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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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謝樹元將茶碗放下,說道:“既然溪兒想去莊子上,就讓清駿帶他去住些時日便是了。她這樣活潑的性子,拘在家中反而容易生病?!?/br> 謝樹元作為一家之主,自然有說一不二的話語權。 只是蕭氏驚詫道:“清駿不去白鷺書院了?老爺你不是說已經寫了帖子給山長?難不成這白鷺學院還不愿收不成?” “夫人說的哪里話,清駿這樣的學識便是進太學也綽綽有余,只不過我看他明年也不用下場,倒是讓他先松泛些?!?/br> 謝清溪在下頭聽的簡直是目瞪口呆,她爹什么樣的性子她也不能知道。聽蕭氏說,當年外頭雖人人都夸贊謝樹元是才華天縱,可是旁人卻沒看見謝樹元頭懸梁錐刺股的刻苦。 他自己從前便是這般過來,按理說對兒子自然是嚴上加嚴的要求,如今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謝清駿實在是太牛了。 謝清溪恨不得在心里給她大哥點三十二個贊。 她小聲說道:“那二哥哥和六哥哥能陪我去住幾日嗎?” “胡說,你二哥哥和六哥哥都是要上學堂的人,難道都同你一般,整日只知道玩耍,”蕭氏脫口便斥責道。 謝清溪小心地覷了眼謝樹元,險些將蕭氏氣得絕倒。這個女兒如今是越發地古靈精怪,知道在她這頭行不通便想著法的要哄他爹爹。 “你二哥和六哥平日不是也要學騎射的,待他們到莊子上練騎射時,便讓他們同你一處玩便是了?!敝x樹元好歹還殘存些理智,沒被女兒一雙大眼睛看化了心。 “六哥哥,我會想你的,你可要經常來看我,”謝清溪可憐兮兮地說道。 蕭氏如今氣得連話都不愿說,可想了半晌她才冷哼一聲,道:“你也別擔心,說不定沒等他們去看你,你就已經回來了?!?/br> “娘,”謝清溪慘叫。 ****** “娘,我走了,你別在送我了,”謝清溪站在院門處朝著蕭氏揮手,臉上雖穿著厚實的衣裳,可是小手卻揮得格外用力。 旁邊的謝清駿也同蕭氏道別后,便拉著她的手帶著一幫丫鬟小廝往外頭走。蕭氏瞧著謝清溪仰起頭歡快同謝清駿說話的模樣,看了半晌突然哽咽說道:“這個小沒良心的,便是走也不知道回頭看一眼?!?/br> 誰知,話音剛落,走在前面不遠處的謝清溪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朝著蕭氏歡快地晃動了幾下手臂。 蕭氏突然眼淚就流了下來。 旁邊的沈嬤嬤倒是心疼道:“夫人這是怎么了,姑娘不過是去莊子上略住幾日罷了。若是過些日子想了,你只管去接她回來便是?!?/br> “這小沒良心的這般貪玩,我若是接她回來,她還不得恨死我,”蕭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淚說道。 謝清溪這會真的猶如出籠的小鳥一般,就連馬車行走在街上時,她還偷偷掀開一條縫往外頭看了好幾眼呢。 不過在看見畫糖人的攤子之后,又是好一陣嘆息。自從她那次差點被拐賣的經歷之后,她除了跟著謝清懋出來的兩三回,就再也沒出來過。就連元宵節這樣的熱鬧的日子,旁人都可以出來,就她一個人被關在家中,當然蕭氏也是陪著她的。 可每回看見謝明貞她們出去看花燈,回來后還帶了好些面具和花燈,她就一陣心癢。 “清溪,看夠了便該放下來了?!?/br> 謝清溪回頭看了一眼,見她正在閉目養神,便有些好奇地問:“大哥哥,你不是閉著眼睛的,怎么知道我掀了簾子?” “風吹到我臉上了?!敝x清駿淡淡說道。 謝清溪無語。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一種羊如虎口的感覺。 后來事實證明,永遠不要小瞧女人的第六感。 ☆、第40章 謝瑪麗蘇 壽康宮中,太后盯著跪在地上的人,一向溫和的她此時泛著冷冷笑意。想當初她為皇后時,先皇后宮里頭也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仗著自己顏色好便處處哄著先皇。 先頭是要衣裳要首飾要吃食,到了后面就是要位分要地位要皇位了。 太后想了想以前的郝宸妃,許淑妃,沈貴人還有那個蹦達地最厲害的秋嬪,各個都貌美如花甜言蜜語,先皇剛開始都是恨不得將她們捧在手心里寵著??傻阶詈竽?,郝宸妃的兒子奪嫡失敗,不僅她本人被先皇一杯毒酒賜死,她兒子更是被終身圈禁。 至于許淑妃,那個可憐的女人,至今都不知道她的兒子其實不是郝宸妃害的。虧得她還一副為子報仇的態度,處處同自己合作。 而先皇晚年最寵愛的秋嬪,連個兒子都沒生出來,如今還不是只能窩在那小小的安慶宮,同一班太妃為伍。 如今她貴為太后,竟還有人敢將她的兒子不放在眼中。 玉嬪跪在地上,身子猶如抖篩一般微微顫抖。這后宮誰人不說太后娘娘性格溫和,最是易相處的。她先前來太后宮中請安的時候,仗著自個嘴甜也得了太后的幾回賞賜??稍趺淳湍侨障氩煌?,想到此處她不由怨恨身邊那大宮女,若不是她強攔著那小太監,不讓他進來,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思及此處,她不由顫顫說道:“太后娘娘,實在是臣妾該死,未能好好管束下頭的人,險些釀成大錯。還請太后娘娘開恩哪?!?/br> “開恩?我只怕還要請你開恩呢,”林太后閑閑說道。 玉嬪被她這句話刺的險些跪不住,整個人便要軟倒在地上??墒且幌氲交噬线€沒來救自己呢,她只得強自打起精神說道:“都是臣妾一時被人蒙蔽,臣妾根本不知是恪王爺要用醫。若是臣妾知道的話,便是給臣妾一百個膽子,臣妾都不敢?!?/br> “陳嬤嬤,給我掌她的嘴,”太后瞧著死到臨頭還嘴硬的玉嬪,難得狠厲地說道。 太后宮里這些積年的老嬤嬤,便是在皇上跟前都有幾分薄面,又豈會將一個小小的玉嬪放在眼中。 只見陳嬤嬤上前時,玉嬪抬頭朝她看了一眼,那眼中卻是夾雜著幾分怨毒,似乎要記住陳嬤嬤的臉。 “玉嬪主子可別這么看著老奴,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后讓老奴賞您巴掌,那是給您賜福呢,”陳嬤嬤倒也不惱火,只淡淡說道。 只不過這話音一落,一巴掌就已經扇到了玉嬪的臉上。玉嬪本就膚白rou嫩的,這么一巴掌下去,右臉頰登時腫的老高。她待要捂著嘴角的時候,又一巴掌扇到了左臉頰上,這會兩邊都腫成一樣高了。 “你,”玉嬪怒氣上頭,誰知又是一巴掌扇了過來。 陳嬤嬤淡然道:“老奴是替太后娘娘來賞你,玉嬪娘娘若老是這般盯著老奴看,旁人會覺得你對太后娘娘不滿呢?!?/br> 太后在上首語氣平淡地吩咐:“還同她說這些廢話做甚,只管重重地打便是。哀家倒也看看,她有幾兩重的骨頭?!?/br> 就算太后最后叫停了,皇帝都沒有來。 而最后太后更是直接道:“玉嬪輕狂無端,品性不佳,如今舔居嬪位實難勝任?!?/br> 最后玉嬪被貶斥為玉美人,沒一會就傳的整個后宮都知道了。因著玉嬪年紀小又顏色艷,近年深受皇上寵愛。那些身居高位又有兒子的后妃,自然不將她看在眼中??伤圆?,倒是有不少位分低又不得寵的妃子,可是受過她的刁難呢。 如今太后娘娘出手懲治了她,倒是引得不少人拍手稱好呢。 此時成賢妃宮中,九皇子陸允珩死活要出去玩,卻是被成賢妃拉住,她板著臉教訓到:“你瞧瞧你這次闖的禍,連累你六叔的手臂都傷著了。這次太后娘娘憐你也受了驚嚇,這才未追究。我看你還是在宮里好生歇著,若是再四處亂跑,我便秉了你父皇?!?/br> “母妃,”陸允珩如今才九歲,正是愛玩鬧的年紀,這般將他拘束在宮里豈不是生生要憋死他。 可成賢妃素來寵愛這個小兒子,但凡他要的她都盡力滿足。原想著他年紀尚小,不愿約束,結果居然闖下這等大禍。 “都是那匹馬突然發瘋,我如何知道會這樣,”陸允珩不服氣地嘟嘴說道。 成賢妃聽著他這樣的話,不由冷笑一聲,她道:“大皇子的馬平日可都是在御馬監里養著,況且這又是從大漠進貢過來的汗血寶馬,那幫養馬的奴才恨不得將它當成祖宗一樣養著。如今竟是突然發瘋……” 陸允珩雖貪玩,可到底也是在皇宮中長大的。這會他母妃不避諱著他直接這般說,那就是懷疑這馬被人動了手腳。 其實現在也不只是成賢妃在懷疑,如今傷了恪親王和九皇子這兩位貴人,又加上這馬當時便死了,皇上早已經下令讓人徹查此事了。 “莫非是二哥?”陸允珩眼睛轉了轉,半晌才說道。 “你這個蠢貨,”成賢妃當即用手指敲了他的腦袋瓜。 ****** “你這個蠢貨,”文貴妃恨得一巴掌扇醒這個兒子,早就跟他說過,就算不喜歡大皇子,但在皇上面前也該表現出兄友弟恭的模樣來。 二皇子陸允顯梗著脖子說道:“此事不是兒臣做的,旁人不相信也就算了,為何母妃還要這般問?” “就算我相信你又如何?皇上呢?太后呢?”文貴妃一想到這會竟是連恪親王都連累進去,就恨不得抽醒二皇子。 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徐徐圖之了。 陸允顯此時也是知道怕的,可他還是嘴硬道:“父皇那等英明之人,豈會讓小人蒙蔽。兒子既是沒做,只等父皇查出真相便是?!?/br> 文貴妃霍地轉頭盯著陸允顯,只將他盯得頭皮發麻。過了半晌,她氣得反倒笑出聲來,許久才說:“這皇宮之中又有多少真相?” 先皇在位時,有人向先皇進言大皇子在宮外行巫蠱之術,而當時的皇上雖是嫡子,可并不受先皇寵愛。因此一直遲遲到十八歲都沒被皇上冊封為太子。 而大皇子的生母是先皇未登基時,就伺候在身邊的侍女,深受先皇寵愛??删褪沁@般,在查出大皇子府中的巫蠱之術時,先皇還是震怒不已,不顧大皇子生母的苦苦哀求,將其圈禁。 可就算是這樣,前朝的言官卻還是死死盯著當時的郝宸妃,也就是大皇子的生母。最后這位曾經寵冠后宮,以宮女身份登上妃位的女人,還是在一杯雎鳩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文貴妃沒想到二皇子這般年紀,想法竟還如此幼稚,相反大皇子雖出身低微,又無得力外家輔佐,可是卻能單憑自己的能力集結了一幫勛貴子弟在身邊。 “你舅舅先前一直同我說,你出宮開府后也該請些博學強知的先生在身邊,如今他已四處給你物色,”文貴妃突然說道。 二皇子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顯然是未明白母妃突然轉了話鋒。 “至于這次的事情,有我在,我倒要看看誰敢誣陷了你?!?/br> 沒過幾日,這調查的結果便出來了,原來是御馬監負責伺候這匹汗血寶馬的太監,一時大意竟是將寒食草當作普通草料喂給這匹馬。而大皇子騎著此馬參加馬球比賽,在劇烈運動之后,寒食草的毒性隨著血液留到四肢百骸,這才讓這馬突然癲狂起來。 皇帝下旨處死御馬監的當值太監以及一干掌事太監,而余下的太監莫不是被打了幾十大板后,扔去做了雜役。而整個御馬監在皇帝的鐵血下,全然換了一批人。 而恪親王上旨給皇上,希望前往京郊景山別院休養。 皇帝恩準之后,更是賞賜了好些藥材和補品。 ****** 皇宮的波蕨詭異,自然不會波及到千里之外的江南。 謝清溪眼巴巴地看著面前這位笑意盈盈的中年美大叔,又看了眼旁邊的謝清駿。過了半天才問道:“大哥哥,這位叔叔是誰?” 其實這位大叔年紀看著不過三十多點,不過因著穿著一身布衣,又有些不修邊幅的樣子,所以顯得年紀更大些。 謝清駿不在意地說道:“這位成先生是我在來蘇州的途中偶遇的,成兄學識之廣博實乃我平生罕見。所幸他不嫌棄咱們府上簡陋,便答應做你的西席先生?!?/br> 謝清溪巴巴地看著謝清駿,許久才都沒說話。 他不嫌棄,我嫌棄啊。 可是這話謝清溪不敢說出來,因為她怕謝清駿一氣之下把自己送回謝府。于是她發動可憐技能,一雙無辜地大眼睛眼巴巴地瞅著謝清駿。 誰知她剛盯了一會,突然聽這個成先生拍著大腿笑道:“恒雅老弟,你這個meimei著實是有趣。我看她好像很滿意你做的安排?!?/br> 滿意,謝清溪恨不得跳起來質問他,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滿意了。 “你雖說來莊子上養病,但我也同母親說過,定不會誤了你的課業,”謝清駿笑瞇瞇地說道。 謝清溪無力地問:“為什么先前沒說?” “哥哥打算給你一個驚喜,”謝清駿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安慰道。 謝清溪頭垂的更低了,此時有一種感覺叫欲哭無淚。她有一種自己深深被欺騙的傷感。 “好了,是非兄,我已著人將你的院子收拾了出來,同我的院子離的不遠。上次你因有事先行一步,咱們未能秉燭夜談,如今倒是有了把酒言歡的機會,”謝清駿說的爽直,一副江湖俠士的模樣,往日翩翩佳公子的樣子竟是被拋在腦后。 謝清溪一聽這話耳朵都豎起來了,秉燭夜談,把酒言歡,她看了看成先生又看了看謝清駿,一副懷疑的模樣。 她警惕地問道:“大哥哥,你為什么要和成先生晚上才說話,白天不也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