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飯堂,跟個豬哥摟摟抱抱的,看著就臊人?!?/br> 傅衍‘噌’地一下從位置上起來,一聲沒吭地出了辦公室,邁著腿直奔飯堂。 吳耐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跟出去了。 飯堂這時候并不是高峰期,要看到那一對狗男女真是毫不費力,傅衍剛從門口進來,視線就定格在了東北角的一張桌子上,那里,一對男女正手拉手濃情蜜意。 吳耐趕來迅速煽風點火:“你說這他媽是不是不要臉啊堯哥,吃個飯還牽著手算什么回事?” 傅衍徑自去端了盤飯菜,尋個稍顯偏僻的位置坐下來,沒理會。 那副安靜的樣子也不像是來捉jian的。 吳耐觀察他半晌,有點摸不準節奏。 蘇茶卻沒注意到傅衍,不僅是因為她此刻神經緊張,也是因為從前傅堯是絕不會來飯堂吃飯的,用那只哥斯拉的話來說就是:本大爺不吃餿水。 蘇茶天生沒什么口才,巧言令色不會沒關系,可卻連正確拒絕追求者的言辭都不會,就像此刻,飯都沒吃兩口,對面的男人猝不及防地握住了她的手,一通噼里啪啦的表白下來,嚇得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此君說:“小茶,你不要難過,那個人渣配不上你?!?/br> 人渣?說你呢。 吳耐朝對面冷著臉的人擠眉弄眼。 蘇茶漲紅臉拼命縮手:“朱哥,你、你先放開我!” 她心里羞恥極了,又憤怒,事情源于今早:一天沒見到傅堯,前晚上又被他莫名其妙罵一頓,還砸了她的窗戶,蘇茶不明所以,今天就想來找他問個明白,結果哪知道,那只哥斯拉竟然當著她部門好多人的面,幾句話譏諷得她狗血淋頭—— 你有什么資格過問我的事? 以為這還是在封建年代嗎,老子親了睡了你就得負責,那要我負責得人怕得排到護城河了—— 銷售部的人原本跟蘇茶沒有過節,但哪里都不乏愛看熱鬧的,現在大清早地來了這么一場,大多數人都當笑料一樣,覺得蘇茶倒貼得可笑,現在被人當眾打臉了,活該。 而期間,也有少數兩名男士站出來替她說了幾句話,結果不但沒能解圍,反而引得傅衍立刻火力全開,沖著眾護花男士譏諷道:唧唧歪歪裝什么君子?喜歡這村姑你們就自己追去,老子穿過的破鞋你們愛撿不撿! 他那說話的語氣,兩句話不到就動手的態度,就連那種睥睨眾生的可惡眼神,簡直與傅堯惟妙惟肖到不分彼此——蘇茶不負所望地沒有辨別出來,被罵得當場哭紅了眼睛,心里卻是恨死傅堯了。 傅衍罵過之后,陰沉著臉回了五樓研發部,就等著蘇茶跟上來求和,然后自己順著臺階下,假裝聽不懂她的委屈,騙她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剛才罵她全都是傅堯那個王八蛋干的。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 傅衍心煩意亂在辦公室等到中午,萬萬沒想到,不但蘇茶沒來,而且因為自己一時口誤,還真有人狗膽包天敢來撿他的小破鞋穿。 此刻,手中勺子都快被掰彎,他目光死死地盯著飯堂角落里的狗男女,表情恐怖得像是要吃人——那豬哥還鍥而不舍抓著蘇茶的手,繼續熱情澎湃地噴糞。 這真他媽是撞了鬼嗶了狗了。 豬哥一臉深情地說:“小茶,雖然我年紀配你是大了點,但是我這人性格特別好,絕不是那種玩弄女孩子感情的混蛋?!?/br> 你也知道自己年紀一大把,還腆著臉想玩父女戀? 傅衍狠狠叉爛了一塊茄子。 吳耐壞笑著對他小聲說:“這豬哥挺實誠呀,還知道自己老?!?/br> 蘇茶漲紅臉把手縮回來:“朱、朱哥,您別這么說?!?/br> 豬哥見她臉紅,以為有戲,立刻乘勝追擊道,“我家里已經催促我買第三套房,可我一直拖著,就是打算先交個女朋友定下來再買,好能夠將未來老婆的名字加在房產證兒上——” 三棟破茅屋就想換個老婆?娶條狗還來得快些! 又一快鮮美的茄rou被插爛。 吳耐看一眼他面前慘不忍睹的餐盤,嘖嘖道,“想不到這豬哥還是個土豪,c市可不是誰都能買得起三套房的,吾等屁民用命啃老才換來一套——” 蘇茶看著豬哥,不自在地說,“我有住的地方,用、用不著房子?!?/br> 這無心的一句話出來,豬哥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就不一樣了:蘇茶年輕漂亮,又是經過非正式渠道進入的公司,前段日子還跟傳聞中高管二代打得火熱,又據說還是住在價格昂貴的單身公寓…… 這該不會傳聞屬實:真是被人包養的吧? cao蛋! 豬哥心火一燒,在心中罵咧女人都是sao,見到錢就張腿要。他心里恨是恨,可卻又實在瞧著那張清純嬌媚的臉蛋勾人,最后不死心地想:管你是誰養的,老子養不成好歹要睡一次! 于是便一下子湊向蘇茶,猥瑣地問,“你跟哥哥說實話,一晚上,就跟哥哥睡一晚上,多少錢肯干?” 蘇茶聞言臉色大變,動了怒:“你亂說什么話!” “裝什么貞潔,”豬哥伸手來拉扯她。 蘇茶又急又怕,情急之下,抓起桌上的餐盤,狠狠蓋在了男人的腦袋上,發出咚地一聲脆響。 菜油流了豬哥滿身。 好在這時候飯堂已經基本沒人了,否則再給蘇茶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在公共場合撒潑;但也正是因為沒人,她對面的豬哥被潑了滿身,自然要光明正大耍流氓,于是一把狠狠抓住她的胳膊: “你這臭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放開我!再這樣我叫人了!” “你叫??!讓人來看看你是怎么不要臉四處勾搭人的……??!” 豬哥話還沒吼完,突然猝不及防地發出一聲慘叫,被后方飛來的整條長凳砸得肩膀喀嚓一聲,被迫松了手,踉蹌著回轉過身,看向不明物飛來的方向。 結果剛一轉身,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兇手,迎接他的就是猛烈的拳打腳踢。 下一刻,單方面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蘇茶驚慌地后退幾步,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出現的年輕男人,以及地上被砸得頭破血流的朱從。 傅衍一聲沒吭,連句多余的咒罵都沒有,下手卻是一如既往地毒辣,等保安趕到阻止的時候,地上的人已經鼻青臉腫成了真正的豬哥了,120很快趕到,豬哥被送去了醫院。 吳耐上前來,心有余悸地道,“堯、堯哥,這是不是搞過頭了,一個月的工資連醫藥費都不夠賠了啊……” 蘇茶聽到吳耐的話,整張小臉如飲砒霜,哭了起來:賠錢的事我怕也得攤上了。 傅衍擦了擦手,推開吳耐,人模人樣地朝蘇茶走過來,摸了摸她慘白的臉蛋,虛偽地安慰道,“乖,別哭了,哥哥在,誰都不能欺負你?!?/br> 蘇茶一把推開他,看著他的眼神像是看著仇人。 她心中委屈又憤怒,不明白這人怎么可以壞成這樣,早上才罵她賤罵她破鞋,現在半天都沒過,又腆著臉來扮好人。 她被同事纏上,還不都是他害的! “我沒哥哥,我跟你半點關系都沒有?!碧K茶冷著臉說完,轉身就走。 傅衍肯定不會讓她走,他連忙上前一把抱住她,湊近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問,“怎么突然就不理我了?是不是傅堯那個王八蛋又欺負你了?你跟哥哥好好說,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他對你做了什么?” 蘇茶聞言渾身一怔,詫異地轉過臉來,“你、你——” “又不記得我了?”他淺笑,低首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脖子,環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了點勁兒,聲音溫柔地哄道,“別委屈了,都是哥哥不好,我發誓,以后都不會再讓傅堯那個王八蛋出來了,再也不會讓他欺負你了好不好?” 蘇茶原本白遭了一場委屈,完全莫名其妙,她在心里反復安慰自己算了,大不了以后跟那只可惡的哥斯拉老死不相往來……可是現在他又突然這樣溫柔地哄她,雖然是換了一個芯子,可還是讓她積壓了很久的委屈一下子迸發出來,眼淚啪嗒啪嗒地流。 傅衍心中得意,面上卻是嚴肅關切,將她圈在懷里柔聲安慰。 “你是傅衍?”蘇茶從他懷里鉆出來,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問。 傅衍淡笑著點頭。 蘇茶哭腔一頓,隨手cao起一餐盤狠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畫面一下子都禁止了。 傅衍僵硬在原地,頭上菜湯順著發際流下,黏糊糊流在了脖子里,配上他此刻不可置信的眼神,這樣萬年難得一見的場面,讓一旁觀戰的吳耐機智地拍照留了個念。 #萬萬沒想到# 傅衍咬牙切齒:“小茶——” 蘇茶哭得直抽噎,卻依舊不服氣地瞪著他,最后她氣不過,還上前狠狠推了他一下,大聲吼道: “王八蛋!被你親過睡過的女人排到護城河,那你去護城河里找meimei吧!你這種破鞋……送我、送我我都不穿!” 吼完轉身就跑。 破……鞋……破鞋……破鞋! 吳耐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字,覺得世界觀都被刷新了,憋了好久他才憋住笑,嚴肅著臉對渾身狼狽的‘破鞋’說:“堯哥,先去換身衣服?” ☆、第029章 因為這場莫名其妙的“倒貼被甩”丑聞,蘇茶在銷售部的日子變得水深火熱起來。 原本她模樣乖巧,年紀小卻不喊苦喊累,部門里的男同事少不了憐香惜玉一番,有幾個還暗中獻過無數次殷勤,可她自己性格木訥沒有反應,令潛在的追求者們覺得這姑娘矜持高傲,難以高攀,紛紛退下陣來。 但如果僅僅是高不可攀的話,那她也算是銷售部中小女神一枚,讓人看著愉悅身心,不可褻玩。 可偏偏現在鬧出這種丑聞,風言風語一傳開來,傳到別的部門便早已經變了樣: 有說她想要一步登天高攀富二代反被拋的,有說她被人包養卻在外面勾三搭四的,還有耳聞了那天飯堂的打人事件者,說她不甘寂寞背著金主在外勾搭人,結果被當場捉jian…… 那個受傷住院的豬哥倒是成了無辜受害者。 豬哥全名叫朱從,別看這人長著一副普通中年大叔的深沉臉,卻到底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無數年,那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練習得爐火純青,是銷售部連續三年的銷售冠軍,業績遙遙領先眾人。 現在朱從被打住院了,沒個三五天顯然出不來,蘇茶作為當事人,所要承擔的壓力,不僅僅是那幾千塊的醫藥費,還有部門經理對她越積越多的不滿——少了朱從,跑外勤的人手就緊湊了起來,而蘇茶原本只是在辦公室整理整理資料打雜,現在缺人業務量難以達標了,她必須得補上。 就像此刻,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苦兮兮地跟客戶聯系,客戶是個五十出頭的男士,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講話又急又躁,三句話不離討要低折扣,蘇茶招架不住,每每要開口又被對方打斷,急得漲紅臉想不出法…… 最后終于把客戶惹毛了。 “你這女的啞巴嗎?能不能行倒是給句話呀!我可沒時間跟你耗——” “不好意思林總,關、關于折扣問題——”蘇茶結結巴巴擠出幾個字,電話就被隔壁伸來的一只手搶了去。 “蕓姐?” 是副經理林蕓。 蘇茶局促不安地看著來人。 林蕓沒理會她,直接拿起電話跟客戶交談。 蘇茶悄悄觀察著林蕓,發現哪怕是沒有人,這人對著電話開口的時候也是帶著得體的淺笑,還有那聲音,溫婉柔媚得仿佛電臺主播,不時還能隨口編出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那好,就這么說定了?!?/br> “別的客戶怎么樣可以再說,林總您是老朋友,自然是拿最多折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