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云修!”李重元急道,“多嘴!” 云修咧了咧嘴,抱肩扭過身子。 “真是得了綏城殷家相助?!碧K瑞荃驚嘆道,“柴將軍當真有通天之術啊?!?/br> “攻梁之說在朝堂上多是反對?!辈褚萦挠牡?,“若是知道有綏城做跳板,得殷家堡相助,蘇太尉,你說,朝堂眾臣又會如何定奪?” “那自然...反對之聲會平息許多?!碧K瑞荃嘖嘖道,“柴王爺也知道,先帝駕崩不久,新登基的少帝不過才是個十歲孩童,輔佐的老臣又多保守,能守得住云都護下京師已經是戰戰兢兢,讓他們再準了攻打梁國...沒有七八成的把握,談何容易?!?/br> “亂世冒進一些,并非壞事?!辈裾蜒氏伦詈笠豢诠?,撣了撣手心道,“都說紀冥狂妄好戰,可不也一路猛進滅了燕國與晉國。金戈鐵馬不假,有時拼的,也是運數?!?/br> 柴逸點頭道:“本王下月會與阿昭進京說服圣上,領兵攻梁,不可再拖。到時候還望蘇太尉在圣上跟前多加勸說,幫一把我們叔侄才是?!?/br> “這...是自然?!碧K瑞荃忙不迭道,“朝堂多是順風倒的臣子,只要柴王爺與柴將軍稍加強硬,圣上準許發兵應該不難?!?/br> “那就有勞蘇太尉了?!辈裾盐⑽㈩h首,眼睛鎮定的掃過定定注視著自己的蘇星竹,仿佛沒有看見一般。 “星竹聽聞...”蘇星竹星眸流轉向岳蘅,“岳小姐是將門虎女,箭術名震天下,不知紀冥攻城之時,岳小姐可有一同抗敵...又是如何在重圍之下保住的性命...” 岳蘅眸子頓暗,沖正欲不悅發聲的柴昭輕輕搖了搖頭,澄靜道:“也許是命不該絕,也許是茍且偷生,蘇小姐見笑了?!?/br> 柴逸端坐著注視著一字一句緩緩道出的岳蘅,心底也暗暗稱贊她的寵辱不驚。 蘇星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反倒像自己落了下風,咬著紅唇不再吭氣。 蘇家父女離開之時,柴昭竟少見的親自將他們送了出去,別著手與蘇星竹并肩走著,眉宇淡漠。 “柴少主...”蘇星竹憋忍不住抬眼道,“你真的沒認出我?還是你不想認出我!先帝御前宴請,我們見過的?!?/br> “一面爾爾?!辈裾演p描淡寫道,“不認得也不奇怪,你想多了?!?/br> “那一面我卻記下了你?!碧K星竹堅持道,“柴少主說心中難忘亡妻,暫無續弦之念...這句話,讓星竹掛念至今,日日感慨如今還有這樣深情的男子。而今這樣的柴少主,就已經把星竹忘的干干凈凈么?” “阿衡在我心上,又怎么會忘記?!辈裾牙淅涞懒司?,便不再言語了。 蘇星竹紅唇半張,又不甘的緩緩合上。 蘇星竹邁出門檻那刻,柴昭略帶沙啞的聲音又開口道:“還要與蘇小姐說聲,阿蘅已經是我的妻子,你以后喚她聲柴夫人便好。岳家殉國的舊事,也不要在阿蘅耳邊提起,免得讓她徒增傷感。柴昭在這里先謝過你?!毖粤T不等蘇星竹應答,柴昭已經轉身離開。 望著那個堅決冷漠的背影,蘇星竹似乎可以聽見自己心臟的顫栗。 第30章 情沉淪 望著那個堅決冷漠的背影,蘇星竹似乎可以聽見自己心臟的顫栗。 “送走了?”柴逸看著進屋的侄子道。 “額?!辈裾丫従徸?,摩挲著桌角像是想著什么。 “這個蘇太尉?!辈褚莪h顧大廳幾人道,“誰與本王說說。重元?” 李重元聽到自己的名字,猛的抬頭道:“父王問重元么?這蘇太尉...不也如他自己所說,是那順風倒的臣子么?” 吳佐吳佑對視一笑。 李重元繼續道:“當下父王與少主是大周一等功臣,蘇太尉自然明里也會幫著柴家。我們聽聽就好,可不能真指望了去?!?/br> 柴逸點著頭,忽的道:“阿蘅,你覺得呢?” “我?”岳蘅左右看看,“叔父問阿蘅么?” “這一聲叔父...”柴逸老辣的眼神頓顯慈愛,“從阿蘅嘴里說出來,本王真是寬慰。阿蘅說給叔父聽聽?!?/br> 岳蘅眸子澄定道:“既然是順風倒的人,何不就趁著他倒向柴家之時,做柴家想做的事...” 柴逸嘴角泛起笑來,看著柴昭道:“瞧瞧,阿昭新婚的妻子,與我柴家的作風倒是像的很。此時不用蘇太尉,更待何時。日后柴王府根基更加穩固,這順風倒的人還不是愈來愈多。重元,你的顧慮也不無道理,可還是略顯退意吶?!?/br> 李重元微微有些尷尬之色,垂下頭道:“父王說的是,重元...” 柴婧笑盈盈的站起身,打斷丈夫道:“哪能一家子都只知進不知退,我倒是覺得重元說的也不無道理,蘇太尉可用,多個心眼也少不得。阿蘅,你說呢?” 岳蘅會意道:“郡馬爺考慮周全,是我說的魯莽冒進了些...” 柴逸又干咳了幾聲,面色頓顯黑紅,柴昭幾步上前輕輕捶著他的背,低聲道:“叔父,也說了一陣子話了,我扶您去歇著吧?!?/br> 柴逸撐起身子,艱難道:“還有便是去京師的事,本王也不想你與阿蘅新婚就分開。還是讓重元和婧兒與本王一道?” 柴昭扶住步子有些不穩的柴逸,語氣堅決道:“還是讓我與叔父去,阿蘅...”柴昭回頭看了眼岳蘅,“與我們一道去?!?/br> 岳蘅正要說話,柴昭不容分說的眼神已經掠過自己,只得悻悻的坐下。 目送著柴逸叔侄走出大廳,李重元面露一絲失落,柴婧拉住他的衣袖,輕松道:“不用去京師是好事,攻梁之后還有的忙,你我夫妻借著這空檔歇著,阿蘅他們還得羨慕咱們才是?!?/br> 李重元淡淡一笑,輕吁出口氣道:“少主是柴家嫡親的血脈,父王也是該處處帶著少主,是我...想多了?!闭f著輕揮衣袖,無聲的走出廳外. 柴婧想勸慰丈夫幾句,可話到嘴邊又咽進肚里,默默尾隨著他的步子也走了出去。 岳蘅似乎看出了什么,云修踱到她身旁,指節敲了敲自己的的腦瓜子壓低聲音道:“書生就是這樣,腦袋里想的太多?!闭f著又忍不住笑道,“少主真是一步也離不開夫人呢,這都要把您帶去??磥磉@想去的去不得,不想去的卻非得跟著去,真是心塞不是?” 岳蘅也無心與云修斗嘴,看著李重元的背影道:“郡馬爺一貫都是這樣么?” 云修朝外頭瞅了瞅,點頭道:“王爺也算是器重郡馬爺,可夫人知道的,柴家尚武,咱們這位郡馬爺腦瓜子是靈光,總還是文弱了些。但那又如何?郡主自小就鐘意他,誰能擰得過郡主的意思,王爺也只能許了他倆的婚事??ゑR爺雖是王爺的親女婿,但每逢大事,王爺總還是更愿意與少主商議...”云修說著擠了擠眉毛,聲音低了些道,“畢竟,他是姓李的,少主才是柴家的子嗣嘛?!?/br> 岳蘅看了眼神色輕松的云修,意味深長的低低嚀道:“柴郡主,可也是姓柴的?!?/br> 云修愣了愣,像是明白了什么,咬著手背露出警覺之色道:“云修知道了...以后不會再胡亂說話?!?/br> 月色將上,柴昭已經在書房看了大半日的書,岳蘅也想進去尋本書,幾次想敲門,又遲疑的收回手,憤憤著這人怎么熬得住半日不邁出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