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她很不認真,一邊感受聞湛努力躬著腰低著頭細細密密地吻著她的唇,一邊想著是不是應該打斷他。 她一點兒也不像以前那樣熱情地回應,聞湛心涼了半截,抬頭,離開了她。 陸云初沒察覺他的不對勁,調侃道:“一大早的是怎么了,這還是你第一次這么主動?!?/br> 聞湛側過頭,勉強地笑了笑,轉身收拾東西。 陸云初看著他的背影,總算發覺聞湛怪怪的。 她問:“你是身上不舒服嗎?”她還記得聞湛發病的時候,會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告訴她親親他就不痛了,今日一反常態,應當和病癥掛鉤吧? 聞湛回頭,一直沒看她,垂眼盯著地板。 陸云初把手遞給他,他猶豫半晌,在上面寫道:若是我犯病,你會親我嗎? 什么奇奇怪怪的問題,陸云初笑道:“當然?!?/br> 聞湛指尖僵硬了一下,接著寫:那若是我沒有犯病呢? 陸云初笑得更無奈了:“當然,我又不是沒做過這等事?!?/br> 聞湛把頭垂得更低了,留給她一個黑漆漆毛茸茸的頭頂。 他在她手心一筆一劃地寫道:我不是指……唇。 陸云初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半晌才明白聞湛指的是什么。 她沒忍住,笑出聲:“這兩件事又沒有關聯!”是,她確實是因為聞湛傷口疼痛而吻遍他全身的傷口,但并不是只因為他犯病才這么做。 她坐在聞湛旁邊,抬起他的手腕:“晦機說你手上的傷疤像一串佛珠?!?/br> 聞湛還在拉扯的低沉中,沒有回過神,疑惑地看著她。 陸云初用指腹滑了滑他的傷疤:“我一下子就覺得傷疤變得不一樣了?!彼÷曉谒呎f,“以前看著覺得憐惜,現在再看,還有別的東西在?!?/br> 聞湛睫毛顫了顫。 她說:“但是我覺得這樣不太好,顯得我像個壞人一樣?!?/br> 聞湛屏息,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血色,他反手握住陸云初的手,另一只手寫道:不是壞人。 陸云初笑了,見他不再像剛才那樣悶不吭聲拒絕交流,以為他想通了,正準備站起身來,剛站了一半,被聞湛拽住,跌坐回去。 他動作急切,在她掌心繼續寫:若是我沒有犯病…… 陸云初耐心地等他寫字,前半句出來,她還在皺眉,合著這個一系列假設問題還沒問完呢? 后半句出來,她傻了。 因為后半句,聞湛一筆一劃問:你還會和我行夫妻之事嗎? 陸云初怎么也沒有想到聞湛會問這種問題,不是她羞澀或者怎么的,實在是……這可是聞湛??! 她側頭,聞湛一點羞澀的神情都沒有,就這么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一眨也不眨,明明是眼尾輕掃上揚的多情眼,卻被里面填滿的懇切襯得像狗狗眼。 陸云初難以描述這種感覺,她覺得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把這種話“說”得這么純凈了,好像他們做的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流氓如陸云初啞了,磕磕巴巴道:“你什么意思???” 她沒有立刻回答,聞湛眼里的光像被澆滅了一樣,垂下眸,在她掌心寫:那每次犯病,你都愿意和我行夫妻—— 后面的話沒寫完,陸云初終于從震驚中緩過來了,惡狠狠地抽手,按住聞湛的肩膀:“你在想什么?。?!” 聞湛抬頭,愧疚地看她。 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只要陸云初生氣,他就會愧疚。 可陸云初不是生氣,她只是非常地無可奈何。 他把聞湛推倒,惡狠狠地騎在他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聞湛別開頭,不敢看她。 這很簡單,陸云初低頭吻住他。 聞湛予舍予求,溫柔又熱切地回應。哪怕是接吻,他也是盡力討好陸云初。陸云初在什么時候會舒服地用鼻腔哼一聲,什么時候身體會變軟,他都記得,他會刻意用這時候的動作去迎合她。 陸云初本來想咬咬他作為發泄,可是被他的溫柔收繳了怒火,很快就投降了。 她無奈地抬起頭,捂住額頭,感受到自己變軟的四肢,內心哀嘆一聲。唉!沒出息。 她離開的時候,聞湛還抬起頭,想要追上來,卻因為被她騎著腰,沒法支撐起上半身,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她。 他微微喘著氣兒,眼里蓄著霧氣,像隔了煙雨遠山望著她。 陸云初很想吼他,做出這個樣子,顯得像她欺負他一樣,明明是他先勾引自己的! 她捏住聞湛的下巴:“發生了什么?” 她彎腰,用力地啄了下聞湛:“回答我!” 聞湛下意識想要追上來,被她壓住。 她挑眉,意思很明顯,我實在威脅你,好好回答才能吃糖。 于是聞湛只能牽過她的手,含糊不清地解釋: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聞湛不答。 陸云初又啄了他一口,像個惡霸一樣:“說!” 聞湛抿了抿嘴,嘴角還泛著水光,這個動作簡直誘人死了。陸云初壓住內心狂舞的躁動,努力板著臉。 他僵硬地在她手心寫道:怕你只在我犯病時親近我。 當然,短短一句話說不清楚。怕她是因為憐惜才帶他共赴歡愉,怕她是喜歡自己病弱的模樣,就像喜歡那些丑陋的傷疤一樣。 如果是這樣,他希望自己身上的傷疤永遠不要好,留在身上留一輩子,若是不夠,他還可以自己再添一些。她好像很喜歡繩索勒出來的傷疤,這有些麻煩,但還好,可以辦到。 還有他犯病的時候,或許她也喜歡他疼痛的模樣,明明顫栗著滿身冷汗,面目也一定十分猙獰,她卻要上前親近,說不定她就像喜歡傷疤一樣喜歡這樣的他呢?他可以偽裝的,偽裝的不像,可以盡量聯系,幸好疼痛伴隨他八年之久,早就刻骨銘心,他可以隨時記起。 還有腿,她第一次親的就是他扭曲變形的腿,若是她喜歡,摔斷了也沒關系…… 他的思緒被打斷,陸云初又氣又無奈,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我是變態嗎!” 聞湛不懂這話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陸云初生氣了。這個認知讓他十分懊惱,他就知道,不應該問她這些。 他想來抓住陸云初的手,被陸云初甩開。 她口氣很不好:“大早上的,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你想要什么,直說不就是了,我不是告訴過你——”說到一半,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聞湛越是這樣,不就越證明他的人生有多悲哀嗎?只是一點點好,對他來說就是無法承受無法想象的恩賜了,他抱著搖搖欲墜的恐慌,每一天都在擔驚受怕。 她確實無法理解,很難理解,但他那種卑微的懇求與討好實在是太濃重,即使她無法理解,也能被這種情緒感染到。 她沒有經歷過,又為何要代入不能理解的自己,生他的氣呢? 她沉默著沒說話,讓聞湛心里直抽痛。 他從來沒有這么慌張過,本就因為病好了而害怕,現在更是擔憂,抓不住她的手便在她的手臂上寫道歉。 可是手臂沒有掌心好寫字,她一動,他的筆畫就散了。 他急得出了冷汗,都不知道該怎么做表情才能讓她不反感,只能別偷偷摸摸地瞧她,本就含著霧氣的眼,霧氣更濃了。 陸云初嘆了口氣,輕聲道:“你現在身上疼嗎?” 聞湛愣住,感受了一下。心里面揪著疼,身上不疼。 他遲疑地搖搖頭,終究沒敢撒謊。 陸云初說:“那好,我用行動回答你那個問題吧?!?/br> 說完,按住他試圖拽住自己道歉的手,把頭壓了下去。 第54章 進步 直到喘不上氣了,陸云初才抬起頭來。 陸云初第一眼見聞湛的時候,覺得他像個木偶美人,其實也沒錯,因為他確確實實沒什么脾氣——當然,是面對陸云初的時候。 他雖然人高腿長的,但在陸云初心里就跟塊兒可以隨意揉捏的橡皮泥一樣。捏輕了吧,不過癮;捏中了吧,又會有些愧疚,心想自己是不是得寸進尺在欺負他了。 但今日的他卻不太一樣。 他的視線是如此的堅定,直直地望著陸云初,一眨也不眨的,陸云初甚至覺得這樣盯著她不會眼酸嗎? 她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聞湛睫毛顫了一下。 陸云初在心里嘆了口氣,本來惡狠狠的語氣在他炙熱堅定的眸光里變得軟了下來:“沒關系,慢慢來?!?/br> 聞湛力氣不會比她小,但任由她禁錮著他的手腕兒。她松開手,他自然地將手移到胸前。 陸云初做了她很早就想做的事了,她抓住他的手腕,連親帶咬的發xiele一下。 聞湛對疼痛的敏感度很低,沒覺得疼,只覺得有點癢。 他不解地看向陸云初,不懂她做這個動作的意義在何。 陸云初發泄完憋悶的情緒后,徹底舒坦了。剛才那股沖腦子的熱血下去后,有點不知所措。 大白天的,還準備趕緊找聞玨撕完趕緊走呢,怎么就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她正準備下去時,聞湛忽然掙脫了她的手。 他特別坦然地看著她,然后在她震驚的目光中,把衣襟拉扯開,露出縱橫的傷疤。 他認為陸云初喜歡這些丑陋不堪的痕跡,于是他寧愿面對難堪的自己,將傷疤暴露在朗朗日光中,也要借此討好她。 其實這樣的他,心思和傷疤一樣卑劣了。 陸云初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她心里又甜又澀,不愿多說,低頭親吻他的傷痕。 聞湛身子緊繃,因為又癢又麻,熱血翻涌,他要屏住呼吸才能忍下去。 陸云初問他:“你剛才問我那些話,是想要表達什么呢?” 她的嘴唇還停留在他的傷痕上,說話含混不清的:“你還是覺得我對你的親近都只因為憐惜嗎?還是以為這些事只能和犯病掛鉤,不懂其真正的意味?”她不停發問,嘴唇張合,實在是在折磨聞湛,“或是二者兼有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