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話一出口,她自己先臉紅了。慕容厲看她臉紅得跟蘋果一樣,自己就不那么窘迫了,冷哼了一聲,說:“拿過來?!?/br> 其實也沒什么好臉紅的,吃喝拉撒,人的本能而已。 香香伺候完他,又把窗戶打開一小點透透風,用香爐薰了一點香料,等味道完全驅散了,這才將香爐撤了。 然后換了一束新鮮的菊花重新插到花瓶里,噴上香露。那香露是取鮮花提汁而成的,香氣比香料淡,卻自然雅致。 人喜歡香味,但是聞見香料未必會覺得心情愉悅。真是奇怪的動物,一邊人為制造香料,一邊卻又向往自然的香氣。 秋天時令水果非常多,香香早飯給他做了水果奶羹。怕他吃不飽,又做了個皮蛋瘦rou粥。慕容厲由著她一口一口地喂,居然不覺得這樣有多羞恥了。 嗯,被她照顧了兩天,怎么感覺腰都粗了一圈。 香香喂他吃完飯,把碗筷收拾到食盒里,慕容厲皺著眉頭:“下人們都不做事嗎?”什么都要你做,找他們回來干嗎來了? 香香說:“我就是收一下?!彪S后放到外間,讓下人收拾了去。 她幫慕容厲擦擦嘴,然后說:“我幫王爺梳頭吧?” 難得的,慕容厲居然只是嗯了一聲。香香沒有用慕容厲的玉梳,就拿了自己的桃木梳,輕輕替他梳頭。 慕容厲閉上眼睛,感受那梳齒一下一下,輕柔地按壓著頭皮。陽光入屋,在室內的花朵上輕舞跳躍。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他心緒寧靜。 他從來沒有試著這樣同女人相處,以前跟女人相處的方式,大多就是上床。藍釉好一些,會陪她騎射、打獵,一言不合,會怒目道:“你放屁!” 如果是她在身邊,見他受傷,估計也會非常擔心。但是最多也就是問上兩句——“你不會死吧?”“你怎么還不好???” 想起那個終日活潑飛揚的人兒,慕容厲嘴角不免又帶了一絲笑意。 香香問:“有哪里癢嗎?” 慕容厲沒有回答,香香低頭去看,見他神游物外,沉浸在另一段時光里。 香香于是不再說話。 香香不再帶萱萱進聽風苑了,慕容厲經常躺著,她便給他按揉身體,只怕久不運動,對他不好。 章太醫倒是很贊成的,經常給她講要怎么按壓。香香學得很認真,她做什么事都很認真。 那雙小手在身上按來揉去,慕容厲覺得很是受用,內心里不由也覺得,嗯,這樣是挺舒服的。 怪不得人說溫柔鄉英雄冢呢。 周卓、韓續、嚴青本來早有過來看望慕容厲的意思,但是慕容厲這樣的人,是絕不肯躺在床上、衣裳不整地見客的。章太醫怕太折騰,擋了好幾次。 幾個人都疑心慕容厲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眼看都急了,章太醫終于請示慕容厲。慕容厲倒是無所謂,問:“老子被軟禁了?” 章太醫臉色都變了,生怕這煞星誤會,忙道:“不不不,下官就是擔心王爺的身體……” 慕容厲冷哼,對一邊的香香說:“替我更衣?!?/br> 香香于是幫他換了衣服,又將頭發綰成發髻,用玉簪別好。韓續跟周卓、嚴青直到他更衣完畢,方才入內。 慕容厲被扶起來靠在床頭,將面前幾個人都掃了一遍,看見韓續,不禁瞪了一眼。 韓續被這一瞪,心本來就虛,頓時就低下頭,也不敢看他。慕容厲這才問:“什么事?” 周卓看了韓續一眼,以前身邊回話的多是韓續。今天他不開口,周卓只好說:“數日不能見到王爺,營中的弟兄,都非常擔心?!?/br> 慕容厲倒是理解,他算是慕容博的指爪,如果他有任何意外,慕容博這棵大樹立刻就要塌。 二則,他領兵叛亂,大家到底還是擔心燕王會私下處置他。這樣終日不能見面,外面當然人心惶惶。 慕容厲說:“你們見到了,他們就不應該再有任何憂慮了?!?/br> 周卓明白他的意思,忙躬身道:“是。末將自會安撫軍中各部?!?/br> 慕容厲嗯了一聲,轉而看韓續。韓續一直低著頭,眼神也沒敢往香香那邊掃一下。慕容厲還算滿意——再敢東張西望,真的要小心你那雙眼睛了。 轉而看見香香也低著頭站在他身邊,不由又怒了——媽的,你們倆倒還很有默契哈! 嗯,要克制,不能暴怒。不然顯得他好像很在乎那個女人似的。 他說:“韓續?!辈恍?,好想弄死這個該死的東西! 韓續說:“末將在?!?/br> 慕容厲果然很克制,問:“弟兄們的戰后撫恤如何了?” 韓續道:“全部安排在抗擊西靖一役,以戰亡撫恤。銀子朝廷已經出了,我和周卓親自監督,云舟派的帳房先生發放。沒有問題?!?/br> 慕容厲這才點頭,韓續這個人,做事是不錯。他說:“都滾回去,該戍邊的戍邊,該駐防的駐防,沒事別往老子這跑。我這兒有寶???” 周卓等人當然是要回駐地,但是這幾天他一直不見人,大家不放心,是以一直逗留晉陽。 如今得了他的話,倒也確實該回去了。嚴青說:“王爺,如今燕王身體不如從前,我等領兵在外,到底遠水不能救近火。依屬下之見,還是留韓將軍在晉陽城,時常入府探望,以防太子居心叵測?!?/br> 韓續臉色都變了!媽的你這是想我死!怪不得外號愣頭青呢!真是人如其名,半點不錯! 嚴青驟然接到他的怒視,不由一怔——我哪錯了?我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韓續只覺得頭痛欲裂,慕容厲也盯了嚴青一眼,陰森森的。嚴青冷汗都出來了,乞求似地望周卓——兄弟,我到底哪錯了???! 周卓沒有回應他,慕容厲再度深吸一口氣。有些人,他不說話的時候就像個啞巴,他一說話你就恨不得把他毒成啞巴。 幸好這時候章太醫進來,輕聲說:“將軍們,王爺身體不適,將軍們還是不要過多打擾了?!?/br> 幾個人如蒙大赦,俱都輕吁了一口氣,等到告退的時候,韓續轉身,眼角掃過慕容厲身邊,只看見香香刺繡精美的裙角。 出了聽風苑,周卓問:“你和王爺之間,出了什么事?”他好像極度不想見到你,這可是稀奇事。 嚴青也正納悶呢,當即就問:“對啊,你平時不是最擅長討王爺歡心的嗎?” 韓續悶頭往前走,不吭聲。周卓追上去,一臉嚴肅:“上次晉陽城下,王爺受那一槍,按他的反應,并不是躲避不過。他為什么不躲,你自己應該心里有數!” 韓續羞怒:“夠了!” 周卓大步趕到他身前,擋住他的去路,抬手壓住他的肩膀,問:“我們是兄弟,是不是?” 韓續望著他的眼睛,良久輕嘆了口氣。當然是兄弟,十年袍澤,多少次同生共死。 周卓按住他肩頭的手微微用力:“發生了什么事?” 韓續說:“沒有什么事?!睕]有什么事,不過是我鬼迷心竅的虛妄心思,我的、最無恥,也最無望的希冀。 他無力地說:“我回平度關去了。下午就走,周卓,你先在家呆一段時間。周太尉在,燕王不會催你。有消息也可立刻傳報我與嚴青。各自保重吧?!?/br> 他轉身欲走,周卓問:“韓續,你是忠于王爺的,對嗎?” 韓續說:“一直,永遠?!?/br> 斬釘截鐵。 四個字出口,身后嚴青突然道:“香夫人?!?/br> 香香輕聲說:“嚴將軍不必多禮?!?/br> 那聲音一如以往的溫柔細膩,韓續沒有回頭,挺直腰身,大步離開。彼時正是十月末,陽光低垂,金色的光屑一半撒灑于梧桐,一半濺落在他身上。 他行過畫橋,煙柳已枯槁。 正是上有傷心之秋草,下有碧水之波瀾。 就算你對夫人有救命之恩,也不能這樣無禮吧?!多大臉!周卓暗罵了一聲,笑著打圓場:“見到夫人也不問候一聲,真是沒禮貌。他下午要回駐地,急著回家面見雙親。禮有不周之處,夫人不要跟我等粗人一般見識?!?/br> 香香勉強露了一個笑:“周將軍言重了?!?/br> 她轉過身回洗劍閣,目之余光里,只見那個身影漸行漸遠,慢慢地消失在秋水長天之間。 你是否相信有一天,再深刻的愛戀,也終將敗給時間,成為一場幻覺? ☆、第37章 壽宴 第三十七章:壽宴 晚上,香香哄好了小萱萱,仍舊過來聽風苑,在外面的小床上睡覺。剛剛躺下,就聽見慕容厲說:“進來?!?/br> 香香一怔,還以為他要喝水,忙進到里間:“王爺有事?”說話間就準備倒水。 慕容厲說:“過來?!毕阆阒坏米哌^去,慕容厲說:“到這里睡?!?/br> 香香微怔,說:“可是……”聽風苑不是藍釉的地方嗎?這張床,不是你和他一起睡過的嗎?我……可以睡在這里嗎? 猶豫了一下,慕容厲不耐煩了:“沒聽懂?”這話很難理解嗎? 香香只好在他身邊躺上,他怒目:“脫衣服??!”大冷的天,你這樣睡不難受? 香香把夾衣脫了,上得床來。慕容厲覺得這樣好多了,身邊有個人,才顯得不那么無聊。 香香不太踏實,只怕他又做出什么讓自己難堪的事來。這時候,他能分得清睡在他身邊的人是誰嗎? 慕容厲說:“你就沒什么話跟我說?” 香香愣住,以前他們當然也經常同床共枕,但那些日子,慕容厲過來的目的都只有一個——紓解身體需要。然后睡覺。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聽她說點什么。這時候突然這樣問,香香有些無措,輕聲說:“王爺……要聽什么?”家長里短的女兒瑣事,他大抵也不會感興趣吧? 慕容厲挑眉,那倒是,他還真是很少聽人閑聊。韓續、周卓他們跟他,除了匯報軍情,嗯,偶爾也一起喝喝酒。很久以前似乎還經常聊起過女人。 但是不論是軍情、國事還是酒、女人,似乎都不太適合跟自己的女人聊。 他擰眉:“你平時跟你爹娘……嗯,還有你那個舊情人,都聊什么?” 香香臉都紅了,說:“于慶哥哥?我們……聊鄰居家的大白狗,豆腐坊旁邊新開的酒樓、城里的戲臺班子……嗯,對了,還有……” 話沒說完,慕容厲說:“睡覺!” 媽的,吃飽了撐的,無聊加低級! 香香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又不高興了,只得住了嘴。剛閉上眼睛,慕容厲的手就伸過來。隔著衣料,游離摸索。 香香也不滿了,不敢說。只得暗暗想,我們無聊,除了這事,在床上你還干過啥??! 難道這事兒在你眼里,就算很高級??! 正腹誹呢,慕容厲說:“靠過來?!?/br> 香香只得靠過去,慕容厲輕輕含住她的耳垂,舌尖如靈蛇,緩緩逗弄。香香只覺得耳邊一股電流,眼前金光一閃,仿佛連心都在跟著跳躍、顫抖。 她顫栗地握住慕容厲的衣袖,慕容厲沒有更劇烈的動作,只是這么輕輕地吻她。從耳廓,到耳垂,慢慢地吻過她的臉頰。 香香身子劇烈地顫抖,慕容厲扶著她趴在自己身上。甚至沒有解她的衣裳,只是這樣寸寸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