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債主來逼債,于路沒有辦法,將還沒裝修好的酒樓給抵押給了債主,店子也盤了出去,但還有幾十萬的大窟窿。于路輟了學,撿起了他爸做蠔烙的鼎鍋,開始對岸海灘邊擺攤賺錢,一邊還債,一邊供養兩個弟弟上學。 于路當時雖然很苦悶,但是并沒有絕望,他想著,等兩個弟弟都長大了,兄弟三人一起還債,不用幾年,這筆債就還完了,那時候他應該也還年輕,青春還沒有完結,他依舊可以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家里出事的時候于林15歲,上初二,于南11歲,上四年級。于林從小就是個不安分的孩子,在于路的強令下勉強讀完了初中,然后就跑到外面去掙大錢了。于路沒有走,一是因為蠔烙攤子的生意還可以,二是因為小弟于南當時還在上學,他得留下來照顧于南。 結果于林這死小子第一回出去,就被傳銷組織給摟進去了,他背著于路跟人借了十萬的高利貸,夢想著三個月就成為百萬富翁,結果不到三個月,傳銷組織就被端了,組織的老大跑了,錢自然一分也沒撈回來。把于路氣得要死,將于林往死里揍了一頓,于林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在家養好傷后,又跑了,說是要去賺錢還債,不會拖累于路。 然而一年多后,警方通知于路,說他弟弟于林參與制毒被依法刑拘,判處無期徒刑。聽聞消息的于路如遭晴天霹靂,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弟弟會為了錢去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于路去監獄探視,于林卻避而不見,他滿肚子焦慮和怒火無處發泄,踢得自己腳趾頭鮮血直流,冷靜下來之后,卻開始責怪自己,是不是當初打得他太狠,所以于林才鐵了心要賺錢還債,甚至不惜做違法亂紀的事。 于林入獄幾個月后,一個年輕女孩抱著一個還未斷奶的孩子找上了他們家門,說她是于林的女朋友,兩人未婚先孕,現在于林進去了,不可能能出來,女孩不愿意幫他撫養孩子,便將孩子送回于家來,于路要就帶著,不要就把孩子給送人,反正她是不可能會要的。 于路抱著當時只有10個月大的于冰哭笑不得,于林18歲就當爹了,那個女的才17歲就生孩子了,他們這里是流行早婚早育,但這也未免早得太嚇人了點。扔肯定不能扔,說到底還是于家的血脈,那雙長得像于林的眼睛就是最好的明證。還沒結婚的于路就開始了他的奶爸生涯。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多久,于林的債主也找上門來了。于林這混賬東西,不知道在干什么,出去把自己混進去了,債務卻一分沒減。于路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么熬過來的,舊債未去,又添新債,還多了個討債鬼,還不出債,被姓黃的一群人揍得苦膽水都吐過,他很多次都想抱著于冰一起從渡輪上跳下去,追隨他爸去了算了,但是看著白白嫩嫩的小于冰,還有那純真無邪的沒牙笑臉,他就狠不下那個心。 他帶著于冰在對岸做生意,好在這孩子仿佛知道他的難處,很少哭鬧,也沒大災大病的,就那么順順當當的長大了。然而生活處處都有難處,對面的海灘被人承包起來了,擺攤做生意要一大筆進駐費,每月還要交租金,于路交不起錢,這生意自然做不下去了。好在當時島上也開始開發,游客日漸多起來,他就把生意搬到了家門口來做,生意不如之前那么好,只能勉強還得起高利貸的利息,其他人的債務暫時就不能還了,好在先前那些債主都是家里的親朋好友,慢慢還不要緊。他在等于南長大,等到于南畢了業,能幫自己一把了,才能有擺脫這些債務的可能。生活也不完全沒有希望,比如這兩個孩子一天天長大,他的希望就越來越大對不對? 于路將車子停在早上賣早點的地方,旁邊的幾家小攤早已經擺好了,有賣蠔烙的、炭燒生蠔的、炒果條的、甘草水果的、牛rou丸的,等等,都是本地的特色小吃,做生意的多半都是婦女老人,只有于路一個年輕小伙子,擠在一堆婦孺老人中間,人家做生意只賺點日常開銷,一天就出兩次攤,中午傍晚賣一賣,天氣不好、心情郁悶還不來,不像于路,一家子的生活指望全在這上頭,生意要從早忙到黑,不管刮風下雨,除非臺風來了。 一個大媽跟于路打招呼:“阿路,怎么才來?這靚仔是誰???”大媽饒有興趣地看著跟于路一起來的男人。 于路笑了一下:“我朋友,過來幫忙的?!彼ゎ^看了一下對方,確實長得還不錯,是個有款有型的帥哥,就是額頭和眉角的傷有點礙眼。 男人果然很自覺地來幫忙搬卸東西,迅速將于路的攤子給擺起來了。 兩雙手果然比一雙手快多了,于路心里閃過一個念頭,要是這人吃得不多,留下來也沒什么不好。但是,哎,自己都養不活呢,哪還能再養活個大男人。 第4章 第四章 是個高手哇 攤子一支好,就有客人來了:“阿路,來一片蠔烙,要蠔多的?!眮淼氖怯诼返囊粋€老主顧。 于路趕緊開火刷鍋:“好嘞,六叔,馬上就來,先自己找地方坐?!?/br> 于路的蠔烙做得地道,不僅外地游客愛吃,本地人也喜歡來光顧。蠔烙是本地的特色小吃,幾乎家家都會做,但是會做和做得好是兩回事,做蠔烙最好的鍋子是特制的平底鐵鍋,當地人叫鼎鍋,一般人家都沒有,專門做蠔烙的才備有,于路家這口鍋有好幾十年的歷史了,從他爺爺起就有了。他家的蠔烙也算是祖傳的手藝,有些別人不知道的竅門,所以做得也格外好吃一些。 于路用的是傳統的做法,鼎鍋熱了之后,先在鍋底放豬油,撒上蔥花,舀兩勺早已調好的紅薯粉漿澆上去,攤勻,待粉皮始熟,澆上一層打勻的蛋液,再放上蠔仔、蝦rou,刷上一層粉漿,待下層煎黃,翻過來繼續煎至焦黃,出鍋前撒上香菜,香脆美味的蠔烙就做成了。吃時蘸上魚露、胡椒粉、辣椒醬等,外面焦脆,里面滑嫩,極富風味。 島上物價便宜,一片蠔多的蠔烙售價是20塊錢,現在的生蠔貴,蠔rou要十多塊一斤,還要蝦仁、薯粉等,所以也并沒有多少賺頭,尤其是島上游客并不太多。于路從早忙到晚,碰上旺季生意好,每月能賺個七八千,生意清淡的時候,一兩千也是可能的,除了還高利貸的債,還要供應小弟于南上學,養活三個人,手頭緊巴巴的,一出點什么意外狀況就還不起債。 有人勸過于路,讓他去大城市做生意,那邊消費高,收入肯定不少。于路也不是沒想過,但知道自己走不開,身邊還有兩個拖油瓶呢,于南今年高三了,每個月會回家來一次,于冰還小,去了外面人多雜亂,自己一個人又要照顧生意又要照顧孩子,怕顧不上他,況且在外面也要租房吃飯之類的,那也是筆開銷,租攤位需要本錢,流動攤販又到處跟城管打游擊戰,太不省心了。他打算等于冰再大一點,到時候小弟高中畢業了,上大學或者出來工作,差不多都可以自立了,自己就可以出去做生意了。 于路將蠔烙盛在盤子里,看著站在爐灶邊的男人,遞給他,示意他送去給客人,結果男人并沒有伸手來接,于路不解地看他一眼,男人這才反應過來,端著盤子送餐去了。 又有客人過來,是外地的游客,這次要兩份蠔烙,于路趕緊忙活。蠔烙雖然香脆可口,但卻比較油膩,打打牙祭、嘗嘗口味還好,當主食則不能,所以于路的手藝再好,這東西也不能暢銷得起來,加之價格又貴,這就是他手藝再好,也賺不了大錢的緣故,說到底,還是客流量太少了。所以他賣蠔烙的同時,還得兼賣粿條。 男人送完餐,回來還像樁子一樣杵在爐灶邊,專注地盯著于路的動作,眼睛都不帶眨的,生怕漏掉一分一毫。于路瞟了他一眼:“你想學?” 那個男人抬眼看了一眼于路:“這個簡單?!?/br> 于路忍不住笑了:“的確不難?!币龊苋菀?,但是要做得火候恰到好處,卻不那么容易。 于路將做好的蠔烙盛出來,交給男人:“幫我送過去?!?/br> 男人默默地伸手接過,端著往客人桌上去了,客人見蠔烙來了,就對男人說:“伙計,幫我去隔壁端兩碗牛rou丸,再去那邊要十個炭燒生蠔,再給我拿兩支啤酒?!?/br> 男人看也不看對方,回到于路這邊來,于路卻是聽得真切的,見他不動,估計他是不熟悉環境的緣故,也不指使他,便叫了在后邊玩耍的于冰:“阿冰,去三阿嬤那里要兩碗牛rou丸,大阿伯那里要十個炭燒生蠔?!?/br> 于冰顯是做慣這事的,聽見于路吩咐,很快就去了。 于路煎好了蠔烙,也不叫男人送了,自己端著送了過去,又去幫于冰拿東西,心里對男人卻有那么點微詞,還說要來找工作呢,這么沒眼色,自己找不到地方,看見于冰去了,不會跟著去幫忙嗎。于路回來的時候,自家攤子上又坐了一桌人,他趕緊笑著問:“幾位吃什么?” 對方說:“一份蠔烙。三份炒粿條?!?/br> 于路說:“好嘞,請稍等,馬上就來?!彼s緊回爐灶邊,卻發現那個男人已經在忙活了,于路就囧了,他就那么喜歡做菜嗎嗎? 男人垂著眼簾,一臉認真地在澆蛋液,那動作一氣呵成,蛋液不多不少不薄不厚地灑滿了整張粉餅。于路站在他身邊,他也無動于衷,舀了蠔仔鋪上去,蠔仔一顆顆落在上頭,位置均勻齊整,就跟用尺子比量出來的一樣,那眼力和手勁真夠穩的,然后又將蝦仁均勻地撒在蠔仔中間,煞是好看。 于路冷眼看著他的動作,沒做聲,男人做完這一切,抬頭看著于路:“客人還要三份粿條?!?/br> 于路走到另一口鍋子旁開始炒粿條,注意力卻一直在男人身上,他到底要看看他能弄出個什么花花來,做得不好糟蹋了他的材料,就從他鼻孔眼里塞進去!于路忿忿的想。 男人依舊專心致志地煎著蠔烙,翻過來的時候,金黃的色澤令于路都忍不住側目,心說:看著倒是挺好看,但東西好不好吃跟外觀沒直接聯系。剛做蠔烙的人,因為控制不住火候,蠔很容易發腥,口味相差甚遠。 男人終于將蠔烙盛在了盤子里,形狀和色澤看著都比于路做的略勝一籌。他是等出鍋之后再撒的香菜末,然后遞到于路面前:“老板,嘗嘗吧?!?/br> 蠔烙是客人要的,通常哪有試吃的道理,但是于路信不過男人的手藝,便夾了一塊下來放進嘴里,蠔烙一入嘴,于路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對方,未置好壞,只說:“行,送去吧?!钡鹊侥腥穗x開之后,于路看著對方背影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沒想到這男人的廚藝居然這么好,平心而論,他做的居然不比自己這個做了這么多年的老手差,甚至要更好,而且還更少油膩。 男人送了蠔烙回來,站在一旁看于路炒粿條,剛才的客人叫了起來:“老板,照剛才這樣的,再來一份蠔烙?!?/br> 于路應了一聲:“馬上!”他看著男人,“再做一份?” 那人勾起嘴角,點了一下頭:“行?!?/br> 這是于路第一次看見他笑,笑得有點邪氣,換個說法,是有點勾人,于路是個男人,當然不會覺得這有什么勾人的,只覺得這家伙真夠囂張的,還挺得意。 那桌的客人連吃了三份男人煎的蠔烙,臨了還說:“老板,晚上還擺攤嗎?我叫朋友再來你家吃蠔烙。你家做的太地道了,我吃了這么多年蠔烙,還沒吃過這么地道的?!?/br> 于路心說對方這是認可自家的蠔烙,還是認可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的蠔烙啊,晚上再來,這男人恐怕已經走了,但當然不能拒絕客人,自己也能做,便說:“擺的,還在這兒,下午四點就開始了?!?/br> “好嘞,我一會兒就叫朋友過來吃。做得真不錯,正宗,地道!”對方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 男人對于路說:“要不下面的我做?” 于路有點不信邪,便說:“行,你來吧?!彼挂纯?,這男人能招來多少回頭客。 接下來男人開始代替于路主廚,有熟悉的老主顧過來:“喲,阿路,今天怎么換人掌勺了?新請來的師傅?” 于路笑了一下:“哪里請得起師傅,一個朋友來幫忙,阿叔,今天嘗嘗他的手藝?”他想看看老主顧的反應,到底是不是真是比自己做的好吃那么多。 老主顧頓了一下,然后笑著開玩笑:“要是不好吃我不給錢啊?!?/br> 于路笑:“可以?!?/br> 男人看著于路,于路笑了一下:“動手啊?!?/br> 男人毫不客氣,開了火,開始熱鍋煎蠔烙,于路則停下來仔細看他的動作,他放油不是淋上去的,而是刷上去的,均勻地在鍋底抹上薄薄的一層,不多也不少,既不會讓油多得吸收不了,也不會讓油少得不夠用,淋薯粉漿也是,一次性就到位了,無需再用鏟子去攤平。一面煎好之后,那邊的油正好用完,男人一手掀餅,另一手迅速地刷上豬油,使另一面夠用,這樣一來,油確實要少用不少,就避免了太過油膩。于路看著對方的動作,嫻熟流暢,手上穩穩當當,毫不滯澀,他絕對是個做菜的高手,否則怎么會這么厲害,自己做了這么多年,都不見得能達到這個水平。 于路將男人煎好的蠔烙送去給老主顧,對方看著盤子里金黃的蠔烙:“今天看著跟平時不太一樣啊,比你做的好看?!?/br> 于路嘿嘿訕笑了一聲:“不知道味道怎么樣,你嘗嘗看?!?/br> 對方拿著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里,然后點了下頭:“好吃,好吃,不錯?!?/br> 于路厚著臉皮問了一句:“比我做的呢?” 老主顧抬頭看著于路:“阿路,想聽實話?” 于路說:“當然?!?/br> “說實話,這個外層焦脆得非常均勻,里面鮮嫩,又沒那么油膩,確實比你平時做的要好吃?!崩现黝櫺χf。 于路徹底服了氣:“阿叔你慢慢用,我去忙了?!?/br> 于路回到爐灶邊,看著正在忙碌的男人,心說這兩頓飯沒給他白吃,確實是干活了的。他雖然不愿意承認這個事實,但事情就是這樣,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在廚藝上的造詣要比自己高,或者說,這人的廚藝天賦比自己高不少。 于路動了小心思,要是派出所找不到這人的來歷,就把他帶回來,反正也是個廉價勞動力,等他哪天想起來自己是誰了,給他一筆錢讓他回去就是了。 中午的蠔烙賣得非???,雖然帶的蠔仔比往常多點,卻比平時早了半個多小時賣完。這少不了男人的功勞。于路本來對三天賺一千塊錢沒什么希望的,到時候少不了要借錢來補上。如果照今天中午這樣,三天純利潤也許賺不到一千,但是毛收入肯定超過了。 收攤的時候,于路不禁有些遺憾,自己和于冰還沒有好好嘗嘗男人的手藝呢,只怕以后也沒機會了。 于冰還記得吃蠔烙的事,纏著于路:“阿伯,我還沒吃蠔烙呢?!?/br> 于路摸摸他的腦袋:“蠔烙賣完了,沒有了,晚上阿伯給你做?!?/br> 于冰吮著手指頭說:“我想吃棒棒糖?!?/br> 于路難得遂一次他的愿,給了他五毛錢,讓他去買棒棒糖。于冰拿著錢歡天喜地去了。 于路將自己的東西收了一下,然后將車子開到港口。于冰一看就高興起來:“喔喔,要過海,要過海了!”過海對一個孩子來說,就意味著要去一個花花綠綠的奇妙世界,那邊有太多好吃好玩好看的東西了。 于路將車子寄放在港口做生意的熟人那兒,領著男人和于冰上了渡輪,每人兩元,于冰免費。 男人終于出聲了:“去哪?” 于路說:“送你去派出所?!睄u上有治安協警,但是沒有民警,管不了男人的事。 男人點點頭:“謝謝?!?/br> 不知道是不是聽習慣了的緣故,于路發現他說話口齒清晰了些。于路又想起一個事:“你的衣服放我家了,要不要拿來?” 男人拎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不用,我有了?!彼┲谀系囊路?,褲子倒是剛好,衣服就顯得有點小了,穿在他身上有些緊繃,倒是穿出了別一番性感來,胸肌都隱隱可見,沒想到身材還挺好。 于路點點頭:“那好?!庇挚粗劢堑膫?,一會兒給他買個創口貼貼上吧。 第5章 第五章 撿到寶了 渡輪開動了,于冰跪在座位上探著腦袋看船底破出的浪花,高興得哇哇叫。船邊有欄桿,于路也不擔心,只是說了一句:“阿冰你仔細點,別站太高,小心掉水里?!?/br> 男人坐在于路旁邊,一直不說話,于路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愛說話,還是說話費勁不想說,不過一個人記憶缺失,搞不清楚自己的來歷,心情不好是很正常的吧。于路也沒有打破沉默,將目光落在深綠色的海面上,海風吹過,海面上波光粼粼,在正午的陽光下泛起千萬點白銀,這常見的景象令他有些恍惚。 有快艇從對面海灘上駛出,在海面上咆哮著,揚起一道雪白的水痕,于冰看得驚羨不已:“阿伯,我也要坐那個!” 于路伸手壓著侄兒的頭頂:“我們也在坐船,你去叫船長阿伯開快一點?!?/br> 于冰還真跑去和船長說了,船長也很喜歡他,便逗著他玩。于路看見活潑可愛的侄子,覺得雖然苦點累點,但也值得。 上了岸,于冰開始撒歡兒起來:“阿伯,我想要那個,海綿寶寶!”他指著路邊一個賣氫氣球的說。 于路看也不看:“沒錢!” 于冰撅了下嘴,瞟向男人,眼巴巴地瞅著他,男人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我也沒有?!?/br> 于冰也不鬧,只是一步三回頭地看,于路看著覺得心酸,他家的孩子,是不可能像別人家的孩子那樣擁有一個富足的童年了。 于路為了讓于冰高興點:“阿冰,阿伯給你騎馬!”于冰一聽可以騎馬,立即高興起來。于路將他抱起來,放到自己肩膀上坐好,于冰便張嘴使喚:“駕!馬兒快跑!” 兩個男人一個孩子在街上走著,倒也意外和諧。于路正在于冰的指指點點下回答十萬個為什么,突然聽見有人喊他:“阿路!” 于路一扭頭,便看見了他的老同學劉浩洋,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耗子!正要去找你呢?!眲⒑蒲笫怯诼范嗄甑睦贤瑢W,從小學一直到高中,直到他退學,劉浩洋后來考上了警校,畢業后被分配回到老家做民警,兩人關系一直不錯。 劉浩洋穿著淺藍色的警察制服,頭上戴著大檐帽,手上提著一個手提包,含笑朝于路走過來。于冰看見劉浩洋,就要朝他撲過去:“耗子叔叔,抱!”小男孩都有軍警情結,喜歡一切警察和軍人,覺得穿制服戴軍帽就威風凜凜。 劉浩洋故意板起臉:“叫什么叔叔?” 于冰也是個小人精,立即嘻嘻笑:“劉叔叔,抱!” 劉浩洋伸出胳膊,將于冰抱到自己懷里,順便將自己的帽子戴在了于冰的小腦袋上,把于冰美得不行,雙手扶著警帽,覺得全世界就自己最神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