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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厭青趕忙提醒他:“噓,她才四十四。她有地表最強律師團,所有說錯她年齡的八卦小報都會接到她的律師函?!彼麎旱吐曇?,“指不定那邊的草叢里就埋伏著她的助理,偷聽咱們說話?!?/br> “……”俞躍吐槽,“看來當初泰坦尼克撞冰山,那些乘客就應該站在船頭大喊三聲‘陸慈今年五十歲了!’,這樣她的律師團就會劃著沖鋒舟去救他們了?!?/br> 陸厭青沒忍住笑了。 見他笑了,俞躍才松了一口氣。 任誰被趕出家門,心情肯定都會不好。俞躍怕陸厭青把事情藏在心里,故意說些夸張的笑話,終于換得他笑出來。 “好啦,落難的小王子?!庇彳S向坐在秋千上的男孩伸出了手,“走吧,哥帶你回家?!?/br> …… 首都大學的南門是小吃一條街,每當夜晚來臨時,載著羊rou串、涼皮、串串香、煎餅、粉絲煲的改裝三輪車就會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突突突突地把這里圍得水泄不通。 這種地方最不缺乏勤勞致富的傳說――據說,賣手抓餅的大叔家里攢了三套房;燙小面的小夫妻在老家蓋了樓;做水果撈的老太太兒女都在國外定居…… 故而,這條小吃街被稱為首都大學CBD,因為這里誕生了太多的金融傳奇。 而俞躍租住的公寓,就在“CBD”旁的“地標性建筑”中。 這是一棟六層老樓,以前是分配給教師的宿舍,樓齡和校長差不多。 這么老的樓,根本不可能有電梯,而且樓層高度極矮,陸厭青提著兩把小青菜走在樓梯間,要時刻注意別撞到頭。 高大的少年站在這方逼仄的空間里,顯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他只在上個世紀的電影里看到過這種年久失修的老樓?;璋档恼彰鳠袈湓谒砩?,他的影子跟在他身后慢吞吞往上爬。 這里采光昏暗、樓道破敗、墻面布滿小廣告且斑駁掉漆,陸厭青小心翼翼地踩在樓梯上,緊張地問:“這樓真的不會塌嗎?” “不會,雖然看起來是危樓,但其實很堅固――三樓的雙胞胎今年才上幼兒園小班,每天在家里蹦迪,要塌也是他們家先塌?!?/br> “……”陸厭青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對了,進小區時我怎么沒看到保安,那不是誰都可以進,多不安全?” 他住慣了二十萬一平的高級社區,那里人車分離,進小區所有業主要刷臉識別,一梯一戶大平層。他哪見過這樣自行車、電動車、兒童滑板車、嬰兒車擠在一起的盛況。 俞躍先是“嘿”了一聲,喊響樓上的聲控燈,然后才扭頭回答:“誰說沒有保安了?大門口不是有幾個下棋的老頭和兩只狗嗎?!?/br> “……你是說那兩只沒拴繩的泰迪?” “泰迪怎么了,泰迪可聰明了?!庇彳S自豪極了,“誰是住在這小區的、誰不是,它們記得可清楚了――這才是真正的生物人臉識別,不比高科技管用?” 管用,管用,確實管用。 因為陸厭青是第一次來這里,那兩只小泰迪不認識他,追在他屁股后面叫了一路。 一邊聊著一邊走著,終于,他們爬到了頂樓,停在了一扇老式防盜門外。 俞躍掏出鑰匙插進去,左手拽著門把手,右肩膀頂著門板上邊,腳下一踢門框―― 只聽咣啷啷幾聲,那扇幾乎報廢的防盜門終于開啟了。 陸厭青:“……” 陸厭青:“哥,把門換換吧,這開門的聲音聽著}人?!?/br> 俞躍那眼尾斜他:“你出錢?” 一窮二白被逐出家門的陸厭青:“……” 俞躍站在黑黝黝的大門口,似模似樣地行了個脫帽禮:“――小王子,歡迎來到平民的世界?!?/br> …… 說是“平民的世界”,實在有些過分抬高這套房子了。 陸厭青覺得,這里應該叫難民的世界才對。 房子年久失修不說,最讓他震驚的是,這房子的地上橫七豎八堆了不少東西,衣服也像小山一樣搭在椅背上。 無處下腳。 陸厭青墊著腳站在快遞盒和外賣盒之間,他抬頭看看身邊的俞躍,不知道在外面如此光鮮亮麗的哥哥怎么回家就成了垃圾制造器。 “……啊,哈哈,哈哈?!庇彳S出門太匆忙,忘了整理房間,他撓撓鼻子,“好像是有點點亂?!?/br> 他畢竟當了十八年的大少爺,向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根本沒做過一點家務活兒。剛獨立的時候,他連洗衣服要放多少洗衣粉都不知道,至于疊衣服……害,干嘛要疊,摞在椅背上多方便! 他全靠每月請兩次保潔,才讓自己的房間沒變成垃圾場。 俞躍勉強在沙發上刨出一塊空地,讓陸厭青先坐下。 陸厭青拘謹地坐在沙發上,手里舉著兩把小青菜:“哥,菜放哪兒?” 俞躍:“呃,我去看看冰箱……” 趁著俞躍整理冰箱時,陸厭青起身在小房間里轉了轉。 俞躍租了一個小兩室,加起來不到五十平。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衛生間、廚房、陽臺全部都有。 俞躍打開第一間房門,那是一間放著電腦的書房,他心里一喜,立刻打開了第二間,果不其然是臥室。 雖然俞躍的臥室和他客廳一樣,喝過的礦泉水瓶堆在床頭柜上、椅背長滿了衣服,但陸厭青一眼看到了重點――這里只有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