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阿珠想讓榮德去找太醫來瞧瞧,阿曛卻不讓。這個時候,她要避嫌。自己將五個妃嬪并一眾侍從拘在蒹葭宮中,又讓人拘了司制司的人,不等鳳泫將香囊一案斷出個明白是非來,她不能再與蒹葭宮以外的任何人有聯系。 算來算去,沒算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犯病。 身子一陣冷一陣燙的,阿曛迷迷糊糊的在半睡半醒中煎熬,渾身似千萬跟針在扎著,很是難以忍受,阿曛咬著牙忍著,將頭埋在被子里,痛到實在忍不住,咬著被子輕輕啜泣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已經到了子夜時分。 卻聽阿珍匆匆從外面跑進來,見阿曛在床上躺著,帷帳放了下來,看不分明,但她能感受到床上的人雙肩在輕輕抖動。 ☆、26掌心 “娘娘這是怎么了?”阿珍問一旁侍候著的阿珠。 阿珠拉了阿珍到一邊悄聲道:“你走了不久,娘娘就開始頭暈發熱,后來又是惡寒,一陣熱一陣寒的,甚是兇險,我要去請張太醫過來診脈,娘娘不讓,說等你那邊審訊有了結果再說。你趕緊說說,結果如何了?” 阿珍附在阿珠耳邊說了一個名字,阿珠頓時瞪大了雙眼,忙道:“你還是快稟告娘娘吧?!?/br> “阿珍回來了吧?”阿曛嘶啞的聲音自帳后傳出來,有些微顫。 “是的,娘娘?!卑⒄渥叩酱睬?,隔著簾子回話。 “說吧,如何了?!?/br> “寧賢妃娘娘得了皇上的圣旨,親自審問司制司的人。司制司自司制到織造宮女,上下二十來人,都說這批香囊確實是出自司制司之手,也從未經過蒹葭宮之手,只是接了蒹葭宮送去的圖樣和香料的配方,按照圖樣、配方和選料要求制作的。因為是皇貴妃娘娘定制的東西,司制司格外重視,香囊布料、線、絲絳都是司制張氏親自選好的料子交給制作的宮女,香料的配伍也是司制陳氏親自到太醫院領取的各種香料,研磨切碎再混入干花后,交由制作宮女填入香囊之中,這中間除了兩位司制,四位制作宮女,再沒有經她人之手。香囊制作好之后,也是由兩位司制按皇貴妃下單時的旨意,直接分送了各宮。連香料領用,太醫院里也有明晰的記錄,這其中并沒有查出是誰在香囊里放入了麝香?!?/br> “這么說寧賢妃審了這大半夜的,審出了一樁無頭公案?”阿曛坐了起來,掀開床幃,向阿珠道:“給我水?!?/br> “是?!卑⒅槊Χ酥鴾厮^來,扶著阿曛飲了一些。 阿曛這才有點精神,望向阿珍,“你繼續說?!?/br> “是,娘娘。奴婢當時也是十分著急,這事如果就這么稀里糊涂被寧賢妃審成了無頭公案,咱們蒹葭宮始終還是脫不了干系?!?/br> “嗯?!?/br> “就在這時,四個織造宮女中的一個叫做小欖的,竟咬舌自盡了?!?/br> “可是皇上登基時趙國送過來的奴婢?”阿珠問。 “正是?!卑⒄潼c頭。 “你認識?”阿曛詫異地望向阿珠。 “娘娘忘了,去司制司定制東西的差事,都是奴婢去的,司制司的人,奴婢沒有不認識的,連她們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奴婢也知道一二?!卑⒅橛行┑靡?。 “看把你能的?!卑㈥衷诎⒅榈臄v扶下靠在床頭。 “娘娘,奇怪的是,這事到這里,竟將所有的罪,都列在了小欖的名下。寧賢妃竟然說小欖是他國的細作,畏罪自戕。娘娘,這件案子,寧賢妃竟就這么結了,已經讓司制司所有人簽字畫押,呈給了皇上了?!卑⒄滹@然對寧賢妃的處置很是不服。 “那你還想怎么樣?人都死了,能撬開她的嘴問一問是誰指使的?”阿曛冷笑道:“事情牽扯到趙國進獻的奴婢,查下去只會牽扯到太后,牽扯到太后,勢必牽扯到現在在慈寧宮暫住著的樂寧公主,你們可別忘了,于后位一事上,樂寧公主是非常有勢力的競爭者之一。這個時候,趙太后斷然不會想讓趙國出任何的差錯。而寧賢妃,既然受了一個賢字,方方面面的關系,沒有比她做得更周到的。她不會審出這事跟趙國有任何的牽扯來。只能是小欖這宮女攬下所有罪狀了。只可惜,好好一條命,就這么沒了?!?/br> “娘娘?!卑⒄浒⒅閮扇瞬恢涝趺窗参堪㈥?。 “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香囊這件事,就是沖著蒹葭宮來的,只是設套的人沒想到途中殺出個皇上來將這事給提前攪了出來,以本宮看來,若不是皇上前幾日將陳氏和甄氏的香囊送給我,給我提個醒,等到她們開始以這件事向本宮發難時,真到那時,本宮怕是連還手之力也未有了,根本就不會像今日這般全身而退。這件事到如今,算是真正摘清了蒹葭宮的嫌疑,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本宮倦了,你們也下去吧,這幾日悄悄著手查這件事,也著實辛苦你們了?!?/br> “娘娘,您好生休息吧,奴婢讓榮德去請張太醫來給您把把脈吧?!卑⒅閷嵲谑遣环判陌㈥值纳眢w。 “不用了?!?/br> 夜深人靜時,阿珠依在阿曛床頭,閉眼養神,卻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阿曛一陣昏迷一陣淺睡的,總覺得有只手在她額頭上探了又探,那手掌似乎有些粗糙,似是拿慣了刀劍的,那手掌的溫度微微溫涼,像極了鳳漓掌心的溫度。 香囊一事最終以司制司織造宮女小欖自盡這事而畫上了一個句號。宮里人誰也不再提起香囊這件事,畢竟這話扯開來說牽扯面實在太廣。 但宮妃們原本以為是阿曛有意陷害她們不得懷孕,這事情被阿曛這般揭開了鍋的查了出來之后,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阿曛其實也是受害者之一,況且這些后宮妃嬪中除了自幼伺候鳳泫的寧賢妃和宋德妃,阿曛是最早嫁給鳳泫的,宋德妃生了長公主,寧賢妃也曾有過小產的經歷,獨獨阿曛這位嫁給鳳泫已經兩年多的人,肚子尚未有任何動靜,可見阿曛的肚子也是時刻被人惦記著的。 這么一來,畢竟大家都是受害者,因著同病相憐,原本宮中妃嬪對阿曛的敵意就少了一分。來阿曛的蒹葭宮走動的也就多了,畢竟是皇貴妃,位份上在宮里是排在第一的。況且自那日在蒹葭宮中拘了五位宮妃,又下令將司制司一干人等悉數拘禁,雖所寧賢妃掌著鳳印,但似乎寧賢妃在許多事情上,寧賢妃都還是很聽從阿曛的旨意的。宮里的女人,生存下來的第一要訣無非是懂得看風向,看臉色,這風向似乎還在蒹葭宮中吹著,似乎并沒有因為蒹葭宮主人曾經的某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而轉了向。 這日午后,胡修媛和陳美人正在阿曛這里飲茶。 阿曛這一世重生,憶起上一世自己沒少被陳美人往臉上破茶,實在是心里有著某種不愉快,她天生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性子,雖在重生之初忍了又忍,但如今自己的日子稍稍好過了一些,便想起找陳美人來報一報前世的種種恩怨。 阿曛盤坐在榻上,就著榻上的小桌子抄寫經書,這經書是抄了送給趙太后過目后再送到皇家太廟里去供著的,阿曛還是不敢大意了,用的也是最好的金墨,一筆簪花小楷寫得出神入化,將一本嚴華經抄得花團錦湊的,甚是華美。 第一批經書給趙太后送過去的時候,趙太后還質疑阿曛抄寫的經書不夠素雅,阿曛笑道:“臣妾抄寫時見過一句禪語,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臣妾的世界里,熱熱鬧鬧的才是美才是喜慶才是恭謹,供奉菩薩的東西,臣妾以為定當是最華美的?!?/br> 趙太后笑著點頭算是認可,卻在心里沒少覺得阿曛這個人,越發長得俗不可耐了。 阿曛卻不這么想,她這是借著抄經書的時候,練習著畫年畫、畫菩薩呢,前一世在浣衣院的時候,她靠臨摹前朝大家的畫賣了些碎銀子,但她發現畫年畫其實更好賣一些,越是接地氣的東西,越是暢銷。平頭老百姓,不是逢年過節的,不舍得畫銀子去買什么畫的,除非逢年過節,才買些門聯年畫貼在門楣上,添些喜氣。她這借著抄寫經書,順道練筆好字練手好年畫出來。 胡修媛則坐在阿曛對面翻書。 陳美人坐在一側,就著紅泥小爐煮茶分茶。 三人各有各的忙,倒是輕松自在。 陳美人是阿曛特意留下來的,她有意借機折騰一下陳美人。但胡修媛為什么也喜歡來她這里坐,阿曛其實也看不透。不過有人在她這里坐著,一起排揎后宮中寂寂無聊的日子,她也是非常樂意的。 菜園子的事有金貴和阿芫在打理著,她每日早晚去巡一次,查看一下菜的長勢就可以了,雖說她種菜私底下的目的是為了練練手,最終在浣衣院的后院里開墾一塊菜地來,但她覺得將阿芫鍛煉出來也就足夠了。阿芫和金貴的擂臺還在打著,因為時間還太短,根本看不出誰種的菜更好一些。而她自己的那三分之一的地,則大多數都是榮德帶了人在打理,那新挖的魚塘里,魚苗蟹苗放了不少。 “娘娘,您歇一歇,嘗一下這盞楓露茶?!标惷廊擞H自將分好的茶端到阿曛面前。 阿曛接過,聞了聞,將茶放回陳美人手中的茶盤子里,“火氣太重,你再洗多兩遍?!?/br> ☆、27旨意 胡修媛笑道:“美人meimei,你給我一盞嘗嘗看?!?/br> 陳美人正疑惑阿曛怎么喝都沒喝,就知道自己洗茶洗得還不夠,便將茶遞與了胡修媛,“修媛娘娘且嘗嘗看?!?/br> 胡修媛接過茶盞,啜了一小口在口里,仔細品了品,方笑道:“果然還是皇貴妃娘娘厲害,這茶卻是是火氣過了些,要多洗兩道方能出味兒。美人meimei,娘娘這般親自提點你如何煮茶,是你的福氣啊?!?/br> 可不是么?阿曛心底道。想前世她陳美人連她煮的茶看都不看就直接潑她的臉上,如今,她不過是讓陳美人多洗兩道茶,況且這楓露茶就是要多沖泡兩遍,才能出味兒。 “多謝皇貴妃娘娘、修媛娘娘教導?!标惷廊诵χ祷厝ダ^續研究煮茶。 三人繼續抄書、翻書、煮茶,卻不知道寧賢妃已站在門口觀望了片刻時光,這才趁機進去,“三位meimei好愜意?!?/br> “是寧jiejie啊,快過來榻上坐吧?!卑㈥忠妬砣耸菍庂t妃,笑著招呼。 胡修媛和陳美人忙起身見禮。 寧賢妃抬手示意兩人坐下,自己也在阿曛一側坐了,笑道:“三位meimei寫字的寫字,看書的看書,煮茶的煮茶,你們玩得好生雅致,就剩下我這個俗人,天天忙得團團轉,忙的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俗事?!?/br> 阿曛笑道:“我這里奉太后懿旨抄經書一年,供奉太廟里的菩薩,是大大的俗事一件。她們兩個烹茶翻書的,才算是雅致事兒?!?/br> 胡修媛道:“這后宮中若沒有賢妃jiejie忙里忙外的,怕是我們也沒這閑暇翻書煮茶?!?/br> 陳美人接腔道:“是啊,賢妃娘娘成立里cao心著宮里上上下下的事,怕是閑下來喝盞茶的時間也少有吧。賢妃娘娘不嫌臣妾笨拙,就請品嘗一下臣妾剛沏的楓露茶?!?/br> 寧賢妃接過陳美人遞過來的茶盞飲了一口,笑道:“皇貴妃娘娘是個雅人,連帶著陳美人跟著皇貴妃也越發出落得雅致了,這茶就比其他地方的好喝多了,陳美人,本宮看你逢年過節的得向皇貴妃娘娘送點束脩來?!?/br> 束脩是學子在年節里孝敬師傅的禮物。寧賢妃哪里不知道這幾日陳美人沒少在蒹葭宮中給阿曛煮茶,而如今陳美人的茶確實煮得甚是了得,這其中一定得了不少阿曛的指點的,這謝師之禮雖然是她拿來打趣陳美人的,實際上也是說給阿曛聽的,讓阿曛知道她寧賢妃處處還是在為著皇貴妃著想,也時時在向著皇貴妃,這宮中的風向并未轉舵,還是在蒹葭宮上頭吹著的。這也是鳳泫交代她對蒹葭宮的事上多上點心時,她自己從鳳泫的言頭話語里領悟出來的。正如香囊事件一定不能是皇貴妃做的一樣,這皇貴妃現在還應該是整個鳳淵后宮中最受寵愛的寵妃,還應該是鳳泫的心頭寵,是那三千弱水里,唯獨想要取的那一瓢。阿曛這個箭靶子,鳳泫還需要立著,替慕容苒苒擋一陣刀劍。 所有的這一切,她還不知道原因,但她知道鳳泫的布局。今時今日,還不是動阿曛這顆棋子的時候。 阿曛擱下手中的筆,嘖嘖稱贊寧賢妃:“修媛meimei你看看,咱們賢妃jiejie就是對我好,我這些日子天天拉了陳美人過來煮茶,別的宮妃還不定怎么在暗地里編排我磨課幾位小主呢,只有賢妃jiejie今日才還了我一個公道,這些日子你也在我這邊看書,自然也知道我讓陳美人來我這里煮茶,實則是因為陳美人對煮茶一道甚有研究,日日來與我與一同切磋茶藝而已,今日卻被賢妃jiejie說成是師徒,還怕我不好意思,替我向陳美人討要什么束脩?!闭f著,她望向陳美人笑著打趣道:“快快快,眼看也要端午了,我這師傅還真就要收一收束脩了,你趕緊給我送來就是?!?/br> “好的,臣妾一定回去好好籌備一下這第一份謝師禮?!标惷廊艘残χ忧?。 一屋子四個女人頓時笑做一團,好不和氣。 表面上的和氣,永遠都是女人們的門面。 阿曛前一世不屑為之,不屑與這群人保持表面上的和氣,卻不知不覺中讓自己成了為宮中箭靶子。這一世,她學會了妥協,學會了從容面對,也學會了婉轉迂回,以及分而擊之,逐個擊破。既然前一世寧賢妃與面前這兩人以及其余幾個抱成團將她從皇貴妃之位上拉了下來,又將她一步一步逼入冷宮之中,這一世自然就不會再讓這幾個人抱成團了。這也是她沒事就拉陳美人過來煮茶的原因,至少造成假象,那就是陳美人是她的人,那寧賢妃等人就對陳美人缺乏了最起碼的信任。 至于胡修媛為什么也沒事就喜歡常來她的蒹葭宮中,除了不知道的私底下的原因,表面上的原因卻是那日她拘了五妃在她的蒹葭宮里時,這位胡修媛從她的書架子上發現了幾本善本。胡修媛曾經向她提出來借去,但阿曛以書是古本為由拒絕了,但許胡修媛每日里過來翻看,這也是明面上胡修媛喜歡到她這里來翻書的原因。 四人說笑了一陣,寧賢妃理了理鬢發,笑道:“皇貴妃這里氣氛甚是和諧,臣妾坐下來就不想動了,也想著學胡修媛和陳美人在這里翻翻書煮煮茶的,但還得去布置明日里皇上去西山行宮的事。這個時候來,其實臣妾是專程而來,傳達皇上的圣旨和皇太后的懿旨的?!?/br> 聽寧賢妃要傳圣旨和懿旨,阿曛帶頭恭聽。 卻聽寧賢妃道:“胡修媛和陳美人也在這里,本宮就一并通傳了罷,也就不再跑一趟你們的宮里了?;噬厦魅掌瘃{至西山行宮小住,著皇貴妃、慕容貴妃、胡修媛、陳美人和甄才人伴駕,其余妃嬪留在宮中伺候太后娘娘,著樂寧公主一并前往西山行宮小主?!?/br> 三人謝了圣旨隆恩,起來時,阿曛問寧賢妃:“本宮原先領了太后懿旨,這一年都在蒹葭宮中抄寫經文不出宮門的,還請賢妃jiejie代為向皇上稟報一聲,本宮不能伴駕前往西山行宮了?!?/br> 寧賢妃道:“太后娘娘也有懿旨,皇貴妃為鳳淵社稷著想,在蒹葭宮后院開墾菜地種菜,能上體皇恩為皇上分憂解難,下恤百姓為百姓排憂,著實辛苦,加上前些日子大病一場,著實需要好生療養,著皇貴妃伴圣駕前往西山行宮小主數日,好生將養身體為上?!?/br> 這母子倆個,同時給了她一道旨意,都是要她去西山行宮的。 鳳泫這廝,自上次在菜園子里將她的整整一袋蘿卜苗扔到魚池里喂了魚蝦之后,便再也沒有再她面前出現過,香囊事件審出來結果之后,明面上看她是受了最大的委屈的,畢竟被全宮的人誤會為那個私放禁藥之人,既然已經經寧賢妃的手澄清了一切,她的嫌疑盡釋,鳳泫作為這后宮中所有人的夫君,也應該來她這里露一下面的,但就算這樣也未見鳳泫出現一面,她以為鳳泫會跟前世一般,不會再記著有她這么一個人,她們的緣分真的就這么斷了。 她的內心是矛盾的,斷了自然是可以避免前一世求而不得之苦,但是自己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就這么一輩子在蒹葭宮中養魚種菜,真的就能心甘情愿?就能夠讓鳳泫繼續在鳳淵后宮中逍遙快活風光一世?就能夠看著不久之后,這后宮中鳳泫的子女如雨后春筍般一個接一個的出生,而自己就這么在宮中孤獨終老? 太多的猶豫與遲疑,太多的不甘,讓她希望與鳳泫之間,有個了斷,以她的性格,是聚是散,是愛是恨,她想要有個明確的說法,她最不想的,就是像前世一般,連個質問的機會都沒有。 西山行宮之行,是避免不了的了。要來的總會來。 阿曛向寧賢妃應了聲:“是、臣妾遵旨?!?/br> 這日午后,趙太后居然親臨了蒹葭宮,樂寧公主緊隨其后進入了蒹葭宮。 趙太后呵呵笑著拉過阿曛的手,上下端詳了一番阿曛,才笑道:“皇貴妃這些日子養在宮里,膚色白的厲害,氣色不是很好,怕還是圈著了,看來還是跟著皇上去西山小主幾日才好,哀家跟皇上說了,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是花骨朵兒一樣的年紀,別跟哀家這個老太婆一樣,圈在這深宮之中,今年都春暮了,皇上才想起去西山行宮走一走,若擱在先皇那陣子,寒食節之后,宮里的妃嬪們就都隨先皇搬到西山行宮去小主了。按往年的習俗,京都各府都會在西山玉漱河的桃花塢邊搭了涼棚,好在這一天帶上府中家眷去踏青,到時候也會有些蕩秋千、蹴鞠、打馬球、插柳、放風箏的游樂節目?;始业臎雠锎畹米畲笞铒@眼,方能顯示皇家的氣派,如今皇上登基頭一年,這寒食節后的踏春節倒是給疏忽了,哀家跟皇上說了,這節日還是要過的,讓在端午這日跟著賽龍舟一并展開,倒時候,皇家也在桃花塢搭一涼棚,你們幾個隨皇上去西山行宮的妃嬪們也去踏青游玩一番吧?!?/br> 西山行宮阿曛并不陌生,玉漱河的桃花塢邊的涼棚更是熟悉,她未嫁時,簡家的涼棚年年都是京都各府上最為華美的,堪比皇室子孫的涼棚,阿曛每每都能在這樣的聚會上玩得盡興而歸。最為讓她難忘的,還是十三歲那一年三月三這日,她在玉漱河的鶯花渡邊,瞥見了當時還是泰王的鳳泫,遙遙一目的情緣,她用了一世來償還。 ☆、28夜宴 次日一早,阿曛讓阿珂和阿玳留守蒹葭宮,帶了阿珍和阿珠兩個丫鬟一道,隨著圣駕一道去往西山行宮。 暮春的天氣,卻比往年要炎熱許多,往西山行宮的路程要整整四個時辰,阿曛在馬車上昏昏沉沉的睡著,到進入行宮之后,馬車又行了小半個時辰,才到阿曛所住的瑤光殿。 阿珍領著宮女將阿曛的一應日常用品換洗衣裳搬入殿中。 阿曛則在阿珠的陪同下,直接找到瑤光殿的寢殿,爬上床,窩被子里美美補上睡眠再說。 自香囊事件那日之后,她這身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到午后,就開始一陣熱一陣冷的,后來張太醫給她診過脈,卻也找不出緣由來,阿曛這些天來,整夜的都睡不好,白日里精神上自然就差了不少,這一整日里又都在馬車里顛簸,渾身似散了架一般。 睡到半個時辰,阿曛醒來時已是入夜時分,阿珍打來水伺候阿曛梳洗,邊將行宮的情況向阿曛稟報:“娘娘,行宮的總管太監王公公剛過來向娘娘稟報這次各位主子的行轅安排,見您在休息,就沒有打擾,據王公公說,皇上住在交泰殿,慕容貴妃住儀元殿,胡修媛住夕顏殿,陳美人住清心雅苑,甄才人住霽月軒,樂寧公主住在陶華閣?;噬显O了夜宴,在玉芙園賞月,著所有娘娘都去。娘娘,今夜您得穿得華麗一些,別讓那慕容貴妃再次搶了風頭去?!?/br> 阿珍這是還惦記著之前的一次宮中夜宴上,慕容貴妃那一襲百鳥裙驚艷了全場,生生奪走了宮中所有女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