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每天上班的時候,她都把每項任務當成是考試,認認真真,一絲不茍。 在連續收到好幾名病患家長的感謝后,馬主任當眾表揚了余田田,并且口沫橫飛地說:“這就是覺悟??!想當初我一周內無意中撞見一次余護士扎針的場景,要么拍不出人家的血管亂扎一氣,要么手抖得不行,扎進去又拔出來,扎進去又拔出來……你們瞧瞧人家,這不就去參加了兩次大會嗎?就勤勉刻苦到現在這種地步,這周都有好幾個病患家屬來感謝我了,說是感謝咱們醫院培養出了這么有技術有耐心的護士?!?/br> 他再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那幾個前幾年去參加大會的醫生護士的腦袋,“你們都瞅瞅人家,都參加了大會,怎么人家懂得努力,你們就只知道年年大會前躲著我,不讓我再給逮住塞去聽講座了呢?” 余田田有氣無力地默默想著:因為他們沒有遇見一個讓他們丟人丟到不得不奮發圖強的陳大醫生啊…… 可是下一秒,她忽然愣住了。 主任說參加大會以前,親眼看見她cao作失誤了一次,所以這才是他把她叫去辦公室批評的原因? ……不是,不是因為陳爍告狀嗎? 這下余田田拿不準了。 第06章 第六章 在余田田趁著午休時間對著人體模型練習自己最不擅長的皮下注射時,陳爍來兒科辦事。 經過藥劑室門口時,他看見里面有個護士在對著書本練習注射,一會兒低頭看看注意事項,一會兒對著模型認真cao作。 他認出來了,那個人正是余田田。 在會場那天,他沒有料到余田田下臺之后連座位都不回了,徑直走出了大門。 星期一的時候他把易小雨叫到辦公室,有些不自然地問她:“余護士那天怎么提前走了?” 易小雨一臉“陳醫生你在逗我吧”的表情,委婉提示說:“如果我是余護士,被陳醫生你那么當眾數落一頓,恐怕當場就哭了?!?/br> 陳爍忍不住為自己分辯:“我不就讓她上來配合一下,順便指出了她犯的錯嗎?她還委屈上了?” 易小雨這下也不客氣地說:“那種情況下人本身就會緊張,我相信不管陳醫生叫哪個護士上去,都無法避免地會出現錯誤。而且當時陳醫生你絲毫不顧那是在什么場合,就一點情面也不留地把余護士批評得一無是處,她怎么可能不委屈?就算你叫我上去,我做得可能也不比余護士好多少?!?/br> 陳爍面子上掛不住了,臭著臉說:“既然你對自己的護士技術這么沒有信心,年底放假的時候你就別休假了,我替你跟主任說說,讓你去進修進修!” 易小雨一下子就慌了,“別呀別呀,陳醫生別這樣??!我這不,這不就是同情余護士嗎?我肯定不會做得那么糟糕??!” …… 止住思緒后,陳爍往治療室里多看了兩眼,然后才抬腿走開。 把文件交給馬柏志時,他猶豫了片刻,忽然開口詢問:“馬主任,余田田在兒科工作得怎么樣?” 馬柏志一聽就笑了,“哎喲喲,陳醫生你是想夸獎她嗎?是不是她開會的時候表現特別好???” 陳爍抽了抽嘴角,沒說話。 “我就知道這個余田田呀不一般,之前我看她打針技術欠佳,就批評了她一頓,沒想到她這才多久就給了我個大驚喜。你知道嗎,這一周內已經有三位病患家屬來跟我夸她了,說她人好,有耐心,打針技術也好……” 馬柏志嘰里呱啦一大堆,陳爍幾乎懷疑自己聽見的這個余田田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余田田。 但一想到剛才經過藥劑室時看到的場景,他又打消了懷疑。 生平第一次,他問自己:真的是他話說得太重了嗎? 從馬主任辦公室走出來以后,陳爍正好碰見從藥劑室出來的余田田。 他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所以想要彎起嘴角主動打個招呼,可那個笑容還沒伸展開來,迎面走來的那個人就面無表情地和他擦肩而過,目不斜視。 他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邊。 傲什么傲??? 委屈個什么勁兒??? 這不都快一個星期了嗎,她怎么還這么不待見他???氣不該早消了嗎? 陳爍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了,黑著臉不高興地回頭叫她:“余護士,看見熟人招呼也不打一個嗎?” 余田田這才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他:“陳醫生算是熟人還是仇人?看見熟人我一般都會打招呼,看見仇人的話,好像打招呼顯得太親切了一點呢!” 陳爍居然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他才板著臉憋出一句:“可是余護士,你好歹也是參會人員,我作為主講師就是你的老師,看見老師你也不打招呼?” 余田田瞥他一眼,擠出一個非常敷衍的微笑,“哦這樣啊,那老師您好,學生還有點事兒,您老一路走好?!?/br> 她皮笑rou不笑地轉身走掉了。 好歹是他占了上風,哪怕她招呼打得不情不愿的,這不還是打了嗎? 陳爍沾沾自喜地轉身走人,走了沒兩步又回味過來,“您老一路走好”這句話好像哪里不對??! 哎哎哎,叫誰一路走好呢? 他拉下臉來回頭要找余田田算賬,可是走廊上空空蕩蕩的,哪里還有那個小護士的身影? *** 周末的醫學研討會再一次來臨時,余田田已經產生了極度抗拒心理。 但是抗拒是沒有用的,就好像陸慧敏用來安慰她的那句話一樣:“不是有句名人名言說得就很好嗎?生活就像強jian,當你無力反抗的時候,那就閉上眼睛好好享受?!?/br> 于是余田田懷著沉重的心情踏上了享受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