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二滴 三滴 …… 滴在地上,輕濺起點點微紅,如蒙塵珠玉,瞬間失去光澤,湮沒于泥土之中。 司馬焱煌眼眸微垂,狀似無意掃過了地上幾粒滾動的血珠,邪肆妖嬈,勾唇一笑,意態極其的輕蔑。 宗政澈瞳仁微縮,唇瞬間崩成了一條直線。 這司馬焱煌是有意的!有意給他看的,就是為了宣告對左蕓萱的所有權! 他閃了閃眼,陰冷道:“司馬王爺居然敢穢亂宮庭,難道不怕父皇降罪么?” “穢亂宮庭?”眉輕挑出冶艷之極的弧度,司馬焱煌譏道:“太子該多念點書了,左大小姐乃是本王的心愛之人,兩個相愛之人情到極致做些親密之舉,又怎么是穢亂宮庭呢?” 情到極致! 這個四個字狠狠的刺到了宗政澈,直擊到了他最柔軟之處! 痛,無以復加! 為什么? 不過是一個女人,為什么他會這么心痛? 他如負傷的野獸,睜著血紅的眼,死死地瞪著司馬焱煌,仿佛隨時要沖上去撕碎司馬焱煌可恨的笑臉,可憎的面目! 他用盡全身的力量終于讓自己平靜下來,唇間勾起不懷好意的笑:“王爺有了心愛的女人,不知道有沒有告訴父皇?你猜父皇會不會恭喜你?還是說會嘉獎左大小姐?” 他言下之意是指司馬焱煌身為皇上的男寵,居然敢喜歡別的女人,是不是不要那女人的命了。 威脅!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從來沒有人敢威脅他! 司馬焱煌眼頓時冷如冰泉,掃過了宗政澈的臉,那極度的冷,極度的寒,仿佛輔天蓋地的飛雪襲向了宗政澈,讓宗政澈不禁退開了數步。 兩人就這么對視,一樣的優雅,一樣的高貴,一樣的卓越,可是人比人就是要氣死人! 宗政澈雖然貴為太子,可是只要站在司馬焱煌對面,他永遠只能是陪襯! 一個最為昂貴的陪襯! 高下立分! 司馬焱煌陡然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轉身。 揮袖。 昂首而去。 唯余清風徐徐,飛葉飄飄為其背影。 頓時一股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滔然之勢,躍然而上,將司馬焱煌襯托得霸氣天成。 他,是天生的王者! 是睥睨天下的存在! 宗政澈站在原地,陰冷的目光如蛇般盤旋在司馬焱煌的身后…… 此時的他對司馬焱煌又嫉又恨,怨毒的心更是扭曲! 憑什么?憑什么一個男寵竟然有他所不能比擬的氣勢? 這天下不全是他的么?可是他居然在剛才差點臣服于一個男寵的威壓之下!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一道風吹來司馬焱煌飄渺譏嘲的聲音,令宗政澈更是恨他入骨! 豈有此理! 簡直是目中無人! 宗政澈羞憤交加,抓起了散了架的轎板,對著一邊的名貴鮮花狠狠的砸了過去。 “??!” 他瘋狂的叫喊,發泄著心頭的憤懣,手起間毀花木無數…… 頓時,漫天飛揚青草,花瓣如雨,塵土飄飄,剛才還美不勝收的御花園瞬間成了一片狼籍。 直到將花囿里所有的花砸得稀巴爛,宗政澈才感覺舒服了許多,他狠狠地扔掉了手中的轎板,背靠在一顆大樹上喘著氣。 臉上的猙獰之色漸漸褪去,現出一片陰冷的淡漠。 “太子哥哥?!彼抉R千鸞怯怯地站在不遠處。 眼微微看了過去,看到一身粉紅色衣服的司馬千鸞,薄透的面紗遮住了她的臉。 不過透過陽光,他還是依稀能看到她臉上的傷痕。 真是很丑。 不知道為什么,他心底沒來由的泛起了厭惡之心。 他皺了皺眉,冷冷道:“你怎么來了?” “我……”司馬千鸞慢慢地走了過來,她看到了宗政澈眼底的嫌棄,心狠狠地一抽,眼中瞬間閃過了陰冷,可是在對上宗政澈時,立刻變得楚楚可憐。 她咬了咬唇,輕道:“我想你了?!?/br> 等看到宗政澈神色僵硬時,連忙道:“對不起,我不該來打擾太子哥哥的,可是我怕……” “怕?你怕什么?” 宗政澈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雖然司馬王府的事,他原諒了她,也認為一切都是那個叫玉潔的丫環搞的鬼,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不能象原來對司馬千鸞那樣心無介蒂了,總是多了一層防備。 敏感的司馬千鸞當然明白宗政澈所想,她作出擔憂狀,道:“我聽說meimei進宮了,怕她對你不利,你也知道,她是一個多么狠毒的人,連我都能下得去毒手,別說是太子了,上次在王府里我受了那賤丫頭的蒙蔽,沒有能保護你,這次我一定要保護你,否則我這輩子就不會安心的?!?/br> 說完,她拉著宗政澈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臟處,聲情并茂道:“太子哥哥,感覺到我的心了么?只要你愿意,哪怕讓我為你死我都愿意?!?/br> 掌心的柔軟彈性讓宗政澈心神一蕩,再想到司馬千鸞的話,心更柔軟了,心頭一軟,還好,他還是有人愛的! 至少司馬千鸞是真心愛他的。 他猛得拉住了司馬千鸞的手,目色灼灼的盯著她,一字一頓道:“你真的愿意為我做任何事么?哪怕是死?” 司馬千鸞大驚失色,心里害怕不已,難道太子真是讓她去做要丟性命的事么? 她該怎么辦? 她愣愣地看著宗政澈,腦中卻飛速的轉動起來。 “怎么?你不愿意?難道說你剛才所說的都是騙本宮的么?”宗政澈的聲音如萬里雪飄千里冰封,眼神里更是透著不正常的殺機。 殺機! 是的,司馬千鸞不會看錯,她心驚膽戰! 她知道上次的背叛已然在宗政澈的心里留下了永不磨滅的陰影,如果這次再讓他感覺到她的虛假,那么她真是萬劫不復了! 拼了!也許只是宗政澈的試探! 霧氣迅速彌漫到她的眼中,她小手一把反抓住了宗政澈的大手,激動的囁嚅:“太……太好了……我終于能為太子哥哥做些事來彌補了……嗚嗚……太子哥哥,你說吧,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辭!” 宗政澈聽了臉上瞬間冰雪消融,猛得將司馬千鸞抱在了懷里,緊緊地摟著,仿佛要將她鐫刻入他的骨血中,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幸虧還有你!本宮就知道,你是最愛本宮的……” 埋在他懷里的司馬千鸞終于長吁了一口氣,將手心的冷汗輕輕地抹去,還好,她賭贏了。 唇間勾起了得意地笑。 毀了容怎么樣?這太子妃還是非她莫屬! 只要抓住了宗政澈的心,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搶走這個位置! 左蕓萱也不可以! 想到左蕓萱,她眼中的怨毒更甚了。 突然,她一把抓住了宗政澈的手道:“太子哥哥,您可知道今日太后讓meimei來慈寧宮是為了什么?” 宗政澈遲疑了下,抿了抿唇。 司馬千鸞眼中一黯道:“太子哥哥,您不用瞞我了,我知道是太后讓meimei來,是為了撮合你跟meimei的好事的?!?/br> 宗政澈眼中閃過一道訝色:“你知道?” “嗯,這還是我對太后出的主意?!?/br> “什么?你出的主意?”宗政澈神情微動,不敢置信的看著司馬千鸞。 司馬千鸞含情脈脈的看著宗政澈,似悲似痛又似幸福的點了點頭:“是的,雖然meimei竟然有眼不識金鑲玉,對太子哥哥數次無禮,可是我看出太子哥哥似乎對meimei有些心動,既然太子哥哥想要,我就要為太子哥哥想辦法去爭取,太子哥哥你不會怪罪我吧?” 宗政澈又是欣慰又是感動道:“本宮怎么會怪罪你呢?你有這么大的氣量,其實才是最該母儀天下的人?!?/br> 司馬千鸞羞澀地低下了頭:“其實我也沒有太子哥哥說得這么好,其實我也很生氣,也嫉妒,也恨meimei,是meimei奪走了我的一切,奪走了太子哥哥,現在更要奪走太子哥哥的心,可是我娘從小告訴我,夫為妻綱,只要太子哥哥高興,莫說是幾個女人,一個虛名,就算是我的命都可以給的?!?/br> “不,鸞兒,本宮不會讓你受委曲的?!弊谡杭拥谋Ьo了司馬千鸞,許諾道:“就算左蕓萱也不能搶了你的太子妃位置!放心吧,只要得到了左家堡,本宮立刻把她貶為婢妾!讓她把太子妃的位置讓給你!” 司馬千鸞淚流滿面,激動不已地看著宗政澈,喃喃道:“太子哥哥,你對我真好,我就知道沒有愛錯你?!?/br> “傻瓜,本宮不對你好還對誰好?你就是我前世的愛人,前世本宮虧欠了你,今世本宮一定會好好待你?!?/br> “真的么?”司馬千鸞現出天真之色,喜道:“我真是太子哥哥前世的愛人么?” “當然?”宗政澈看向了司馬千鸞,現在的心情不一樣了,他越看司馬千鸞越象前世櫻花樹下的那個少女,他也堅信司馬千鸞就是前世的愛人,當下溫柔一笑道:“不然你怎么會叫本宮澈哥哥?” 司馬千鸞身體微僵,原來宗政澈把她當世的愛人,怪不得她一叫澈哥哥,宗政澈就能原諒她所有的錯。 “怎么?”感覺到她的僵硬,宗政澈疑惑地問道。 “沒什么?!彼抉R千鸞輕輕地推開了宗政澈,大眼直直地看著他,淚,竟然就這么直直地流了下來,而她的眼始終沒有眨過一下。 這樣的司馬千鸞一下嚇到了宗政澈,他急道:“鸞兒,鸞兒,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這樣直直的看著本宮?” 司馬千鸞還是不言不語,癡癡地看著宗政澈,仿佛怎么也看不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