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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薛mama的關切,繆尋的心口像被螞蟻滋滋啦啦啃了一般,他低下頭,視線里盡是暗沉沉的草皮,剛入夜的寒氣滲透進身體里,頓時血液凝結,指頭和舌尖都酸著僵硬起來。 他哪有家。 他時不時跑來找薛mama,也是想代表自己傳達意愿。假如他不是沒人要的孤兒,也不是以被販賣的方式進到容家,應該是由長輩出面正正經經過來談的。 不需要這樣,厚著臉皮sao擾一位逝者…… 腳趾在鞋子里難堪地縮起來,他低低說:“嗯,我同意的?!?/br> 薛西琳一愣,“你同意?那是你家不同意嗎,”她馬上考慮起來,安慰道:“別擔心,下次他們來上墳我讓容渙去解決?!?/br> “不是那個問題!”繆尋聲音有些急,“是我……我……” 我是薛放付錢買來的。 這樣的話,可以說給她聽嗎? 熱切又關心的薛mama,聽到真相后會不會像容老爺一樣變得不喜歡他? 他狠狠掐進手心,還是決定說出實話:“我現在……是薛,薛放養著的?!彼麖娖茸约和χ奔贡?,想在長輩面前保留一丁點自尊,“但我以后會還他——” “那不是很好嘛?!?/br> 猝不及防來了一句。 少年銹金色的瞳孔驚訝地收縮:“???” 薛西琳呼出氣,由衷地說:“聽到你這么說我就安心多了??茨愕膽B度,他應該做了一件好事吧。雖然泡在政治場那個大染缸里,還能留有良心,這才有點我兒子的樣子?!?/br> 少年慌切得問:“您,您不會覺得我目的不純嗎?” “你目的純不純,那是薛放要考慮的事。老娘只想守在這等漂亮的小兒媳給我送貢品?!毖ξ髁照f著挑了挑眉峰,要放在以前,活脫脫就是英氣逼人颯爽帥氣的星際萬人迷女痞子星盜。 繆尋松了唇角,“我會經常來看您的!” “哈哈哈還挺可愛,”薛西琳笑完了,突然隨口感嘆,“好想摸摸你的腦袋啊?!?/br> 可惜她只是一縷虛擬信號。 “啊,不知道您喜不喜歡摸豹耳朵?!笨妼ま圻^發間,兩只圓溜溜貝殼似的毛絨厚耳朵嘟嚕出來,他跑過去跪下來,乖順地抱住墓碑,用熱乎乎的小耳朵蹭了蹭冰冷的大理石,“他們都很忙。我年紀小所以空閑時間多一些,會來陪您玩槍的?!?/br> 薛mama捂住了臉。 這次好像是真的感動到快哭了。 可愛的小家貓溫暖又真摯,哪怕她是一塊石頭,也真誠以待。 薛mama似乎明白了為什么兒子非他不可。 臨走之前,她還反復嚴肅交代:“薛放那小子像他爸,脾氣犟得很,如果他太囂張對你做了什么過分的事,你就過來跟我說!哪怕三更半夜,mama給你報銷打車費!肯定幫你好好敲打他?!?/br> 繆尋只得再留了半小時,和她好好解釋薛向導除了專制一點沒有其他毛病。 出陵園時,他聽到了輪子壓斷樹枝的咔嚓聲。轉過頭,在密林叢叢覆蓋后,有一道克制的呼吸。 ……這個輪子的聲音,好像很熟悉。 不會是……容老爺吧? 繆尋想著要不要上去跟人打聲招呼,還在猶豫時,就聽到輪椅下坡哐當倒了,電子聲發出提醒音:“請注意安全,請注意安全!” “閉嘴?!比轀o憤恨地錘了下發聲開關,聲音戛然而止。 可還是引來了他不想見到的人。 “那個……請問您需要幫助嗎?”繆尋從林子邊緣走出來,探頭問。 容渙跌坐在地上,仰頭看他時語氣依舊居高臨下,“叫門口的安保過來?!?/br> 繆尋直接走過去,“如果您實在不喜歡我,就閉上眼睛假裝我是安保好了?!彼岩虿∩須埖娜堇蠣敱饋?,放回輪椅上,推著往外走。 途中老爺子一言不發,搭在扶手的手背青筋突起,顯然在醞釀怒意??墒沁@一回,繆尋心底那塊大石頭反而落下來了。因為容老爺既沒有跳起來拿精神觸手揍他,也沒有立馬發揮大家長權威,給薛放施壓。反而這幅不情不愿的樣子,像極了薛mama口中形容的——外強中干死傲嬌。 平時表面上從來不來看亡妻,實際上每天都躲在林子里悄悄地瞧。 回到家中,容老爺破天荒主動問了他一句:“薛放呢?” 雖然還是生硬的語氣。 繆尋如實回答:“他去應酬了?!?/br> 容老爺坐在輪椅上,低念一句:“又去那種地方……” 還能是什么地方?不外乎上流社會的銷金窟,亂七八糟物欲橫流,容老爺年輕時候也沒少去。 容渙當場撥給了薛放,喊兒子回家:“回來吃晚飯?!?/br> 薛放當時的驚訝不亞于收到盤踞邊境200年蟲星勢力的主動投降書。 他從主座上離席,走到安靜隱蔽的地方,低聲問:“您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嗎?我在和財務大臣談下一季度給富人增稅的事,今晚就能談成了?!?/br> 容渙生硬道:“聯邦少你一天不會毀滅,何況有人在等你吃飯?!?/br> 要不是通訊通道穩定,薛放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假扮容老爺傳遞假消息,誘他去綁架要贖金。 這話由他那個一絲不茍又絕情的父親說出來,實在是別扭又rou麻。但他忽然反應過來,這個“有人”似乎指的不是容老爺自己,而是他的小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