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景千見她一驚一乍,好奇地走過去瞧她電腦,卻被隋歌先一步蓋上,朝他傻兮兮地笑,眼里閃爍著明亮的喜悅,燦爛耀眼。 “景千,我是有錢人了!”她笑得合不攏嘴,卻見景千一臉平常,這才意識到眼前男人似乎比她更有錢,她忙扯下嘴角想控制喜悅,不能讓景千覺得她是個lowb! “股票漲了?”景千順勢倚在她桌邊,“至于興奮成這樣?” 隋歌洋洋得意地哼哼兩聲,盡管很想和他分享這種喜悅,但決定不告訴他。畢竟景千這火急火燎的性子沒準就順藤摸瓜跑到她文下,要知道她被疑似百合的土豪包養了,決計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來,到時候拿錢出氣多不好。 “真賺錢了?”景千作勢就要將被她用手護著的電腦奪過去,“呦,快給我看看!” 她忙抱緊電腦下巴腦袋枕上面,景千修長的手一探過來,她就汪汪汪地張口咬過去,逮哪兒咬哪兒,一咬一個準! 景千失笑,寵溺地彈了她小腦門,都脫了衣服坦誠相待過的人了,還至于合上電腦有秘密嗎? 這股興奮勁一直持續到夜里,隋歌在大床上滾來滾去就是睡不著覺。最后被景千撈回懷里用腿壓著,她掙脫不開只好用額頭蹭他的下巴,笑嘻嘻地東拉西扯,從他小時候扯到現在,聽故事般聽完他童年到初中的故事后,她突然撩開被子蹦跶地跳下床! 穿著景千的大拖鞋就朝他書房跑,那好幾排大書架里愣是沒找著一本自己感興趣的玩意兒,最后還是在一角落塞縫的地兒瞧見一本磨了邊角的《詩經》,也成! 擦干凈那蒙面的塵埃,將書丟景千手里,掀開被子滾床上去,一直滾到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著,眨巴眨巴沒有睡意的眼,“沒找著你那些女朋友給你寫的情書,你給我念《詩經》好了?!?/br> “早跟你說了,我一三好學生不早戀不違紀,真沒收過情書,要不你給我寫寫?”景千邊說邊翻開封面瞅了瞅目錄,“想聽哪篇?” 隋歌小手探進他睡衣里貼著他起伏的胸口上,不鬧騰就想感受一下他的心跳,“今天就念第一篇吧?!?/br> 景千眉頭一擠瞥了她一眼,絕對是故意的!雖說《詩經》多男子愛慕女子,但也不少女子思慕男子,她這看似隨意的一句,絕對暗藏伏筆,畢竟他知道她另一個身份——天雷滾滾狗血大大。如果沒記錯,在《哥哥,再愛我一次》這文里,邵云意和她哥激情過后躺床上,邵云意也讓她哥給她念過一本瓊瑤奶奶的《情深深雨蒙蒙》! 許久不見他出聲,隋歌掐了把他腰上緊實的rou,“你是不是不識字?” “咳,別鬧?!本扒Ш粑恢?,扭了扭被她點火的嬌軀,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拿著書,“《詩經·周南·關雎》?!?/br> 隋歌噗嗤聲笑了,天地良心她真沒看目錄。 景千就臥床上不厭其煩地重復著《關雎》,一開始還跟詩朗誦似的一板一眼念的可好聽了,后來聲音越發的輕緩柔和,就跟真愛上一小姑娘似的滿懷春.心,到最后將書丟一邊去,一邊吻著隋歌一邊抽空背著…… 凌晨三點,突然一通響亮的電話鈴聲伴隨著震動,打破了夜色的沉靜,也喚醒了熟睡中的兩人。 景千按住正要坐起身的女人,揉著疲倦的眉心低語,“你繼續睡?!?/br> 是隋歌的手機,屏幕的強光在這一刻格外刺眼,他看見來電顯示后,臉色沉得厲害。 ☆、第048章 048 那場延綿的雨依舊沒停,風更大了些,凌晨四點的天空漆黑一片,連帶著雨水瓢潑到車窗上都是黑沉沉的。 間隔著的路燈明明滅滅,卻在雨夜里淡然開朦朧的霧色,背景依舊是漆乎乎的看不清。這是場將s市從酷暑余熱轉涼的雨,泛著寒意。 副駕駛里的女人雙手緊抓著安全帶,急切地看著前方不清明的道路,細致的眉毛緊皺成一團,抿著的唇時不時地張開想要說什么,后來抿得更緊。 一路上過來遇到的都是紅燈,景千知道她趕時間,油門一踩車身的雨水里飄逸地閃過,車技嫻熟,雖然開得飛快但很是平穩。 “隋歌?”他喊了聲她的名字,“你也知道,這雨下了好些天了,樂樂也許只是普通的感冒?!?/br> 說話的聲音漸小,后知后覺地住口緘默,景千情愿沒說過這句話,隋樂原本的情況就是一場普通的感冒也受不住的人,他想安慰她,卻發現找不著合適的言語。 而隋歌知道他想讓自己放松點,可能是被他打破了車內的沉默,她緊閉的口也微啟了絲縫隙,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來緩釋沉甸甸的擔憂,索性任由著思緒飄散,“我是提前出獄的,原本還要在里面待上兩年,因為一件意外減刑?!?/br> 似沒料想到她突然說起這個,景千望著前方路況的眼朝她瞟了眼,小臉白的沒有血色,目光呆滯。 “隋樂的親生母親是死緩,后來成了無期。我剛進去那會兒她是獄房的老大,監獄那地方?!彼蝗活D口,扭過頭看著窗外神情怪異。 當時隋樂的母親是監獄的老大,她剛被關進去那會兒躲在被子里哭難免會吵到其他獄友,盡管她努力的壓低聲音咬著被子,可還是沒少挨打。 經常被打成香腸嘴熊貓眼臉上全是粗細不一的巴掌印,揚言要是敢告訴獄警就怎么怎么她,隋樂母親見慣了老人欺負新來的,也由著她們欺負隋歌沒說什么。只是這事過了一個多月,隋歌還是哭,但晚上是再也不敢哭了,怕挨打。畢竟那時候她才十八歲讀高中,一個對未來和生活都充滿希望的小姑娘,卻一朝之間成了殺人犯,不明不白地替一個未成年頂罪,就因為這件事她被弄得家破人亡…… 后來,幾個獄友大晚上在床上寂寞的把戲玩夠了,突然想到隋歌是這兒年紀最小,皮膚嫩嫩的能掐出水,就有人問她是不是處。隋歌那段時間很怕她們再加上白天要工作,倒床就睡自然早入夢鄉沒回答。 她無意識的行為嚴重惹惱了那群找樂子的女人,這間房的二把手直接摸黑下床將隋歌被子一扯,抓著她褲腿往下使勁拽,手極快地朝她內褲里撕,嚇得隋歌從夢里驚醒掙扎著亂蹬亂踹,掄圓胳膊亂打一氣。 惹惱了那人,二把手怒地抽了隋歌幾響亮的大耳光,回頭喊了幾個好姐妹說是要給隋歌點教訓,開.苞給她看看! 隋歌奮力掙扎,想要呼救卻被人用惡臭的破布堵住口,無助的嗚咽幾乎不可聞。三兩下就被一伙人扒.光了衣服按成大字,黑不溜秋有人拿手摸她下面,口里一邊罵著yin.亂骯臟的詞匯,粗糙的手指一邊就往里捅……時至今日,出獄這么久,她最不愿回想起的事情就是這了。 后來隋樂的母親給這伙人吵醒,打開手電,燈光落在那一窩人身上,兩大步過去就抓住二把手的短發,一腳踹到她膝蓋彎,頭發從指縫里掉了一大把。 隋樂的母親也愣是沒說一個字,燈光從那群女人臉上一個一個掃過,唯獨沒落在隋歌身上,鬧事的見二把手都不敢說什么,自然全都識趣地滾了。 她扯起掉地上的被子,抖了抖灰甩在隋歌身上,關了手電,說了五個字:以后喊陳姐。 也是那件事后,隋歌本就膽子小不管去哪里都跟著陳姐,早出晚歸打飯做工就連上廁所都跟著她,陳姐也沒說什么,再也沒人欺負她倒是真的。 差不多躲在陳姐身后過了六七年,監獄里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早沒原先的兇神惡煞,而她也變成了這間房的老人。新來的都有臥談會,一聽這長相白白凈凈斯文秀美的小姑娘剛成年就殺過人,瞬間對隋歌恭敬客氣不少。 而對著冷冰冰的銅墻鐵壁,她越發的木訥不說話,倒是陳姐會和她聊監獄外的孩子,那孩子叫樂樂。 隋歌有次好奇就問她老公呢。 陳姐灰蒙蒙的眼珠子一動,打濕了似的閃動淚花,她嘆了口氣良久后才說起那個因為白血病死了六年的男人,自己也是為了就他治病才不要命了去走.私,后來點子低給條.子逮住入了獄,判刑的那天男人偷偷從醫院跑來,跪在地上抱著警察的大腿求放過她,他愿意自己進監獄都好過她待在里面……當然沒人理會他,一個大男人哭的稀里嘩啦,最后紅著眼說一定要等她出獄。 陳姐氣得辱罵他為什么自作主張從醫院出來,罵他是個病秧子沒有用,又說自己是為了另一個混.黑.道的男人才走.私,與他沒絲毫關系也用不著他等! 或許是不想他在僅有的時日里還滿懷愧疚,也知道自己這一進去,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而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等不了那么久,安安心心的去總比帶著懊悔走好。 同年年底男人死了,巧的是男人姓隋。 等隋歌出獄后,第一件事就去接了隋樂去拜祭男人和陳姐的墓,后來她將陳姐和男人的故事寫到《jiejie,再愛我一次》里面,不同的是結局,陳姐出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隋歌,我們到了?!焙傲怂宦?,她像是望著那面車窗睡著了般,沒有動靜。 淅淅瀝瀝的豆大雨點沖刷在擋風玻璃上,雨刮片不時地來回將水珠斑斕的玻璃擦干凈,不一會兒又模糊成一片。 景千取過雨傘,撐開后下車,繞過去打開車門,卻看見她蒼白的臉上表情木訥,一雙大眼也沒有平日的水汽迷蒙,此刻格外空洞地睜著,徹骨的冷。 彎下身子,他忙伸手覆在她半面臉頰上,貼在他溫熱掌心的細膩肌膚涼意感人,“你不舒服?”剛她聊起出獄的事情,才說了一半就吭聲了,以為她是累了。 縮在座椅里的女人突然抖了下身子,像是被嚇到似的,眨眨眼又恢復正常。她朝外看了看,已經到醫院了,原來走神那么久。 景千將她往懷里帶了些,傘朝她那邊傾斜著,兩人在雨里朝白光熠熠的大樓走去,還沒走近都能嗅到蘇打蘇的冷味。 “后來隋樂的母親突發乳腺癌,轉去治療。幾個月后又回來了,”隋歌踏在小水潭里突然莫名其妙地開口道,“已經是晚期,她放棄了治療,隔天我住的那個房間發生火災,那個時候獄友都在打螺絲釘,我因為生病沒去工作,她就躺床上一邊抽煙一邊和我聊著隋樂?!?/br> 雨水打在傘面清脆的淅瀝呢喃,景千仔細聽著她混著冷意的聲音,那種冷就跟大冬天在零下十幾度的戶外聊天似的,被風從口里直接灌進胸前。 “她讓我出獄后幫忙照顧樂樂,我說離出獄還有三年多的刑,要能出去肯定替她看小樂樂長高沒。而她卻跟我說快了?!彼甯铇O快地說完張口連呼了幾口氣,喉間有些干澀。 這段路像是格外長,她褲腿都打濕了,只能往景千身邊靠,暖暖的身軀由她靠著。 “就是那天獄房失了火,那場大火里我因為意外失去了左耳,再加上救人有功,抵去了兩年的牢獄,”隋歌頓了頓,嗓子眼撕扯地泛疼,“其實,我只算是合謀者,被我救得是一具尸體?!?/br> 從她口里聽完更生動的一切,景千唇瓣有些干,抿了抿。他早知道隋歌減刑的決定*件,那場火明面上一個囚犯因為絕癥催生了陰暗心理想拉著人陪葬,結果被她拉著陪葬的人卻以德報怨救了她。當初景千捏著手里的檔案還憤懣過,隋歌為了一個不值得的女人失去了一只耳朵是傻得嗎? 終于到大樓里,他收了傘,將隋歌肩頭的雨珠子拍干凈,想想又把自己的外套罩她身上,景千想說什么,最后說出口的是,“還冷嗎?” 望著他搖頭,下意識抓緊他溫暖的大手。隋歌沒有窘迫也沒有羞恥,白刺刺的燈光下,她就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向景千,“再借點錢我吧,我不能看著隋樂死?!?/br> 凌晨三點景千用隋歌手機接到的那通電話是劉醫生打過來的,也是隋樂的主治醫生,他記得是一個五十多歲架著眼眶的婦女。 電話里劉醫生說,隋樂凌晨一點十分開始渾身發熱,半個小時內體溫從36.5°升到39.2°,而且持續升溫,搶救后的觀察期內,遺憾地發現體溫并沒有下降,情況不正常。凌晨三點打電話過來,體溫已經破40°了。 景千以前覺得,自己有點錢,隋歌很喜歡那病秧子,而他也不討厭那聽話的小丫頭,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他全當慈善可以承擔她的醫療費。只是今天聽隋歌說完隋樂的母親后,更加堅定要救隋樂的想法,自己不管怎樣都得拿錢把這小丫頭的病砸好! 許久之前就跟醫院的人打過招呼,率先留意和隋樂匹配的骨髓,也跟蘇家那邊說了相同的話,只說是跟一朋友找的。 他到底沒直接把隋樂送蘇家的醫院去,一來蘇家兩老和景家向來通著氣兒,他今晚把隋樂送去,明早他爸就該請他回去思想教育;二來這家醫院在白血病治療方面在全國都很有名氣。 或許當初她不遠萬里跑來人生地不熟的s市也是因為這家醫院的原因,畢竟隋樂不是s市的人,隋歌的老家在a城。 ☆、第049章 049 雨仍舊沒停,風小了很多,天空泛著乳白的霧色。 和景千在手術室門外足足等了四個多小時,期間門打開了幾次,她激動地跑過去問隋樂怎么樣了,戴著口罩的醫生只擺手安撫,并不想多說。 神色悲傷的臉上雖然沒有流淚,可眼眶紅澀澀的。她小腿一軟,被身后的男人穩穩地接住拉回懷里靠著。 “會挺過去的?!钡皖^在她右耳遍語氣堅定。景千從后攬著她快倒下的身子,大手扶著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另一只手順著那頭軟發。 她沒出聲,許久后抽了抽鼻子,猛地一轉身扎進他寬闊的胸膛里。砰咚一聲那俏挺的鼻尖撞得他心口一痛,景千正要將她拉開些怕她給撞傷了,就見她抓著他胸口的襯衫將頭埋得低低的,肩頭也顫抖的厲害。 “景千,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胸口上一股灼人的熱流貼面而過,guntangguntang的水濺濕了一大片。修長的胳膊順勢環住她,景千微不可聞的一嘆,輕拍著她后背,“上次聽劉醫生說,他們血液病研究所和a國在血癌領域開展了一個合作項目,等隋樂穩定些我們可以試試?!?/br> “不,不是這樣,你不懂?!彼麤]理解她的意思,隋歌在他懷里就像是一頭發了瘋的小獸,暴躁地搖頭,抓著他襯衫的手越發使力,“我一開始就不該讓樂樂受這么多罪,不該的,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隋歌想起那幾天來看隋樂的情形,面色枯黃的隋樂光著電燈泡小腦勺坐在病床上,拿著景千買給她的彩鉛在畫本上涂涂畫畫,穿裙子的是mama,穿紅衣服的是景叔叔,中間的是小樂樂。隋樂孤零零的一個人在蒼白壓抑的房間里,以前在孤兒院也是一個人,好不容易自己找到她想好好過日子再也不一個人,結果還是讓她一個人了。 隋歌抽空去看她,她都很開心很懂事,但每次都會在隋歌離開時撲她懷里小聲說:mama,化療疼。 她一直暗示自己,疼總比死了好了,隋樂還那么小,小到用不上年輕這個詞,不該被放棄的。 隋歌出獄后自己尚且過得拮據窘迫,可一想到陳姐將獄房棉被點燃的那一剎那的笑容,火光里她說:小歌,出去好好做人,你還年輕,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切都還來得及,隋樂還來得及嗎? 隋歌趴在景千懷里哭的幾乎斷氣,攢拳的小手無意識地捶打他的胸膛,跟所有母親一樣,也不一樣,她對隋樂的好帶有對陳姐的感激和沒照顧好隋樂的愧疚。 景千由她哭喊打鬧著,將她圈攬在懷中。醫院里時常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往來的行人多少都明白,匆匆看了眼遍離開。 “樂樂說疼,她疼,我們不治了,”隋歌哭的嗓子都啞了,咬著唇想忍住翻涌的熱淚,渾身抖索的抽泣,“都已經拖了快一年還不見好轉,我剛見她那會兒粉嫩嫩的,哪像現在兩眼無神,面黃肌瘦,這是一個六七歲孩子的模樣嗎?” 景千心情被感染的有些沉重,大手順著她的后背,“會好起來的,相信我?!?/br> “我不抱希望了,也不想再相信再等下去,”隋歌在他懷里掙扎著想要脫開,卻被他大手按得很緊不能如愿,淚流滿面,口中跟嗆了海水似的咸,“等樂樂扛過這一關我就帶她出院養著,帶她玩一些好玩的,送她去學校和其他孩子一樣過幾天普通人的日子,不是冷冰冰的機器,也不是機械的延續痛苦,比起渾身千瘡百孔跟試驗品似的死在病床上,我情愿她穿著漂亮的衣服開開心心地過一天正常日子后死!” 就跟感同身受般,隔了好幾個人痛苦讓景千此時感同身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似乎言語都是蒼白無助的未知謊言,可他也不想這事成為隋歌日后懊悔萬分的隱傷。 “那就提心吊膽的數著一分一秒過日子?”景千嘆了口氣,扣住她后腦勺將她躲藏起來的淚臉抬起來,微蹙著眉心見不慣她這副迷惘無助的樣子。 “樂樂不是個襁褓嬰兒,她是見過這個世界的,她那么懂事,也一定很想活下去,”景千嘆出一口氣,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幽暗深邃,“這個世界她所能看見的還太少,她也沒看夠,沒活夠,要是半途而廢,你能給她的人生是以天為單位,若干年后你會不會后悔?” 隋歌本是死死地咬牙瞪著景千,卻在他說完最后一個字淚崩,簌簌地比窗外的雨還要急,她哭得說不出話來,心上的rou猶如被刀在割,一抽一抽地痛。 許久后,手術室的門才打開。隋樂被推了出來,白到泛青的臉上戴著氧氣罩,光溜溜的頭頂沒有一根頭發,想跑過去握住她的小手,卻被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擋開。 眼見隋歌還想過去,景千若有所思地將她抱住沒讓她繼續撲上去,睜睜地跟在那群人身后卻追不上去,看著隋樂被推進一間病房,她再怎么哭喊景千也不放手,直到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