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伊頹喪地道：“我還以為自己在訓練營中的進步很快呢，原來和團長一比，簡直就像個屁，我太看得起自己啦！”

    附骨之蛆，葉凌剛才的那一擊，用這個名字可能會更加恰當。

    “呵呵，別和團長比！”李斯永遠都是那么樂觀：“他不是人，我們不能比的！”

    經過哀嚎海域的一戰之后，眾人就對葉凌產生了這樣的印象，因為這個斗士的身手，實在太過變態。

    “嗯，對，他不是人，我不是非人類一般計較！”魯伊也自我安慰，很快就恢復了信心，不過葉凌的那招，卻還是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

    那是……什么樣的招數呢？

    第二百零二章【無盡啟蒙】

    當天晚上，葉凌失眠了，并非因要離開武神殿所致，而是他腦中還是纏繞著那老人在棋局中的每個動作，揮之不去，葉凌也沒要求茱莉用那種催眠手法讓自己入睡，一是集體宿舍，不大方便，其次他也不想睡著，因為那些招式一直令他出于極為興奮的狀態。

    這樣直到天色大亮，眾人和武神殿的教官們告別，再次飛回了停泊在武神島嶼外的戰艦上。

    戰艦換換地啟動了，早晨清新的海風吹拂在臉上，葉凌才如夢初醒一般。

    啊，我離開武神殿了？

    在走之前，我好像竟然忘了和那位老人道別呢！

    但是，后悔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隊伍已經踏上歸途，不可能因為葉凌而停下來。

    葉凌只能望著遠處，心中暗暗地道。

    老人家，再見了！

    而在海巔之側的一顆巨大的巖石上，此時也站立著兩個人，目送著戰艦的離去。

    兩個老者，其中一人白須如雪，鶴發童顏，狀若仙人，學員們對他都不會陌生，武神殿中的那些高層都很低調，但這是他們見過的，并且唯一可以肯定必然是混沌境界的超級強者。

    因為這老者，是全光輝星，乃至整個星界都赫赫有名的，武神殿的殿主，手擁這個武道圣地最大決策權的人——道格！

    在訓練營的第一天，他就曾出現過，對學員們做了勉勵。

    但武神殿的殿主道格，卻是站于另外一個老者的身后，這個小細節，卻是反映出了一些信息——在他心目中，另那位老者的身份，要比他更高。

    而這個比武神殿主都要尊貴的人，赫然竟是，和葉凌在訓練營這些天很有些淵源的那個掃地老人。

    看著遠方的戰艦離去，這個身形略顯佝僂的老人，身上卻迸發出一種睥睨天下般的氣勢，一如葉凌在棋盤中見到的那個無所不能的絕世強者般。

    但這是現實之中，葉凌絕對想不到，這個掃地老人竟然會擁有這種絕世的氣勢。

    “老殿主，”道格畢恭畢敬地道：“祝賀你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道格的話暴露了老人的身份，正如狐妖女皇猜測的那樣，這個老人絕非普通的清潔工，他是武神殿的上一任殿主——奧斯卡！

    作為武神殿的超級元老，雖然如今已經不再掌握武神殿的決策權，但他的身份和地位，卻是武神殿內的每個成員都無比尊敬的，包括道格在內，在奧斯卡面前都要客客氣氣的，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而歷屆的老殿主，在退位之后，根據規矩都會擔任遺寶塔的守護者，他也是除了殿主之外，唯一可以自由往來遺寶塔，并且動用遺寶塔中物品的人，清楚萬花筒**陣運轉規則的他，才可能進入影子空間，并且帶指引葉凌從那個最重要的禁地安然進出，否則的話，葉凌是不可能到達哪里的。要知道，遺寶塔可是武神殿最為隱秘的禁地。

    而奧斯卡，也和葉凌聽說過的一個傳奇人物是有著密切關系的，那位練成了無招，敢于挑戰當年的神皇帝隆，也是現任神皇帝釋天祖父的“逆天斗神”阿斯蘭，雖然阿斯蘭最終不敵神皇帝隆，戰敗身亡，然而帝隆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事后神皇曾當眾承認，阿斯蘭是他畢生碰到的最強的對手，由于帝隆還曾和當時的星界第二強者交過手，他對阿斯蘭的評價，也就說明阿斯蘭的實力尚在那位第二強者之上。

    這也是星界的歷史中，首次有人族的強者能夠星界第二的地位，并且威脅到神皇，阿斯蘭的強大，也就可想而知。

    而奧斯卡，則剛好就是阿斯蘭的嫡傳門人，所以，他的實力，自然是不容置疑的。

    提到葉凌，奧斯卡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那個年輕人，是個很有趣的人呢！”

    這幾十年來，曾經也有一些年輕人得到過奧斯卡的賞識，但葉凌，卻是唯一一個真正獲得其真傳的人。

    所以就連道格也忍不住問道：“老殿長，這個葉凌確實是有些特別之處的，但你為什么認定了他？”

    奧斯卡笑道：“因為只有他，通過了我所有的考驗！首先，我的武技，絕對不會傳給那些不愿幫助別人的人！”

    為此，他才會化身為一個普通的清潔工，存心試探，光是這點，就排除了絕大多數的人選。

    倒也有不少好心的學員不會嫌棄清潔工的卑微和骯臟，但要他們抽出訓練營那么寶貴的時間來幫一個老人每天進行打掃，還陪其下棋，這就寥寥無幾了。

    “第二，這個年輕人很有天賦，光是好心腸還不夠，如果他不擁有足夠的天賦，我也不會把無招的奧義傳給他，因為他永遠都無法達到那個境界！”

    幾十年來，每屆在第一次考驗后就已經幸存的可憐的人選，大部分又在這次考驗中被槍斃了，但葉凌卻再次得到了認可。因為就連奧斯卡也想不到，葉凌修煉的魂之本能，正是通向無招奧義的另外一種途徑。

    奧斯卡和葉凌下的戰棋，就是對其無招天賦的嚴格測試，暗含這種奧義的精華，如果沒有足夠天賦，無法體會到的話，棋藝絕對不會有任何長進，但葉凌卻表現得很出色，他很快地適應，并且以驚人的速度進步，在和奧斯卡下過棋的所有年輕人中，從來沒有一個能像他天賦那么卓越的，于是這第二次考驗也通過了。

    至于奧斯卡的第三次考驗，卻是一個問題，他曾問葉凌，如果有一個能成為絕世強者的機會，但可能令身邊最重要的人受到傷害天下的人，他是接受，還是放棄。

    當時葉凌的回答是，他會選擇放棄，答案是奧斯卡所需要的，這個考驗看似簡單，但奧斯卡要看到的，不僅僅是正確答案，還得在第一時間內毫不猶豫地做出的回答，若是葉凌在回答這個問題時稍微遲疑，那么他就會立刻失去資格。

    這個考驗，卻是和奧斯卡本身經歷相關的，他對葉凌所的那些故事，很多其實都是真的。

    在年輕的時候，滿腔熱血，意氣風發的奧斯卡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武道的修煉上，希望成為一個偉大的，能對聯盟做出杰出貢獻的超級強者，但是在他閉關修煉的時候，就連妻子的生產也都錯過了，最后妻子難產而死，奧斯卡就陷入了無盡的悲痛之中，為此他才會拋卻一切來到武神殿，只為忘記那些讓他不愿回首的過去。

    因此，奧斯卡要求的人選，必須是一個重感情，珍惜自己身邊那些重要的人的門人，而且他的這種想法得極為堅定，才可能下意識地做出回答。

    而葉凌學習武技的最大的目的，就是讓自己和薇薇能夠在星界更好地生存下去，并且讓薇薇得到幸福，也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所以在回答那個問題時，他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第三次考驗通過之后，奧斯卡就帶著葉凌去遺寶塔了，這也是最后的一個考驗。

    在遺寶塔中，除了一些只具備紀念意義的東西之外，也有不少價值連城的寶物，甚至包括圣器，鬼器，甚至是神器，這并非外界謠傳，而是真的，當時奧斯卡就故意告訴葉凌，但卻用氣息觀察著他。

    如果當時葉凌起了一點貪念，他的情緒和身體的變化，都無法逃過奧斯卡的敏銳靈覺，但葉凌卻沒有動心，因為他確實不是個貪婪的人，而且也擁有了修羅手套這樣的神器，自然也就沒有起任何想要占有那些寶物的念頭了。

    這四個考驗十分苛刻，要通過第一個都困難，所以這幾十年來，只有葉凌是完全合格，讓奧斯卡滿意到無法挑剔的人選。

    而葉凌為此得到的，是阿斯蘭名震星界的無招奧義的真傳。

    那個英雄戰棋的棋盤，也不是一般的游戲道具，它也是遺寶塔中的至寶之一，奧斯卡的老朋友，另一位和他同時代的元老的遺物，那位元老是一位戰術大師，在臨死之前，他將自己的所有力量，壓縮為異力封印于英雄棋盤當中，葉凌和奧斯卡每在模擬場景中下一場棋，都能夠得到比現實中的傳授深厚千百倍的體驗，以最快的速度領悟。

    而在離島前的最后一晚，奧斯卡也借助這個棋盤發動某種奇術，將無招的奧義，以及奧斯卡的另一種絕學鬼步融入其中，授予葉凌。

    那種奇術，叫做——無盡啟蒙！

    無盡啟蒙中的力量已經留在了葉凌身上，他才會走火入魔般地無數次反復在腦海中回放奧斯卡最后一戰中打出的每個動作的細節，這樣的狀況，將會持續大約一個星期左右，期間葉凌做夢都無法擺脫得了。

    至于，他能在無盡啟蒙中領略到多少，這些，就全都得看他的造化了。

    不過，這種啟蒙作用極有效的奇術，卻是對施法者的元氣大有損傷的，而注入的力量越多，損傷就越嚴重。葉凌身上的無盡啟蒙可以持續一星期，為此奧斯卡已經是不惜代價了。

    這位武神殿的老殿主，他臉上那可以夾死蒼蠅的皺紋已經完全消失了，臉色紅潤，皮膚光滑，他看上去，甚至比起道格還要年輕而具備活力，而身上那睥睨天下的氣勢，也如刀子般充滿了巨大的壓迫性，哪里看得出半分老態龍鐘了。

    然而，這并非一個好現象。

    之前的奧斯卡之所以看上去老邁，是因為他用力量緊緊地控制住了自己的生命力的外泄，強行延長壽命。但是，為了施發無盡啟蒙，他失去了大量的元氣，已經無法控制生命力的外xiele，所以，他的身上，才會出現巔峰狀態時縱橫星界的絕世風華。

    只是，這將會是很短暫的，曇花一現，然后凋謝。

    道格心中閃過了一絲悲哀，老殿主他……在世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多了。

    第二百零三章【他不是人】

    沒有人能夠逃過時間的殘酷洗禮，就連老殿主這樣的人物，甚至是神皇，也都有著死亡的時候。

    仿佛察覺到了道格心中所思，奧斯卡卻是豁然一笑道：“道格，不用傷心，生老病死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律，就算我不用無盡啟蒙的話，最多也就能多撐些日子而已，但卻得把老師教給我的奧義帶到棺材中去，那時，叫我如何去面對阿斯蘭老師呢？所以，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我也沒想到，會在這時找到一個那么好的人選！”

    道格強行擠出一絲笑容：“是，老殿主?！?/br>
    奧斯卡又道：“我的老師阿斯蘭，能夠將世界的所有攻擊簡化為五招，而我不如老師，只能簡化到八招，老師說了，這不是真正的無招，仍然有跡可尋，我還真的希望，這個年輕人，能夠超越我和老師，練成真正的無招，不過，那天我恐怕是看不到了，道格，你就代替我，關注著這個年輕人的成長吧！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成為星界了不得的人！”

    道格重重地點頭：“嗯，我會的！”

    奧斯卡接著道：“道格，你知不知道，在啟蒙這個年輕人的同時，我也從他的身上，得到了我一生都在追尋，但卻無法得到的答案！”

    道格問道：“什么答案？”

    “我總是對自己說，我是為了為這天下所有的人，才會害了妻兒的，但是，葉凌當時對我說的那個答案，讓我悟了，他說得沒錯，如果我連對自己最重要的人都守護不了的話，又憑什么敢說能夠幫助那些和我素不相識的其他人呢？所以，真正的答案就是，我那看似高尚的想法，只是借口，我一直都在逃避現實，不愿意承認是我對不起自己的妻兒！”

    抬起頭，奧斯卡望著大海中的遠處，那是他的家鄉的方向，也是他難產而死的棋子和夭折的孩子埋葬的地方的方向：“從今天開始，我要在余生所剩的時間盡力地彌補她們，一直陪著她們，直到永遠！”

    說到這里，奧斯卡動了，緩慢地跨出一步，但這一步之后，他卻已經出現在數百米外的地方，極速而又詭異。

    那位修煉風屬性，速度令學員們驚艷的雜務總管蘭特，在奧斯卡面前，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了。

    就連道格，也都無法捕捉到奧斯卡的移動。

    這就是巔峰時期的鬼步，能夠產生猶如瞬間移動般的效果，除了無招之外，這是奧斯卡的第二種成名絕技。

    在腳步的成就上，奧斯卡甚至已經超越了自己的老師阿斯蘭，要知道，當年的他，也曾是威震天下的星界十大強者之一呢！

    三兩步之后，奧斯卡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但他的話卻夾雜在海風中遠遠地傳來，清晰地傳到了道格的耳中：“從今天開始，我正式辭去守塔人的職務，再見了！”

    道格嘆了口氣，這不是再見，而是永別，他清楚老殿主將要回到家鄉，陪著妻兒直到離開人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他了。

    以回到巔峰的他的實力，就算是橫渡無盡之海到達彼岸，也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道格轉向另外一邊，看著承載著訓練營的學員們離開，在海綿上只剩一個小黑點的戰艦。

    葉凌啊葉凌，從現在開始，我就代替老殿長，看著你的成長吧！

    葉凌并不知道自己接受了來自老殿長奧斯卡的無盡啟蒙，回到海洋上的他，還是如同入魔般地在腦子中反復重現當日棋景中的一戰，就算當晚做夢，甚至也都是那個場景，這讓他大為困擾，最后只能像狐妖女皇求助了。

    “茱莉姐，我這是怎么了？”葉凌無法阻止自己不去想象那些動作和畫面，苦惱地道：“我不會是瘋了吧？”

    “你沒有瘋！”茱莉淡淡地道：“唉，說你是小笨蛋，還真的沒錯呢，現在還不明白嗎？”

    葉凌詫異道：“明白什么？”

    茱莉斷然道：“你中了一個術！”

    葉凌嚇了一跳：“什么，茱莉姐，我中了什么術？什么時候中的，是誰對我施了這個術，還有，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呢？我要是一直都這樣子的話，那可就糟糕了，現在的我，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去做其他的事！”

    “放心吧，過得幾天，這個術的效力，就會消失了！”茱莉嘆了口氣道：“到時候，你反而會覺得遺憾，為什么它不多持續些時候呢?！?/br>
    “哦，這個術會自行解開嗎？”葉凌心中一喜，卻又不解道：“為什么我要希望它纏著我更久？”

    “因為……這是一個對你有幫助的術，而非傷害性質的！”茱莉頓了一下又道：“他的施發人，是和你下棋的那個掃地老人！”

    “那個老人？”葉凌睜大了眼睛：“這怎么可能，他的身上，分明感應不到任何的力量！”

    茱莉哼了一聲道：“那是因為你還太弱，所以才無法察覺而已，人類中的強者達到了混沌境界，就是那個樣子的，返璞歸真，表面上看上去就像普通人?！?/br>
    葉凌不敢相信地道：“茱莉姐，你是說，那個老人，他是混沌境界的強者！”

    “絕對是！”茱莉的口氣十分的肯定：“否則你真的以為自己能跟著他進出遺寶塔呀，就算是神皇，要是貿然闖入的話，恐怕也都會被困在那片迷霧中無法脫身！”

    葉凌征了半晌，這才失神地道：“我碰到的，竟然是一個高人嗎，茱莉姐，他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