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那個不知名的她,從他們的生命中徹底的消失了。 他們甚至不知道該去何處尋她。 縱使他權傾朝野,可也無一絲用處。 他閉上眼睛,粘著雪花的沉長睫毛輕輕的顫抖,嘴角勾著自諷的笑意……這一刻,冥墨烈才徹底的明白,什么叫心痛,什么叫絕望! “王爺,王爺你不要跑,王爺……”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好幾人雜亂的腳步聲。 冥墨烈眸色一暗,極快的收斂了全身悲涼的氣息,睜眼就看見冥墨塵一身單薄的白衣朝他的方向跑來,衣袍下擺隨風搖曳,墨黑的發絲也在一片蒼茫中肆意的飛舞,一張臉凍的發白,嘴里還在胡亂的喊著呢喃著什么。 不用聽,冥墨烈也知道那兩字是什么音節,他趕緊迎上去,冥墨塵錯開他,他擋上去,冥墨塵又錯開,他又擋上去,如此反復幾次后,冥墨塵看著他的眼中清晰可見的露出了狠色,聲音不耐的喊:“讓開!” “你要去哪里?”冥墨烈皺著眉頭問。 “去找雪兒,她還在等我,我要去找她……”睫毛扇了扇,冥墨塵晃著頭道,眼神閃閃,然后身子快速的掠動,想要閃身出去,卻突然被從五面八方追來的侍衛擋住了去路。 冥墨塵頓時瞠大了眸子,寒風襲來,掀起他發絲的瞬間,他眸中的瘋狂盡顯,紅了的眼底,很是恐怖。 “你們讓開!誰敢阻止我,我殺了他!”他對著圍著他的侍衛瘋狂的叫囂著。 冥墨烈心中大痛,兩年前冥墨塵為她發狂時他就知道了她的影響力,但那時候是因為太多打擊聚在一起,冥墨塵急火攻心才會暫時性的走火入魔,但是他知道他其實心智一直在。 時至今日,兩年了,有了緩沖期,可他竟還是傷魂至了失去心智的地步,實實在在的癲狂了。 “塵……”他喉頭一哽,眼眶發酸,對上他血紅的眸子,竟不知該說些什么,他垂下眼簾來,道:“塵,這冰天雪地的你要去何處找她,我們先回去好嗎?” 說著,他伸出手試圖拉上他,卻被他大力的甩開,動作夸張的往后退了好幾步:“不要,不要!我要去找她,我要去……” 說完,就施展輕功準備飛開,冥墨烈握拳的手背青筋暴動,啞著聲音朝眾侍衛道:“攔住他?!?/br> 眾多侍衛一擁而上,冥墨塵怒吼一聲就瘋狂的打開了,招招狠辣,毫不留情,幾個剛上來的侍衛就被打的節節后退,還有好幾個直接被他掌揮開好幾丈遠。 這會雪花飄的更急,雪地里十多個侍衛被打的落了一地,冥墨塵也幾吐了幾口血,動作漸漸的慢了下來。 冥墨烈突然從原地飛身而起,出其不意的掠上去,一個掌刀劈在了他的后勁,冥墨塵一驚,想要反擊,卻還是抵不過他的突襲,一陣劇痛之后,陷入一陣黑暗之中…… 同一時間。 四王府中。 冥墨風神色憂傷的端坐在石椅上,如玉的俊彥癡癡的看著一個方向。 一身黑衣的男子突然從屋頂落下,落在他腳邊,冥墨風立馬回神看向他,急切的問道:“查的怎么樣了?” 那黑衣男子看了情緒外露的冥墨風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低下頭,恭敬的道:“四王爺,雙翼府確實是出事了?!?/br> 冥墨風心一驚,臉色一白,問道:“誰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殷夫人醒來后性情大變,翼王爺說她不是殷夫人……仿佛遭受了很大的打擊,于昨日突發瘋癲,現已心緒失常?!?/br> “不是殷夫人?”冥墨風敏感的聽到了關鍵,他神情不解的呢喃著這幾個字。 “嗯,是的,據說殷夫人性情突然大變,變得極其膽小?!?/br> “膽???”冥墨風皺著眉頭重復著這兩個字,瞳孔驟然收縮,不可置信的樣子,在他的記憶里,這兩個字絕對不會和殷雪掛上勾的,那樣清冷異常的人兒,怎么會膽小了? 可是連冥墨塵都說是假的,并且受不住打擊瘋了?那是真的了? 冥墨風怔怔的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會,才再次緩緩開口問道:“改變了很多嗎?” 那黑衣人垂眼沉思了一下,想了想,才道:“雙翼王府守備森嚴,屬下不能靠的太近,只遠遠的看見翼王爺倒在雪地中,如同瘋癲了般狂笑,應該不是作假?!?/br> 連冥墨塵都……冥墨風臉色逐漸難看,難道這個殷雪真的是假的?那真的了?去哪里了?那那日他抱的那是誰? 冥墨風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握成拳,轉身就要往外走,迎面撞上了走上來的玲瓏,玲瓏擔憂的看著她,道:“王爺,您要去哪?” 冥墨風冷淡的看了她一眼,錯開身,玲瓏抓住他的衣袖,只見冥墨風馬上擰緊了眉頭。 玲瓏抿了抿唇,道:“王爺,請聽妾身一言?!?/br> 冥墨風看向她。 “妾身自知人微力薄,說的話微不足道,但是還是請王爺聽妾身一言……” 她苦笑著看著他:“妾身知道王爺心中有人,妾身雖心傷,卻不敢嫉妒,只是現如今四王爺和雙翼王爺在朝堂上是何格局,相信王爺比妾身更清楚,此次王爺若是就這樣闖入雙翼王府,搶奪殷meimei,實乃不明之舉,難免落人口舌,日后朝廷上眾人議論起來,對王爺的仕途也是不利?!?/br> 頓了頓,溫婉一笑,又道:“王爺若是實在著急,想要探知殷meimei現狀,妾身愿意代王爺去看看,帶上殷側妃meimei,相信也算名正言順?!?/br> 玲瓏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可是冥墨風卻抬手阻止道:“不用了,這事無需你過問?!?/br> 兩年前殷雪本不至于會傷得那么重的,還不就是因為殷蓉投的毒害成這樣的,冥墨風又怎么敢把那惡毒的女人再次放到她身邊? 他當然也猜到了,這事定和自己的母妃也分不了干系,可是,除了母子間的感情寡淡些,他也無法真正的和惠妃斷了關系。 他能做的就是留著那個賤女人的命,讓她在殘虞院自生自滅,等著殷雪有朝一日醒來,親自處置她。 冥墨風毫不猶豫的走了,置自己的仕途于不顧,玲瓏站在四面敞風的亭子里,只覺得全身冷颼颼的,滿心的悲傷,她想在他的心里,早已經沒有這個家了,更別說她這個可有可無的側妃。 對殷雪,她已經生不出任何的妒意了,這個男人都已經什么都不要了,她除了心如死灰,還能做什么? 冥墨風迎著咆哮的雪花疾步趕到雙翼王府,守門的侍衛根本擋不住他,冥墨風鐵了心要進去,侍衛也不敢動手,在糾纏中看見門前突然出現了一陣腳步聲。 冥墨風抬頭,瞇眼向前望去,只見冥墨烈單手擁著冥墨塵站在雪地中,也看著他。 看著昏迷不醒毫無知覺的冥墨塵,冥墨風心中一震,看來傳言是真的了。 “我要見她!”冥墨風開門見山的道。 冥墨烈從他身上把視線挪開,架著冥墨塵的肩膀繼續在雪地里前行,往雙翼苑走,并未回應他。 聰明如冥墨風當然知道他這是默認了,可是他能這么大方的讓他去見,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那個殷雪已經不是他們在乎的那個了,他見不見于他們而言已經無所謂了! ------題外話------ 爺沒檢查的,不曉得有木有錯誤,先上傳,等下再檢查一下。 ☆、【119】 去雙翼府 雪花亂舞。 冥墨風站在回廊上,看著屋內的女人,女人站在窗前,還是那張熟悉的小臉,可那張一向冷霜的臉此刻卻布滿了茫然失措,眼神中也盡是驚恐,整個人都失去了原來的光彩。 冥墨風漂移至她身前,面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殷雪慌張的往后退了好幾步。 退了好幾步后,見來人并沒有危險,她才敢抬起頭,眼神小心的打量著他,小手緊抓著自己的衣裙,猶如一只受了驚的兔子。 冥墨風銳利探究的看著她,緊抿的薄唇透著幾分危險,越看眉擰的越緊。 她的身影入目的那一刻,冥墨風突然就明白了冥墨塵崩潰的原因,眼前的殷雪和以前的殷雪,根本完完全全是兩個不同的人,對著她,他沒有一點點的感覺,更別提曾經的那些怦然心動。 見男人只是看著自己,不說話,且面色越來越難看,殷雪感到不安,兩只手無錯的緊握在一起,蠕動著唇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是誰?” 冥墨風看了整整一盞茶的時間,才開口。 經過冥墨塵冥墨烈后,殷雪早已經沒有了那種心思,或者說不敢有,她把之前和冥墨烈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可想而知,冥墨風那不可置信的樣子,他上前,暴躁單手掐起她的脖子,眼神嗜血布滿殺氣:“你耍本王?!?/br> 再次被威脅到生命,殷雪嚇得臉色慘白,掙扎著,淚水橫流:“四王爺,奴婢怎么敢騙您,這雖然難以置信,可是奴婢真的沒有撒謊,四王爺明鑒……” 淚水滴滴的落下來,殷雪的淚流滿面的樣子讓冥墨風很嫌惡,丟開她,殷雪狼狽的落在地上,嚶嚶的哭泣著…… —— “招魂?”管家站在冥墨風身前,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英俊男子,難以相信這樣的話是出自他的口。 冥墨風緩緩道:“是,貼出告示,重金懸賞會招魂催眠的能人義士!” 鬼神之說,冥墨風從來不信,他從來信奉的都是人定勝天。 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信,三天過去了,他派了人暗中觀察那個殷雪,也從派過暗衛試探過,事實證明那樣怯弱的殷雪真的不會是他們之前熟知的殷雪。 一個身體里呆了兩個靈魂,實在匪夷所思! 他不想信,卻不得不信,他想冥墨烈也是這樣的,而現在不管是怎樣,他都要去試試。 管家雖也難以接受,但是對自家王爺的話從來不敢違抗,他點點頭,轉身辦這事去了。 冥墨風看著管家離去的背影,眸色越來越深,如果這個殷雪所說的屬實,那么他們心愛的人現在有沒有可能就藏在那個身體里?就像是殷雪當初藏在那個身體里一樣? 反正不管如何,他都是要試一試的。 在四王府貼出告示的同一天,雙翼王府竟也貼出同樣的告示,這事瞬間在京城炸開了鍋,引起一片喧嘩,繼冥墨塵瘋了后,又成為了眾人飯后談論的主要話題。 在告示前,人群里,童雪霜神色復雜的看著那貼告,心中五味陳雜,她來這里已經兩天了,本來只是想去雙翼王府偷偷拿回那支被冥墨塵打造成釵子的手鐲,卻不想就發生了這么多事。 他們是認出了那個殷雪不同? 她倒是詫異,他們竟然這么快就能認出不同。 只是冥墨塵瘋了? 她有些不相信,又是苦笑,冥墨塵,你又何必了,當初丟棄這段感情的可是你,現在這樣,你是做給誰看? 回到客棧,看著穿著衣服和普通人一樣的獸人,童雪霜道:“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客棧等我?!?/br> 獸人立馬瞪眼,不滿的看著她,童雪霜說:“我很快回來,你跟著我不方便,除非你是不想跟我一起離開了?!?/br> 獸人委屈的癟嘴,童雪霜笑笑,轉身走開。 晚上,風雪停了,地上堆砌了厚厚的雪層,一腳踩下去咯吱咯吱的響,步行起來很是困難,沒有手鐲做助力,童雪霜行動起來并不太方便。 到了雙翼王府,童雪霜避開暗衛侍衛掠進去,暗訪了幾個地方,才找到殷雪所住的房間。 她的手鐲之前一直是戴在手上的,醒來后就沒有了,她后來一想才發現是那支釵子,雖然變化了形態,但是她敢肯定那只白玉釵子就是她的手鐲。 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把那只手鐲打成釵子,不過她的靈魂幾次能和殷雪的身體融合,應該和那只釵子脫不了關系。 推開窗戶進入房間,黑暗的光線下,童雪霜走近床榻,床上的殷雪馬上驚起,童雪霜在她出聲前點了她的啞xue。 趁著外面的夜色,看著床上滿臉驚恐的女人,童雪霜淡淡的搖頭,也難怪他們會認出,這個殷雪確實和她差別很大。 童雪霜站在她身前,在她頭上搜索了一圈,沒有看見那支釵子,遂問道:“可曾見過一支白玉釵子?” 殷雪連忙搖頭,瑟瑟發抖的縮在床角,抓著被子的手指都因為害怕顫抖了起來,事實上這些天她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隨時都擔心著有人突然進來要她的命,每晚她幾乎都是睜眼到了天明的。 現在看著眼前陌生的女人,她更是怕到了極點,她怕是他們對她下手。 之前因為怕死,她把一切都告訴了他們,后來她一想明白,反而更加害怕,當初她的靈魂藏起來時,那個女人才上了她的身,她怕,他們會再次弄死她,然后讓那個女人上身,這樣的想法一出現,她就一刻也不敢合眼樂,每時每刻都是警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