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安王妃抱著他哄著,一邊同昭昭和親meimei說著話。 安王妃是嚴相長孫女,自小培養自是嚴格,性子卻同親meimei嚴沁雪完全不同,嚴沁雪像是春天里的一縷清風,為人處世都叫人覺著妥帖不已。而安王妃就像是夏日艷陽,為人爽朗,不拘小節。這樣一對姐妹,性格可謂南轅北轍,卻也姐妹情深。 趁著照顧小皇孫的這點空閑時間,安王妃揮退了左右。 她將小皇孫放進了搖籃里,輕輕拉過了昭昭的手,笑道:“我長你幾歲,按著公主與我母親的情分,你叫我jiejie也使得的?!眏iejie比起嫂子這個稱呼來,可是要親近不少。 昭昭心中明了,許是安王妃有事要同她說。不過,她感受到安王妃的善意,心中也是一暖,喊了一聲,“jiejie?!?/br> 安王妃又道:“你若有事,不愿同宮中講,你盡管找我,我同王爺都會盡力幫你?!?/br> 北鎮撫司的緹騎前去郡主府抓賊的事情,已經在長安城中傳遍。 雖不知那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誰都知道郡主府被許多雙眼睛盯著。 昭昭笑答:“好,我記著了?!?/br> 幾人說話間,外頭婢女嬤嬤齊聲請安道:“王爺?!?/br> 原是安王來了。 昭昭便看著安王妃臉上閃過了一絲幸福的笑意。 這定是夫妻關系極好,方才會聽見對方的稱呼時,就忍不住笑開了懷。 房門打開,拄著拐杖的安王緩緩走了進來,他是宣帝最年長的兒子,同昭昭快要相差了十歲。容貌許是隨皇后多些,面相儒雅,氣質平和穩重。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朝他走來的安王妃身上,隨后才笑著同向他行禮的昭昭和嚴沁雪點點頭。 安王妃走到他身旁,輕輕握住了安王的一只手,倆人相伴朝屋中走來,安王妃有了些小女兒的嬌憨情態,“王爺,您怎么這時會過來?” 安王自是在別處同男賓們說著話,也不知他怎么就拋下了客人,前來尋安王妃了。 安王回握住安王妃的手,看向安王妃的神色極其溫柔,“眼見就要開席了,我過來看看你和蕓兒,他可有鬧你?” “他倒是沒鬧我……” 蕓兒便是小皇孫的小名兒。 倆人眼中此刻只有彼此。 昭昭不自覺地朝嚴沁雪看過去,嚴沁雪剛好也看向她,朝她無奈一笑。 昭昭湊近她耳邊,“不然,我們出去吧?!?/br> 總覺得她們在這里,會礙眼。 昭昭忍不住想,好吧,其實這對夫妻或許都已經忘了還有兩位meimei也在房中。 嚴沁雪點點頭,兩個人便放輕了手腳,推門走了出去。 安王同安王妃竟然沒有察覺,依舊說著話。 走到外頭,昭昭邊走邊系著披風,不無感慨道:“王爺同王妃感情真好?!?/br> 她爹娘感情也極好,卻也不會這么膩歪。 許是同人性格也有些關系。 她爹娘都不是性子外向之人,待在一處時話雖少,卻也能讓人感受到關系和諧。 嚴沁雪捂嘴輕笑,“長姐同王爺自幼就相識,稱得上是青梅竹馬了?!?/br> “算算時日,他們都已經認識了二十年了?!?/br> “如今他們成親也有六年了,這六年里,我從未見他們吵嘴紅過臉?!?/br> 嚴沁雪隱隱透著些許羨慕目光。 這世上真心人難求,她jiejie同姐夫是自幼相識的天定姻緣,叫她羨慕不已。 十六七歲的少女,如何不懷春呢? 嚴沁雪如今家中也在為她相看婆家了,嚴大夫人也總是會問問女兒的意見,可嚴沁雪也并不大滿意。 嚴沁雪拉著昭昭走到院中小亭坐下,同昭昭講起了安王同安王妃的故事。 這還是昭昭頭一回覺著嚴沁雪性子外放的時候。 許是昭昭看向她的目光帶著驚奇,嚴沁雪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連耳尖都泛起了紅,“讓你見笑了?!?/br> 昭昭靠在欄桿上,看著她笑,“阿沁日后也定會覓得如意郎君?!?/br> 姑娘家說起婚事來,總是容易害臊的。 嚴沁雪羞紅了臉,卻也難得打趣昭昭,“那昭昭你想找一位怎樣的夫婿呢?” 她們二人說著話,遠遠的有一行人打院門走來。 昭昭看了過去,那打頭披著大紅斗篷的小姑娘,竟有幾分眼熟。 她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日她坐在馬車上走過長街時,見著的岳千翎身邊的那位姑娘。 第23章 頭疼難眠 她一時想了許多,頭疼起來,…… 穿著大紅斗篷的小姑娘自長廊走來,她許是走的有些急,又興許是斗篷映襯,巴掌大的小臉像是蜜桃一般水靈。 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總是天生就帶著未經塵世污濁侵染的靈氣,整個人顯得生機勃勃,如同寒冬里的一抹春色,格外動人。 她朝昭昭和嚴沁雪看來,杏仁一般的大眼睛閃爍,直直的就朝她們二人走來,小姑娘還有的一副好嗓子,上來便抱住了嚴沁雪的胳膊,脆生生的撒嬌道:“沁jiejie,你怎么在這兒躲著,叫我好找?!?/br> 看上去同嚴沁雪關系頗為親密。 嚴沁雪輕輕點了點她的腦袋,笑道:“阿禾,郡主面前,還不規矩些?!?/br> 阿禾,昭昭將小姑娘的名字默念了一回,她同長安城中閨秀來往的并不多,但也并非是不識人。聽聞北鎮撫司指揮使藍隨四十歲方得一女,視作掌上明珠,又怕不好養活,便取了禾字為閨名壓命數,算算年歲,今年該有十四了。 同眼前這位瞧著就一派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倒是對上了。 北鎮撫司指揮使藍隨,那是位雙手不知沾了多少血,方才坐上了指揮使的位置,統領北鎮撫司六衛所,指揮使的位置一坐便是二十年。 生的女兒,倒是天真活潑,似白玉無瑕。 叫做阿禾的小姑娘這才忙看向昭昭,起身請安道:“阿禾見過郡主?!毙Φ靡荒樚煺?,卻也是落落大方。 昭昭笑著虛扶了她一把,“藍姑娘不必多禮?!?/br> 嚴沁雪這才問,“你不是在前頭同玲兒她們一處玩耍?”她同藍禾說話的聲音很是輕柔。 今日安王府客人太多,夫人們在一處說話,姑娘們又在一處說話,嚴沁雪雖有顆八面玲瓏的心,卻也不能一一兼顧。 她看向跟著藍禾走來的仆婦們,見她們神色為難,便耐著性子問藍禾,“可是覺著不好玩,那我陪你去蕩秋千可好?” 藍禾嘟著嘴很是委屈,雖然昭昭也在這處,她也沒有絲毫避諱,抱著嚴沁雪的胳膊撒嬌道:“沁jiejie,我想偷偷溜出去玩兒,你能不能幫幫我?!?/br> 嚴沁雪向來是大jiejie的做派,對年紀比她小的姑娘,從來都是和煦照拂,是以長安城的姑娘們都與嚴沁雪相處的極好。 但是,聽見藍禾的要求,嚴沁雪卻嚴肅道:“我可不會幫你,外頭天寒地凍的,你就同靈兒她們在一處玩不好嗎?” 藍大人夫婦二人就這么一位寶貝女兒,要是出了事,到時候誰人能擔得起責任。 藍禾可憐巴巴地盯著她,“求求你了,沁jiejie,聽說西市來了一隊會變戲法的南疆人,今天就搭臺開演,我真的想要去看看?!?/br> 嚴沁雪安撫她,“阿禾,你乖乖聽話,今日王府也請了戲班子,你不是也愛聽戲嗎?” “你若真想去看戲法,等過兩日天氣好些,到時候你再出門看也是一樣的。今日若是我幫你溜出去,你若出了事,可怎么好,你說是不是?” 藍禾見她真的不肯幫忙,也xiele氣,只還是不死心,“唉,早知道就該讓爹爹別派岳大哥外出辦差了,有他陪著,我就能出門了?!?/br> 忽而,藍禾張大了眼睛,看向昭昭,“想必郡主也沒瞧過南疆的戲法,郡主要不要同阿禾一起去看看?”小姑娘還是沒死心,一直可憐巴巴的望著昭昭。 昭昭見這小姑娘求情都求到了她頭上來,不免覺著這小姑娘竟是個自來熟,絲毫不見外,又像是有些不足之處。 但今日若帶她出門,若是出了事,不止是給自己找麻煩,也是給安王府找麻煩。 昭昭想了想,方才溫聲道:“不如等他們下回再搭臺時,我同你一起去看,今日咱們就待在安王府,好不好?” 哄了大半日,總算是將這小姑娘給安撫住。 又有安王府仆婦前來請,說是到皇長孫抓周的時辰了,三人便一同前往宴客處。 安王妃將寶貝兒子放在擺放了十六樣物件的桌上,“蕓兒,去吧?!卑餐蹂p輕摸了摸兒子的小手,逗著他去抓東西。 小皇孫不哭不鬧的在桌上爬著,無視了《三字經》、印章、毛筆、算盤、硯臺,銅錢,停在了一把木頭所制的小刀上,一把抓住就不肯放手了,他也不怕人,舉著小刀像是炫耀一般朝著圍著他的大人們咿咿呀呀的揮舞著,看上去就是極其喜歡這剛到手的小玩具了。 眾人被他逗樂了一般,大笑起來,又紛紛同安王夫婦道賀,說小皇孫日后必定是個響當當的將帥之才。 昭昭若有所思的盯著小皇孫看,小皇孫握著那把小木刀一直不肯放手,露出了兩顆小米粒一般的小牙,沖她揮著小刀。 片刻之后,昭昭方收回了目光。 在安王府做客了大半日,賓客們紛紛起身告辭,昭昭正要上馬車,又聽的身后一聲脆生生的,“郡主,等等我?!?/br> 她回身看去,藍禾正朝她走來,沖她露出個天真無邪的笑臉,“郡主,咱們說好了,下回一起去看法術表演?!彼龥_著昭昭眨了眨眼睛,似是哀求。 昭昭往她身后看去,見著一行人正朝這邊走來,為首的婦人生的極美,面上帶著無奈神色。 昭昭便笑道:“好?!?/br> 藍夫人已經走上前來,帶著歉意說道:“阿禾不懂事,擾了郡主清凈,還望郡主莫怪?!?/br> 昭昭忙道無妨,“我與阿禾一見如故,是我邀她過兩日前去西市游玩,還請藍夫人能答應?!?/br> 她這話說的實在叫人無法拒絕,藍夫人這才答應了。 藍夫人終于將藍禾給帶走,藍禾邊走邊回頭,不住得朝她揮手。 昭昭終于踏上了回府的路。 子桑采憋了快一整日,此刻一邊整理著披風,一邊說道:“那位藍姑娘,瞧著像是有些心智不足似的?!笔臍q的小姑娘,再是被家中寵著長大的,也不該像藍姑娘今日這樣,天真若頑童。 可愛是可愛了,卻又不大像個正常的十四歲小姑娘。 她話音落了,等了半天,卻不見她家主子搭話,不由看去,卻見昭昭正盯著茶杯出神,依然是神游天外,未聽得她半分言語的模樣。 “主子,你怎么了?”子桑采不禁問道。 昭昭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什么,我只是在想小皇孫今日抓周抓到的那把小木刀,打磨的真是精巧?!?/br> 今日小皇孫抓周所用的物件,皆是宣帝御賜,宣帝想來是很在意嫡長孫,肯定也在意嫡長孫抓周到底會抓到什么。 抓周禮上,那張桌子上放的東西里,唯獨那把小木刀上,做的很是精巧,烏木制成的刀身,刀把卻是用一條黃色綢緞裹住的,在所有的東西里面最是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