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蘇成濟有些不悅,謝拾就算最近人氣高漲,但也只是個新人而已,自己有事求他,都這樣放低姿態了,他卻完全沒有任何表示?可別得意忘形了,小心船翻! 他心里頭不滿,嘴里卻依然說著:“我和楊安不和,這你是知道的,我聽說你年末還有一場巡演,上通告的時候看看能不能捎上我手下幾個小新人,他們沒機會,怪可憐的?!?/br> 謝拾沒什么表情,依舊淡淡道:“我工作是楊安安排的,你還是問他吧?!闭f完就轉身進去了,不留一點余地。 蘇成濟看著他的從容的背影,頓時心情十分復雜。 楊息堯湊過來挑撥離間,道:“都說了他就是個白眼狼,蘇哥你干嘛還好好跟他說話……”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成濟惡狠狠地一眼瞪了回來。楊息堯有點委屈,看向練習室里的謝拾,心里更多的是憤怒。 蘇成濟心情不好,連帶著楊息堯一并憎惡,他雖然在優聲娛樂混得不好,但畢竟也是老江湖了,直到謝拾單飛以后,他才慢慢反應過來,他怎么會和謝拾僵到今天這一步的。 原本謝拾是他簽約的,他要是沒有培養謝拾的意愿,也就不會簽他了,但是簽了楊息堯以后,無疑楊息堯更討人喜歡,對比之下,謝拾立刻變成了殘次品。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不會把憎惡表現得太明顯,現在他回過頭仔細一想,他后來之所以那么討厭謝拾,其中分明有楊息堯挑撥離間的功勞在! 他前前后后若有若無地不斷透露些謝拾不好相與的信息給他聽,蘇成濟原來沒細想,只覺得謝拾這人清冷過了頭,簡直不開竅,現在一回想,分明是當時的自己被蒙蔽了雙眼! ****** 優聲娛樂公司內部的年會一年一度,今年是公司創辦二十周年紀念日,年會尤其盛大。 楊息堯帶著助理在停車場停車時,一眼就看到了側面停車位的那輛新保姆車。眼神突然就變得陰冷起來,但僅僅是那么一秒,助理轉過頭去入庫,并沒有看到。 謝拾人氣越來越高,行程也越來越密集,公司特地給他配了保姆車,方便他在車子里休息。 楊息堯掃了一眼自己的黑不溜秋的雪佛蘭,眼皮跳了跳,心里一股怨氣升騰而起。 他在單飛后發展其實不錯,跑了好幾場有頭有臉的商演,結識了大人物,還在一部電視劇里擔任了一個小角色,但是這和出道一年就發行了個人ep的謝拾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僅僅是這樣,還有周圍人看他的眼光,同公司里的練習生最多嘴多舌,私下里討論他和謝拾,說什么同組合不同命,拿他和謝拾比,順帶踩他一腳,這些私下里的議論別以為他不知道! 還有蘇成濟,對方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對自己工作的上心程度明顯沒有以前高了。 而這些,都是謝拾賜給他的! 那天在咖啡館,他被謝拾羞辱后,就發誓與謝拾不共戴天,他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隱隱有了個計劃。 優聲娛樂年會在公司內部舉行,不僅公司高層會到場,還有一些與優聲娛樂交好的導演制片人財團董事受到邀請前來祝賀。變相地相當于優聲娛樂與這些人聯絡感情談生意的場所。 謝拾早早到場,與楊安交談幾句后,舉著酒杯一一和公司高層打招呼。他自然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客套的應付有時必不可少。 謝拾在優聲娛樂里地位已經不同往日,他當公司練習生的時間有將近一年,但是正式出道接商演的時間不到半年,僅僅是最近兩三個月就迅速成為知名度不小的歌手,并且發行了個人ep,取得不俗的成績,這在優聲娛樂內絕對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因此受到了董事會的絕對重視,對他的包裝計劃也幾乎是會議上最重要的命題之一。 公司里頭過去排擠謝拾的幾個練習生這會兒像是得了失憶癥一般,紛紛上前和謝拾套近乎,也不管自己年齡是不是比謝拾還大,一口一個謝哥叫得可甜。 謝拾多活一世,這些自然是見得多了的,他自有一套應付辦法。 蘇成濟神色別扭地走到謝拾面前,舉了舉杯,沒話找話道:“慶祝優聲娛樂又長大了一歲?!?/br> 謝拾雖然不喜歡蘇成濟的為人,上輩子最后落得那么慘的下場與蘇成濟也多多少少有些關聯,但這輩子,他要報復的人只有兩個,只要蘇成濟不擋他的路,謝拾不介意給對方好臉色。 謝拾笑了笑,道:“也祝蘇哥心想事成?!?/br> 蘇成濟臉色緩了緩,心想謝拾倒比以前會做人了。他打量著對方談笑自若的樣子,還哪里有當初那個沉默陰郁的謝拾的影子? 蘇成濟心下黯然,心里頭的后悔已經釀成了悔恨,悔恨自己以前做得太過了,哪怕自己以前做事留有一點點余地,也不會導致謝拾跳槽起來毫不留情。 可是,現在后悔,已經鞭長莫及。 年會上,謝拾作為公司新人上臺獻曲。底下老舊藝人心情復雜難言,但大家都是做慣不動聲色的,無論心里想法如何,表面上都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在謝拾唱歌間隙大聲鼓掌。 謝拾混得風生水起,自然就有人被冷落。 陸翔作為這么些年優聲娛樂的一哥,往年的年會都是由他獻唱的,沒想到今年就被這么個大出風頭的新人給搶去了。公司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覺得他快要過氣了嗎? 陸翔的臉色很不好看,非常不好看。 等到謝拾一曲畢下了臺來,他的臉還緊繃著,開口點評道:“后勁不足,感情欠佳?!?/br> 謝拾一愣,泰然自若地笑道:“陸哥教導得是?!?/br> 旁邊數雙豎起耳朵等著看好戲的人有點失望,正在風頭上的新人脾氣怎么這么好?難道不來一場據理力爭撕得耳紅面赤的好戲? 這下輪到陸翔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謝拾這樣謙虛,反倒像是他這個前輩嫉妒后輩,故意挑刺。 他好面子,今年唱片上又沒什么成績,有點待不下去,便匆匆離去。 謝拾收起笑容,抿了一口酒,一轉身,就見一個人往他這邊走來,這人謝拾認識,劉向前,國內二線導演,擅長拍商業片圈錢,電影賣座不錯,但有一個臭名昭著的毛病——好色。 并且男女通吃。 “你就是謝拾?”劉向前笑嘻嘻地對他舉了舉酒杯,說:“歌唱得不錯?!彼粗x拾的眼神帶了打量與欣賞,撥開這層道貌岸然的外皮,還能看出赤.裸裸的覬覦。 謝拾皺了皺眉,很清楚對方眼神中的含義,他眼角一瞥,看見楊息堯遠遠站在角落里,和別人交談著,視線卻時不時往這邊瞟來。 果然,謝拾心中了然。楊息堯最近的動態他一清二楚,他在劉向前手下演了個角色,這次劉向前應該是他帶來的,他打的什么心思,謝拾再清楚不過。 劉向前在圈子內花名在外,號稱沒有他弄不上床的人,他對這方面的緋聞也絲毫不在乎,私生活混亂得媒體娛記都懶得追他的新聞,和他沾惹上關系,絕不是一件好事。 楊息堯打算將他弄上劉向前的床,然后再上演一次上輩子那樣的事情么?這種拉皮條的事情,他倒一直做得得心應手。 謝拾心中連連冷笑,說起來,楊息堯欠的帳,是時候算一算了。 謝拾面上卻絲毫不顯山漏水,禮貌地笑了笑,主動迎上去:“劉導,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br> 劉向前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剛才謝拾在臺上唱歌時,他就已經完全被他清俊的容貌吸引住了,娛樂圈里帥哥多不勝數,謝拾雖不是獨一無二,卻也絕對是其中的尤物,他身上那股氣質,莫名讓人有種沖動的勁兒。劉導最初聽見楊息堯要給他介紹人,還不太稀罕,但此時見了謝拾第一眼,心里已經迫不及待要看第二眼。 劉向前大笑幾聲,道:“我也是第一次參加優聲娛樂的年會,你剛才唱歌很好聽,很好聽!”他目光在謝拾臉上曖昧地流連了片刻。 謝拾不動聲色地笑道:“劉導,不如我們到旁邊安靜點的地方聊聊?” 劉向前微微驚訝一下,楊息堯將謝拾介紹給他時,說這謝拾是個有骨氣的,怕是不好弄到手,偏偏他就好堅貞傲氣的這一口,于是對謝拾更加垂涎。但沒想到謝拾居然這么主動,劉向前反而一時興致稍退。 楊息堯站在遠處,聽不見兩人對話,但是看到兩人避開眾人,朝露天陽臺走去,他心底對謝拾又多了幾分不屑,果然是個賤貨,就知道他莫名其妙地火起來不是沒有原因的,一定是傍上了金主。 劉導是國內影視圈較有名的導演,又是個肯一擲千金的富豪,雖然圈子內名聲不太好,但是想往他床上爬的人多了去了。自己就是在上部電視劇中結識他的。 楊息堯突然有點不想就這么讓謝拾與劉導結識,以劉導的脾氣,要是謝拾把他伺候舒服了,他說不定會專心致志地開始只捧謝拾一人,但……一想到謝拾平時清高的模樣,最后被自己踩在腳下,尊嚴連渣都不剩,楊息堯就興奮得微微顫抖起來。 謝拾與劉向前來到露天陽臺,四下無人,劉向前露出曖昧的笑意,語氣輕柔道:“小謝,這里可是偏僻得很,不要拘束著了,咱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br> 謝拾嫌惡地皺了皺眉,避開了劉向前伸過來的手,冷笑一聲:“今年年初四月,你過海關私藏了八袋毒品?!?/br> 劉向前一愣,整個人如同遭遇雷劈,他反應過來,厲聲問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謝拾并不看他,輕抿了口酒,神態悠閑。 他自然知道,這件事情在明年就會東窗事發,新聞上都播過了,出賣劉向前的就是他老婆,可憐劉向前現在還是被蒙在鼓里的老鼠,到處花心留情,殊不知自己就快自身難保,有牢獄之災了。 謝拾盯著陽臺下方的車流,神情冷淡,他悠悠道:“不如,你我做個交易?”他緩緩轉過頭,平時清澈的眸子此刻深不可測,道:“你幫我,我將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訴你,交易完成,再不往來?!?/br> ****** 謝拾沒想到會收到張非文的生日宴會邀請。這個名字略有點耳熟,但他一時沒想起來。 張非文是近些年紅遍半邊天的歌壇小天王,雖然沒有拿幾個實質性的金獎,但人氣之高幾乎橫掃大陸,連續蟬聯網絡金曲榜首好幾回,被奉為情歌王子,加上他外型不錯,近兩年開始轉型偶像劇,十分大勢。 “聽說《麒麟云》主題曲試唱時他也去了,只不過后來沒選上,怕丟了面子,花了錢叫媒體封鎖了消息?!睏畎惨庥兴傅卦谂赃吿嵝训?。 謝拾立馬想了起來。 張非文實力無疑是不錯的,否則光憑好的運氣和一張臉也不可能在娛樂圈里混出這樣大的成就,只是不怎么受各大音樂獎項評委的待見,被認為是唱“濫情”情歌的商業歌手。只不過他也不介意,照樣唱片一張接著一張出,大把大把的錢收入囊中。他擁有萬千粉絲為他癡狂。 上輩子《麒麟云》主題曲是花落他家的,這樣說來,倒算是謝拾搶了張非文的機會。 謝拾盡管最近勢頭越來越盛,卻也不能和張非文這樣在娛樂圈已經紅了好些年的前輩相提并論,他頂多算個二線新人罷了,而生日宴會又是私人的圈子,像張非文這樣的大咖突然邀請他,目的是什么倒真的不好說。 盡管不知對方目的為何,謝拾卻不能不去。 私人宴會在頂級酒店舉辦,楊安并沒有收到請柬,不能同行,他臨時為謝拾借來一輛卡宴,又特意從公司保安里挑了個身高體壯的,讓保安穿上西裝打領帶,彬彬有禮地為謝拾拉開車門。 楊安拍了拍謝拾的肩膀,笑道:“不能丟了面子?!彼掝^一轉,又蹙起眉對保安道:“不要把車刮花了,小心從你工資里扣?!?/br> 謝拾:“……” 保安頗不自在地扯了扯領結。 張非文這些年在娛樂圈里混得很好,賺了很多錢,再加上是三十歲的生日,舉辦得十分豪華,邀請的都是社會名流和像他一樣的明星大腕。紅星酒店從頂樓到地下停車場一整個被包下來,外頭的街道派了幾層保鏢攔住記者與路人。 謝拾的車在外頭慢慢駛進去,記者對著車里頭的他一通狂拍,閃光燈亮如白晝。 這個地方,謝拾來過不止一次。他抬眸看著酒店雕花大門,外頭看起來莊嚴肅穆,可里面的世界,紙醉金迷,聲色犬馬,有人吸毒,有人*,是偶像明星不能暴露于陽光下的內里。 他在車內發了條短信,等待著收信人回了條過來,這才將通信記錄刪除,收起手機。 謝拾遞交了請帖,目光掃到大廳內一個熟悉的身影,眸光微微沉下去,今天有一場硬仗要打了,該來的終究來了。 他剛進去,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劉導拿著高腳酒杯,笑意盈盈地摟著楊息堯的腰,從旁邊服務生端盤上拿了一杯高濃度酒,遞給謝拾:“小謝,喝一杯?”他和平時沒什么兩樣,看向謝拾的眼睛仍然帶了好色之意,但是如果有人仔細看,就會發現,他輕輕眨了眨眼,好似對暗號一般。 謝拾目光在兩人臉上稍作停留,眉頭蹙了一下。 劉導笑道:“怎么,連這個面子都不肯給我?” 謝拾神情厭惡,道:“那天我就和你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你還有臉的話,滾開,不要糾纏我?!彼f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向前滿臉怒容地回過頭,對楊息堯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給他最后一次機會他都不要,看來這小子是不想活了!” 楊息堯小心翼翼地湊到他耳邊道:“那……我們按計劃行事?” 劉向前盯著謝拾的背影,冷笑一聲,道:“自然,等下我要讓他身敗名裂,今后完完全全順服于我!”他回過頭摸了摸楊息堯的臉,露出一個不擇手段的笑容:“等下就看你的了!” 事情進展得比想象中更順利,楊息堯按捺下心頭的激動,等下,謝拾就會哭都哭不出來了。 劉向前盯著楊息堯,輕不可察地瞇了瞇眼,事情完全照著謝拾計劃的劇本在走。 —— 張非文是人群焦點,謝拾一走近,立刻吸引了很多目光。 周圍的人狀似不經意地打量著這個氣質非凡的年輕人,這個圈子說大也不大,能來參加張非文生日宴會的,都是那些熟臉,但這個人,卻從來沒見過。 難道是張非文的親戚? 謝拾站在一群大腕級人物中間,卻不卑不亢、氣定神閑,剪裁合適的西裝襯托起他挺拔修長的身姿,面容精致俊秀。他的步子筆直穩妥,燈光披在他身上,仿佛追逐著他。即使站在一堆名牌珠表、容顏精致的人中間,他也絕不遜色。 他介于少年與男人之間,青澀而穩重,這種魅力最是吸引人。 楊息堯遠遠打量著謝拾,覺得很不是滋味。他必須要作為劉導這樣的色胚的男伴,才能進入這種宴會,而謝拾,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成了被邀請嘉賓。 憑什么? 他走在那群人中間,根本看不出來有一絲一毫怯場的樣子,誰給他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