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錢友梅與蔚氏想的則不一樣。 錢友梅相信,香芷旋便是有些自負,也不會被這樣一樁事弄得沒有翻身的余地。 蔚氏則是替香芷旋氣惱不已——本就避嫌沒踏進小庫房半步,還是被人潑臟水,可是再想到香芷旋說過的幾句話,又放下心來。 她是想,自己很多時候粗枝大葉的,都看出了今日清風閣那名丫鬟有些不妥當,香芷旋豈能看不出,說不定已經做好反擊的準備了。但這樣并不代表不生氣——換了誰被說成那副情形,也會特別膈應。 辛mama被香芷旋這般數落,面上就掛不住了,轉頭想要求老夫人給自己做主。 蔚氏已道:“四嫂這話說的對,老夫人都沒說個準話,你一個仆婦跟著添什么亂?再沒個章程,故意惹老夫人心煩,別怪我將你打出去!”語氣一手緩緩抬起,握成了拳,骨節聲聲作響。 辛mama知道,蔚氏氣極了連五爺都敢打,更別提她了。是以,對妯娌兩個的話再不滿,也不敢反駁了,只是低聲對老夫人道:“奴婢只等著您詢問就是?!?/br> 老夫人瞥了香芷旋一眼,“你也別急著發作,我也是聽辛mama說起才詢問幾句?!庇謱π羗ama道,“你說說吧?!?/br> “您也別急著聽這惡奴的說辭?!毕丬菩?,“有些話應該說在前面才是——若是她空口白牙地污蔑我,您要怎么發落她?” 老夫人道:“就依你方才所說,將她交給你婆婆發落??墒恰彼馕渡铋L地笑了笑,“要是她所言是真,又當如何?這一點,也該說在前頭?!?/br> 香芷旋道:“我要是被她坐實罪名,聽憑大夫人發落?!毙羗ama的話,怎么可能是真?又怎么可能給她坐實罪名? “那就好?!崩戏蛉朔愿佬羗ama,“你說?!?/br> 辛mama道:“清風閣的大丫鬟結香前幾日與奴婢說過,自從上次您賞賜了四奶奶幾件壓箱底的寶物之后,四奶奶與陪嫁丫鬟說閑話時,流露出了覬覦您小庫房里的東西的意思。她擔心四奶奶做出有辱門風的事,這樣的話卻是不敢直言道出,便躊躇著讓奴婢拿個主意。我是有心,可是松鶴堂這陣子七事八事的,總顧不上跟您回稟。結香見我一直沒有回話,便盡心服侍著四奶奶,想著主仆情分深一些的時候,四奶奶便是要做糊涂事,她也能婉言規勸幾句?!?/br> 蔚氏不耐煩地道:“別在這兒編瞎話了,你說點兒有用的行不行?” 辛mama不理會,繼續道:“誰承想,四奶奶得知結香與我走得近,我又管著小庫房的鑰匙,便以為尋到了捷徑,要結香極力討好我,等日后有機會,或者跟著我到小庫房拿出些寶物,或者將小庫房的鑰匙拿到手請人打一把一模一樣的——到時候四奶奶命她兩名陪嫁丫鬟竊取財物就是了。自然,四奶奶也給了結香二百兩銀子的好處。金帛動人心,結香就快出府成親了,看到到手的銀兩便忘了初衷,聽從四奶奶的吩咐。 “我看出她言行不似以往,就起了疑心,軟硬兼施地詢問一番,她擔心老子娘被她的糊涂心思連累,這才說了實話。但是另一面,她又不敢違背四奶奶的吩咐,只好聽說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差事如常辦著,另一面則會及時得知我。 “今日她跟去了小庫房,怕一無所獲讓四奶奶生氣,便偷拿了一顆鴿血紅寶石,也是知道那顆寶石不是最珍貴的物件兒,既能給四奶奶個交代,又不需真讓老夫人傷財。的確是,那丫頭也是不得已,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一再懇求我不要聲張此事??墒俏蚁胫?,門風最要緊,這種事斷斷不能縱容,否則,日后顏面掃地的可就是四爺了?!?/br> 辛mama長篇大論說話的時候,含笑悄無聲息走進來,站到香芷旋身側,微微點頭一笑。 香芷旋心里愈發有底了。 辛mama說完,不無挑釁地看住香芷旋,“四奶奶要是愿意,可以將結香帶過來詢問一番,看看我有沒有半句假話?!彼睦锖苁强煲?。香若松如何顛倒黑白氣得老夫人病倒的情形,她一直記著,一直為老夫人不平,極其厭惡香家的人。終于也有了這一日,她能用香若松的方式痛痛快快地羞辱香家人。 香芷旋側頭看了看含笑。 含笑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香芷旋這才道:“那就將結香帶過來與你對質。另外,也請大夫人過來聽聽?!彼壑虚W過譏誚,“結香要等會兒才能過來,你正好再將這番話與大夫人說一遍?!?/br> 辛mama語氣中不無得意,“四奶奶吩咐,我自當聽命行事?!?/br> 蔚氏卻已不屑地別轉了臉,“漏洞百出的一番說辭,居然還得意洋洋的。蠢貨!” 錢友梅心里是認可蔚氏這說辭的。真的是漏洞百出,老夫人身邊這個人,腦子實在不夠靈光。好在說辭怎樣其實也不打緊,只要證據確鑿就行,到那時,誰還會管前因后果?只是……她看了看香芷旋,仍是懷疑辛mama會白忙一場。 辛mama沒理會蔚氏的話,去請了寧氏過來,和老夫人一唱一和地把事情說了一遍,自然,也沒忘記復述香芷旋的言辭。末了,辛mama道:“此事若是無證可查,我聽從大夫人的發落,若是證據確鑿,那就要請您正一正家風了?!?/br> 寧氏望向香芷旋。 香芷旋坦然地回以一笑,道:“兒媳身正不怕影子斜,等會兒還請您主持公道?!?/br> 寧氏心里有了底,“你是個好孩子,我信你。咱們姑且看看那些個生事的如何自圓其說,之后再做計較?!彼踩宦渥?,語聲變得輕緩,“老夫人小庫房里那些東西加起來,都沒老四媳婦的陪嫁多,要是真那么值錢,老六那檔子事一出,老夫人當即就兌換銀子了,哪里還需要跟老四媳婦要錢接濟。哼,居然用這種借口污蔑人,把誰當傻子了?” 蔚氏附和道:“正是您說的這個理,我在這兒聽了半晌,肺都要氣炸了,偏生那些個沒見識的東西還自以為很聰明。等會兒您發落那個惡奴的時候,可別手軟,不然我可不依?!?/br> 婆媳倆一番話,讓老夫人有些底氣不足了,目光微閃,吩咐道:“派人去清風閣搜查!” 寧氏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似的看著老夫人,“去清風閣搜東西?太子爺和淮南王還沒走呢。您就是不怕家丑外揚,也不怕下人有去無回血濺當場?您正病著,我正琢磨著給您沖喜呢,您倒好,自己張羅這種不吉利的事兒……得了,您要是真打定了主意,我就讓松鶴堂這些人全去清風閣搜查。橫豎您房里這些人都該換一批了?!?/br> “你給我住口……”老夫人被寧氏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氣到了,呵斥一聲,便咳嗽起來。 錢友梅上前去,遞給老夫人一杯溫水。 老夫人打量著她的神色,見她倒是從容不迫,情緒就平緩了幾分。 垂手而立的含笑則在回想過來之前的事: 也不知薔薇如何修理了結香一番,她進到廂房的時候,見結香癱軟在地上,正在細細講述如何被辛mama利用又如何對好了說辭。 她看得出,薔薇是真被氣極了,身手取下結香頭上的簪子,啞聲道:“你為著雙親的差事,被辛mama利用,被區區二百兩銀子收買,我勉強當做是情有可原。只是——”簪頭分別在結香的太陽xue、頸部大動脈點了點,“你要是不在了,你雙親的死活也就與你無關了;你雙親要是不在了,你會不會后悔今日所作所為?” 薔薇沒等結香回答,就問她:“結香雙親身在何處你能查到么?我這就趕過去,將她雙親綁了。她今日敢說四奶奶一句不是,我就讓她親眼看著親人慘死在她面前?!?/br> 她聽得心頭升起一股子寒意,面上卻沒片刻猶豫,道:“這些你不用管,我這就去知會趙賀,讓他派幾名護衛去抓人!”說著匆匆轉身出門。 剛出門走了幾步,她就聽到了結香急切的求饒聲:“你別為難我雙親,我說實話,我等會兒一定說實話!要不然你教我怎么說,我都聽你的,我發誓!”隨后,便跪地磕頭,聲聲作響。 之后,她去找趙賀,并不知道薔薇是如何吩咐結香的,但是可以確定,結香等會兒一定會實話實說,甚至于,會反咬辛mama一口。 思忖間,結香被帶過來了。 辛mama盯著結香,目光陰森森的,含著警告之意。 結香卻不看她,徑自跪到了寧氏面前,先磕頭才說道:“奴婢被豬油蒙了心,做了知情不報的糊涂事,還請大夫人給奴婢一條活路!” “只要你實話實說,我自然會從輕發落你?!比羰欠藕菰?,說不定會嚇得結香語無倫次,反倒不好,是以,寧氏也就將話往好處說,又問,“你說知情不報,是指何事?” 結香道:“辛mama偷了老夫人小庫房里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鴿血紅寶石——就是今日上午的事。奴婢無意中看到了,她就對奴婢一番軟硬兼施,先塞給了奴婢一張二百兩銀子的銀票,說是守口如瓶的好處,又說奴婢要是將事情聲張出去,她就要刁難我雙親。奴婢回到清風閣,左思右想,都覺得這件事太過蹊蹺,正想著據實告訴四奶奶,就被人帶了過來……奴婢該死!奴婢應該在事發時就告訴您和四奶奶……”又連連磕頭之后,取出一個荷包,雙手呈給寧氏,“大夫人請過目,這便是辛mama收買奴婢的那張銀票?!?/br> 寧氏、蔚氏滿意地笑了。 香芷旋面無表情,事情還沒完,便是按她心思了事,也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但是,婆婆已經過來了,她不論處于優勢劣勢,都不能多言左右長輩的心緒。 只有錢友梅神色依舊。不過是猜想成真,面對這種事,她不需發表看法,更不需流露出任何情緒。她的立場已擺在了明面上,在場的人都不傻,她要是多說話,反倒會讓人覺得她惺惺作態,實在是沒意思。 寧氏吩咐碧玉:“帶人去搜辛mama的住處,住處找不到贓物的話再搜身!” “是!”碧玉快步出門。 此時應該最激動的辛mama反倒沒了動靜——她站在原處,盯著結香發呆。這死丫頭是怎么回事?從昨日到今早,她先讓小丫鬟傳話,怕她記不住,早間更是親自去了清風閣當面交代了一番。怎么此刻全然變卦了?她不在意她爹娘了么?還是……襲朗得到風聲,先一步敲打了這丫頭?不對啊,太子和淮南王一大早就過來了,到現在興許還沒走,他怎么可能分出精力來理會這等瑣事? 她只是不清楚,這等事實在齷齪下作,比之前老夫人有意刁難香芷旋更讓人氣憤。香芷旋對薔薇有著雪中送炭的恩情,薔薇怎么可能讓她背這種黑鍋,真急了,真恨不得殺了結香出氣。 結香哪里看不出,自己和爹娘是真有了性命之憂,自然對薔薇言聽計從。辛mama這邊呢,到底不敢用結香爹娘的生死作為要挾,把人嚇急了,反倒更不容易成事。 薔薇不覺得長篇大論就能讓人信服,索性讓結香直接道出最關鍵的一點,余下的事就容易了。 辛mama發愣的時候,老夫人長長地嘆息一聲。又是白忙一場。難為辛mama一再跟自己保證絕對出不了岔子,現在呢?在內宅斗心機,松鶴堂的人加起來怕是都不能贏——多少年都習慣了作威作福頤指氣使的做派,哪里摸得清這些狡詐的女子的心思。 老夫人掃了錢友梅一眼。錢友梅背地里跟她說過,辛mama這主意只有一半的把握能成,要想勝算多一些,還是要從長計議。她當時就想,誰不想從長計議?關鍵是她這身子骨熬得住么?還沒見香氏被逐出去,自己就奔了黃泉可怎么辦?不如試試。她能不能熬過這一年已難說。便是失敗,不過是搭上辛mama一條命。顧不了那么多了,比起報復襲朗帶來的快意,損幾個仆婦不算什么。 她長長地嘆息一聲,緩緩闔了眼瞼。 過了一陣子,碧玉返回來,將搜到的紅寶石呈給寧氏:“東西妥當的藏起來了,好幾個人搜了一陣子才搜出來?!?/br> 辛mama終于緩過神來,目光異常,搶步沖向結香,“你這個賤婢!……”定是這賤婢從頭就是欺騙她,興許寶石根本就沒帶回清風閣,尋機放到了她房里。 剛走兩步,蔚氏就攔在了她面前,揮手便是狠狠一巴掌,“真是反了你了!”她用了幾分真力的一巴掌,辛mama哪兒受得住,身形瞬時摔倒在地,嘴角淌出鮮血。 辛mama想為自己辯駁,卻是耳鳴眼花不已,意識混沌起來。 “人贓俱獲?!睂幨蠈⑹掷锏募t寶石隨手丟在地上,“把這個心思齷齪的老奴拉出去,責打三十大板,打完要是死了,丟到亂墳崗,要是還活著,丟到莊子上。我這也是為了息事寧人,要是被大老爺等人知道這件事,她連個全尸都落不下?!逼鋵嵤谴蚨ㄖ饕馊⌒羗ama的性命,這樣的貨色,活著也會繼續生事,如何都留不得。 老夫人還是閉著眼睛,沒說話,面色卻更差了。 寧氏又指一指結香,問香芷旋:“這丫鬟,就交給我發落吧?” 香芷旋勉強扯出一抹笑,恭聲稱是。 寧氏又當即吩咐碧玉:“把她帶回正房。讓松鶴堂里的下人也全部到正房去,等著我訓話。你另尋一批懂規矩的人來服侍賓客,有哪個多嘴多舌,只管稟了我,正好給辛mama多找幾個作陪之人?!?/br> 碧玉正色稱是。 寧氏笑著起身,走到香芷旋身邊,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要怪就怪我,是我沒能將你照顧好,枉做了這一府主母?!?/br> “您這么說我可不敢當?!毕丬菩置銖姷匦α诵?,“您已發落了胡言亂語之人,我怎么還會計較?!?/br> “到底是意難平,我明白?!睂幨虾吐暤?,“看看,這臉色都發白了,快回房去歇息。聽話?!庇謫疚凳?,“老五媳婦,陪著你四嫂回房去?!?/br> 她態度堅決,香芷旋和蔚氏自是恭聲稱是。 寧氏又瞥一眼錢友梅,“老三媳婦也回房吧。這兩日沒少見你跟辛mama在一處嘀嘀咕咕,可見不是讓人省心的,如何能照顧得了老夫人?今日先回去面壁思過!” 錢友梅立時紅了臉,沒想到自己一言未發,還是被敲打了。這話已很重了。她低聲稱是,隨著香芷旋、蔚氏走出門去。 出了松鶴堂,香芷旋與蔚氏交談幾句,蔚氏便快步走到了前面去。 香芷旋又悄聲吩咐了含笑幾句。 含笑落后一小步,和鈴蘭輕聲說了幾句話。 香芷旋停下腳步,看著故意落在后面的錢友梅。 錢友梅走上前去,“四弟妹是不是要問我有沒有介入今日這件事?” “自然?!?/br> “你猜不出么?” “你早就知情,打定主意要在一旁看戲,畢竟,怎么樣的結果,于你都是好事?!?/br> 錢友梅坦率地笑了笑,“你說的沒錯。我這處境你也知道,不想與你為敵,又不得不聽命行事。辛mama呢,只這一兩日,就讓人盯著我一舉一動,著實煩人。昨晚那番話,是她要我這么跟你說的,以為就她聰明,就她會為人設身處地的著想,卻不知在松鶴堂怎么能與你說那些話……你當時就覺得不對了吧?今日這件事,完全是她的主意,還要我繼續做好人,知會你一聲,其實還不想看你先一步亂了方寸?” 香芷旋頷首微笑,“今日不論誰輸誰贏,對你都只有好處。辛mama被發落掉,就少了個對你指手畫腳的人;我被打發掉,你父親升官之事想來就能快一些。但是,這件事也有你幫忙出謀劃策。不然,以辛mama那種自以為是的做派,怕是不會費一番周折,直接就胡編亂造一番污蔑我了?!?/br> 錢友梅笑了笑,走到香芷旋近前,低聲道:“那又怎樣?你要是連這種伎倆都對付不了,就是以往我高看了你,你落得個怎樣的下場都是理所當然。我是幫辛mama出主意了,她又不會將我招出來,她對老夫人可是忠心耿耿的,怎么會讓老夫人再失去一個幫手?!狈讲哦急黄牌拍菢忧么蛄?,她就是還想說軟話試圖澄清,也沒人肯信,既然如此,還不如硬氣些。讓人恨,也比讓人蔑視好。 “你可真讓我開眼界了?!毕丬菩?,“哪日落魄了,可以去登臺唱戲?!?/br> 錢友梅臉色變得冷淡起來,“放心,這才是我的真性情。再說了,你怎么好意思說我的?在閨中的時候不也是狠角色么?到了這里,怎么就只會裝可憐無辜了?” 香芷旋眼神狡黠,“說我裝可憐無辜?你倒是提醒我了,多謝?!闭Z聲微頓,她聲調忽然高了幾分,語氣透著nongnong的委屈,“三嫂,你怎么能隨著那惡奴污蔑我呢?!好歹我們是同鄉啊,你竟這般說我!你……”話沒說完,身形忽然軟軟地倒了下去。 在附近服侍的下人循聲望過來,見她身形歪倒的時候,幾個人發出一聲驚呼,“四奶奶!” 鈴蘭奔了上來,及時扶了一把,又將香芷旋打橫抱了起來,怒聲責問錢友梅:“三奶奶,您怎么還敢胡說八道?!當心下拔舌地獄!四奶奶要是有個好歹,奴婢定會跟您拼命!” 幾名旁觀的下人有的喊著去請太醫,有的則跑向松鶴堂。 驚愕之后,錢友梅暗呼一聲糟,她怎么就沒料到香芷旋會來這一出呢? 蔚氏急急忙忙奔了回來。 “五奶奶,都是三奶奶……”含笑委屈地道,“四奶奶方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您不是沒看到,三奶奶方才竟還冷嘲熱諷的……” 鈴蘭則抱著香芷旋走開去,“五奶奶,您記得請大夫人派人請一位太醫過來,奴婢先送四奶奶回房?!?/br> 蔚氏連忙應道:“好好好,你快去,看看掐人中能不能醒,不能醒就用銀針刺一下?!庇滞屏撕σ话?,“你這個傻丫頭,還不快去幫忙?這兒有我呢,別忘了請四爺回房看看?!?/br> 含笑忙頻頻點頭稱是,快步去追鈴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