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暗無天日？我是研究人體器官的嗎？”

    “哼，有差別嗎？”李承攬看向段又寧：“你可千萬別聽他的，在娛樂圈也有在娛樂圈的好處?！?/br>
    “我們國家這兩年一直在想辦法發展數理事業，也慢慢開始重視科普和宣傳，”李承攬想了想：“國家臺不是還專門搞了個節目？叫什么來著？”

    段又寧體提醒他：“《我是答題王》”

    “對就是這個，我前幾天還聽誰說看中了幾個好苗子，要不是這幾天一直在忙，我也去挑挑人，”李承攬指了指宴尚辭：“再說這小子的雜志，也有些作用?！?/br>
    “我們這些做學術的也好，討論會和演講也好，誰不是在用字自己的方式努力著？直播怎么了？等寧寧以后慢慢研究出自己的直播模式，再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不知道比我們這些沒有關注的老頭子有用多少！”

    醍醐灌頂，李承攬的話忽然給段又寧提供了新的思路，對啊，他留在這個圈子，怎么就不能為了他喜歡的事情做出努力了呢？上節目也好，直播也好，只要他還有關注度，他就可以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去宣傳他喜歡的東西，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貢獻。

    第42章

    研討會一直持續到下午五點，段又寧帶著收獲滿滿的筆記本走出會場。

    剛準備給王叔打電話問問他在哪，就看到背對著他倚在車上的祁然，段又寧放輕腳步，慢慢走到他身后，

    “我看到你了?！逼钊恢噶酥概赃呠囎拥溺R子：“清清楚楚?！?/br>
    “哦，”失策了，鼓了鼓腮幫子，段又寧放下已經舉起的手，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來了？王叔呢？”

    “王叔外孫今天生日，我讓他先回去了，”祁然接過他手里的筆記本，幫他打開車門：“今天這么開心？”

    “嗯，”段又寧邊系安全帶邊點頭：“李老講的東西很實用，而且還認識了很多學界很厲害的學者?！?/br>
    “你以后也會像他們一樣厲害的?！逼钊惠p笑：“想去吃什么？”

    “借你吉言啦，”段又寧想了想：“隨便吧，我好像沒什么特別想吃的?！?/br>
    “那就大冒險吧，”祁然打開手機地圖遞過去：“隨便點一個?！?/br>
    “??？”段又寧有些猶豫，拿過手機認真看了看，看那個都覺得不放心，甚至想點開評價：“這怎么選？”

    “隨便啊，”祁然拿過手機，伸手捂住他的眼：“我已經把地圖最大化了，你隨便劃隨便點，點到哪我們就去哪?！?/br>
    “那萬一踩雷怎么辦？”

    “那就走啊，”段又寧大概有些不適應，眼睛眨得飛快，微卷的眼睫在手心掃過，祁然一顆心都癢癢的：“一頓飯的事情，能麻煩到哪里去，”

    “那我選了？”段又寧不確定地隨便點了個地方：“就這個吧?！?/br>
    “行嘞，”祁然看了眼他選的地方，輕笑。

    段又寧將他的手扒下來，見祈然一驚收了手機，不確定道：“怎么了？選錯了嗎？要不我再選一個？”

    “哪有什么對錯？選的地方挺好的，”祁然輕笑著啟動車子：“做好了，一個小時后到，你中午是不是沒休息？后面有毛毯，如果累的話就瞇一會兒?！?/br>
    “不用，”段又寧搖了搖頭：“我剛好看看我的筆記，今天的內容有點多，我復習一下?！?/br>
    “怎么有種大學接男朋友放學的感覺？”祁然失笑：“倒也不錯，剛好彌補了我的遺憾?！?/br>
    什么遺憾？是沒有談過大學戀愛的遺憾，還是單純的，沒上過大學的遺憾？

    段又寧低頭看著筆記上的字跡，明明每個公式和邏輯都是曾經爛熟于心的，明明每個字都是自己寫的，但是忽然好像就有些不認識了，滿腦子都是祁然那句男朋友和他清朗的笑聲。

    祁然說是一個小時，但是兩個人一直到快七點才到了目的地，段又寧中間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時還有些恍惚。

    雖然說地方有點偏，但是飯菜味道出乎意料地還可以，段又寧邊跟祁然說著研討會的收獲邊笑：“我真的沒想過柳傳聲老師私下這么可愛?！?/br>
    雖然有些固執，冷哼起來也確實陰陽怪氣，但是別扭和嘴硬心軟什么的，跟他想象中的古板嚴肅的老學究差別真的太大了，段又寧想想就覺得溫暖：“我剛開始還以為他不喜歡我呢，沒想到竟然是因為擔心我被罵?！?/br>
    “都說啦，你這么好，誰會不喜歡你，”祁然給他盛了碗湯，看著他比平時深了好幾度的唇色感嘆：“怎么這么喜歡吃辣的？”

    明明平時口味也挺清淡的，但是又特別喜歡吃重辣的東西，眼見著他旁邊那盤水煮魚已經消了大半，祁然嘆了口氣：“晚上不要吃這么多，傷胃?！?/br>
    “其實我感覺這個辣度也還好，”但段又寧喝了口湯，還是乖乖將筷子伸向一旁的炒青菜：“你也快吃呀，就我一個人吃，怪尷尬的?！?/br>
    祁然一笑：“嗯，好?！?/br>
    “你明天的頒獎典禮幾點??？”段又寧忽然想到：“是直播嗎？”

    祁然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明天晚上七點開始直播，跟你的節目撞了?！?/br>
    “不是什么重要的獎項，我也大概就出場十分鐘不到，用不著特意看，”祁然輕笑：“不過我大概可以看你的節目?！?/br>
    “唔，那我回來看粉絲的cut吧，”段又寧想了想：“反正到時候肯定又要上熱搜?！?/br>
    “這有什么好看的，”祁然失笑：“就是說兩句話，我現在都能跟你說出來，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以后會更加努力，也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我之類的，哦，順便還要謝謝主辦方和導演，都是一些套話罷了，你有時間的話，可以看看花園那片空地，有什么想種的花跟我說，我讓人去買?！?/br>
    “都冬天了買什么花??？”段又寧失笑：“而且那片空地不是一直留著的嗎？我還以為是你有專門的用處呢?！?/br>
    “冬天種花春天開不是正好嗎？”至于那塊地，祁然解釋道：“沒什么重要的用處，那之前是個狗窩，后來狗被沈青城帶回去了，拆了一直沒再動過?！?/br>
    “你也喜歡狗嗎？”段又寧有些驚喜：“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寵物呢？那后來為什么沒有再養一只呢？”

    “沒時間啊，每天泡在劇組，阿姨和王叔又不能一直在別墅，就干脆沒有養，”祁然喝了口水:“你喜歡什么品種的狗？”

    “薩摩耶吧，”段又寧想了想:“我喜歡體型大一點的狗，很有安全感，我之前就一直想著，等以后退休了，就去領養一只薩摩耶，每天溜彎的時候就帶著它，沒事的時候就在花園放個躺椅，一邊擼狗一邊看書?！?/br>
    想想那種生活，段又寧都覺得愜意。

    他瞇著眼睛幻想未來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祁然忍不住心動：“那錄完節目想去寵物店看看嗎？”

    “??？”沒想到他會忽然說這個，段又寧愣了下神，勺子濺起的湯汁都到了衣服上，手忙腳亂地擦了兩下，段又寧起身：“我去整理一下衣服?！?/br>
    段又寧承認，在聽到的瞬間他是心動的，甚至想要立刻答應下來，別墅的位置他很喜歡，周圍很安靜，綠化也很好，周圍有很多冷清但好吃的餐館，別墅本身他也很喜歡，花園很大，裝修也是他喜歡的風格，他住的客臥窗戶剛好能看到不遠處那片湖，花園那片空地剛好向陽，如果養薩摩耶他就可以在旁邊支個涼棚，一切都很好，

    但是，段又寧深呼口氣，等到狗不再怕他，等到所有花都開了，他還會在嗎？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段又寧簡單清理了下衣領，將亂成一團的心事收起，走出廁所。

    **

    會這么快遇到任西和傅年是他沒想到的，畢竟a市這么大，有近千家餐館，如果按照科學的算法，隨便進入一家就能遇到跟自己有過矛盾的人的概率，大概微乎其微，雖然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理虧的地方，但是鑒于他們兩個好像在爭吵著什么，段又寧還是決定繞個道。

    誰知還沒等他實施，就和任西的視線對了個正著，幾乎是瞬間，任西就從十米開外的地方移動到了他面前。

    “怎么，看我現在工作也沒了，名聲也沒了，現在馬上連家都散了，你很開心吧？”

    段又寧第一次見到這么會倒打一耙的人，還有些愣神，任西開始瘋狂輸出：“你敢說你和祁然不是營業夫夫？整個圈里誰不知道當初你們結婚就是死乞白賴貼上去的？爬床的感覺很好吧？被祁然厭棄的感覺怎么樣？明明是你們先欺騙大眾，我不就是說了個實話嗎？如果沒有被戳中心事，你用得著這么緊張嗎？”

    “說我沒禮貌，”任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就有教養嗎？明明都已經得到祁然了，還偏偏要來勾引傅年，你就是這么有教養的嗎？”

    “我就等著看，等著看你被祁然甩掉痛哭流涕的那天！”

    “我覺得你好像誤會了什么，”段又寧淡定：“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臆想成這樣，但是我和傅年所有的交集都是在節目組的攝像機下，我問心無愧，你落到這個田地難道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嗎？”

    “別把你自己的錯誤都歸結在別人身上，還有，”段又寧語氣微冷：“我和祁然到底怎么樣用不著你來管，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br>
    “你！”任西惱羞成怒，舉起手就往他臉上甩過來。

    動作麻利地握住他的胳膊，見他臉色慢慢痛苦起來，段又寧面無表情：“看來我們的確不怎么熟，連我練過散打你都不知道?！?/br>
    任西掙扎了兩下：“你放開我！”

    段又寧將人甩到一邊，十分嫌棄地拍了拍手。

    “你！”任西被他刺激到，重新舉起手，還沒等段又寧出手，他就被終于反應過來的傅年拉到一邊。

    “你到底有完沒完？”傅年帶著一身怒氣：“我都說了我跟他沒什么，那次電話是打錯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自己小人之心，我提離婚是因為你騙我的那些事，怎么，你要我一個一個跟你說清楚嗎？”

    “你，”任西臉色大變：“你怎么知道的？”

    “實在是抱歉，”傅年看向段又寧：“又給你添麻煩了，有機會的話我再找時間專門給你道歉?！?/br>
    “不用了，”段又寧拒絕：“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就行了?！?/br>
    傅年痛苦地閉了閉眼：“好，我知道了，抱歉?！?/br>
    “傅年！你不能這么對我，我這么愛你......”傅年轉身就走，任西來不及反應連忙上去追。

    “也太倒霉了吧？”段又寧轉了轉手腕，轉身就看到站在走廊對面的祁然。

    “你怎么出來了？”

    “見你這么久沒回來，就出來看看，”祁然跟著他回到包廂，表情奇怪：“上次在機場......”

    “啊，我當時其實就想跟你說的，”段又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你當時太激動了，就沒說出口?！?/br>
    “我當然是有把握保護好我們兩個才會拉你到身后的啊?！?/br>
    “那你剛剛說的，你退休后的生活，完整版應該是什么樣的？”

    “唔，買個小一點的房子，早上七點起床，吃個愜意的早餐，看看書，養養花，偶爾去聽一聽數學課，養條狗，晚上去公園遛彎，”段又寧想了想：“如果能有音樂會給我聽，就更好了?！?/br>
    很完美的退休生活，完美到，容不下任何一個其他的人插入，

    這一刻，祁然覺得自己的心像是掉進了凜冬的湖水里。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按時更新啦，如果大家今天的評論我沒有來的及回復，真的不是因為我跑路了，而是英語演講稿太太太太太難背了！我還是愛大家，愛兩個崽的！不會很虐的，我發誓，我只會寫甜甜甜！

    昨天更新的有點急，感謝名單可能不太全，所以今天可能有重復的，愛大家！

    第43章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走廊的燈光撒在段又寧身上，讓他整個人顯得沉靜而溫柔，祁然心中所有悸動在這種輕描淡寫里，漸漸沉寂。

    一直到回到別墅，他都覺得自己處于一種游離的狀態，雖然不止一次提醒過自己，段又寧現在不喜歡他是正常的，但是明明，明明不久前對方還在用那么認真的表情，那么溫柔的語氣說“因為他是祁然啊?！?/br>
    打開手機，小號首頁還充斥著cp粉的歡呼和尖叫，在粉絲們營造出來的美好故事里，祁然甚至覺得他剛剛的經歷好像才是虛幻的，按照他的設想，應該是他們吃完飯，在和諧美好的氛圍里，他假裝不經意地提起直播，然后告訴段又寧。

    我最喜歡的演員是段又寧，

    最喜歡的人也是。

    最好的結局當然是段又寧接受自己的告白，然后他就可以為他帶上自己精心準備的戒指，但是如果沒有答案甚至是被拒絕也沒關系，他可以告訴他：“沒關系，我可以等你，多久都可以?！?/br>
    但是段又寧完全沒有給他挽留的機會，溫柔又堅決地告訴他：我設想的未來里沒有給你留下任何空隙。

    沒有送出的戒指還被他握在手心，借著月光，祁然仔細端詳著戒指的輪廓，純銀復古的款式，很簡單的設計，也不是什么知名大牌，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覺得段又寧會喜歡，自從買了之后，也無數次想過它戴在段又寧手上的樣子。

    但是現在，祁然忽然不知道該怎么，或者說，他忽然有點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了。

    段又寧躺在客臥的床上，看著被風吹起的藍色窗簾，腦海里祁然的臉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