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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他頭頂的鐵皮陷下去一塊腳印,隨著一聲響亮的音爆,什么東西從車頂彈射而去,挾裹著遒勁的風力,竄突向押送車。 鄒赤粗重的呼吸聲在車廂里回響,反應了好幾秒,才爆發出一句:“草,是人嗎?!” 他只剩4秒鐘。 原地起跑,瞬時達到400km/h的最高速度,即使是地表最強的哨兵也難以用rou身完成。 血rou苦弱,為愛則強。 它的四爪高速擦碰地面,濺起火花,腎上腺素沸騰著四肢百骸的細胞,軍事級敏銳強韌的肌rou組織承擔著積蓄的酸痛,心臟擠出一大股鮮血,又被震顫著填滿,它已經過載,卻還在調動全身力量,加速,再加速。 全速奔跑中,世界在眼前傾斜,陽光在瞳膜下流動,迷亂和嘈雜的聲音從耳旁消失,抽絲剝繭,神經與五感集中到那最特殊的一道聲音: 砰,砰砰,砰,砰砰 ——向導的心跳聲。 “……Windstorm……” 薛放在心里默念著,在暗影中,不著痕跡揚起嘴角。 他看到了“風暴”來臨的征兆。 押送他的五個哨兵察覺到涌動的氣流,全都站起來,不約而同向車尾后望去。 那是超脫人類極限的力量—— 大風撕扯成漩渦,經過車輛,達到最大速度峰值,無形的空氣變作無堅不摧的風刃,精準撕裂了車頂,切割成光滑平面的切口,五個站著的哨兵被一起削掉,尸體橫七豎八倒在薛放腳下。 情緒在心口不可抑制地滋長,薛放抬起頭,漩渦中心撲下一只金色大貓,尾巴高高翹起,張開四肢,從天而降。 ——我親愛的小貓,化作一陣金色的風,來救我了。 他也伸出被鎖的雙臂,一把接住重重掉下的“貓”,一人一貓滾在地上。 繆尋筋疲力盡,變作精神體使用風刃異能,損耗極其大,對心臟的負擔很重。他變回了人形,裸著身體,趴在薛放身上大口大口喘氣,還不忘拽斷他的禁制器。 薛放得了自由,第一反應就是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妼o意識摟住他脖子,黏軟地蹭了蹭,新鮮溫暖的海鹽信息素鉆進鼻腔,緩解了他的焦灼。 但他們還沒有真正逃出生天。 押送車的司機跑了,抓捕他們的大部隊馬上就會趕到。 “快走,往港灣大橋跑!”繆尋掙扎著站起來,緩了緩氣,抓住薛放就跑。 如果被圍堵住,跳下海還有一線生機。 繆尋是這么打算的。 可是跑上那座鐵紅色的大橋,薛放的步伐卻慢下來。他的目光從緩慢懸浮的白色飛艦,柔軟漂浮的紅云,轉向繆尋被晚霞照得緋紅的臉蛋,一股柔情,油然而生: “還記得這里嗎?” 向導指了指頭頂,眼含笑意,“結婚前的一晚,我追著你過來,爬上橫梁陪你一起喝汽水?!?/br> 繆尋當然記得。他這次又沒有被洗腦,怎么可能忘記呢? 但現在不是回憶往昔的時候,以他的耳力,已經能聽到遠處呼嘯而來的警笛。 “那時候我就在想,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讓我對你念念不忘,明明已經對人類放棄希望,卻想和你共度一生?!?/br> 微風吹拂起風衣衣擺,現出繆尋緊繃的大腿,現在接近初秋,傍晚的風還是燥熱的。 銹金色的眼里照進了光線,繆尋也停下腳步,望了眼海上日落,云朵悠閑,一架白色飛艦平靜駛過,悠然猶如一只展翅白鳥。 他不由自主想起他們一起度過的很多個傍晚。 “你想和我一起死嗎?”繆尋問出口,甚至是平穩的。 薛放輕輕笑了,“你也可以這么理解?!?/br> 他故意問,“作為你不明不白的小情人死掉?” 薛放溫柔回答:“不,作為我的終身伴侶?!?/br> 警笛聲迫近了,港灣大橋左右兩個出口都被封堵住,防爆哨兵們正在準備捕捉網,他們這對亡命鴛鴦,到頭來還是插翅難逃。 繆尋垂下視線,笑容慢慢在臉上漾開,“也行?!?/br> 死去,消失,不是他一直以來的夙愿嗎?能以這種方式實現,也是美好的結局。 不對……和薛放一起,或許我不算真的消失了。 只要他愛我,我們就活在彼此的心中,即使身體消亡,靈魂的鏈接,也永遠不會斷。 第六次失憶,我和你的記憶,從這座橋上開始,也從這里結束。 “既然你都答應了……” 向導抬起手臂,“啪,”松松朝天空打了個響指,表情意味深長,“到死之前都不許跑了?!?/br> 頭頂驟然響起螺旋發動機聲,白色大飛艦將將擦過大橋上空,轟鳴運轉起來。它打開艙門,在繆尋和橋兩邊數目眾多的哨兵警察震驚的目光中,扔下自動升降軟梯,精準落在薛放面前。 薛放快步走上前,拿起一同投下的折疊光腦,打開界面,當場填寫申請表。 與此同時,防爆警察方內部混亂,三個組長正通過通訊器吵架: “你們干什么吃的!轟爛那個飛行艦!他們要逃了!” “冷靜,一組長,那架飛行艦有合法通行指令?!?/br> “撤銷,立即撤銷!” “無法撤銷??辗儡妱偛虐l來消息,說那是帝國使領館的專用出行艦,艦上空間屬于帝國領土,我們無權侵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