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頸邊濕濡一片,血腥味傳入鼻端,童雪霜吃痛的皺眉,可是不待她發怒,紅唇被男人剝奪了,那樣的吻,仿佛帶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絕望而凄涼。 他狠狠地吻著她,那兇狠的力道和當初在那一方小小的樓梯間一樣,帶著悲傷的絕望。 可是,那時候他痛,卻遠不及現在,那時候他知道她不屬于他,可是現在,明明她一直是屬于他的,是他親口將解藥喂到她的嘴里的,就好像是他親手將她從自己的懷里推離了一樣。 這樣的痛楚,誰能懂?! 這個吻,黏糊,血腥,絕望,凄然……男人痛苦的即將死去,他閉著眼睛不肯睜眼,怕看到她眼中的冰冷,和以前一樣對他沒有絲毫的感情……所以,他也理所當然的沒有看到女人眼中的笑意與暖意,那是一種冰雪融化后的春意暖暖。 “吻夠了嗎?”她冷然的打斷他痛苦的索吻,手上使力將他推開,他也好似沒有了一絲力氣,就這樣被她推開,趔趄幾步,坐在了地上。 童雪霜看著他頹廢到毫無生氣的樣子,眉頭緊蹙,好似不耐的問:“今日你不是要逼宮?現在跟著我做什么?” 逼宮。 呵呵……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她,讓她能自由的呼吸,行走,可是現在,這一切還有何意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從來不需要任何人護。 是自己親口喂的藥,他也要親口嘗到所有的痛苦,老天到底不是關愛他的,他癱坐在地上,絕望的想著。 童雪霜走到他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明明可以一直忙著,為何還要喂我解藥?!?/br> 是啊,為什么要喂了? 冥墨烈仰頭望著她的視線中,全是傷痛,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 “我愛你,不想騙你?!?/br> 她的性子清冷倔傲,即使是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卻一樣的不喜人欺騙,當初塵的欺騙與牽制,他知道,定然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傷痕,他怎么忍心,再在上面留下痕跡? 如果注定要一個人痛,那么這道記憶的傷疤就留在他的身上好了。 童雪霜眼中慢慢露出了笑意,卻還是不顯半分,隱藏的極好,她慢慢的蹲下身子,和他對視:“那你不怕我真的將你當成他的影子?” 這個他,兩人都知道是誰,也都知道,這是兩人心上永遠的梗。 “怕?!彼?,卻還是怔怔的望著她慢慢靠近的容顏:“可我更怕連接近你都沒有機會?!?/br> “傻?!眿纱脚錾媳〈?,這是她出口的最后一個字。 冥墨烈徹底的怔住,懷中軟下來的嬌軀,讓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在做夢? “送我回宮吧,不然你的計劃將泡湯了?!彼嗽谒膽阎?,軟軟的道,閉著眼睛仿佛就要睡著了,長臂一點點,一點點的靠近她,直到最后環在她的腰間,他在顫抖,全身都在顫抖。 他低著頭,看著她微閉的眼眸,那么的小心翼翼:“你,還要我?” “怎么?你還希望我不要?”她抬眸,戲謔的問,那樣的視線,帶著她獨有的嫵媚風情。 冥墨烈想他一定是瘋了,真的是瘋了,他將她惡狠狠地壓到地上,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落在他身上的吻,灼熱的幾乎要熨燙到她的肌膚。 “雪兒,雪兒……”他深情的呢喃著,恨不得將心都挖給她,只要她能多給他一個眼神。 “我在,我一直都在?!彼h上他的腰,回應著他的吻,兩人緊緊的相擁,在朝陽的余暉下,幾乎要融化成一個。 站在兩人身邊的另外一個身影,默默的轉開視線,看向冉冉升起的太陽,眸中帶著欣慰卻也帶著些許的憂愁…… 當朝陽全部露出了紅臉時,童雪霜被冥墨烈從地上抱起,輕輕的拍打著她身上染上的塵土,眉眼柔和的不可思議,卻又忍不住再三的詢問:“雪兒,你真的還要我?” 童雪霜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道:“看你表現吧?!?/br> 冥墨烈手上的動作一頓,將她牢牢的鎖在懷中:“我不會讓你有機會甩開我的?!?/br> ☆、【194】 原來是夢(恢復記憶) 童雪霜只是笑笑,不語,將頭磕在他的胸膛前,不再睜眼,也不再看身后的萬丈懸崖,更沒有理會心中此刻那密密麻麻的痛楚。 冥墨烈低頭看著她,看著她緊閉著的眼睛,心中欣喜萬分,腳下的步子生了風,將她帶離懸崖,一路往皇宮而去。 一路上兩人都是沉默。 童雪霜不知為何而沉默,而冥墨烈卻是怕開口,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不真實到他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而他,沒有出息,他怕打破這個美好的夢境。 他不敢去探究她現在心中所想,也不敢去問她是不是因為喜歡他才不拒絕他,更不敢問那個男人她還記得嗎?此刻,他什么都不敢開口問。 他愿意就這樣糊里糊涂的活著,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行,只因,他膽小,他懦弱,他不敢面對現實。 他怕現實自己承受不起,那樣的痛楚會讓他痛到心跳停止。 就像是世界上的人都在一瞬間都消失了一樣,冥墨烈暢通無阻的進了宮,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攔他,他將她帶到楓輕宮,動作輕柔的放到一邊的軟榻上。 “你先回去吧,我在宮里等你?!蓖┧槃萏稍谲涢缴?,瞇噠著眼睛,開始養神。 她垂目很久,也沒有聽到身邊有什么聲音,懶懶的睜開眼睛,看到男人蹲在榻邊,癡癡的看著她,那種眼神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她就能消失無蹤。 她忍不住傾身揚笑,在他唇角印上一吻,淡聲道:“去吧?!?/br> 準備回身之時,被男人用力的攬進了懷中,冥墨烈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不想回去了,他也不想想什么大計了,只想就這樣一直抱著她,確定她的存在。 “雪兒,我愛你?!彼钌畹捻曋?,深情道。 “我知道?!彼郎厝岬男π?,那樣的笑容完美無缺,暖意nongnong,可冥墨烈看在心里,卻總覺得不踏實,他說不出哪里不對勁,但是就是有地方不對勁,感覺這里美得像鏡子里倒映出來的一樣。 他拉著她的手不肯松,她還是笑得那么溫柔,就好像是一個模版刻出來的一樣,不真實的笑容帶著不真實的溫度…… “雪兒,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心中的極度不安,促使他再次問道。 童雪霜噙著笑意點點頭,表情柔和到了極點,聲音也很是動人:“嗯,我不會離開你?!?/br> “那你愛我嗎?”他緊接著問,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更加緊了。 她攬上他的脖子,笑意深深:“我當然愛你啊,你是我的相公,我的……塵……”最后一個字出口,就像是魔音穿耳,冥墨烈霍然瞪大了眼睛,只覺的頭痛欲裂。 “雪兒!”他痛苦的喊,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她,卻見她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濃,直到最后變得猙獰的血色……一片模糊…… “不!” 他大喝一聲,猛然睜眼,全身已經一片汗濕,驚魂未定的大口喘氣,而懷中有什么在蠕動,他嚇得連忙低頭,只見懷中的人兒還在沉睡,對于他的一切毫無所知。 那,是一個夢……一個美妙卻又恐怖的夢…… 他低頭,心跳還在加速,仿佛還沒有從那個夢中走出來,他低頭,薄唇顫抖的印上她的紅唇,攬在她腰上的大手收緊,心中悲涼萬分,雪兒,你醒來后會怎么對我? 外面有士兵在巡查,陣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來,間或夾雜著幾人的交談聲,每個人都在為凌晨的計劃而努力著,可這一切的王卻躲在營帳內,兀自悲傷。 弘炎掀開簾子,腳步輕輕的走進來,看著榻上抱得格外的緊的兩人,嗤笑一聲:“雙王爺,抱的再緊,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這么顯淺的道理都不懂嗎?” 冥墨烈眼神暗了暗,卻將懷里的人抱得更加的緊,低頭凝視著她的視線一直沒有挪開。 弘炎慵懶的靠在一邊,揚唇:“讓她自己歇會吧,這會子也醒不來,那藥效要兩個時辰才能起效,不如,我們先談點什么?” “本王不覺得有什么可以和你談的?!壁つ依渎暤?,話雖是對弘炎說的,但視線卻還是落在童雪霜身上,見她在睡夢中蹙起了眉,嘴中呢喃著什么,心中有些痛楚的想,是不是已經開始憶起那些,所以才會痛苦? “看來,藥效比我想象中的還要來得快?!币姶?,弘炎在一邊道,語氣頗為驚訝,不過轉瞬又是了然:“也是,吾主自是不同?!闭Z氣中盡顯自豪。 “吾主?”冥墨烈皺眉,看著他。 弘炎嫵媚的笑笑,也不解釋,只是道:“雙王爺真的不愿意和我談點什么,將來后悔,可別怪我沒有給你機會?!?/br> 后悔? 除去懷中的人兒,冥墨烈不覺得還有什么事兒是能讓他后悔的。 “和雪兒有關?”他問。 弘炎不可置否的挑挑眉,只是望著他笑。 冥墨烈看著懷中的人兒,這個時候,他真的不想和她分開,他想她睜眼的那一瞬間看到的就是自己,可是,直覺卻告訴他,弘炎要談的事情也是很重要的。 他一時之間有些為難。 “看來雙王爺是無意了?!焙胙坠创?,不在意的笑笑,直起身體:“那既然這樣,就當我沒有說過好了?!鞭D身,準備走人。 “不可以在這里談嗎?”冥墨烈抱緊懷里的人兒,叫住他。 弘炎指指他懷里皺眉的人兒,表情上是毫不掩飾的心疼:“恢復記憶是件很費心力的事情,你就不能讓她好好自己歇會?我們的說話聲音,她在睡夢中亦是能聽到的,這樣會打亂她的心神,讓她耗費更多的心力?!?/br> 冥墨烈噤聲,原來剛剛皺眉是因為聲音打擾到了她,有些懊惱,有些心疼。 他低眸憐惜的看著懷里的人兒,道:“你先出去,我隨后就來?!?/br> 弘炎看了他一眼,轉身出門。 冥墨烈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動作極其輕柔的將她平放到榻上躺好,掖好被褥,看著她逐漸沉靜下來的小臉,忍不住俯首,在她的額上印上深情的一吻,心中默念,雪兒,等我。 冥墨烈出了營帳,站在門外的嘯天即刻就走了進去,就守在床邊。 沒人知道他們去樹林談了什么,回來時,冥墨烈面上布滿了鐵青,弘炎亦是沉著臉跟在身后,和以往邪魅的模樣迥然不同。 走進帳中,直到看到榻上那一抹還在安睡的小身影,他的面色才慢慢柔和下來,彎腰,將小人兒攬到自己的懷里,愛戀的親吻著她溫熱的唇瓣。 弘炎在他之后進來,徑直的走到榻前,無視他沉怒的眼神,在童雪霜額上印下一吻后,才轉頭看向一邊的嘯天。 “我先走了,好好護著?!彼?。 嘯天點頭,兩人的眼神交匯,是無人能懂的默契。 弘炎走了,冥墨烈伸手輕輕擦拭著她額上男人吻過的的地方,一邊的嘯天看了一眼,眉目緊縮,也不知道是為何而皺眉。 在這一片寂靜中,沒有人說話,都只是看著那個還在沉睡的人兒,等著她的蘇醒。 明明只是兩個時辰,在以前眨眼間就能過去的時間,如今卻好像格外的難熬。 冥墨烈期待著她醒來,卻又害怕著,尤其是在那一個夢后,他更是滿心的驚懼,他現在甚至不知道那個夢,到底是算好還是壞? 腦子有些空白,想不了太多了,他只能將她更緊的抱在懷里,好像這樣就能將她變成自己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嘯天在等,而冥墨烈卻是在熬。 帳內的香早已經燃盡,只剩下一壇白色的灰燼,帳外人來人往,卻沒有一人敢進來換了這一盞香,仿佛只是在帳外就能感覺到帳內沉重的氣息一樣。 當天際曉白,公雞打鳴時,那一聲極小的嚶嚀也在瞬間傳入了兩人的耳朵。 冥墨烈環著她的手開始顫抖,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那樣矛盾帶著小心的視線,讓任何人看了都會唏噓不已,原來再冷酷無情的男子,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也到底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 為她歡喜,為她憂。 輕輕顫抖的睫毛,在空氣中劃下清冷的弧度,當眼皮一點點的抬起,那隱匿于眸中的冷光也在一點點的傾瀉出來,就好像是在一瞬間,帳內的沉默氣息被冷然所替代。 冥墨烈已經完全僵硬,看著她,直到那道清冷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帶著復雜的冷光,他才略微的回神,藏于心間那愛到不行的稱呼,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口。 只能看著她,就那樣看著她。 童雪霜的視線復雜,卻沒有溫度,幾乎和以前是一樣的,她掃視了他一眼,就轉開了目光,在周圍巡視,好似在打量著這里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