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南玉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和弦卻突然開口道:“見什么見,她這種白眼狼,有什么好見的?!?/br> 南玉想到大皇子,道:“見便見吧,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問她?!?/br> 她去換了一身衣裳出來,看到大皇子正站在殿門外的石階上,手里抱著乖乖,旁邊蹲著小白,整個人安安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連乖乖和小白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此時也顯得十分溫順乖巧。 她駐足頓了一下,然后走過去在他旁邊蹲下,摸著他的腦袋對他道:“翊兒,李母妃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這里跟乖乖和小白玩,等一下李御醫會回來給你復診,讓雪芽jiejie照顧你一會好不好?” 大皇子有些恍然的看著她。 南玉握了握他的手,然后從地上站起來,又叮囑了雪芽翠芽一番,這才準備離開。 而這個時候大皇子突然放下了乖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抬起頭來看著她,眼睛里發出一種期望的眼神。 南玉狠了狠心,將他交到了雪芽手上,然后和和弦一起出了門。 長信宮里顯得靜悄悄的,原本側殿里住著的何才人和幾個低份位宮妃都已經遷到別的宮殿去了,正殿外面把守著兩排的內侍。 內侍見是她,并不敢多為難,便直接讓她進去了。 里面和上次薛賢妃時候一樣,為防止她自戕,里面大多數危險的擺設都已經被挪出去了,里面顯得空蕩蕩的。 王昭容就坐在靠墻的那一張坐榻上,披頭散發,一件首飾都無。大約是沒有睡好的緣故,整個人憔悴的像是比昨天老了十歲。 見到她進來,她垂下了眼睛,微微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問道:“翊兒還好嗎?” 南玉諷刺道:“托你手下留情的福,他還沒被你這個親媽毒死?!?/br> 王昭容聽著臉上流露出了痛苦之色,眼睛里泛出淚光。她大約是不想讓她看到她在哭,微微扭過頭去,用手抹了一下眼睛,然后才聲音沙啞的道:“是我對不起他?!?/br> 南玉走過去拉了一張凳子在她前面坐下,然后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闭f著又接著道:“說吧,找我來有什么事?” 她看了和弦一眼,然后道:“有些話,我想單獨和娘娘說?!?/br> 南玉想了想,對和弦使了使眼色讓她出去。和弦并不放心她,她可懷著孕呢,誰知道王昭容會突然做出什么事來,于是不樂意的道:“我不放心,我在這陪著你?!?/br> 南玉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王昭容先開口道:“和弦對娘娘的忠心可真是令人羨慕,想當初和弦在長信宮的時候,對我可沒有這樣的忠心?!?/br> 和弦在心里道,那是你對我也沒有什么真心。只是沒等她說出什么來,王昭容又已經和她道:“你放心吧,我兒子在昭陽宮里,我敢對你們娘娘做出什么事來?!?/br> 南玉對和弦道:“你先出去,她不敢對我怎么樣?!?/br> 和弦這才不甘不愿的出去,關上了殿門。但她也不敢走遠,只在門外守著。 王昭容看著門被關上之后,才重新回過頭來,對著南玉道:“對不起!” 南玉道:“這種不過心的話就不要說了,有一句話叫,對不起有用,還要官府干嘛。你就直接說找我想干什么就好?!?/br> 王昭容笑了笑,道:“我以為,娘娘會比我有更多的話想問?!?/br> 南玉道:“是,本宮是有很多話想問你,要不然今天本宮也不會來見你。不過比要問你,本宮更想剖開你的腦袋看一看里面裝的是什么?!彼秸f越覺得氣憤,繼續道:“就先不說你對本宮做的那些事了,就說你對你兒子做的事,你可也真夠狠心的,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毒,這樣的母親本宮此生也是第一次見。你說你的心肝到底是怎么長的,才能狠得下心來害自己的兒子?!?/br> 王昭容緊緊的默了一下,然后便有眼淚從她的眼睛里流了出來。 她喃喃道:“我怎么會害他呢,他是我的命我的一切,我愛他都來不及,怎么會害他。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南玉道:“給他下毒是為了他好,恕我理解不能?;蛘呤悄闾焐容^變態,愛人的方式也不走常規?!?/br> 王昭容道:“你知道嗎,賢妃原本是想讓我將毒全部用在翊兒身上,然后用翊兒來對付你的。是我舍不得,翊兒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怎么舍得。所以我替他吃了大部分的半夏,只給他吃了一點點。我已經查看過醫書了,藥量斟酌了再斟酌,用在翊兒身上的半夏不會對他造成大的妨害的。到時候我和翊兒同時中毒,你的嫌疑一樣最大?!?/br> 她說著自嘲的笑了一下,道:“只是我沒想到,會被你提早發覺。想來娘娘提出給翊兒辦生辰宴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或者懷疑了吧,后面的一切也不過是你給我挖的坑罷了?!?/br> 南玉道:“王昭容,你想清楚,是本宮給你挖坑跳,還是你自己要往懸崖上跳。本宮自認為沒有對不起你,也算對你不薄。本宮想不明白,你為什么會幫著戚融來害本宮?!?/br> 王昭容道:“娘娘想不明白是對的,這世上的事怎么可能事事都想得清呢,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我自己在干什么。便比如,你算得上對我有恩,而明明戚融才跟我有仇,若不是戚家的人,翊兒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可是現在,我卻幫著戚融來害你?!?/br> 南玉看著王昭容,簡直要無話可說,好一會之后,她才吐出一句道:“你真是無語!” 王昭容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道:“真的想知道我為什么會幫著戚融害你嗎?” 南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她回看著她,然后道:“因為戚融許諾了我一件事,她許諾等到翊兒六歲的時候,就讓戚家動用力量讓圣上封翊兒為王,劃一塊好一點的藩地,然后讓我和翊兒一起到藩地去?!彼f著頓了頓,繼續道:“皇子一般十三四歲才會被封為王,六歲雖然小了些,但大湯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太宗皇帝就曾將自己一個不受喜愛的皇子,在其七歲的時候就封為藩王,然后讓其生母以照顧他的名義跟著他一起就藩。只要有人肯替我們母子兩人謀劃,讓翊兒六歲就就藩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br> 南玉一副我想暈倒的表情道:“就為了這個理由?”她用一種簡直看不起你的智商的語氣繼續道:“圣上這么討厭戚家,你真以為戚家想讓圣上做什么,圣上就會做?好,就算戚家能夠做到,你又憑什么認為本宮不能做到?而且本宮可以不求回報。本宮和戚融,有智商的人都知道應該選本宮?!?/br> 王昭容道:“我當然相信娘娘能做到??墒翘砹?,當初一步走錯便步步錯,我回不了頭?!?/br> 她像是陷入到了回憶里,繼續道:“我當初本是想要投靠你的,你比賢妃也更喜歡翊兒,也更得圣上的寵愛??墒侨ツ?,你突然沖撞了圣上被關在了搖光殿,突然之間你好像就倒了。你被關起來了之后,我和翊兒重新變得無依無靠,甚至因為從前翊兒跟你走得近的緣故,越加受到賢妃的打壓。你根本體會不到那種苦,本以為有了一絲曙光,結果這些曙光轉眼便消失了,然后比以前陷入了更加黑暗的日子里。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賢妃給了我這個許諾,代價是我必須為她付出某些東西,而我考慮過后便同意了。進了賢妃的網,我再想抽身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不斷的走下去?!?/br> 她抬起眼來,看著南玉道:“我知道你或許又要指責我了,可是你不明白,你這種一直受著圣上寵愛的人又怎么能明白我的苦。我的娘家太低,根本無法依靠,我和翊兒都不得圣上寵愛,在這后宮里連宮人都能踩我們一腳??墒菦]有辦法,我只能忍,不斷的忍,忍得筋疲力盡,忍到無法忍受耐還是要咬著牙繼續忍下去。我知道翊兒是根本沒有希望被立為太子的,我也不想去爭這個。我也不管圣上和戚家的爭斗誰輸誰贏,只要戚家能讓翊兒早日封王,讓我們母子兩人早日離開皇宮這個地方,只要我們去了藩地,我們就可以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負,我們自己當家作主,不用每天都咬著牙忍耐。所以為了這個目的,她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br> 南玉已經不愿意去糾結王昭容是可憐還是可恨了,她問她道:“你手上有什么把柄在戚融手上?戚融想要控制你,不會只用一個口頭上的承諾,所以你一定還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br> 王昭容道:“把柄?這個太多了,多得我都數不清。后宮這個地方哪里有真正清白的人,區別只在于發現和沒有發現而已?!?/br> 南玉看著她,等著她說下去。她道:“近一點的,比如說太后的死,再比如說先前薛賢妃的孩子,在戚融的授意下我都有參與。往遠一點說,比如當初何才人的小產,常婕妤的死,溫才人的死,這些我不是主謀,可我也在其中推了一把?!?/br> 南玉有些驚訝,她覺得她還是小看了王昭容。她不知道,她手上還有這么多的人命。 王昭容繼續道:“當初何才人小產,戚融拿了我來審問,我還以為是事情敗露了?!彼f著“呵”了一下,繼續道:“后面才知,原來是戚融賊喊抓賊?!?/br> 南玉道:“你也是其中的一個賊!”可憐她一直還以為當初她和她都是被戚融冤枉的,原來從始至終,受冤枉的只是她一個。 南玉又道:“如果說太后和先前的薛賢妃是在戚融的授意下你做的,那么當初的何才人和常婕妤她們與你又有什么仇?” 王昭容道:“沒有什么仇,就是看不慣她們?!?/br> 南玉道:“你有病吧你?!?/br> 王昭容道:“她們那時候活得太風光了,有著圣上的寵愛,要什么有什么,后宮所有的人都上前去巴結。反觀我呢,我的翊兒呢,卻只能委屈著,忍耐著,然后站在旁邊羨慕著她們的風光。一次兩次我尚且告訴自己,是自己福氣不夠??墒蔷枚弥?,再寬的心也忍不住生出怨恨。如果只是我還沒什么,可是我的翊兒明明是天潢貴胄,明明是比她們更高貴的人,憑什么要活得這么委屈,和她們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所以我恨她們?!?/br> 她是活得卑微到泥土里的人,卑微得久了,怎么會看得慣那些張揚風光的人。那些風光張揚的人,只會反襯得他們更加可憐而已。 她不是沒有心,她也不是生下來就心很毒辣的。當初淑妃愿意親近翊兒,庇護了他們母女,她也是心存感激的??墒呛髞?,看著淑妃越來的越風光,越來的越受寵,看到自己和翊兒只能像是榭寄生一樣依附她而生的時候,那份不平、嫉妒和怨恨的便在心口的土壤里滋生了出來。 是的,她一直是嫉妒著淑妃的,這份嫉妒夾雜著她的怨恨。她不過是卑賤的宮女出身而已,憑什么受到圣上的寵愛,憑什么過得比她們好,憑什么她們母子卻要通過討好她才能好過。這份嫉妒和怨恨,在她能輕易的得到翊兒的喜愛的時候,更加無限的發酵,甚至一度超過了她對戚融的恨意。 南玉已經不想再問下去了,她站起來,看著王昭容道:“如果讓你將戚融供出來,你肯不肯?” 王昭容突然笑了一下,看著南玉道:“不。我雖然也恨戚融,可是一來我沒有多少證據,二來,戚融不能拿你和圣上怎么辦,可是對付我的翊兒和的娘家卻綽綽有余,我不能冒這個險?!?/br> 意料之中的事,南玉也沒有多意外。 該知道的也已經知道,南玉不想再在這里待下去,轉身準備要走。 王昭容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叫住她道:“淑妃娘娘,如果我死了,可以幫我照顧翊兒嗎?他很乖的,不用費你多少精力,他也威脅不到你的孩子?!彼f著難過起來,繼續道:“我在后宮沒有可以托付的人,只有你或許能愿意照顧我的孩子?!?/br> 南玉看著她道:“你憑什么認為,在你對本宮做出這種事后,本宮還會替你照顧你兒子?!?/br> 王昭容愣了一下,看著南玉,眼里有哀求有絕望。南玉不轉頭,就這樣直直的與她對視著。過了一會,王昭容突然笑出聲來,道:“不,你會的?!?/br>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袖子,繼續道:“你雖然表面表現得有些驕橫跋扈,心狠心冷,其實也是虛張聲勢而已,你這個人,其實最心軟不過。這后宮里,怕也只有你還有幾分善心。我也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翊兒的,你不會因為我而遷怒翊兒?!?/br> 南玉有些氣惱道:“所以因為本宮善良,所以你就使勁兒的作是吧,哪怕陷害本宮也不怕?” 王昭容道:“我為我做過的事向你道歉,真心的向你道歉??墒邱磧?,我就拜托娘娘了?!?/br> 說完從榻上下來,跪在地上給南玉磕了三個頭。 南玉冷笑了一聲道:“你這種人最讓人看不起,永遠只會欺善怕惡,做完壞事之后,卻還利用別人的善良?!彼f完又接著道:“你放心,你死不了。你應該感激生了一個好兒子,為了翊兒,圣上就是再恨你也不會殺你?!表敹嗑褪乔艚惠呑?,或者讓她去皇覺寺出家而已。 南玉說完后,不再理她,轉身便走了。 而王昭容跪在地上,則是自嘲的笑了一下。就算圣上不殺她,她還活著干什么呢。讓所有的人都知道翊兒有她這樣一個母親嗎? 她現在唯一能為翊兒做的,也只是讓他沒有她這個母親了吧。也只要她死了,淑妃才會憐憫失去母親的翊兒從而更加真心的對待他。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南玉剛剛走進昭陽宮的大門,雪芽便匆匆迎上來,對南玉行禮后道:“娘娘,何才人已經來了,奴婢請了她在偏廳里面坐著?!?/br> 南玉點了點頭,然后問她道:“大皇子呢?” 雪芽回答道:“在后面花園坐著呢,翠芽在照顧大殿下?!?/br> 南玉沒再說什么,轉身先去了偏廳。 南玉進來的時候,何才人正捧著一碗茶在椅子上坐著,后面大概是久等南玉未歸,小嘆了口氣,放下茶碗站起來,正準備先出來跟昭陽宮的宮人告辭,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了從門口進來的南玉。 她垂下眼,對南玉屈了屈膝,然后喚道:“娘娘?!?/br> 南玉看了她一眼,何才人其實是位十分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美人,若是單論容貌,其實南玉未必比得上何才人。只是后宮從來不缺少美人,加上皇帝在南玉以前寵愛女人又更新換代太快,何才人同南玉一樣是宮女出身,除了開始得了皇帝一兩次寵愛之后,其他時候幾乎淹沒在了后宮里面。 倘若不是上次在儀瀛宮,和這次王昭容的事,她幾乎快要忘記了后宮有這么一號人了。 南玉對她點了點頭,然后走到前面的坐榻上坐下。何才人頓了一下,跟著走上前去,在她前面站定。 南玉看了她一眼,這才道:“你也坐著吧?!?/br> 何才人屈膝道了聲是,這才在她另外一邊的位置上坐定,接著便一直溫馴的低著頭,也不說話。 宮人送了茶水上來,南玉對和弦使了使眼色,和弦會意,揮手帶了屋里的其他宮人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南玉看著她道:“知道本宮為什么請你來嗎?” 何才人淺淺笑了笑,道:“臣妾不知,還請娘娘示下?!?/br> 這就有點故意裝糊涂的意思了,不過南玉也不在意,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她道:“為什么要幫本宮?” 何才人淺笑著道:“娘娘是掌管六宮的正一品妃,恩澤六宮,臣妾偶然得知有人要陷害娘娘,出言告知娘娘本就是臣妾應該做的?!?/br> 南玉道:“本宮若是要聽你說虛話,用不著特意請你來一趟?!?/br> 何才人聽著默了一會,接著小嘆了口氣,然后才道:“娘娘何必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呢,總歸這件事于娘娘是有利的就是?!?/br> 南玉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這可說不定,本宮也是在宮里呆了快十年的人,從來不相信天下有白得的午餐。本宮又怎么知道,你今日幫本宮,其實是為了明日害本宮呢?!?/br> 何才人又靜靜的沉默了一會,低著頭,過了好一會之后,才道:“臣妾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會不知天高地厚的害娘娘。若是娘娘一定要問原因,臣妾也只能告訴娘娘是為報仇罷?!?/br> 南玉看著她,等著她說下去。 何才人仿佛有一絲痛苦之色,眼中泛著點點的淚光,微微扭過頭去,將眼中的眼淚忍了下去,然后又重新轉過頭來,對著南玉道:“不知道娘娘還記不記得臣妾當初小產的事,當初臣妾小產,娘娘和王昭容被指控為加害人,只是后面因為有了圣上的插手,這件事不了了之,而娘娘也被圣上封進了后宮。那一件事,都說是賢妃娘娘出的手,娘娘和王昭容都是受人所害。那時候臣妾也以為是這樣的,可是后來很久很久之后,臣妾才明白,那件事中,自始至終唯一清白的也只有娘娘罷了?!?/br> 她頓了頓,大約是在調整情緒,過了會,繼續道:“當初娘娘還是賢妃娘娘的宮女,代賢妃娘娘給臣妾送了一鍋雞湯,但娘娘好心,偷偷暗示了臣妾雞湯有問題。其實臣妾一直就不相信賢妃,就算娘娘不出言提醒臣妾也不會喝,而臣妾也確實沒有喝??墒悄翘焱砩?,臣妾還是小產了。真正的問題不在雞湯上,而是在那天晚上臣妾喝的保胎藥里面,保胎藥里面被人放進了藏紅花。 在臣妾小產之前,其實臣妾的胎兒一直都不穩,身下一直沒有斷過見紅。臣妾知道自己大約是中了別人的暗算,可是總也找不到原因。宮里的擺設用具吃食全都檢查過了,為此臣妾甚至跟宮女換著食物吃,可還是一點改善都沒有。臣妾懷上孩子的時候已經失寵,這大概是臣妾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臣妾不想失去她,可是那時候太后和賢妃將后宮把持得穩穩的,臣妾對御醫也不放心,只敢悄悄找了太醫署里一個相熟的醫女,拿了一點保胎藥偷偷煎著喝,可就算這樣,臣妾的孩子還是死在了保胎藥上。臣妾那時候真是恨極了賢妃,可是又能怎么樣,后宮不得寵的女人,命如草芥。臣妾也只能裝著什么也不在乎,看著仇人逍遙,而自己只能在后宮繼續熬日子?!?/br> 南玉道:“如是照你這樣說,你的孩子會沒有,那也是賢妃所為,與王昭容有什么關系?!?/br> 何才人冷笑了一聲道:“真的沒有關系嗎?保胎藥里的藏紅花固然是戚賢妃讓人下的,可就算沒有那碗湯藥,臣妾的孩子最后大約也是生不下來的。臣妾那時住在長信宮的偏殿,王昭容是長信宮的宮主,臣妾畢竟是在王昭容手下討生活,我們兩人又都同病相憐的無寵,那時候臣妾主動親近過王昭容,為的是彼此依靠互相做個伴的意思。后來臣妾懷孕,王昭容也常常來探望臣妾,但她卻從來不送吃食一類容易令人誤會的東西,臣妾那時候還覺得王昭容知道分寸,久而久之對她自然比別的人要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