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陸昭儀歪頭追問,嘟嘴不滿道:“你騙本宮,姐妹們都在傳,圣上心里有你?!?/br> 花響但笑不語,一個好戰的帝王,對“征服”有著強烈的執念。她并非刻意與他作對,只因她也酷愛征服,從而無法逼迫自己做到毫無保留的委曲求全。 不過說了這么多,兇手究竟是誰? …… 走出昭儀宮,她漫步在花海之中,環視紅墻碧瓦,眼中泛起對家的思念。 粗略一算,從協助鈺國抵御外敵到今日,離開國土兩年有余,不知父皇與皇姐是否安好,是否已經忘了她的存在。 垂下黯然的眼眸……頂替花響將軍出戰一事,是她自作主張的決定,皇姐確實不曾知曉,但知曉她人在鈺國。 不過,鈺國之行的確超出預計時間,為此她十分慶幸在出發前,果斷地將三十萬兵權暫時授予皇姐。 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悶氣……陌氏王朝鯨吞鈺國之戰轟動中原,皇姐豈能不知?換言之,縱然她們之間沒有書信往來,但也沒有發現她的尸體,因此應該仍舊算在生死未卜的范圍之內,再者說,鈺國皇室關押于陌氏天牢之事,只要稍作打探便可獲悉,所以為何過去這么久,就沒個人試圖找找她? 當然,這只是一種較為自私的心態,畢竟,那三十萬可以調動的大軍,身上還肩負著保家衛國的重任,即使全軍殺入陌氏,暫時也抵不過陌奕宗的百萬雄師。更何況,誰能想到,陌奕宗竟然給她更名換姓,拷上戴腳鐐囚禁于后宮之中,甚至,為他生兒育女。 后宮像極了華麗的牢籠,給你錦衣玉食,但任何消息都送不出去,至于外面的消息,滴水不漏地堵截于宮墻基石之下。 花響心頭泛起五味雜陳,堂堂一介龍茗國女帝,竟然經歷這等荒誕離奇之事件,想想當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與此同時,御書房。 陌奕宗雙掌伏在巨大的桌案前,眼下是一張完整的中原地圖。 他的神態格外嚴肅,審視許久,視線從西面關隘緩慢移動至南部海域,又從南部移到西部,仿佛正在思量著什么,權衡著什么。 這兩處關隘都是他想得到的風水寶地。西部王國雖然兵力不足,但有兩個對陌是王朝不利的條件,一來是距離較遠,二來、獲得西域的鼎力支持;南面則是四面環海的島國,距離也不近,并且,海戰并非陌氏士兵擅長之項。 待一炷香燃到底,他執起朱筆,筆頭沁在紅墨之中……抬高筆桿,最終,將一枚火紅的“攻”字,斬釘截鐵地寫在——龍茗國的版圖之上! 嗯,目標已鎖定,預示著一場耗時耗力的大型侵略戰即將拉開帷幕。 就是它,素有茶魁之譽的龍茗國! “呵,女人當皇帝的?富強的?獨立的王國?……”他嘴角勾起一縷輕蔑的笑意,朝著紅艷艷的“攻”字伸出一根手指,自言自語道,“龍走月,你可知曉朕惦記這塊兒寶地有多久了嗎?你可又知曉,朕惦記你的海軍幾時了嗎?不論龍茗國有多神秘、多難攻!朕一定要將龍茗國連鍋端兒!” 他搓了搓下巴,想入非非,倘若攻城還算順利,可以偕花響和弄盞去龍茗國小住幾個月……不知花響喜不喜歡海呢? ………… 另一邊,花響返回冷宮。 一進宮門,率先前往陌弄盞的臥房,喂喂奶,陪兒子玩兒上一小會兒。 待用過午膳,她將肥娥與小扇子叫到房中,隨后關緊門窗,進行密談。 氣氛凝重且緊張,肥娥與小扇子小眼看小眼,摸不著頭緒。 花響緘默不語,觀察著二人的神態。 小扇子似乎看出門道兒,跪在花響面前,道:“奴才曾說過,這條命日后就是主子的,您需要奴才做啥盡管吩咐吧!” 肥娥終于反應過味兒,跪在花響的腳步,附議道:“奴婢自從跟您了,不挨打,吃得飽,連那個……憋不住的毛病都治好了,您是奴婢的大恩人,再造父母!” 待二人鏗鏘有力地表完忠心,花響悠悠地直起身,同時將他二人扶起來。 “我信得過你們,實不相瞞,明日休澤日,我要帶著弄盞逃出后宮,我需要你二人鼎力相助!”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這章有木有很哈皮很期待后面滴(⊙v⊙)撒個花好嗎?讓作者知道你也在期待。 下集預告: 霸道皇帝:小德子,派人去查查龍走月的底細。 王德才:回稟圣上,很神秘很難查呢! 霸道皇帝:呵呵噠,有多神秘? ☆、第42章 (4) 本章提要:皇帝與花響各有準備 翌日清晨,花響在兒子的身邊醒來。 她側身支起頭,望著兒子酣睡的小臉兒,握住小手兒輕輕親吻。 ……弄盞,對不起,娘今日注定要與你父皇展開一行激烈的角逐。潛逃出宮,并非易事,需要一刻不停歇地疾馳,途中會顛簸得非常厲害,屆時你肯定會感到不舒服,但是盡量不要哭,做個勇敢的小男子漢,可好? 弄盞瞇著眼努努嘴,輕車熟路地摸到小龍布偶,緊緊摟在懷中。 花響忍俊不禁,孩子還小什么都不懂,只知曉有奶吃有玩偶陪伴便足矣。 其實她一直在忽略陌弄盞自身的意愿,也許孩子更喜歡陌氏王朝,但她不想聽取孩子的意見,主觀地認定身為母親有這個權利,反正陌奕宗子嗣成群,而她只有一個弄盞。 “娘的家鄉非常美,有湛藍的大海,金黃色的海灘,還有吃不完的海鮮與瓜果……”說到這,她斂起笑容,渺無音訊長達兩年之久,龍茗國又遠在最南邊,如今究竟是怎樣一種情況她一無所知。 越臨近出發反而越容易胡思亂想,花響滿臉愁云,登基時便承諾為了江山社稷終身不孕,倘若突然帶著一個大胖小子回去,皇姐與朝臣會用何種眼光看待她? 不過,倒不怎么擔心謀權篡位的問題,首先大部分軍權仍舊掌握在她的手中,何況更為重要的一點則是,父皇一生只愛一個女子,也只娶那位女子為妻子,此女子便是她姊妹二人的生母。 因此,當她初次步入陌氏的后宮,見到鶯鶯燕燕無數之時,立即感受到比被俘更強烈的侮辱感。所以她從未想過一死了之,她要將這份恥辱變本加厲地還給陌奕宗! 這時,肥娥從門縫兒探進頭,悄聲提醒——前往天牢的轎子等在殿外。 花響沉了沉氣,無論如何,先逃出去再說。 …… 今日的行動時間格外緊密。按照昨晚擬定的計劃,先由小扇子隨行侍候。出門前,花響與肥娥互換眼色,肥娥甩了甩發抖的雙手,篤定點頭。 花響漫不經心地掃過轎夫與侍衛的臉孔,果不其然,侍衛中多出幾張生面孔。她不動聲色地坐上轎子,轎子平穩前行。 與此同時,陌奕宗佇立在冷宮一側的閣樓之上,遙望遠去的轎子,命道:“提醒侍衛務必盯緊花響,孩子絕不能讓她帶出宮?!?/br> “遵旨!”王德才領旨離去。 陌奕宗濃眉緊蹙,拳頭緩慢地砸在石臺前,為了揭開八卦鎖之中的秘密,他會暫時放她走,然,倘若連同他的骨rou也帶走,她豈不成了脫韁野馬?! 他的心頭泛起一絲挫敗感,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花響,朕為何捂不熱你的心?為何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你,你仍是打算頭也不回地一走了之?! 花響,哪怕你為了朕曾有過一分猶豫,朕都可以不去理會什么狗屁八卦鎖! ……可惜你沒有,你把朕對你好統統當作廢紙,那么好吧,朕唯有也讓你嘗嘗求而不得的難受滋味兒。 他那日獨自前往天牢,已經與夸葉乘風達成某種程度上的協議。 夸葉乘風原本拒絕與他合作,無奈此處是陌奕宗的地盤,天牢里布滿陌奕宗的兵,縱使他的輕功再上乘,也不可能在被眾兵盯死的情況之下一馬平川。雖然他手握密旨,但是目前看來,除非他能變成蚊子,否則就在這兒吃牢飯吃到死吧。 他在沮喪之余,內心也受到不小的沖擊,因為他已得知花響所謂盜取的八卦鎖,實則由陌奕宗一手安排。換言之,陌奕宗斷定夸葉乘風是協助花響潛逃的唯一幫手??淙~乘風必須承認陌奕宗乃是運籌帷幄的高手,且秉性多變難以捉摸。陌奕宗可以為了一句曖昧戲言暴跳如雷,也可以為了一個他想獲悉的答案放出長長的魚線,哪怕這條線隨時會斷,他依舊氣定神閑。 不過很快,夸葉乘風弄懂他沉穩到不像人的原因——陌弄盞。 陌奕宗已經摸透花響的脈,只要兒子仍留在后宮,她飛不遠。 綜上,擺在夸葉乘風面前的路只要兩條,要么此時此刻便被斬殺,要么與陌奕宗合作,反正花響的右胳膊還未痊愈,在潛逃的途中應該可以輕易地搶走孩子,再趁亂交給追兵就算完成任務。 顯然,他沒得選擇,否則誰都逃不出去。 他忍不住問陌奕宗,你是愛花響,還是想要藏金洞? 然而,陌奕宗沒有給出正面的回答?;蛟S說,他也沒想明白這份愛在自己心中究竟占有幾斤幾兩,究竟要達到怎樣一個高度才可以稱之為愛情。他只知曉,見不到會想念,見到會心動,任由她對身份之事言辭閃躲,他仍舊采取不逼迫,不強調,無所謂的態度。 可是花響的情緒一刻不曾松懈,倘若唯有讓她離開宮門才能改變僵局,他可以忍受相思之苦,放她出去透透氣。 陌奕宗忍不住自嘲,呵,試問哪個寵妃不是使出渾身解數勾.引皇帝?只有他陌奕宗,中原地區最強大的霸主,居然得絞盡腦汁討好女戰俘。 唉,估計是發起侵略戰太多遭來的報應,趁著休澤日,他也去放生幾個妃嬪積點德算了。 不過提及侵略戰……便想到必須收入版圖的龍茗國。近日在暗中捕獲一名來自龍茗的茶商,然而茶商只是普通的小商販,對于王朝核心了解甚少。后經酷刑拷問,茶商只交代相關女帝龍走月的只言片語。這位登基不久的女帝,雖年僅十七,但腦筋活分、行事沉穩。據傳言,龍走月記憶力超群,五歲時的識字量已經超過十三、四歲的少年,珠算水平也總是令同齡人望塵莫及,伴隨年紀的增長,詩詞、兵法等運用自如,屬于典型的早慧,即神童。 至于數十年來無人覬覦龍茗國領土的原因,各國之間流傳著這樣一句猶如詛咒般的箴言——攻龍茗,必自亡。 對此,陌奕宗表示不屑一顧,話說狐影一族被傳得神乎其神也不就那么回事?想必龍茗國為了躲避戰事,巧妙地給自己國家蒙上一層詭異的面紗? 還有那名茶商的話,陌奕宗必須持有懷疑態度,論誰不替自家皇帝吹噓?多半是夸大其詞,何況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小女子,若是刀槍劍戟拼起來,龍走月搞不好得貓兒在墻角哭鼻子。 ………… 日上三竿,伴隨一個個落地的轎輦,妃嬪們從中走出來,各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齊聚首于天牢的高墻之外。 給囚犯賜福是小,逮到圣上一頓拋媚眼兒才是大。 今日也是諂媚拉關系的好時機,品階低的御妻難得見到二品以上的妃子,這不,有的拍皇妃馬屁,有的找貴妃東拉西扯,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花響與小扇子倚在墻角,觀察并回憶天牢的構造。由此方便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鈺國皇帝。 所幸她在天牢待過兩日,記得王德才曾在無意間提及,鈺國皇室關押在同一區域……當初離開牢房時,她的一雙眼睛就沒閑著,在并未發現鈺國人馬之后,有十余間全封閉的監牢引起她的注意。 “小扇子,你去打探一下,問問有哪些地方禁止入內?!?/br> 小扇子將自行帶來的提籃盒放在墻角,轉身去查。 “喲!這不是花婕妤嗎?”嵐皇妃率領一群溜須拍馬的御妻,氣焰囂張地逼近花響,她隨手指了下天牢,訕笑道,“本宮記得meimei曾以縱火之罪關押于此,莫非今日特意趕來故地重游?” 聽罷,惹來一片哄堂大笑。 花響正在思考如何與鈺國皇帝見面的環節,真沒閑工夫搭理她。 嵐皇妃見她不吱聲,感覺好沒意思,于是聳動小跟班們一塊擠兌花響。 御妻們豈能放過表忠心的機會?什么身份卑微,什么宵小之輩,什么缺乏教養,總之拐彎抹角地猛損。 花響的頭都快被她們吵炸了。 “諸位都說對了,我就是心眼兒如針別兒,最喜歡給人穿小鞋兒,加之記性特別好,你們就不怕我在圣上面前添油加醋?” 此話一出,嘲笑聲戛然而止。 花響煩躁地揚下轟趕,哪涼快去哪待著去。 御妻懼怕,嵐皇妃可不怕,何況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她呢,豈能示弱? “不過是個小小的婕妤,也敢在本宮面前口出狂言?就憑你這低賤的身份,當宮女都是抬舉你,還好意思舔著臉住在原皇后宮?本宮只是不屑理你罷了,否則請我父親隨便參上一本,你就得夾著尾巴滾去真正的冷宮!不知進退的賤婢,給你臉怎么就學不會兜著?” “你后臺硬,你囂張,你放個屁都是香的,你說你那么大一個皇妃總跟我這等小角色過不去作甚?怕我仗著床上功夫當上皇后怎么的?” 聽罷,眾人有一片欷歔嘩然,好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