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這個吻用了多長時間,沒有人去計算時間,一直到項西慢慢移開了唇,程博衍才猛地發現自己呼吸有些不暢,心跳也不太規律,腰背也扭得有點兒發酸。 他看著項西帶著些許水霧的漆黑眸子,在心里感慨了一下,這樣只有唇和唇接觸再也沒有進一步動作的吻,居然也能讓人臉紅心跳呼吸失速……真是神奇。 旁邊的一輛車叫了一聲,有人從茶莊出來,項西清了清嗓子,退了一兩步,把車門關了過來,繞過車頭,在車頭上哐哐拍了兩巴掌才拉開副駕的門上了車。 “我以為你又要甩我一巴掌呢?!背滩┭芸粗哌^來準備上車的那個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項西愣了一下又笑了笑,“忘了?!?/br> 笑完之后就沒了聲音,轉過頭把腦門兒頂車窗上,突然襲來的強烈的尷尬感和不好意思的感覺混雜在一起讓他就快用腦門兒把車窗頂碎了。 “想吃什么?”程博衍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項西沒說話,還是腦門兒頂車窗的姿勢沒動,他往前開了快十分鐘才又問了一句:“想吃什么?簡單點兒還是吃大餐?” 項西還是那樣沒動。 “我有點兒想吃牛排,”程博衍看了他一眼,“你想吃嗎?” 項西還是一動不動地跟長在車窗上了一樣。 “項西?”程博衍叫了他一聲,看他還是沒動靜,伸手按了一下副駕的車窗開關。 車窗往下滑,項西的腦袋跟著滑了能有快十公分才猛地一下蹦了起來,回過頭看著他,眼睛里一片迷茫。 “你睡著了?”程博衍有些吃驚。 “啊,”項西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又抹了一把嘴角,“好像是……” “親個嘴連舌頭都沒舍得動用呢就累成這樣了???”程博衍關上車窗,“那你睡會兒吧,把車座放下去,到地方了我叫你?!?/br> “怎么放……”項西低下頭研究車座,研究了沒兩秒,突然停了手,轉過頭看著程博衍,“你一天不擠對我就跟沒洗手那么難受吧?” “看見你就忍不住嘴欠?!背滩┭苄α诵?。 “想動舌頭自己動,我就樂意那樣,”項西小聲嘀咕著,手在車座下找開關,“不然你打個報告申請活動一下舌頭唄……哎這怎么放??!” “……右邊有個鈕?!背滩┭苄χf。 項西又摳了半天才把車座放平了躺了下去:“真折騰,放得下來都到地方了!” “那我繞繞路?”程博衍看了他一眼。 “神經?!表椢鏖]上了眼睛。 車停下之后,程博衍叫醒了項西。 “吃什么?”項西一邊問一邊往窗外看了一眼。 “牛排……你想吃什么?”程博衍說。 “紅燒rou,”項西抓抓頭發,把椅背立了起來,“我用不來刀叉?!?/br> “那吃紅燒rou,”程博衍下了車,“那邊有家毛家菜館?!?/br> “還想吃肥腸,扣rou……”項西說也下了車,“我靠真他媽熱,要不咱先吃根冰棍兒吧?!?/br> 程博衍沒說話,鎖上車走到他身邊一巴掌甩在了他胳膊上。 “哎哎!”項西在胳膊上一通搓,“真熱??!要不咱先吃根冰棍兒吧!行了嗎!” “我想吃冰淇淋……”程博衍往四周看了看,“那邊有,走?!?/br> 項西要了根綠豆冰,他不愛吃冰淇淋,覺得那東西既不解渴也不解熱,還膩,程博衍猶豫了一下:“我也要綠豆冰吧?!?/br> “你不要吃冰淇淋么?”項西看著他。 “我嘗嘗綠豆冰,”程博衍從冰柜里拿了根綠豆冰,撕開了咬了一口,“我沒吃過呢?!?/br> “你沒吃過綠豆冰?”項西很吃驚地看著他,舉著手里的冰棍兒晃了晃,“綠豆冰,這個,你沒吃過?” “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沒吃過啊?!背滩┭苡忠Я艘豢?。 “那你吃什么冰?吸吸冰?”項西問。 “吸吸冰是什么玩意兒,”程博衍皺皺眉,“這些我都沒吃過?!?/br> “那你熱的時候口渴的時候……”項西邊吃邊說,“怎么辦???” “喝水啊,真逗?!背滩┭苷f。 “啊對!許主任肯定不讓吃這些,不營養,也不衛生!”項西點點頭,“那你現在算是學壞了吧?!?/br> “就嘗嘗,也不總吃?!背滩┭苄π?。 “那你那個洗手病,也隨便洗洗得了吧,別總洗,手冰涼的?!表椢髡f。 “涼么?”程博衍伸手在他臉上碰了碰,“吹空調了才涼,平時不涼?!?/br> 項西猛地往旁邊一蹦,壓著聲音:“別瞎摸!” 程博衍低頭吃了一口綠豆冰,突然一伸手又往他臉上摸了一下,沒等項西反應過來,直接轉身往飯店那邊走過去了。 靠!不能說。 cao!更不能說。 日!估計也不行。 所有表達心情的話都有可能招來程博衍對著他胳膊一巴掌,項西瞪著程博衍的背影,最后只能很不爽地喊了一聲:“??!” 程博衍沒事兒不會在外面吃飯,小飯店肯定不衛生,大飯店就算衛生了,一堆味精油鹽的也超標。 但跟項西在一塊兒的時候,他還是更愿意選擇在飯店吃,他寧可超標,也不想讓項西吃他做的“味覺去哪兒”餐,當然,他也不樂意吃項西做的碎鍋糊糊飯。 不過項西對做飯的興趣并沒有因為茶道的出現而減退,依舊是一上菜就開始研究,紅燒rou怎么做的,砂鍋淮山里擱了什么配料,炒牛柳里的牛柳為什么這么軟…… “好好吃吧?!背滩┭軍A了一塊紅燒rou放到嘴里。 “嗯,”項西點點頭,開始吃,“我有空試試?!?/br> “……你想吃就過來吃?!背滩┭苷f。 “別小瞧我,沒準兒我能炒菜茶道雙擔呢?”項西笑笑。 “茶道不知道,炒菜那頭你估計是擔不起來了,就擔一頭吧,雙擔我還怕你閃了腰?!背滩┭車@了口氣。 吃完飯項西本來還想去程博衍家把相機里快拍滿了的照片存出來,但剛上了車,程博衍就接了個電話,要去醫院替同事值班。 “劉大夫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總不舒服,今天發燒了,”程博衍發動車子,“我到路口放你下來你自己回去?” “你直接去醫院吧,到醫院我再自己坐車回去?!表椢髡f。 “要不你……”程博衍想了想,從兜里掏出鑰匙扔給了他,“自己去我那兒吧,弄完了把鑰匙給我放樓下門衛那兒就行?!?/br> 項西愣了,低頭看著鑰匙,雖然他不是第一次拿著程博衍的鑰匙,但現在他卻又點兒不平靜。 想說我去給你家搬空了啊。 又想說我去你家不換衣服了哦。 還想說…… 但感覺無論說什么,都能猜到程博衍的回答。 “哦?!弊詈笏皇菓艘宦?。 “薄荷澆點兒水,我早上忘澆了,曬一天怕干了?!背滩┭苡终f。 “嗯?!表椢鼽c點頭,四盆薄荷都在程博衍臥室的小陽臺上,程博衍居然讓他進臥室…… “換了衣服再進臥室?!背滩┭苡盅a了一句。 這才對嘛,這才是程博衍的風格。項西嘿嘿嘿樂了半天。 程博衍家里永遠一塵不染,項西每回進屋都覺得自己像一團大灰塵,碰哪兒哪兒就得臟。 換好衣服之后,他打算先去給薄荷澆水,轉了半天沒找到澆水的東西,于是拿了個碗裝上了水進了程博衍臥室。 四盆薄荷都垂頭喪氣地趴下了,他把碗里的水倒到盆兒里,倒完了要走開的時候才看見窗臺上有個小小的灑水壺。 他拿起來看了看,這壺特別小,比一個拳頭大不了多少,還是個大象造型的,一看就是小朋友的玩具,項西看著壺樂了半天。 程博衍在很多地方都很幼稚,不接觸深了發現不了。 他又跑了好幾趟用這個小壺把水澆好了。 程博衍的床還是那么干凈整潔,天熱之后他換了套涼快些的鋪蓋,項西在床邊站了一會兒,然后小心地湊過去瞅了瞅,又伸手摸了摸。 不知道床單是什么材質的,跟草席有點兒像,但又不是草,也不是布,摸著挺舒服,還透著涼意。 高級貨,項西下了個結論,程博衍在生活方面相當講究,光看他做飯是那種水平居然隨便拿出來個鍋都得二三百就知道。 不知道為什么,項西每次看到程博衍收拾得特別講究的床都想上去趴一趴,就跟站樓頂就想往下蹦,見了痘兒就要擠似的。 猶豫了一下,他趴到了床上,然后又起身看了看床,再趴上去,閉著眼嘿嘿嘿地樂了幾聲,現在這床上不像冬天的時候有大被子,趴了就會留下痕跡,現在隨便怎么趴都看不出來。 床上有好聞的味道,其實也就是檸檬味兒,但帶上了程博衍的氣息之后,就變得特別了,他挺喜歡聞的。 靠近程博衍的時候也是,帶著體溫的這種程博衍牌檸檬味兒更讓人放松。 他趴在床跟游泳似地蹬了蹬腿,又伸著胳膊劃拉了幾下。 舒坦! 程博衍晚上不太忙的時候本來想給項西打個電話,但想想又沒打,發了個短信,問項西弄好了沒。 項西沒回。 晚一些又發了一個,還是沒回。 他看了看時間,沒到12點,項西應該還沒睡,于是他把電話撥了過去。 居然是關機的……沒電了? 程博衍無奈地嘆了口氣,拿了個病人家屬給的香蕉剝開吃了。 他今天晚上心情其實不太好,劉大夫的病似乎不輕,挺長一段時間了,他吃東西都說沒胃口,經常感覺疲憊,又發過幾次燒,但總說沒事沒事,就是累著了,也沒時間去做個檢查。 程博衍之前跟他通了個電話,總算是逼著他答應了明天來醫院檢查一下。 剛到醫院的時候,就有同事大腸癌去世,早期的癥狀都被忽視了,程博衍一想到這事,就總有些不安。 半夜有兩個住院的病人,他處理完之后隨便趴桌上瞇了一會兒,天一亮就出了醫院,他要回去換身衣服洗個澡,今天還得接著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