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成親了,她就是他的了,成親了,她就再也不會離開他了,成親了,他就安心了…… 被男人抱在懷里的身子一僵,童雪霜沉默,好久后她才閉上眼睛,安心的窩在男人的寬闊的懷里,聲音極低極低的應了一聲。 “嗯?!?/br> 風靜雪止,冥墨塵覺得他的天空開出了絢麗的煙花,同一處空間里,冥墨烈身側的手卻松開了,有什么東西在心頭慢慢的散開,心里與身上的某一處同時疼了起來…… —— 到了雙翼王府,一直閉著眼睛的冥墨烈睜開眼睛,先跳下馬車,站在馬車下方,朝準備出來的兩人沉聲道:“我還有事需要處理,晚膳就不和你們一起了,你們自己用?!?/br> 說完,就轉身準備離開,那背影不知怎么就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冥墨塵在他身后不緊不慢的下來,冥墨烈已經邁進了雙翼王府的大門,后邊下來的冥墨塵一邊扶著后面的童雪霜下來,一邊叫住冥墨烈:“哥,我等下有事和你商議,晚點我去書房找你?!?/br> 冥墨烈身子一頓,背脊僵直在原地,好久后才吭聲:“嗯?!?/br> 看著冥墨烈急步離開的背影,冥墨塵只能在心中無聲的嘆息,身側的手被人輕輕的握住,他嘴角劃開暖意的笑容,轉頭看向身邊的佳人:“雪兒,走吧?!?/br> 童雪霜點點頭,吩咐曉梅把那匣子拿出來,一行人才進去。 一夜在冥墨烈進去時就已經跟了進去,二夜在臨到雙翼王府時離開了,一路跟著回來的只有三夜和四夜。 四夜騎著馬,站在馬車旁邊,直直的看著雙翼府的大門,不說話,也不動,三夜夾著身下的馬走上來,拍拍她的肩膀:“怎么還不進去?” 四夜收回視線,低垂下的眼臉遮住了眸子的情緒,她只是冷冷的應了一聲,躍下馬,表情木然的進了王府。 三夜見此,不由得皺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這四夜越來越怪了,身上的氣息最近這段時間好似也格外的低沉,讓人看著都不舒服…… 回到雙翼苑,待冥墨塵喝下藥后,童雪霜出門了,冥墨塵站在窗子底下站了會,朝空氣中問道:“他在書房?” 得到暗衛肯定的回答,冥墨塵披上裘衣,往書房走去。 走到門口,侍衛看到他,想要為他通報,被他伸手制止了,冥墨塵站在門前,聽見冥墨烈在屋內冷聲安排事情。 待屋內沉寂了,他方才開門進去,屋內冥墨烈看到他,又低頭囑咐了身邊的暗衛一聲:“本王要你查的,盡快給本王消息?!?/br> 暗衛面色嚴肅的點點頭,悄無聲息的又退下了。 冥墨烈回到椅子上,桌子上的茶已經冷了,喚來丫鬟換上后,他才看想冥墨塵,問道:“身子怎么樣了?” 冥墨塵不在意的笑笑:“不就那樣?!?/br> 冥墨塵不在乎的態度,讓冥墨烈不悅,但轉眼見他面色不錯,應該是心情挺好,想要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了,只是復雜的看了他一眼。 他來做什么,他最清楚不過,只是他不想自己先牽起那個話題。 冥墨烈低頭喝著茶,等著冥墨塵自己開口,久等也未見他說話,不由疑惑的看向他,卻見冥墨塵也正在看著他。 冥墨烈收回視線,低頭稍顯慌張的翻著茶杯的蓋子,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逃避著什么。 冥墨塵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中間只隔了一張桌子,靜靜地望著他,墨色的眸子里秋水明鏡,似乎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說罷了。 茶水不知怎地出了杯沿,滴落在褐色的衣袍上,暈染成了一片墨色,冥墨烈低頭,黯然的用手指輕輕的擦拭著。 冥墨塵說:“哥,我想要和雪兒成親?!?/br> 冥墨烈繼續擦拭著已經濕了的衣袍,不聲不響,指尖卻微微有些顫抖,他就這樣一直擦拭著,白皙修長的手指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 “哥,年后我們就成親?!?/br> 冥墨烈依然不語,仿若未聞,合著眼睛,睫毛都不曾顫抖一下。 冥墨塵站起身來,看了他一眼,邁開步子,直到離開也不曾聽到冥墨烈的回應。 冥墨塵走后,冥墨烈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已經緊閉的大門,悲傷的呢喃:“塵,你是要我祝福你……” —— 小年夜隔日,一份禮盒就送至了四王府,且是直接送到了四王府側妃玲瓏的房內。 玲瓏翻著里面的東西,詫異的問:“這是雙翼王府送來的?” 小荷點點頭,不無歡喜的道:“主子,這份禮物上頭直接寫著的士您的名字,看來是雙翼王爺也覺的王爺最重視您了,不然也不會給您送禮了?!背蛄顺蚝凶永锷虾玫默旇Т?,又道:“主子,這個顏色真襯您,您帶著一定很看?!?/br> 東西確實是好東西,但是經過昨日的事情后,玲瓏收到了這樣一份禮物,既奇怪又覺得不安。 她看向身邊的丫鬟:“你帶著這個盒子去書房看看,王爺是不是在里面,問問他的意思?!?/br> “好?!毙『尚⌒牡哪闷鸷凶?,轉身出房,一路上不時的打開看看里面的串珠,珠圓玉潤,色澤均勻,摸在手上竟然還不涼手,隱隱似乎還有一股溫熱,忍不住再三的摸了摸。 書房內,冥墨風安排完今日的事情,管事之人都各自離去,他也在隨后出來了。 走到回廊轉角,被還在低頭看著禮盒的小荷撞上。 盒子被撞飛,好在串珠被拿在了手上,看著盒子從階梯的走廊上滾了下去,摔了個四分五裂,小荷心中大呼完了,急得抬頭就罵:“誰??!這么不長眼睛!” 抬頭卻對上了冥墨風的俊臉,近距離的對視,讓小荷瞬間紅了臉,低著頭就往后面退,小小聲的喊:“奴婢小荷見過王爺?!?/br> 冥墨風冷冷的看著她,小荷抬頭飛速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陰沉的臉色,這才想到自己剛剛的失禮,囁囁蠕蠕的低聲道:“奴婢剛剛沒有看見王爺過來,不小心沖撞了王爺,奴婢罪該萬死,請王爺恕罪?!?/br> “你來這里何事?!壁つL冷聲問,語氣不耐。 這里靠近他的書房,一般奴才丫鬟根本就不會過來,但他記得這個丫鬟好似是玲瓏身邊的丫鬟,也就多問了一句。 小荷雙手碰捧上瑪瑙串珠,也不知是被嚇著了還是怎么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今日一早雙翼王府……就差人送來了這個給側妃娘娘,主子說讓奴婢帶來……讓王爺過目……” 看向小荷手上的瑪瑙串珠,冥墨風眼中閃過冷意,伸手拿過,放在指尖把玩了一下,又冷笑一聲,丟回她手上:“既然是送給你主子的,讓她收著就是?!?/br> 說完,甩袖離開。 小荷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只覺得手心似乎還殘留著他剛剛觸碰過的溫度,不由的羞紅了臉,捧在手心的瑪瑙好似也在慢慢的升溫,眼中不由閃現出幾分羞意。 緊咬著下唇,笑了笑,從地上起身,默默的又按原路走了回去。 —— 拱形的帳篷,布面的大門輕掩,縷縷火光照在帳篷上,輕輕的搖曳著。 一瘦削的背影印在帳篷上,被無限的拉長再拉長,李武望著那身影,火大的又把一個木棍丟在面前的火坑里,脾氣暴躁的吼:“媽的,老子真的不明白,這個女人哪里值得將軍這樣不要命了!” 坐在旁邊的另外幾人不語,不過表情同樣的不以為意,今日鐘鳴為了救一個女人,深入地牢,還讓自己受傷了,這讓他們覺得很不解與不滿。 暫且先不說他那一身的武藝,怎么會受傷的,就是那個怪里怪氣的女人,又是哪里值得去救,他們還以為他們將軍的眼光有多好,看來,也就是天黑眼瞎看閃了眼而已! “媽的,將軍到底什么時候能醒來,如果出點啥事,老子非把這個女人丟回去不可!”見自己的話沒有人注意,李武又是一聲怒吼。 旁邊的一人冷眼看了他一眼:“行了,別在這里吵了,你以為將軍聽不見?” 李武聞言,訕訕的撇了撇嘴,不過還是低低的咕隆了幾句,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帳篷內,帳幔虛掩,內有兩人的氣息在,躺在臨時搭建的草堆床上的鐘鳴,氣息極其的輕,明亮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蒼白一片,憔悴不已。 濃眉緊鎖,似被什么困惱了,連此刻昏迷了亦不得安寧。 殷雪蹲在一邊,手上拿著濕布巾,不時的為他擦拭一下額頭的汗水,纖長如扇子的眼睫毛微微的抖動,水樣的眸子里是癡癡地愛戀。 這份俊容,這份英朗,曾經是她留在雙翼王府里的全部動力,就算如今他這般的落魄憔悴,亦是讓她心動不已。 雖然曾經那個女人得到的關注讓她羨慕,想要貪心的擁有,那么如今,她已經徹底的死心了,也不貪心了,她只要得到眼前這個男人就夠了,這個她愛了那么久那么久,甘愿為他付出所有的男人。 即使知道他的心中有的那個人可能不是她,但是那又有什么關系了,只要是她陪在他的身邊,他以為她是她,愛著她,就夠了,她不介意是誰的替身的。 沒有血色的薄唇動了動,張張合合:“小雪,小雪,和我……走吧,我會對你好的……再也不辜負你了……” 殷雪回神,在他耳邊輕聲應下:“好,小雪和你走?!碧煅暮=嵌己湍阕?。 她屈下膝蓋,手撐著邊沿,低下頭給他擦試著額頭上再次冒出的汗水,手卻突然被昏迷的男人握住了,男人的五指緊緊地扣著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上,緊緊的抱住。 殷雪猛不丁的被男人扯了一下,跌倒在了男人身上,手無意中壓上了男人下腹的傷口,引來男人悶哼一聲,她慌張的想要后退,卻被男人緊緊的鎖在懷里,鐵壁箍在她腰上,根本就動不了。 男人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殷雪不爭氣的紅了臉,她無措的撲在他身上,心跳如鼓,好久都沒法平靜下來。 男人好像是在做夢,慢慢的箍在她腰間的大手松開了,殷雪完全可以離開了,可是她卻舍不得離開了,手上拿著的濕布巾不知不覺的掉在了地上,她伸手情難自禁的抱住他的肩膀,頭擱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閉著眼睛貪婪的想著,如果以后一直能這樣就好了。 她真的好怕,他會像那些男人一樣,一眼就認出她的不同,那她的一切就真的完了。 “你在干什么!”一陣風撲進來,男人的大嗓門在帳篷里響起。 殷雪嚇得連忙睜開眼睛,看到站在帳篷口冷臉瞪著她的男人,低下頭慌亂的從鐘鳴胸口上直起身體,小臉瞬間暴紅,又羞又丟臉,真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李武把裝有半只兔子的鐵腕丟在她面前,沒好氣的道:“吃吧,別餓死了?!笨戳丝创采系溺婙Q,又鄙夷道:“將軍為了你受的傷,你要是有什么不軌的想法,也請在他好了以后!” 說完,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出了帳篷。 殷雪緊緊的抓著身側的衣服,已經羞得無地自容了,眼眶里都冒出了濕潤的水意,她怎么也沒想到這會會有人進來,還被撞見了這一幕,太丟人了! 她知道外面的那些男人都不喜歡她,甚至是對她不屑一顧,在他們面前她也裝不來那冰冷,因為她是真的怕他們,他們一個個生的高大威猛,孔武有力,像是還沒有馴化的野人,好生唬人。 在鐘鳴昏迷時,她怕自己如果把他們惹火了,會直接殺了她,所以不管現在他們對她什么態度,或者表現出多不屑,她也只能默默的忍受著。 她卻不知就是這份隱忍,才讓這些男子對她不屑一顧的,他們甚至覺得她有毛病,當初在地牢里是一身清冷的模樣,怎么這會就這般唯唯諾諾的,看著就厭惡。 李武步出帳篷,在一邊坐下來,冷著臉沉默了好久好久,才憋出一句:“將軍怎么回事,自己有勇有謀的,這么多年老子呆在他身邊,絕對是心甘情愿的跟隨,可是他這選女人的眼光,老子實在不敢恭維?!庇绕涫窍氲侥桥藙倓傃壑械幕艔?,他更是覺得徹底無語,他有那么嚇人嗎?就是去送個飯,也能把她嚇成那個樣子! 其他人對看一眼,相對無言。 晚上,幾人分開,輪流守夜,現在他們還怕有追兵趕上來。 幾人中有一人是軍醫,之前鐘鳴的傷口也是他處理的,睡覺前他又去查看了一下,一邊的殷雪默默的看著他忙碌,連打個下手的忙都幫不了,只能問道:“將軍何時能醒???” 那軍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語氣也算不上好:“不知道?!?/br> 殷雪面色一凝,卻也沒說什么,只是低下了頭。 軍醫見她頭都快低到胸口了,眼中的不耐更是明顯,現在他對李武的話也基本認同了,這個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們的將軍。 利落的給鐘鳴換了藥,看著還在昏迷不醒的他,軍醫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本來這一點傷口也不至于讓他昏迷這么久,但是因為這些日子鐘鳴連夜從邊疆趕回來,其中趕死了八匹馬,夜露風霜的,本來就是極其的疲憊,現在受了這一劍,還沒法好好休養,可想那后果如何了。 想到夜半可能會發生的情況,那軍醫看向殷雪,壓低了聲音道:“將軍這一劍受傷并不重,只是太過疲憊,所以昏迷不醒,我們現在趕路也沒有什么好藥材,晚上的時候將軍可能會因為發炎引起高燒,你要一直關注他的情況,出了什么事就出來叫我,我就守在外面?!?/br> 殷雪聞言,連連點頭,保證般的道:“我會一直守著的他的?!?/br> 軍醫見她面上的擔憂也不似作假,也沒有再說什么,轉身出了帳篷,就挨著旁邊的火堆,閉上眼睛休息。 寒冬臘月的夜宿在野外,環境惡劣程度非比尋常,殷雪即使緊緊的靠著火堆,還是覺得全身冷嗖嗖的,她搓了搓手臂,看著妖嬈的火苗,愣愣的發呆,想著以后的打算。 想著想著,人就開始犯困,她強睜開眼睛,看了眼躺著的鐘鳴,見他好似無礙,又閉上了眼睛。 后半夜,外面飄起了鵝毛大雪,風簌簌的刮著,挨著火堆打盹的殷雪身子慢慢往床邊傾斜,然后靠在了上面,頭伏在邊沿,睡得迷迷糊糊間只覺得冷,她不自覺地又往里挨了挨,覺得伏著的姿勢不太舒服,睜開眼睛,眼神朦朧的看向床上的鐘鳴。 見他的腋下還有一小處地方,殷雪想自己窩在這里,應該也不會打擾到他,自己也能更舒服一些,就小心的挨了上去。 剛開始還會有些緊張,睡得不太安穩,可是后來慢慢的就睡迷糊了,尤其是身邊的人好似一個火堆,讓她覺得很暖和,就忍不住整個人都貼了上去,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溫暖。 在睡夢中,殷雪夢見自己和鐘鳴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選了一處大宅子,里面很漂亮,很溫暖,沒有地牢里的陰冷潮濕,不但如此鐘鳴還對她說,以后會對她一輩子好,永遠只對她一個人好,還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