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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像夢一樣,消防隊,救護車都來了。 他看見了許薇,瞧見了景河。他沒法注意到他們的表情,他只能看見在消防員的照明下,封戚慘白的,沒有任何生氣的臉。 季衷寒的眼淚就像沒有盡頭,不斷地落下來。 倒下來的大樹,有一根碗口粗的枝椏全沒入了封戚的身體里。 而季衷寒,也被那根粗枝給貫傷。 它穿過了封戚的身體,刺在了季衷寒身上。 當許薇聽到消防員的描述時,她腿都發軟,幾乎無法站穩。 景河面色蒼白地扶住了她:“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nbsp;也不知是說服她,還是說服自己。 許薇捂著嘴,哭花了眼妝:“怎么辦??!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他們怎么辦??!” 這場救援足足進行了一個半小時,才將兩個人從車里救出。 許薇一下撲了上去,險些扭到腳。映入她眼簾的,是季衷寒那張沾滿凝固血跡的臉。 她緊緊抓住了季衷寒:“對不起,對不起,我應……我應該陪著你?!?/br> 季衷寒的眼神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只有一種害怕到極致的恐慌,他目光遲鈍落在許薇身上,吃力地張嘴說話。 許薇湊到了他嘴邊,才困難地聽清了他在說什么。 他其實什么都沒說,只是在喊一個人的名字。 封戚、封戚,封戚。 許薇頓時哭得收不?。骸皶]事的!別怕,衷寒,不會有事的?!?/br> 季衷寒被抬到車上沒多久后,封戚也跟著一起抬了上來。 吃力誒他轉過臉,看著那些人給封戚上氧氣面罩,各種醫療器械。 那些粗枝仍在封戚的身體里,將他深色的衣服染得斑駁。 季衷寒忽然想到了那日在機場,封戚說過,那天血流得更多,但是他沒發現。 那現在呢? 那些血同樣將他的白襯衣染成了深色。 封戚還活著嗎?是不是在他昏迷的時間里,封戚就像在他夢里一樣離開了。 害怕,緊張,極度的恐懼瞬間抓住了他,叫他身體產生了強烈的應激反應。 他企圖坐起來,抓住封戚的手。 護士們按著他,在他的激烈抗拒中,他被打了鎮定劑。 身體的沉重,意識的渙散,讓他重新倒回了病床上。 漸漸,失血過多的冰冷找了過來。 好冷啊,他都這么冷,封戚是不是更冷? 他又做夢了,夢見了他從一扇窗戶里跳入。他看見封戚背對著他坐在地上,安安靜靜,不是年幼的封戚,仍是長大的封戚。 季衷寒走了過去,雙手扶住封戚的肩膀,將人轉了過來。 封戚被他轉過來后,滿臉驚訝:“怎么了?” 季衷寒伸手把人緊緊抱?。骸澳銍標牢伊?!” “下次遇到這種事,自己跑知道沒有!” 封戚始終沒有理他,反而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臉,血腥味再度彌漫,粘稠的血液一滴滴落在他臉上。 場景扭曲旋轉著,這一次,他卻發現自己什么都看不見,那是恍惚的視野,仍在昏暗毀壞的車廂里。 他聽到封戚的悶哼聲,以及對方撫摸在他臉上的手。 冰冷、顫抖,卻溫柔。 “衷寒,別睡,醒一醒?!?/br> 季衷寒動不了,他就像被困在自己身體里,意識從一個又一個的夢境跳躍中,分不出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反應現實的夢境。 他看到封戚掙扎著,硬生生撕裂了自己的傷口,感覺到他胸口被封戚大量涌出地血給浸透。 他聽見封戚撥通了求救的電話,忍著疼意一字一句地報出他們所在的方位。 手機滑落在地上的時候,封戚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在此輕輕地壓在了他身上。 他聽見封戚在跟他道歉,聲音卻越來越微弱。 “其實我昨晚上跟你道歉,還沒多少后悔?!?/br> “現在是真的后悔了?!?/br> 季衷寒在夢里掙扎著,試圖回應封戚,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封戚呼吸越來越弱。 他感覺到封戚的嘴唇落在他的唇邊,那是一記滿是血腥味的吻,卻比任何一次都要溫柔。 他聽見封戚說:“只要你沒事,我就放你走好嗎?” “我真的知道錯了?!?/br> “衷寒?!?/br> 一聲嘆息,將季衷寒徹底驚醒。 他大口喘息著,看著眼前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 這是醫院,所以不是夢……大樹砸倒,封戚求助,這些都不是夢。 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他側過臉,看見許薇疲憊的臉,以及驚喜的雙眼。 許薇啞聲道:“你醒了!別亂動,才做完手術!” 季衷寒吃力地動了動手指,他胸口像被一座大石壓著,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望著許薇,眼神迫切,他知道許薇會懂他的目光。 可是許薇卻躲開了,似沒看見般掖了掖他的被子。 “你先好好休息吧,要不要喝水?或者還疼不疼,我讓醫生過來給你打止痛?” 季衷寒猛地攥住了許薇的手,執拗地盯著她。 許薇僵住了,好半天才緩緩坐回了椅子上。 她看著季衷寒,為難地抿唇。 季衷寒眼眶瞬間紅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