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韓續默了,我們也害怕…… 韓續伸手攙她:“起來?!毕阆憧謶值負荛_他的手,他嘆了口氣:“先回營地?!?/br> 韓續讓人單獨辟了個小帳給她住,香香一夜沒睡。她沒有帶衣服過來,身上的濕衣也沒法換。韓續仍找了慕容厲的衣服給她。 她模模糊糊,好不容易睡著了,外面隱隱響起喊殺聲。她呆在帳子里,聲音持續了約摸小半個時辰,很快平息。 香香探頭出去,遠遠看見慕容厲大步入營,趕緊縮回身子。 第二天,營中在登記傷亡人數,打仗的事她也不懂。但軍醫在照看受傷的士兵,她也過去幫忙包扎什么的。 太過猙獰的傷口是不敢看的,小傷還可以處理。好在只是對付一些山匪,傷亡不大。也就□□個傷兵。 人與人之間的力量懸殊就是那樣奇怪,以前城中百姓遇到土匪的時候,只覺得他們個個都是神力無窮,不可戰勝一樣。 但在這些精銳部隊眼里,卻只是一些不堪一擊的三四流角色罷了。 韓續的手被她咬得不輕,過來找軍醫換藥。人的牙齒最毒,這時候傷口已經成了深紫色。軍醫讓香香幫他擦洗,香香又難過又害怕,韓續倒是說了聲:“沒事,趕緊弄好?!眲e讓王爺看見還以為我真干了什么事呢!說起來也真是冤,媽的那個渣睡你,你不咬他,對老子,倒是亮出一口尖牙。 他抿抿唇,看見香香小白兔一樣蹲在面前,驚恐不安地為自己清洗傷口。他有些好笑,但轉頭看見慕容厲的目光,就一點也不好笑了。 那雙眸子里冷冰冰地,意思很明白——很恩愛哈? 韓續猛然收回手,說:“我自己來?!?/br> 媽的,別再為了你被他杖一百軍棍就不好玩了。 前來襲營的土匪死了好些個,營中抓住了十幾個活的,嚴青正在逼問其他山匪的下落。俘擄嘴嚴,半天仍不肯說,還吐了嚴青一臉唾沫。 慕容厲過來,淡淡地問:“你們老巢在哪里?” 這個土匪呸了一聲,慕容厲隨手取了根燒紅的鐵條,直接插|進他嘴里!滋地一聲響,白煙騰起。他瞪大眼睛,連叫也沒叫一聲,一歪頭,昏了過去。當時香香在旁邊給傷兵包扎傷口,見狀驚呼一聲,一下子坐倒在地。 慕容厲看了她一眼,她抖得簡直要昏倒。好在慕容厲沒有理她,轉頭將鐵條燒上,問第二個,仍是淡淡的語氣:“你們老巢在哪里?” 第二個兩股顫顫,不一會兒,一股水順著雙腿流下來,嘀嘀嗒嗒落在地上。慕容厲眉頭微皺,不準備再問了,揚起鐵條。他慘叫:“有、有上山的路……我帶你們上去……” 他們去了很久,營中留有一些士兵護衛。香香有時候幫軍醫照顧傷兵。慕容厲不回來,她會輕松很多。 先回來的是韓續,抓了不少土匪,還押著許多寨子里的金銀珠寶。幾個女人自稱是被搶來的,韓續沒為難她們,給了些錢把人放了。 香香想說我也是被搶來的,沒敢。 韓續登記完戰利品,慕容厲也回來了。大家清點了一下傷亡,夜間倒是拿出酒rou,大吃大喝了一通,也算是聊慰辛苦。 慕容厲有些皺眉頭——他的飯食又變成伙頭兵的杰作了。哦對,那個女人他賞給韓續了。 媽的,韓續吃的是什么?! 他去到韓續的帳子里,韓續嚇得頭發都豎起來了:“爺,人……人、人在您營帳右手邊的帳子里住著?!壁s緊讓開些,讓他看見自己帳子里空空無人,你看,真不在我這兒,我也沒碰! 慕容厲臉色鐵青,一副要咬人的樣子。韓續估摸著他不好意思就這樣直接進去,忙說:“方才瞧見她煮了粥,王爺晚飯沒吃好,要不要過去吃點?這煮飯還是女人拿手,那些個伙夫都該打屁股!” 說罷,也不管慕容厲的反應,頭前帶路。 香香確實是做了粥,用米慢慢熬,加了點綠豆。粥熬得久,非常濃稠。又腌了點蘿卜絲,沒有油腥。 慕容厲跟韓續進來的時候,她正準備吃飯。見到面無表情的慕容厲,頓時筷子都拿不住。韓續說:“把你的粥給王爺盛一碗?!?/br> 香香趕緊拿碗幫他盛粥,他倒是自顧自在桌邊坐下來。韓續見狀,自己也不進去,轉頭溜出了帳蓬。 慕容厲接過粥,問:“只有這個?”桌上只有一碟腌蘿卜絲。 香香慌了:“我……還有鹽蒜茄子,我再做點?!鞭D身準備出營帳,慕容厲說:“罷了?!?/br> 她只好又站定,慕容厲瞪她一眼,她反應過來,忙坐下,吃飯。兩個人也沒什么話說,看她顫顫兢兢的,慕容厲怕是再開口她要昏倒了。 蘿卜絲用白糖和鹽腌得很脆,澆了醋,十分爽口。香香拿了點碟鹽蒜茄子,味道偏咸,正好下飯。 慕容厲一邊吃一邊想,回去一定要把伙頭兵宰了! 等他吃完飯,香香低頭收碗。慕容厲坐著不動,沒有走的意思。香香把碗收進食盒里,低眉順眼,受氣小媳婦一樣。慕容厲有些稀奇,這種女人,怎么活著養到這么大的? 他把香香抱過來,讓她坐到自己懷里。香香連呼吸都是哆哆嗦嗦的。慕容厲就是覺得抱著還不錯,皮膚又嫩又白,身子本來不算嬌小,但以他這樣的體格,抱著就算是小巧玲瓏了。 身子不算瘦,摸著很圓潤。手感也好。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從來不想故作好人。燕王一連生了六個兒子,就他最橫。以前跟藍釉在一起的時候,身邊也不是沒有其他女人。 藍釉很懂事,知道巽王爺不會跟誰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太強求。有時候攻破敵國城池,遇到姿色好點的女人,也會弄來嘗嘗味。 他部下也多兵痞,他知道,但不怎么管。上梁不正下梁歪吧。他手下的軍隊,全是一線作戰沖鋒在最前面的精銳。百戰沙場的老兵,活下來不容易。 誰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死在戰場上。別人還能數著日子活,他們沒法數。 所以平時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時間久了,部下沖鋒陷陣的時候悍不畏死,閑下來就有點流氓。 大燕百姓提到他們,情感復雜。前腳他們舍命救你全家,后腳又非禮你女兒。也不知道是該謝恩還是該仇恨。 督察院那撥人不知道參了多少次,但是慕容厲今年二十五歲,擊退西靖大軍三次,將東胡趕出燕境,逐到伊廬山之外,征服山戎人,大大小小十六戰,戰無不勝。身上刀傷槍傷二十幾處,你把他拖出去斬了?! 他的那些部下,西靖來犯的時候,哪個不是拿身體rou墻去堵?死人堆里活出來的人,你把他們叉出去斬了? 所以人都說功不抵過,希望英雄如美玉,白璧不染瑕。但實際上,那不是英雄,是神! 當初墨陽城一戰,燕王應允三日內派兵前來支援。要求慕容厲以兩萬人守墨陽城三日。慕容博領著援軍,足足遲到了五天。慕容厲以兩萬之兵應付西靖十一萬人攻城。 西城守將與敵私通,約定三更舉火,洞開城門,縱西靖人入城。慕容厲無法抽身應付內敵。但若城破,西靖人必將長軀直入平度關。那個時候大燕整個西北之地必失。 慕容厲派自己的愛妾藍釉前往西城,以犒軍之名跟守城的四個將領飲宴喝酒。藍釉不惜以自己的身子拖了一夜時間,他才等到敵人攻勢稍弱,過來料理叛將。 一直守到第八日,城中守軍戰死過半,只剩了六千人。慕容博才領著援軍姍姍來遲。 他許諾一定會娶藍釉為巽王妃,藍釉在他大勝西靖之后,投白狼河而去。他在白狼河搜尋兩個月之久,分毫無獲。 而慕容博遲到的原因,是因為途中一個村子發了瘟疫,死難甚眾。他可憐百姓困苦,派軍醫前往救治,又命士兵采藥??v然拼盡全力,仍耽誤了日子。 慕容厲揪住他,當場揍了他一個滿臉開花。 慕容厲當然不會嚎啕痛哭,當然不會嘶聲呼喊,他只是默默地在白狼河搜尋了兩個月。然后離開,從此以后,不接近女人,也不再靠近白狼河。 痛,當然會痛。然而干不出滿地打滾的事,就只能像每一次受傷,慢慢咬緊牙根,忍住。 ☆、第8章 屈從 第八章:屈從 懷里的香香抖得厲害,慕容厲托起她的下巴,讓她面對著自己。這么久了,怎么還是這樣害怕?他也納悶,我又沒打過她…… 哦,對了,上回淹過水。那還不是自己找的? 他突然又冷了臉色,香香看出來了,不由自主就想往后縮。他左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壓向自己,本想再嘗嘗味,聞見淡淡的蒜味。 料想自己嘴里也差不多,他松開她,自出去漱口。 香香松了一口氣,也重新打水梳洗。她沒帶衣服,韓續給她找了慕容厲的衣服,本來太長,她自己改了改,倒也能穿了。 正收拾著,帳外面有士兵說:“郭姑娘,王爺讓您收拾好了就回他帳子里?!?/br> 香香哦了一聲,手上動作又慢了下來。他會把自己送給別人的,這次只是說說,下次……他可以把自己的女人送去犒軍,上次韓續就說過。 心里又驚慌又恐懼,她呆呆地站著,好半天,有人掀開帳簾。 外面站著韓續,香香退后一步,見他手上被自己咬過的地方還包著紗布,又有些不知所措。韓續說:“去吧,磨蹭什么?順著他些,他這次把你給我,是因為他知道我不會動他的東西。如果再有下次,只怕就不好說了?!?/br> 香香微微咬唇,韓續挑眉,她才小聲應:“我這就去?!?/br> 韓續嘆了口氣,溫和道:“香香,你真不明白嗎?現在已經這樣了,你再沒有更好的去處。只要他肯納你為妾,你父母會放心,跟著面上有光。你弟弟、jiejie能得到照應。他手里有你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一切。你的命在他眼里不值錢,只能苦樂隨他,生死隨他,榮辱也隨他?!?/br> 香香垂著頭,不說話。 慕容厲坐在案前,旁邊一盞油燈。 他正埋頭寫著什么,見香香進來,遂擱了筆,將紙卷好。香香右手緊緊握著衣服一角,慕容厲說:“過來,服侍本王更衣?!?/br> 香香低著頭走上去,笨拙地替他解衣帶。他低頭看她,身上是還是他自己的衣袍,改得倒是合身。頭發間有桂花的香氣,極清雅的,勝過任何脂粉的清新。 臉蛋也嫩,豆腐一樣讓人想咬上一口。他說:“抬頭?!?/br> 香香聞言抬起頭,慕容厲覆唇而上。她的唇瓣柔軟豐盈,他細品了一陣,香香猶豫著,輕輕張開紅唇。他的舌尖滑進去,觸到里面溫暖微甜的小舌頭。 慕容厲一怔,她在……迎合他? 他注意她的神情,那張小臉眉頭微蹙,目光仍然低垂,有些恐懼,卻很柔順。他放開她,讓她慢慢為自己換上寬松的棉袍。香香也是第一次看見他的身體,那是成年男子的身軀,偉岸精壯,肌rou鼓起、青筋隆結,卻有傷痕交錯。 那雙小手又柔軟又白嫩,輕輕地為他穿上睡袍。慕容厲終于問:“為什么要投湖?” 香香頓時又面色泛白:“我……”慕容厲第一次沒有打斷她,很耐心地等著聽。她抖抖索索地說:“我……他們說……你會把我……” 慕容厲明白了,手下那群家伙聚到一起會有什么好話?想是說了什么渾話讓她聽見,他說:“不會?!?/br> 香香怔住,慕容厲挑眉看她——本王已說了不會,你還有什么問題? 香香心里倒真是安穩了一些,慕容厲低下頭,重又同她吻到一起。她雙手微微張合,最后小心翼翼地,觸到他結實的腰身,猶疑著、慢慢握住他腰間長袍的衣料。他的身體guntang如火。 那一晚帳子里的動靜,擾得周卓、韓續、嚴青一夜沒睡,最后排著隊兒去湖邊洗澡。 第二天,慕容厲晚起半個時辰。也沒人敢入帳來請。 外頭天光大亮,好在山匪已肅清,大軍也沒什么要緊的事。慕容厲心情不錯,著人將繳獲的金銀珠寶挑出一箱,讓兵士來一場騎射較量。勝出者重重有賞。 令支縣城外的大山成了現成的校場,士兵們策馬拉弓,長戟往來,打得不亦樂乎。山林地勢復雜,卻讓比試更加精彩。 慕容厲坐在正中央,看手下兒朗們身披鐵甲、腰挎寶刀,你來我往,勇猛無雙。他點點頭,神情還算是滿意。 香香出來的時候就見這群武夫瘋了一樣,跟自己人搏斗仍然是一副要命的架式。她只覺膽顫心驚,不敢多看,摘了些桂花,加上蜂蜜,給慕容厲泡了桂花蜂蜜茶。倒也不是刻意討好,她就是閑不下來的性子,有事情做,多少總能消磨一點時間。 慕容厲喝著桂花蜂蜜茶,吃著栗子糕,暗嘆,女人生來就是點綴這個世界的。如果男人是土,她們就是土壤里開出的花。生來擁有一種力量,能化腐朽為神奇。 當然了,藍釉不會做這些。如果藍釉在,這時候一定興沖沖地沖上去,跟韓續他們打成一團了。 這樣風和日朗的日子,可惜沒有她。 旁邊周卓拿了兵器,擼著袖子道:“王爺,活動活動筋骨?這波什么山匪,還沒熱夠身就拿下了,不夠味?!?/br> 慕容厲手一伸,有人遞上兵器,他朗聲道:“來!” 將士們呼聲震天,直將這滿山紅翠皆作了男兒疆場。 香香在幫傷兵換藥,轉頭見他堂堂一個王爺,跟士兵們戰成一團。拉弓射箭、空手格斗,碎草橫飛、沙石四濺、塵土漫天,哪還有什么貴賤尊卑? 她不由也微挑了嘴角,露了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