 阿海挑眉瞪他:“你要減肥?” 于路不搭理他,低頭和于冰玩找中指的游戲。 阿海覺得于路今天不對勁,他屁股挪過來點,用手推著他的額頭往后仰,使他的臉對著自己:“怎么了,沒病吧?不燒啊?!?/br> 于路看他一眼,反問他:“我怎么了?” 阿海當然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就是覺得他不對勁:“沒事就去吃飯,這都幾點了,要打烊了?!?/br> 于路看了一眼手表,還真不早了,已經九點半了,于冰打了個哈欠:“阿伯,去吃飯,不要餓肚子?!?/br> 于路說:“好吧?!彪m然沒有食欲,但是空蕩蕩的胃卻在鬧騰,還是要去安撫一下它的。 阿海先站了起來:“蛋炒飯?” 于路說:“隨便?!?/br> 店里的客人寥寥無幾了,只有幾個留下來加班的員工在收拾東西。廚房里已經沒人了,阿海先切了一些火腿丁和胡蘿卜丁,又抓了一把豌豆,先用蔥粒爆鍋,再將火腿、胡蘿卜、豌豆等下熱油鍋炒兩分鐘,然后倒入打散的蛋液,等雞蛋八成熟時,從飯鍋里舀出一勺已經冷了的米飯,覺得少了,又加了一勺。于路說:“少點,吃不了那么多?!?/br> 阿海并沒有倒回去一些,繼續炒飯,顛鍋,關小火炒至米飯變軟,加入少于鹽和蔥花,炒勻,盛在盤子里,放在于路面前:“吃吧?!?/br> 于路看著盤子里的蛋炒飯,紅黃白綠橙搭配著,米飯顏色呈半透明狀,煞是好看。味道也香濃誘人,本來沒覺得餓,食欲卻全被挑起來了,他拿了一雙筷子:“我吃不了這么多,你也吃點?!?/br> 阿海還沒說話,于冰就擠了過來:“阿伯,吃什么?我也要!” 于路拿了一個小碗,給他撥了一點:“這是你的?!庇忠硗馊ツ猛虢o阿海分飯。 阿海說:“你先吃,吃不下再說?!彼f著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煙來,點燃了,緩緩抽著,看著面前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吃飯,眼里一片溫柔。 于冰扒了一口,尖叫起來:“阿伯,好好吃!這是什么?” “蛋炒飯?!庇诼钒橇艘豢?,口腔里被一股子香濃的味道填滿了,沒想到蛋炒飯也能這么好吃。 于冰說:“下次我還要?!焙⒆泳褪沁@樣,這次還沒吃完呢,就已經想著下次了。 阿海問:“好吃嗎?” 于路低著頭:“嗯?!卑⒑5臏厝峤腥顺聊?,但是他卻清晰地意識到這溫柔只是偷來的,他很快就要還回去了。想到這里,他鼻子里都酸酸的,以后沒吃飯的時候,還會有誰給他做蛋炒飯? 于冰很快扒完飯,眼巴巴地瞅著于路的碗里,于路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不能吃了,吃多了肚子會疼?!?/br> 于冰舔嘴巴:“我還沒飽?!?/br> 阿海將自己的煙掐滅,將于冰抱起來:“叔叔明天再給你做?!?/br> 于冰非常大方地在阿海臉上親了一口,留下一個油唇?。骸爸x謝叔叔?!?/br> 阿海拿了自己的毛巾擦了一把臉,又細心地將于冰的嘴巴擦干凈了。 于路看著他的動作,忘記了吃飯。阿海放下毛巾:“吃飽了?” 于路點了下頭:“嗯?!?/br> 阿海將于冰放下來,端過于路吃剩的蛋炒飯,就著他的筷子,將剩下的飯都扒完了,于路吃驚地看著他,這個男人,居然吃他的剩飯。 阿海扒完飯,將盤子筷子放進水槽里:“收拾東西回去吧?!?/br> 阿海開車,于路抱著于冰坐在車后座上,于冰咿咿呀呀唱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里……阿伯,我們明天要跳舞!” 于路低頭看他:“跳什么舞?明天星期天,不上學?!?/br> 阿海說:“要六一了吧?!?/br> “哦,兒童節啊?!庇诼方K于反應過來,“阿冰也要跳舞嗎?” “嗯,我也跳。老師說要爸爸mama去看,我沒有爸爸mama?!庇诒煺娴匮鲱^看于路。 于路摸摸他的腦袋:“你有阿伯和阿叔?!?/br> “還有阿海叔叔!”于冰補充。 阿海在前面輕笑:“算你小子講良心?!?/br> 回到家,于路躺在沙發上,也不幫于冰洗澡。阿海很主動地牽著小人兒去洗澡了,將他收拾得干干凈凈的,送到床上。于冰還拉著他:“阿海叔叔,講個故事?!庇诒瓉頉]有聽睡前故事的習慣,后來上了幼兒園,睡午覺之前,阿姨會給他們朗誦一個童話故事,于是就養成了聽睡前故事的習慣,只要他沒有先睡著,就一定會要求聽故事。 阿海耐著性子給他講了一個《狼來了》的故事,于冰聽完,還覺得意猶未盡:“阿海叔叔,再講一個?!?/br> “明天再講,你阿伯身體不舒服,叔叔要去看他,你乖乖睡覺好不好?”阿海心里惦記著于路,恨不能早點去看看那邊的情況,無奈這個小的又纏人。 于冰聽說要去照顧阿伯,便不鬧了:“那我自己睡?!闭f完拉上小毯子蓋上自己,閉上眼睛睡覺了。 阿海熄了燈,只留了一盞暈黃的床頭燈。出了臥室,看見于路在沙發上躺平了,也沒看電視,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海坐在他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臉:“你今天神不守舍的,怎么回事?” 于路抹了一把臉,盯著阿海,要不要告訴他,自己幫他找到家人了?可是真不想那么早告訴他,讓他多留一會兒吧。他眼珠子轉了轉,想了個措辭:“沒事,可能比賽太緊張,累了?!?/br> “幾道點心而已,會比做一天菜還累?”阿海顯然不相信。 于路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阿海俯下身去,將鼻子抵在于路鼻子上:“我給你放水泡個澡?” 于路察覺到這個動作過分親昵,他伸手擋在自己鼻子前:“不泡了,沖一下就好?!闭f完撐著胳膊準備爬起來,阿海伸手摟住他的腰:“一起洗?!?/br> 于路一愣:“別,我自己去?!鄙僖稽c親密,也許就能少愛一點,以后他離開的時候,自己的難過就會少一點。 阿??粗谋秤?,皺起眉頭,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路洗完澡出來,看見阿海抱著胸靠在衛生間門口:“我好了,你去吧?!?/br> 阿海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于路看著胳膊上的手:“放開,我今天不想說?!?/br> “果然是有事!”阿海皺眉。 于路不看他:“我今天可以不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