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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女聲壓低了嗓音,冷意消散,曖昧疊滿。 “不然點你干什么呢?嗯?”葉肅語此刻完全確定這個老板說的不玩耳伴就是在胡扯,他想這多半就是哪個大主持開小號了。 不過他也不會戳破。 享受這種恰到好處的默契,是棋逢對手的最大樂趣。 葉肅語順著她的話道:“那我聽聽看,誰傷害我們寶貝了?”那邊好像在玩打火機。 咔噠、咔噠……“我被人騙了啊?!?/br> 女聲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僅語氣里沒有難過,仿佛還有幾分笑意。 “被騙了,該怎么報復回去呢,我很苦惱?!?/br> “你說呢寶貝,我要不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火苗冒起。 煙絲點燃后蜷縮成一團,橙光明滅。 周憬聽見耳機里,那個如同公孔雀開屏般花枝招展的聲音說道:“當然了?!?/br> “如果是我的話,他怎么騙我,我就怎么騙回去?!?/br> “我不開心了,他也別想開心,我的寶貝不開心了,他就去死?!?/br> 不錯啊。 很有覺悟。 周憬支著下巴,看著電腦屏幕上的那個ID,心情很舒暢。 聽著夙夜非常悅耳的聲音和同樣悅耳的話語,在接觸到這個圈子一年多以后,周憬難得的,終于體會到了,在耳伴上點單的樂趣。 作者有話說:周憬:反套路之王 第十六章 ZZZZ 一九年的五月二十二號,不出意料的是個暴雨天。 傾瀉的大雨灑在這座城市,城郊的墓園冷冷清清,霧氣很濃,一切都被這白霧模糊,不管是人還是記憶。 周憬的黑發被暴雨打濕了些許,發絲一縷一縷粘在臉頰邊上,男生撐著黑傘站在墓碑前,身形孤寂得像一抹影子。 墓碑上那同樣被打濕的黑白照上水珠落下,周憬看著那張照片,面無表情。 時間無疑是能夠搬山移海的魔法,照片上的臉如今已經和記憶中的那些樣子有些對不上號了,他逐漸開始遺忘。 美好的、溫暖的……那些應該珍藏的回憶,就如同鏡中花水中月,消散得那樣快。 令人痛苦的、難捱的那些,卻是刀劈斧刻般清晰,雨季一來,就會在夢里,在恍惚的每一瞬,一次又一次出現。 果然人都是賤得慌。 大雨熄不滅啟城的燥熱,悶濕的空氣讓人呼吸都有些困難,周憬討厭這種天氣,他的視線從墓碑往下移,他看見腳邊的水洼倒映出他的影子,那張過分蒼白的臉就像新死的鬼一般,毫無活人的氣息。 兩年前的五月二十二號也是如此,他撐著傘站在樓下,看著鮮血蔓延到他的腳下,積成一個水洼。 雨下個不停,血濃了又淡,和血一起蔓延開的,是人們的尖叫,一些惡心的白色絮狀物,還有警笛的嗡鳴。 他那天背著書包,在警車到來前離開,上了樓。 市中心臨江的一排高樓,景色最好,房價也最為昂貴。 他打開家門走進去,周旸正縮在陽臺的角落,一雙眼睛空蕩蕩的,一只腳上還踩著棉拖,另一只腳卻裸露著,顯然沖過來的時候非常狼狽。 他換下踩了泥土、污水、鮮血的鞋,給周旸端了一杯熱水,把弟弟架到沙發上,給他蓋了一條毯子。 然后自己坐在周旸的旁邊,靜靜地等待警察上門。 “死者和你是什么關系?”“是我的父親?!?/br> “他最近是否表現出過自殺傾向?”“嗯,他每天都想死?!?/br> 周憬把傘從自己的頭上挪開,砸下來的雨點開始打濕他的頭發。 每個人都有罪。 或多或少,或有意或無意。 向前走了兩步,黑色被放在了墓碑上,遮住了那張在記憶里已經模糊的溫柔臉龐。 周憬從不指望任何人來寬恕他的罪,更無所謂受到懲罰。 活著本就是在受罪,他早就已經習慣于此。 淋著雨,周憬慢慢地走出了墓園。 他的身后,傘被風吹起,很快就不見了。 就像他生命中的那點光亮,只需輕輕一吹,便能消散得無影無蹤。 ——今天有事。 葉肅語第N次打開微信看這條消息。 他躺在椅子上,非常不解。 自己的一切行為明明沒有任何問題,為什么到了ZZZZ這里就是在做白用功?這么久過去了,就算是員工和老板請假也得客氣一點吧,這人依舊冷得像茅坑里的石頭,還拽得要命,不知道的以為他才是老板呢。 偏偏,他雖然生氣,但還就是吃這一套。 葉肅語嘆了口氣,這還真是痛并快樂著啊。 據不可靠社會調查顯示,人只需要七天就可以初步養成一個習慣,二十一天就可以形成一個習慣。 這大半個月他每天下午都和ZZZZ一起打游戲,顯然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突然空出來的時間就像生活里的空白縫隙,讓他難得的有些無聊和無所適從。 干點什么好呢。 葉肅語聽著窗外的雨聲,既不想去接單,也不想回復微信上那些沒有處理的消息,他就這樣躺在椅子上,靜靜地任由時間淌過。 不知道發了多久呆,耳伴網頁傳來“咻咻”的提示音。 他撩起眼皮看過去,發現是前幾天給他下過一單的御姐音老板又給他下了一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