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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煊有意借著蘇錦瑤的身份維持梁楚兩國舊人之間的平衡, 既然如此, 他就不能讓人覺得蘇錦瑤偏向于其中任何一方。 平邑公主是前朝之人, 她的死會讓人覺得蘇錦瑤會不會因為跟了楚毅的關系,也偏向于大楚那邊。 長寧郡主是大楚舊人,她與蘇錦瑤的爭執會讓人打消這種念頭, 覺得蘇錦瑤在大楚舊人這里也不討好。 只有處于這樣的位置,蘇錦瑤才不管做什么都不會讓人覺得有站隊之嫌。 而且楚毅對蘇錦瑤言聽計從,現在在外人眼中,蘇錦瑤的態度很大程度就代表了他的態度。 楚煊對這種局面樂見其成,這才有意將蘇錦瑤安排在了長寧身邊。 但他沒想到,向來聰明的長寧今日卻惹出這么大的麻煩。 “你心里既然都明白,為何還要在宮門前與她打那樣的賭?” 他怒道。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去的話,蘇大小姐總不好不守承諾。 萬一她真的輸了,那她與楚毅的婚事怎么辦? 楚毅就像是一匹野馬,看似乖順,但在這世上無牽無掛無拘無束。 蘇錦瑤就像是能拴住他的一根韁繩,只有這韁繩套牢了,楚煊才能放心。 長寧心里確實明白,所以才在宮宴上故意說要與她比試馬球為難她。 至于宮門前的那個賭約…… “我見楚毅又是給她搭馬凳又是扶她上車,一時沒忍住嘛?!?/br> “人家愿意伺候蘇大小姐,關你什么事?” 楚煊沒好氣地說道。 長寧郡主眼圈一紅,幾滴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我從前那般喜歡他,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如今卻在別的女子面前伏小做低,卑微討好。我一時氣不過才說了那樣的話,已經知道錯了,皇兄你那么兇作甚?!?/br> 她鮮少掉淚,楚煊那些責備的話被這幾粒金豆子堵了回去,一時有些說不出口。 “那……那你也不能打這樣的賭??!子昭愿意伺候蘇大小姐那是因為他喜歡她,你還真就把他當下人了?還拿他做賭注?” “你是朕的meimei,你這么做,讓旁人怎么想?讓子昭怎么想?若是他們誤會了朕也是這般看待子昭的,那該怎么辦?” 長寧郡主癟著嘴,沒吭聲。 楚煊知道她不還嘴就是認錯了,也沒再一味追究,只道:“回頭的比試你只許輸,不許贏,聽見沒有?” 長寧甕聲甕氣地道:“知道了?!?/br> 楚煊見不得她這副委委屈屈的樣子,擺手道:“行了,回去吧。大過年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br> 長寧哼了一聲,福身施了一禮轉身離開了。 等她走了,皇后才從屏風后走了出來,一邊給楚煊揉捏肩膀一邊道:“陛下莫氣,長寧還小呢,等以后長大了就懂事了?!?/br> “十八歲還???” 楚煊皺眉道。 “若不是朕之前答應過她她的婚事讓她自己做主,早把她嫁出去了!這些年看在姑母的面子上朕對她百般縱容,倒是縱的她越發沒規矩了!” 皇后知道他只是嘴上說的兇,不會真把長寧怎么樣,笑了笑沒再言語。 離開寰宇宮,長寧低著頭快步走在前頭,時不時還抽噎兩聲。 跟在身后的下人以為她還在哭,等周圍沒人后小聲勸道:“郡主,您別傷心。楚將軍沒相中您那是他眼光不好,您以后肯定會碰到比他好百倍的人!” 長寧看了看四周,見沒有旁人,這才掏出帕子把眼角擠出的淚隨手抹掉。 “傷心什么傷心?我若不哭一場,皇兄今日還不知要怎么發作我!” 她打小跟在楚煊身邊,對他的喜怒很是了解,他方才那模樣分明是動了真怒。 今日她若不主動示弱,絕沒有好果子吃。 下人見她沒再落淚,松了口氣,道:“那回頭的比試……” 長寧向來要強,馬球又是她格外擅長的,她自然是不愿意輸。 起初她原本只是想與蘇錦瑤比試一場,贏過她,挫挫她的銳氣壓壓她的風頭。 即便是宮門前她說出的賭約不妥,回頭贏了以后楚煊斥責她幾句,說這賭約不算數也就是了,她總不可能真把楚毅贏過來當下人。 可蘇錦瑤把這賭約改了,變成了她若輸了就不嫁給楚毅,這就不是楚煊能干涉的事情了,所以他才會那么生氣。 現在因為這個賭約,長寧想贏也不敢贏,只能認栽。 最讓她郁悶的是,一旦輸了,她非但不能壓蘇錦瑤一頭,還反倒是幫她出了風頭,坐實了她馬球打得很好的傳聞。 長寧憋屈地攥著帕子,道:“我先贏在輸,讓大家都看出我是故意在讓著她。這樣我既不丟臉,也沒駁了皇兄的面子?!?/br> 下人覺得這個主意好,連連點頭。 長寧冷哼一聲:“回宮!” 說著抬腳向自己的宮殿走去。 ………………………… 秦老夫人年紀大了,熬不動,就沒像年輕人那般守歲,早早就歇下了。 她本是勸著蘇錦瑤出門走走,逛逛夜市,但蘇錦瑤嫌外面人多,也沒去,只看著秦勇秋蘭幾人放了幾個炮仗,算是意思意思過了年,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街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茗芳苑里依舊清幽寧靜,仿佛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