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絕對是顧嶼花最大精力拍攝的一部電影，它雖然沒有《1912》拍起來那么累，但論腦力消耗，堪稱顧嶼拍過的電影之最。

    當然，從演員的角度看，能拍攝這么一部電影無疑也是挑戰。

    顧嶼個人并不討厭這份挑戰。

    從上輩子開始，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忙碌但充實的狀態，角色越有挑戰性，顧嶼越是覺得有趣，當演員當久了他就會發現，反而是這種有挑戰性的角色很難遇到，一年上映的電影中，能給人留下印象的角色實在太少，《天下》里趙昭這樣的角色更是可遇不可求。

    ……

    顧嶼在家琢磨的時間里，《天下》的陣容終于被媒體放到了網上。

    盡管《天下》劇組早前一直保持著低調，沒有透露電影的主要角色，可事實上，消息靈通的媒體在劇組組建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不過被耿定那邊壓著暫時沒有放出來而已。

    而現在，拍攝接近尾聲，劇組也要為電影上映做預熱，在耿定的默許之下，電影從導演都各位演員的名單都被曝光了。

    顧嶼是主演的消息著實讓粉絲們有些驚訝。

    畢竟在楓葉獎那段時間，一直有傳聞說顧嶼對《天下》有興趣，《天下》劇組那邊沒看得上他。

    而在顧嶼名字下方的另一個名字更讓粉絲們懷疑媒體發的是假消息——

    “？？？？是我出現幻覺了嗎？”

    “樓上，你沒有，我也懷疑我自己出現了幻覺，但事實證明，我沒有，沒有就是沒有?！?/br>
    “顧山芋和喬奚舟？？？這是什么合作陣容？講真，我感覺到了世界的玄幻之處?！?/br>
    “果然，只要活得夠久，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顧山芋居然會和喬奚舟合作，太神了?！?/br>
    喬奚舟粉絲和顧嶼粉絲撕的情景雖然過去了好幾年，依然有粉絲記得清清楚楚，從《驚鵲》開始，到后來的《畢業季》，不夸張地說，顧嶼上升的過程就等于見證了喬奚舟的墜落。

    誰能想到，過了這么多年，這兩個人竟然合作了。

    顧嶼的粉絲和喬奚舟的粉絲一時之間都覺得難以接受，尤其是顧嶼的粉絲，他們為顧嶼演上耿定導演的片子而高興，但是這樣的演員陣容他們并不滿意。

    粉絲們有種當初我們辛辛苦苦幫你撕，結果正主反而成了朋友的感覺，好像他們當初做的都是白用功——喬奚舟粉絲當初怎么罵他們家顧山芋的，他們都記得清清楚楚。

    在這種情況下，喬奚舟粉絲自然安靜如雞，經過這幾年，他們看得很明白，喬奚舟能在耿定導演的作品中出演男二號是難得的好資源，他們不會傻到因為顧嶼粉絲的一點抱怨和顧嶼起沖突。

    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已經吵不過顧嶼的粉絲了。

    這個現實很殘酷，但是喬奚舟粉絲承認，在娛樂圈激烈的競爭中，喬奚舟已經漸漸掉隊了。

    他們甚至還期望著，如果喬奚舟能在《天下》里表現出色，也許他能當下一個明石呢？

    想當年喬奚舟還是娛樂圈紫微星的時候，他們哪里把只是個小配角的明石看在眼里？可如今，只靠著一部《天機》，明石不僅順利在電影圈站穩了腳跟，出演電影累計的票房數字也相當漂亮。

    “為什么非得和喬奚舟合作??？和別人合作不行嗎？”

    “＋1，以顧山芋現在的實力，他完全可以有更多選擇吧？作為粉絲，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br>
    “唉，有點失望是真的，不過如果是顧山芋本人的意愿的話，我也沒有不樂意的地方?！?/br>
    顧嶼的粉絲們倒是沒有找工作室抗議，他們清楚，在選片這塊，趙杭工作室給了顧嶼最大的自主權，顧嶼迄今拍過的電影都是他自己挑的。

    粉絲們選擇低調，可營銷號們卻不會放過這個話題，《天下》的陣容剛公布不久，就有不少營銷號科普了顧嶼和喬奚舟當年的恩怨——

    《顧嶼粉絲不同意偶像與喬奚舟合作？》

    《顧嶼與粉絲出現裂痕，因顧嶼新片合作喬奚舟》

    《喬奚舟與顧嶼恩怨大揭密》

    《喬奚舟顧嶼首度合作，是否打了粉絲臉？》

    《扒一扒那些打臉粉絲的明星》

    顧嶼今年進組拍了兩部電影，連熱搜榜都比往年上得少，可《天下》僅僅是公布了演員陣容而已，就引發了粉絲如此熱烈的議論，足以證明顧嶼依然是娛樂圈的流量擔當之一。

    這次的議論卻又和之前不同，在這之前，顧嶼不管因為什么事情上熱搜，粉絲始終是站在顧嶼這邊的，但這次，因為顧嶼新片和喬奚舟合作，顧嶼的粉絲群體中第一次出現了分裂的聲音。

    有粉絲支持顧嶼和喬奚舟合作，也有粉絲反對，雖然他們知道《天下》的拍攝已經接近尾聲，他們再反對也改變不了兩人合作的事實。

    但他們還是……有點氣。

    顧嶼倒是沒注意到網上說了什么，他還卯著勁想把趙昭這個角色演好呢，接到經紀人電話的瞬間他甚至有些茫然：“有這事？”

    “《天下》剛剛公布了演員陣容?！苯浖o人嘆了口氣，“我聽小周說你最近很拼，你記得，拼也得有分寸?！?/br>
    “我心里有數?！鳖檸Z笑了笑，“粉絲那邊呢？要不要我回應一下？”

    顧嶼覺得這就是件小事，他猜到了粉絲可能會反對，但他當時爭取角色的時候根本沒考慮那么多，對他來說，接到《天下》才是第一位的。

    “回吧?！狈解x猶豫了一會，“你等一下，我問問耿導那邊，看劇組那邊有沒有什么要說的?！?/br>
    “好?！?/br>
    顧嶼翻了會微博，果然，微博上不少粉絲都不太能接受顧嶼和喬奚舟合作，也有一些粉絲接受顧嶼的選擇。

    “顧山芋選哪部電影都有他的道理吧？都說顧山芋很會選片了，他能選《天下》當然是因為他喜歡《天下》，他也決定不了誰演男二號吧？顧山芋他可沒這樣的本事?！?/br>
    “我只想顧山芋自己開心就好，和誰拍不和誰拍都是他的自由，粉絲沒必要打著為他好的名義干涉他的選擇?！?/br>
    “其實仔細想想，電影圈里能和顧嶼競爭的同齡演員本來就很少吧？之前《金錢之國》和《天機》都很出彩，可明石和嚴修都比顧嶼年紀大，喬奚舟之前是和顧嶼有沖突，但只看業務水平的話，他的演技一點也不差?！?/br>
    顧嶼皺著眉，讀完了點贊數最高的幾段留言。

    他只聽了方鈞的轉述，從粉絲們的留言來看，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嚴重一些。

    不過等顧嶼去刷新的留言的時候，他的首頁關注里，《天下》劇組最新發布了一條公告。

    《天下》劇組反映，顧嶼和喬奚舟都是經過試鏡爭取到各自出演的角色的，劇組方面考慮到最佳配置才會選兩位演員，除此之外，顧嶼和喬奚舟在拍攝中都展現出了專業、刻苦、勤奮的職業態度，為《天下》的順利推進做出了貢獻。

    這一天，鐘書書恰好在和粉絲直播，他提了一嘴當時試鏡《天下》的事情，他的發言很快被粉絲截到了網上——

    鐘書書滿嘴稱贊顧嶼：“我當時覺得自己演得還不錯，結果喬哥和顧哥兩個人的表現都特別厲害，今天看到顧哥和喬哥兩個人都演了《天下》，我覺得很合適?！?/br>
    更多的細節鐘書書沒有透露，不過這足夠讓粉絲們知道，顧嶼和喬奚舟都是《天下》劇組選中的，連顧嶼都是參加試鏡才能拿到角色的劇組，他怎么能決定自己的搭檔是誰？

    “能讓顧山芋參加試鏡，至少說明他很重視《天下》的角色吧？”

    “顧嶼從《驚鵲》之后參加過試鏡嗎？這似乎是第一次吧，我覺得與其在這邊糾結顧嶼是不是和喬奚舟合作，不如期待《天下》究竟是一部什么電影，我有預感，這部片子一定很精彩?！?/br>
    “演員當然要靠本事說話，喬奚舟和顧嶼都是靠本事拿下的角色，據說耿定導演在這方面一直挺嚴格？那《天下》一定很值得一看，顧山芋去試鏡也要拿下的角色哎！”

    耿定的上一部片子是《縱橫》，這一點稍微關注電影圈的粉絲都知道，劉克謹在《縱橫》里的表現是業內公認的，那顧嶼這部《天下》呢？

    它可以創造《縱橫》的成績嗎？

    第202章 拍攝

    《天下》劇組發布公告之后，顧嶼終是在微博上發了言，算是給粉絲一個交代。

    顧嶼的解釋很簡單，他并沒有說自己和喬奚舟的矛盾不存在或者兩人已經成為朋友，只是表示自己對《天下》的劇本很感興趣，和劇組演員的配合很愉快，也希望粉絲們在電影上映的時候能夠去支持。

    這符合顧嶼一直以來的風格，粉絲們就算心里有不爽，卻也不會再抱怨了。

    他們還能要求更多嗎？顧嶼該解釋的已經解釋過了，難道他們想讓顧嶼放棄自己喜歡的電影？如果他們真的可以干涉顧嶼的決定，顧嶼也絕對不會走到今天。

    “我永遠支持顧山芋，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br>
    “支持顧山芋＋1，拍你自己喜歡的電影就可以了！”

    “我的超人嶼嶼子，加油加油加油??！”

    ……

    平息了這場粉絲們的風波，顧嶼回到《天下》劇組，繼續上一場戲份的拍攝。

    耿定一早過來就問他：“問題解決好了？”

    顧嶼點點頭：“好了?！?/br>
    顧嶼以為導演至少要批評他兩句，可耿定竟然揮揮手就讓他走了，這反而讓顧嶼覺得不適應——他畢竟習慣了導演狂風驟雨的風格，突然變成和風細雨，顧嶼只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顧嶼并不知道，前天他請教完劉克謹之后，劉老師特意給耿定打了個電話，讓導演對顧嶼這樣的年輕演員包容一些。

    “你別成天冷著臉，把人家孩子嚇到怎么辦??？你以為現在的小伙子小姑娘都是我這種好脾氣？”

    耿導：“……”

    他很想說，拍《縱橫》的時候，劉老師也是很有脾氣的，一點不比他小。

    耿導那會完全是壓抑著脾氣，他能怎么辦？

    劉老師那么大年紀，要是哪里出了一點毛病，耿定都擔待不起。

    可是他不敢。

    “人家小顧沒有在我面前說你一點不好，還跟我夸你?！眲⒖酥斃^續絮絮叨叨，“我挺感動的，他為了把電影拍好，特意過來跟我請教?！?/br>
    導演：“……”

    他其實很想提醒陷入自我感動的劉老師，顧嶼請教他的目的其實只是想超越他而已。

    可是他不敢。

    導演甚至懷疑，如果他把這個理由告訴劉克謹，劉老師恐怕還會很高興，畢竟他倆合作《縱橫》那會，對方就一直在念叨電影圈后繼無人，不然這部《縱橫》也不該找他這么大年紀的老頭子來拍。

    總而言之，從顧嶼休息完回《天下》劇組開始，導演一改以往的態度，溫和了很多，但這反而讓顧嶼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壞事？

    導演真的很不對勁。

    不對勁。

    ……

    雖然心里有亂七八糟的念頭，可一旦投入到拍攝的狀態，顧嶼就把那些念頭拋到了腦后。

    他化完妝，等耿定喊了一聲“開始”，便立刻進入了狀態。

    耿定視線微微一凝，看向場中的同時，目光愈發專注地盯著監視器。

    顧嶼的表現……和幾天前確實很不一樣。

    那時候的，他身上依然有一絲違和感，這大概是年輕演員演與年齡不符的角色時的毛病，但是今天，僅從顧嶼的神態、姿勢來判斷，耿定已經感覺不到一分不對勁。

    仿佛趙昭再生了一般。

    此刻在場中的，正是一位垂垂老矣的王者，一頭雄風猶在的獅子，他警惕地守護著他的王座，唯恐被搶走。

    這一場戲，是趙昭與他的兒子的一場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