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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還巢在線閱讀 - 第102節

第102節

    雖然后來這藩王也沒討了好,親王降成了郡王。老師的這頓打,是結結實實挨上了,臉上也很沒光彩,從此不肯再出來見人了。

    慘!

    瑤芳道:“要是旁人,還不好說,要是今上,多半要出夭蛾子。這一回,誰要肯說接手二王,三、五年后,必是東宮之師?!?/br>
    姜長煥驚訝地:“誒?真的假的?”

    “近來多事,楚逆的案子,為什么又想起來再割一茬了?還將他即位之初那位給他氣受的陸閣老的事兒又翻出來了?還有,這煉丹的事兒,他真的很在乎安國公他們獻的丹方?不過是在先前爭立儲的事情上憋了氣沒發出來,要敲打人罷了。他要敲打人的時候,準出夭蛾子!”

    “哦——”姜長煥瞇起眼睛來,“這其實是試探?那也不對呀,不是應該試探試探誰個聽話么?”

    “qi——”瑤芳不屑地道,“這會兒,又想起來要有良心的正人君子啦?!边@事兒跟當初她經過的事兒是一模一樣的。宮里但有一點小脾氣的人,都被元和宮打冷宮里了。等上下都是看著他笑了,他又懷疑人家肯定不是真心的。瞧著瑤芳就對葉皇后忠心,他更覺得可貴,又過來想搶來對他忠心。簡直不知所謂。

    姜長煥頓悟:“他這是轉了一圈兒又回來啦?可這么些年下來,已經將人養人那種習慣了,他又要改?”

    “呵呵?!?/br>
    姜長煥也無語了,這都叫什么事兒?瑤芳拿過他手里的濕巾子:“好了,不說這個了,橫豎跟咱們沒關系,你去跟大郎好好說一說吧?!?/br>
    “哎,別!你嫂子娘家那里?”

    瑤芳仰臉一想:“那我還是回娘家一趟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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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芳從婆家到娘家很方便,婆家很好說話,姜長煥還顛兒顛兒地把老婆送過去。巧了,休沐日,賀成章正在家,一看到meimei回來了,頭又大了:“你怎么又回來了???”

    姜長煥不干了:“還是因為關心你們么?”搶著著瑤芳先前對他的分析說了。

    賀成章認真地問meimei:“不帶私怨?”

    “帶了私怨我拿來坑自己家親戚???他是什么樣的人,其實你們都能看出來,只不過被‘天子’兩個字蒙了眼,不敢去看罷了。不是么?”

    賀成章與姜長煥面面相覷,半晌,賀成章道:“咱們兩家都沒人有這危險,要真是咱們自家人,也就認了。說出去……我怕……”姜、葉是武勛,肯定不會被選中,賀敬文舉人出身,進士都不是,沒資格。賀成章資歷又淺,也輪不上。一個趙琪,才離開了翰林院,因為前陣兒嘴賤,被扔鴻臚那里反省去了。

    真正風險與機遇并存的,是容七娘的親爹,容二老爺。他侍奉過元和帝讀書,雖然不是元和帝的正經老師?,F在元和帝兒子需要老師了,容二老爺的處境就微妙了起來。

    姜長煥道:“這個也容易,也不是要你游說令岳必要接這個茬兒。只要將咱們想到的對他講了,信不信在他?!?/br>
    賀成章勉強同意了這個辦法:“那行,我這就去容府?!?/br>
    這一天,直到最后,瑤芳也不知道容二老爺的選擇。反正,她將看到的都說了,也是問心無愧了。至于容二老爺,元和帝不至于因這一件事情將他記恨到什么樣子——朝廷,還是不能亂搞的——卻是他的機遇。

    過不幾天,姜長煥又帶了新的消息:“二王封地,一南一北,原楚國取其一半,封皇長子為荊王,皇次子封為晉王,其地頗狹?!鼻G楚之地,古人都講是潮濕多瘴氣的地方,戰略位置是挺重要,物產就不那么豐富了。晉地么,往前了數個千多兩千年,好地方!現在也不大頂用了。

    好了,王傅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于是,京里就添了一些因為夏秋之交換季而染病的老大人。元和帝也好脾氣地一一賜了藥,叫他們安心養病。

    就在這個時候,容二老爺求見了元和帝,表示自己愿意教導二王,至于往荊還是往晉,都隨便。

    元和帝笑了:“哪里用走得那么遠?他們兩個幼年喪母,我怎么忍心叫他們早早遠行呢?藩邸還未落成,儀仗、屬官還沒配好,急什么呀?就在這宮里,你每天給他們上課就是了?!?/br>
    容二老爺心頭一松,賭對了!仍然說:“還是定下來好,因材施教,不同的學生有不同的教法呢。光臣一個,好像也不太夠?!?/br>
    元和帝笑道:“能得卿,朕已很滿足啦!”

    容二老爺偷偷地同情看他一眼:當了半輩子聰明人,叫人摸著了脈……

    ☆、第116章 忙碌的姜二

    作為現存世上最了解元和帝的人之一,瑤芳對元和帝脈絡的把握是極精準的。不準不行,如果不準,上輩子就不是哭靈哭死,而是被元和帝厭棄之后被人整死了。是拿命試出來的經驗。

    以前還只是在后宮里轉悠,自打重活了一回,又遇上了張先生連朝上的事情都摸著了門兒。軍國政務的水平與朝上諸公不好比,揣摩元和帝下一步會有什么布置,卻是一猜一個準的。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

    容二老爺自女婿那里得了這么個不怎么確切的提示,心里也是打著小鼓的。都說天威難測,實際上為名為利為家為國,猜皇帝心思的人多不勝數,容二老爺自己平常也在琢磨,只不過猜中猜不中都是五五之數。他哥比他略強一些,遇到元和帝想跟你打啞謎的時候,也要愁得掉頭發。

    這一回,容二老爺并沒有很將“女婿的猜測”給放到心上,直到女婿再三聲明,茲事體大,請一定要三思,容二老爺才認真了起來。他女婿不是一個會信口開河的人,能這樣說,就是有一定的把握了。容二老爺肅容道:“以我如今的品級,去做王傅?豈不是要鬧笑話了?”

    容二老爺由進士而庶吉士,由翰林而入清流。過不二年再外放做主回封疆大吏,運氣好,給步他哥的后塵入閣。就是做不了巡撫,入不了閣,留在京里熬資歷也能熬個六部尚書終老。顯然不是去做王傅的路子。道不同,還摻和什么呢?沒錯,容二老爺雖有才名、有資歷,人就是不想摻和這個事兒。

    賀成章苦笑道:“小婿也是這么想的。然而,說這個話的人,對今上知之甚深,恕小婿不能透露。她既將這個話說了出來,就是有八分把握了。小婿一夜難,思之再三,您覺得——今上的脾性如何?”

    容二老爺保守地答道:“天威難測?!?/br>
    您就說神神叨叨的沒個痛快勁兒,讓人想抽唄。

    賀成章慢慢給他分析:“若是,圣上突發奇想地想試探了呢?”

    換一個人,容二老爺得大嘴巴抽他:圣上怎么會做這種事情呢?可如果這皇帝是元和帝,保不齊真的是他突發奇想!

    賀成章慢吞吞地道:“這只是一個小想法,做與不做,還是在您。說實話,在小婿看來,此舉也是過于冒險了?!?/br>
    容二老爺微笑道:“容我再想想?!?/br>
    賀成章看他的表情,知道他已經聽進去了,至于效果如何,他也不敢保證。

    翁婿倆說完了這一件大事,才有閑心講些家常。容七娘的身體是一件,賀成章的學業是另一件。容二老爺再三叮囑:“散館將近,千萬不可疏忽了。雖說每年都會給庶吉士些面子,可終究還有一考,若是排名靠后,面上也要難看的。設若在翰林院里熬了三年沒熬出什么名堂出來,還要再外放,當心你的面皮?!?/br>
    賀成章謙虛地笑了。該說的都說了,再聊兩句學業上的疑問,賀成章便知機告退,留容二老爺找他哥商議究竟要怎么辦。

    容閣老原本不覺得他兄弟跟這件事情有什么關系,就像容二老爺說的,明擺著他不是走這個路子的?,F在被兄弟一說,也覺得有這么一點可能,又哭笑不得:“將天子當成什么人了?圣上雖然,咳咳,了一點,還是有分寸的么?!?/br>
    “那?”

    容閣老猶豫再三,問道:“必要入閣?”

    “額……”

    “這可真是富貴險中求了啊,萬一沒猜中,陛下以為你耍心機,真個將你指派到藩國去,這輩子可都回不來了?!?/br>
    容二老爺又猶豫了,輕聲道:“今上春秋正盛,我孫子都已讀書了,不一定熬得過他呀?!边@就是有點想投機了。

    容閣老道:“本來是想你走得穩妥一點的,慢慢熬資歷,要不二十年,你也入閣有望的。眼下這事,你就算辦得對了,圣上也不會酬你一個閣老?!?/br>
    容二老爺摸摸胡須:“要是賀姑爺說準了,這八成就是一個試探,預備給太子尋師傅的。不做閣老,能做帝師,也是極好的?!?/br>
    “噤聲!”容閣老比了個利索的手勢,“那兩個字,能胡說的嗎?就沖你這張嘴,我都不放心你去擔這個差?!?/br>
    容二老爺沒皮沒臉地往自己臉上輕拍兩掌:“是我胡吣。那?”

    容閣老眼珠子一轉:“這樣,你且先不要上表。我估摸著,愿望去的人并不多,先看兩天,若是有人推搪,你再上表。你并不是為了投機,也不是腦子不清楚了要侍奉藩王,只是為君分憂?!?/br>
    容二老爺笑道:“哥,你這是答允了?”

    容閣老啐了他一口:“呸!”這兄弟要是不將這個當一回事兒,就不會跟他講了。讀書人,尤其是到了容二老爺這個份兒上,不想入閣的,直如鳳毛麟角。攤上了元和帝,也就不得不動起小心思了。

    容閣老少不得又將弟弟揪過來耳朵來好生叮囑,千萬不能走上邪路,想要做一代名相,還是要有真本事的,不能只靠揣摩皇帝的心思:“那是太監做的事兒!”

    容二老爺仿佛一個下了重注的賭徒,滿心滿眼都是這孤注一擲的毛遂自薦,他哥說什么,也都是過耳秋風。容閣老見狀,且將不滿壓下,等事情過去了,再算總算。

    有容閣老參詳指點,容二老爺的事情進行得就很順利。元和帝滿意的目光就是最好的評語。

    然而,事情還沒有完。

    除了容二老爺這個“大家都是熟人了,看大家都不樂意教你(失了寵的)兒子,我來為你分憂吧”的好心人,又有三、四個人也毛遂自薦了來。元和帝一瞧,這都是些老翰林,在京里,晉升無望,又過得清貧,倒不如往藩國去。做王傅,可以漲聲望的。

    容二老爺偏又要在這個時候弄鬼,見這幾個老翰林與他實不相襯——差著五、六、七、八級呢——他再去跟元和帝反悔:“既然已經有人了,那臣還是做臣的御史吧?!?/br>
    元和帝對他的印象極佳,笑道:“這可由不得你了?!眱扇四贻p的時候就認識,玩笑也開得幾句。元和帝對容二老爺,甚至比對容閣老還要隨和許多。

    接著,又有機靈人見容二老爺愿做王傅,必是有什么緣故,稱病也痊愈了,沒病的也樂意摻一腳了。元和帝看了,只管冷笑:“這會兒都來了!這樣的小人,怎么堪做王傅呢?”

    在名單里選了幾個較早愿做王傅的老翰林,查一查履歷,沒有什么毛病,分予二王為傅。頭一個沖出來的容二老爺反而與二王無緣,被元和帝授做了太子太傅,總領著一干王傅,教二王讀書。當然,容二老爺不坐班,掛個銜而已——不知道讓多少人悔斷了腸子。

    二王亦不令就藩,還養在宮里讀書。這又讓人看不透了。

    容閣老直到塵埃落定,才松了一口氣。心說,這圣上,還真是個麻煩的人!皇帝不能傻,也不能單純到什么什么都掛在臉上,可要心思十八彎成這個德性,又失了光明磊落,叫人心里不舒服了。經此一事,容閣老大徹大悟,算是徹底摸清楚了元和帝的脈了——你特么就作吧!

    他又對賀成章產生一疑慮:所謂給他消息的高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呢?

    賀成章自己不肯說,容閣老只好接著猜。賀成章的生活很簡單,絕大部分時間在翰林院里上課,旬日放假回家,翰林院那里,容七郎也在,沒發現有異常。再細細打聽,似乎是他妹夫過來通過消息的?姜長煥在錦衣衛,難道?

    好像也不對,姜長煥實在是太年輕了??沙怂?,賀成章周圍也沒別的能夠指點的人了吧?

    容閣老給姜長煥畫了個著重號,在心里暗記了一筆。

    ————————————————————————————————

    姜長煥不知道因為妻子的緣故,他被當朝閣老給惦記上了。作為一個初次擔任了比較重要任務的新手,他現在忙得不可開交。楚逆的事兒清算到現在,有多少事都給挖出來了。要姜長煥說,時至今日,許多人遭罪,純是因為元和帝遷怒所致。

    楚王在日,頭一個捧他的就是皇帝。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小有不妥,誰去告狀?何況楚王起初表現得可圈可點,一點也不像是要造反的樣子。在地方上任職的,誰沒事兒跟個老實的藩王找不自在呢?

    京官清貧,俸祿統共就那么一點兒,就不夠一大家子嚼裹的,可不得拿點兒冰敬炭敬么?這都是成例。說出來是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收入,卻是約定俗成了的好處?;实垡驳媒腥顺燥垍?!你不給大家漲俸祿,又不管漲價,總得給人留條活路吧?

    可這些道理,是不能跟元和帝講的。第一,冰敬炭敬本來就不合法;第二,地方上出了事兒,地方官就該先知道。

    姜長煥只好去找這些倒霉蛋的麻煩。駕帖先至,本人后到,挨家挨戶的請人去北鎮撫司喝茶。紅包收了許多,他也給這些犯官的面子,讓他們好好地走進北鎮撫司,而不是一根繩子捆了提回去。至于到了北鎮撫司之后的遭遇,那就不好講了。

    他負責的人并不是特別要緊,那個有他頂頭上司管。他所捉拿審問的,皆是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倒霉官兒。也就是,楚地來的銀子,他們的上司分下來,再由他們分給他們的下屬,這么個中間的位置。楚地有什么壞消息,需要討賑災款的,幫忙快點報上去。會被訓斥的,諸如流民的問題,略壓一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涣说?,也不硬撐,擇個不會觸怒上頭的機會遞上去。

    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說的就是這個。

    既收了人的錢,就要為人辦事。這些京官也算是倒霉了。姜長煥收了他們家的紅包,只能保證不動私刑。然而進了北鎮撫司,甭管先前是不是官兒,吃點苦頭總是難免的。久而久之,姜長煥便由初接了差使時“一定要查個分明,顯出我的能耐來”,變成了“又抓了幾個倒霉鬼,老子快要看不下去了”。

    過不多久,瑤芳便發現了他的情緒不對頭。時值中秋,瑤芳正點著螃蟹石榴的數目,預備走禮。公中的交際往來,自有簡氏和葉襄寧負責,瑤芳這里準備的,是二房自己的一些事務。這個時候,各家走禮也都是這些應景兒的東西,你送我、我送你,來回倒飭,這手出、那手進,只消將數目核上了,花費并不算很多。

    這樣的工作,瑤芳做得津津有味。見姜長煥回來了,笑著迎他,想問他要不要再邀些好友到郊外去賞菊吃螃蟹。卻見姜長煥神色很不好。姜長煥有了工作,眉間帶些疲憊也是正常的。以往他都恢復得很快,回來換身衣裳洗個臉,說笑兩句,又活蹦亂跳的了。他倒不怎么將負面的情緒帶回家,瑤芳也沒有緊盯著逼問他的嗜好。只要他能調節得過來,瑤芳便不再追問。

    今天卻不是很正常。

    瑤芳接過他從懷里掏出來的一把銀子,隨手放張茶盤里放了,接過他解下來的腰帶,問道:“今天這是怎么了?比往日格外不好?!?/br>
    姜長煥靜默了很長時間,直到將外袍、靴帽都脫了,又狠狠洗過了臉,將毛巾往水盆里一擲,濺得一地的水,方才恨恨地罵道:“這都什么事兒???”

    瑤芳對青竹擺擺手,示意她出去,且不要收拾屋子。親自給姜長煥捧了茶:“嘗嘗,老君觀那里的竹葉子曬干了,拿來泡茶別的一股清香味兒。除煩熱的?!?/br>
    涼熱正好,姜長煥一飲而盡,長長出了口氣,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發脾氣了?!?/br>
    瑤芳笑不可遏:“你這算是什么脾氣呢?來,說吧,有正經事兒,便罷了。要是胡亂發脾氣給我臉子看,我可饒不了你?!?/br>
    姜長煥將身子往搖椅里一拋,閉上了眼睛:“這幾個月,經我的手,抓了得有五、六十口子了,審而后放的,只有一半,另一半兒都投大獄里了。唉,都不是什么大罪名??蓯菏钦婵蓯?,卻不該當這么重的罪的?!?/br>
    瑤芳在他旁邊的繡墩上坐下,姜長煥閉著眼睛,雙手在空中胡亂抓了幾下,撈到了妻子的手,安靜了??诶锖氐溃骸斑@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呢?圣上也是,大興詔獄,可不是什么好事……”

    瑤芳聽他聲音漸漸止歇,像是極累,俯身道:“事要一件一件的做,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光生氣有什么用呢?要我說,如今官場的風氣,也不怎么好的,是該治一治。只是不該這么個治法兒,也不該拿這個由頭弄得人心惶惶?!?/br>
    姜長煥霍然睜開了然:“就是!”

    瑤芳被他嚇了一跳:“你這么激動做什么?”

    姜長煥小聲地、憤憤地道:“這江山終究是大陳的天下,怎么能胡來呢?”

    是了,這是他們老姜家的財產,看著自己祖宗的家業被折騰,沒有人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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