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說完后,季衷寒就想走,他怕再留下來,他會忍不住在封戚面前暴露更多的情緒。 他已經走出了幾步,卻被封戚喝住了,封戚在喊他,連名帶姓地喊。 他回頭,迎上的是封戚通紅的眼。 封戚說:“別走,你走了,我會真的恨你?!?/br> 曾經的雨夜天里,封戚也說過恨他。 那時候封戚也許還不是真心的,可是現在季衷寒能看得出,封戚是認真的。 他是真的會恨他。 封戚看見季衷寒的回頭,瞧清他眼中的猶豫,封戚嘴唇勉強揚起,他沖季衷寒伸開雙手,希望季衷寒能回來。 就像每一次他們吵架完,只要封戚主動伸手,抱一抱季衷寒,他們就能夠和好。 但是季衷寒并沒有回來,他只是輕聲地,看起來很不在乎地說:“你恨我吧?!?/br> “因為……我們也不會再見了?!?/br> 哪怕到現在,季衷寒都覺得封戚想法過于天真。 成年人所決定的事情,他一家人都要出國,他怎么可能獨自留下。 何況他與封戚的關系,也不能讓他留下。 封戚又憑什么認為,那時候的他,還會回到他的懷里。 香煙由于許久未抽,落下了一截煙灰,濺在地上。 季衷寒看著那截煙灰,腦子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許多細節,他又想起了那個頭盔。 他在等待過安檢的時候,才遲鈍地發現了手上殘余的血跡。 那血不是他的,只會是另一個人的。 破碎的頭盔,糟糕的臉色,黑色衣服上的深色痕跡。 季衷寒瘋了一樣回頭跑著,無論是梅玉林還是季廣平都沒將他喊住。 他的心砰砰直跳,腦子祈禱著封戚不要出事。 可是當他回到封戚將他喊住的地方時,卻已經不見封戚蹤影。 他問附近的人,有沒有看過封戚時,有個女生說有看到。 她說那個高高帥帥的男生,把頭盔扔進了那個垃圾桶以后就走了。 季衷寒又追問,走得時候看起來狀態怎么樣,是不是受傷了。 女生遲疑了一會:“應該沒有吧,雖然走得有點慢?!?/br> 季衷寒這才松了口氣,緊接著,他又痛恨自己本能地關心封戚。 手機響起,是季廣平的電話。 季廣平在電話里問他,是不是后悔了,不想走了。 季衷寒往回走了幾步,他沒有立刻答話。 沒一會,他腳步微停,轉而走向剛才那個女生指過的垃圾桶。 他彎腰打開遮蓋,把那個已經染上咖啡污漬的頭盔掏了出來。 季衷寒對著電話里的季廣平說:“沒有啊爸爸,我跟你們走?!?/br> 掛了電話后,季衷寒緊緊抱著頭盔,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 他沒有后悔。 他不會后悔。 第33章 從陽臺抽完煙后,季衷寒喝了大半瓶酒,挑了數個鬧鐘,備好耳塞眼罩,準備今晚將就著睡,明天換家酒店。 和封戚無法溝通,只能自認倒霉,左右又不止這一家酒店可睡。 好的睡眠質量才能更好工作,不能因噎廢食,為了不虧這筆錢,犧牲睡眠。 然而半夜他起來解手時,卻發現周遭安安靜靜,困擾他數夜的吵鬧都沒有了。 季衷寒好奇地拉開房門,走廊上不像前幾日那樣多人,隔壁幾間套房的房門緊閉,只有對面門是半敞著。 里面沒開燈,輕緩的音樂淌出,電視機隱約的光投射在墻壁上,又落了幾縷到門外。 季衷寒看了那門一會,本打算關上房門繼續睡覺。這時他聽見了酒瓶打碎的聲音,還有男人的痛呼聲。 他握緊了門把手,告誡自己不要過去。 上次追著偷拍的人進入巷子,除了得到封戚的羞辱,什么也沒得到。 今天再管閑事,那就是自找上門,活該被辱。 正遲疑間,封戚房間的門被用力拉開,姚野頭發散亂,眼眶微紅地走出來。 真是狹路相逢,季衷寒尷尬地僵住,甚至不知道現下該作何表情。 出于禮貌,他主動開口:“今天的派對已經結束了嗎?” 姚野沒理他,扭身匆匆往電梯方向走。 季衷寒就看見他那白色的袖口,染上了葡萄酒的痕跡。 所以剛才聽到打碎酒瓶的動靜,是姚野和封戚鬧出來的?封戚該不會被人用酒瓶開顱了吧? 季衷寒忍不住胡思亂想著,又覺得以封戚的性格,被人打的可能性極大。 先入為主,現在他只覺剛才碰見的姚野,怎么看都像是做了壞事以后的逃離現場。 猶豫再三,總也學不乖的季衷寒決定先去敲門,一探究竟。 門沒完全關上,一敲便開。 屋里安安靜靜,電視機的音量微弱,滿屋的酒味實在不算好聞,季衷寒喊了封戚的名字好幾聲,都沒得來回應。 客廳的沙發上,躺著一個人,因為光線昏暗的緣故,季衷寒只能看清輪廓,并不能知道這人是不是封戚。 再走多幾步,季衷寒就踩到了一塊酒瓶碎片,發出細微響聲。 這聲音驚動了沙發上的人,只見那人動了動,抬腿踹了一腳茶幾:“還不滾!” 這罵聲中氣十足,看來沒死。季衷寒停下了腳步,準備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