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天空里有細碎的雪花飄落,撫過灼熱燃燒的肌膚,帶來些許清涼,顧嬋漸漸迷失在冰與火交融的世界中…… 記憶就此斷片,再醒來時人已在重華院寢殿的臥榻上。 臥榻仿古畫中的款式制造,十分低矮,四面皆無欄桿,設置于房間正中,塌下設重席,席上鋪狐裘,再往外才是低垂落地的青紗帳幔。 透過紗帳可見天仍光亮。 顧嬋撐著手肘想起來,輕輕一動便覺周身酸痛難耐。 韓拓就睡在她身旁,她一動他便醒來,正看到皺成一團的小臉。 “還疼?”他拉她入懷,柔聲問道。 顧嬋大力點頭,對罪魁禍首絲毫不用客氣。 韓拓放開她,從枕下摸出一只掌心大小的青花瓷圓盒,“這是出發前找蕭鶴年配的藥?!彼f著,揭開蓋子,用食指挖出一團便往她傷處探去。 “王爺,我自己來?!鳖檵入p手捂臉,扭身躲著。 “剛才我都給你上過一次藥了……”他伸手壓住她,說話間已將藥膏抹好。 顧嬋只覺陣陣清涼從傷處傳來,疼痛好似真有所減輕。 身體舒適些,頭腦便轉得快,想起之前的放縱,低聲抱怨道:“那里本來是我最喜歡的池子,以后……叫人家怎么再去泡……” 韓拓俯身壓住她,戳著她扁嘴時更形明顯的酒窩,“為什么不能再去?” 這種事怎么說得出口? 難道不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么? 他們都那樣親密了,他居然不懂她的意思…… 顧嬋感到有點失落。 見她不說話,韓拓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紅唇。 雖然那手指之前碰的是自己的身體,顧嬋還是嫌棄地抿唇偏開頭去。 韓拓見她這般,不由好笑,他可一點也不嫌棄,追著那小嘴輕啄幾下,才道:“我還以為,應該是有美妙回憶之處,經常希望故地重游呢?!?/br> 她很想說那事一點都不美妙,正在糾結措辭,肚.子搶先一步發聲。 “餓了?”韓拓笑問。 顧嬋大窘,連頭也不好意思點,忽閃兩下眼簾便算回應。 韓拓立刻命人傳膳。 不過一刻鐘功夫,宮人便送來三菜一湯,分別是溫泉蛋,炙烤牛rou,清波嬌耳,菌菇豆腐湯,還溫了一瓶梅花釀。 行宮因地制宜,御廚烹煮的菜品皆與溫泉有關。 溫泉蛋臥在剔紅木盤內,乳白色半凝固的蛋清,包圍著金黃色全未凝固的蛋黃,像極了被云朵環繞的夕陽。 牛rou選用行宮牧場內不超過三個月大的小牛犢的肋條rou,肥瘦相宜,由刀工精湛的片成微卷薄片。 尚膳局的宮人在院中支起烤爐,現場烤制,入口即化,配上桂花、沙茶、海鮮、鮮蘑四種醬料,一道菜可品嘗四種不同口味。 清波膠餌,又名水餃,皮成綠色,用行宮牧場種植的蔬菜榨汁和面,再用同種蔬菜拌rou為餡,rou質鮮嫩,蔬菜多汁,俱是外間吃不到的美味。 那菌菇豆腐湯更不必說,鮮得人舌頭都能掉進湯里。 韓拓親自端了托盤到榻上喂顧嬋。 她晌午便未吃飽,此時胃口大開,將幾道菜品吃得干干凈凈,末了意猶未盡地看著韓拓,委婉地表達沒吃夠還想要的意思。 此時天漸黑了,韓拓怕她積食,自是不準,只哄勸著喂她喝了幾盅梅花釀。 那酒入口滿是花香,清醇甘美,后勁卻極大,不多時顧嬋便困得睜不開眼,偎在韓拓懷中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幾日皆過得十分安逸悠閑,白天里兩人或攜手至各處景色優美之地游玩,或在不同類型的溫泉池內泡湯,入夜后相擁而眠,日漸親密。 離開行宮的前一天傍晚,顧嬋在韓拓半誘哄半強迫的對待下,終于和他一起去小魚池共賞落日,霞光消退,暮色.降臨后,自然少不得又被他鬧上一場。 前一晚鬧得累了,翌日啟程時顧嬋便不肯起床,韓拓只好拿斗篷將人裹了,抱上馬車。 車內鋪著狐裘褥子,還設熏籠取暖,顧嬋又有熱乎乎的人形湯婆抱著,睡得更加香甜,直到近午時才悠悠轉醒。 她朦朦朧朧地在韓拓懷里輕蹭,忽然身上一重,竟是被他翻身壓.住。 “呀,不行……”顧嬋立刻全然清醒,驚叫道,“這是在馬車里……” “是誰先撩.撥我的?” “我沒有……”顧嬋嬌聲分辯,她那是剛醒來時無意識的動作…… 韓拓手上絲毫不停,解完她的衣裳,撐起半身解自己的。 顧嬋趁機翻身,拿脊背對他,以為這樣他便無法可施。 誰知韓拓含著她耳垂輕笑道:“嗯,我們璨璨想試試不同的么?為夫當然要如你所愿……” 于是,晚間宿于驛館時,顧嬋又是被韓拓裹在斗篷里抱下馬車,早晨她在睡夢里不知情,此時清醒著自然大感羞澀,埋頭在他懷里,只覺自己這王妃做得毫無威嚴,將來如何服眾? ☆、第五十四章 52|51.2 顧嬋兩世為人,自認循規蹈矩,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情,自然也從來未曾如今天這般羞窘過,以至于在驛館的房間內沐浴后依然不肯從韓拓懷里抬起頭來。 沐浴嘛,當然是和韓拓一起。 說句不雅的,這幾天下來,兩人除了各自去恭房的片刻,其余時候皆是黏在一處。 當然,顧嬋認為這都是因為韓拓太過纏人。 尤其特別愛纏著她做那事…… 更令顧嬋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最初兩日的身體不適消逝后,她竟然也漸漸在其中得了趣味。 這才是她今日害羞如斯的關鍵所在。 顧嬋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同樣的兩個人,同樣的一件事,上輩子她可完全不是這般感覺。 她試著推想差異到底出在哪里。 難不成是因為時間提前,兩人相處的景況改變,不再像當初那么抗拒他,甚至有心與韓拓親近,所以才會如此么? 顧嬋更說不清她感受到的究竟是一種什么感覺,只知每每令她如同神魂抽離,頭腦不能思考,雙目不能視物,雙耳也聽不到聲音,仿佛天地間只剩下與韓拓一起飛上云端的刺激。 今日在馬車上也是這般…… 當她從那種感覺中清醒過來時,才想起自己之前低.吟.淺.唱,一直未曾停歇過,只怕……車夫與隨行的近衛們全都聽了去。 如此一來,叫她往后哪里還有面目做人。 便是此刻,見不到人,光是想著他們聽到那聲音時的反應,已叫她恨不得找塊豆腐一頭撞死。 顧嬋嗚咽兩聲,因為嗓子還啞著,聽起來像舔.舐傷口貓兒般又嬌又可憐。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韓拓已將顧嬋從凈室抱回床上,正拿著熏爐替她烘干濕發。 顧嬋的長發又黑又亮,緞子似的豐厚柔軟,簡直令人愛不釋手。 韓拓手上忙活著,嘴上也不忘關心嬌妻,“下午時不是很好嗎?” 好什么? 顧嬋楞了楞才反應過來,急忙忙伸手去捂他嘴不許說。 見她頭發干得差不多了,韓拓把熏爐放在一旁,拉下她手笑道:“還是你覺得不夠好?” 顧嬋抽手捂在自己臉上。 可是韓拓偏偏不放過她,附在她耳邊道:“你覺得哪里好或者哪里不好,得告訴我,下次才能更好?!?/br> 誰要和他討論這種事了,她可不像他那么厚臉皮。 話雖如此,顧嬋還是不由自主的回想了一下,這幾日他需.索很多,在行宮時,甚至連沐浴時都不肯放過,也就是今晚她才好不容易能夠安安生生地洗次澡。 不是說,行那事是為了開枝散葉么,他們如此頻繁,不知是否會有孕。 上輩子她久病不愈難免影響身體,可是這輩子她很健康,說不定已坐了胎。 正想得出身,忽然天旋地轉地被韓拓壓.在了床.褥上,她手還捂在臉上不放,他便去親她手指,從指甲尖兒一路吻到手腕,又酥又癢。 韓拓很沉,之前她不覺得有什么,這會兒卻擔心起來,推著他,道:“王爺,別這樣,當心壓到孩子?!?/br> “什么孩子?”韓拓皺眉,破有些莫名其妙。 顧嬋一本正經地將自己的猜想說出。 “便是真有了,也不可能這樣快知道?!表n拓難免有些好笑,輕撫她眉眼,問道:“你很想趕快有孩子?” “嗯?!鳖檵赛c頭。 她當然想的。 他們都是夫妻了,哪家夫妻不生孩子? 顧榕與盧湘,顧松與馮鸞,都是婚后很快有了孩子,夫妻間的感情也因此更好。 顧嬋有眼得見,便覺世間夫妻皆應如此。 “王爺不想嗎?”她猶豫問道。 韓拓確實另有想法。 他比她懂得多,想得也就多。 他們才成婚,正是應當多親密的好時候,孩子嘛,當然要有,但也不用那么急。 “你還小呢,不用急,”他親一親她紅撲撲的臉頰,“等你再大些,過個兩三年最好?!?/br> 顧嬋在心里數數,再過兩三年,她十七、八歲,確實剛剛好。 可是,韓拓那時候都二十八、九了…… 有些人家三十出頭便當祖父母了呢,像她自己的爹娘,今年也不過才三十有五。 韓拓快三十歲才有第一個孩子,難道不嫌太晚么? 顧嬋想做女.四.書里講得賢妻良母,所以她急也都是為韓拓著想,于是,毫不隱瞞地把這一盤數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