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丘弘一笑吟吟的對天乾說:“掠影總領大人,這下這個人我能帶走了吧?”天乾急怒交加,卻又不能夠真的違逆代宗主的意志。 隨后丘弘一就挾著葵卯返回了刑律司,把葵卯關進的暗無天日的審訊室當中進行手段嚴酷的刑訊逼問。 獄天宗當中浮光掠影是神秘飄渺的存在,人們說起只是諱莫如深。而刑律司則是讓獄天宗門眾敬畏和恐懼的地方,修士們為他們的手段殘酷而精心。 掠影衛們從小都是被當做死士訓練的,要想要從他們嘴里問出東西來根本就不可能。 這些刑律司不過是后天邁入蛻凡境之后,才有資格進入這里,半路出家怎么可能能夠理解這世界上還能有一種人,受盡了萬般苦楚、皮開rou綻,也能夠面無表情的的一言不發。 如果不是不能現在死在這里,葵卯早就自盡而死。 青年瘦骨嶙峋,衣衫襤褸,臉色慘白,完全沒有之前那種那種一往無前的生機,眼中只有死寂,沒有了一點希望。 葵卯雙手被束著,吊在一根橫梁上。他緩緩地抬眼望著囚室高墻上一個手腕粗細的通氣孔。 他在這里已經不知多久,整個囚室一片黑暗,只有通氣孔那里偶爾會有陣陣冰涼的風夾雜著雪片吹進來,讓他意識到已經到了冬天。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會弄到現在這個地步,跟前生完全的變了模樣,一處脫軌,處處脫軌。 這樣被關在這里,日夜不停的刑訊,別說去拯救祁弒非,他現在連他自己能活到什么時候都不知道。 葵卯望著從通氣孔當中穿透過來的雪花茫然的發呆。 他還真是不適合做這種需要精心謀劃的事情。他是個思維直白簡單的殺手,卻偏偏要做這種費腦筋的事情。不適合硬是要做的下場就是陷入這種絕境當中。 他怎么樣都不要緊,被拷打,被刑訊,甚至被殺死也沒關系。他現在只是擔心,只是后悔,如果他真的出不去了,還能有人堅守到最后守護尊上嗎? 保護他的骸骨不給人搶去,保護他的陵墓不會被人破壞? 葵卯突然鼻子一酸,一滴淚毫無征兆的從眼眶里邊翻滾下來,滴落在囚室的地面上,慢慢的滲入冰冷的石頭當中。 他在內心向著祁弒非懺悔,這一次他不能再為他戰斗到最后了。 囚室的高墻突然打開一個高大的門洞,外邊的光芒照了進來,刺激的青年眼睛一疼,瞳孔一陣緊縮。 “他還是什么都沒說?”因為丘弘一遲遲沒有進展,石子墨對他很不滿意,這次竟然親自來到了刑律司關押葵卯的囚室里邊。 丘弘一低頭慚愧的說:“因為天乾多次前來sao擾,并對屬下說沒有確切的把握就不能對這掠影使用最后的分神裂魂術。使得屬下這邊只能一點一點的消磨此人的意志。然而這些掠影的心性格外的頑強,還是什么都不肯招?!?/br> 石子墨眉頭一皺,不悅的說:“我已經明令讓你負責此事,他竟然不服我的決定嗎?掠影衛由來已久,獨立于外,越發的難以管教!” 丘弘一嘴角一抿,繼續給天乾上眼藥:“他還說,屬下審問了三個月都沒問出一個字,就是把此人關到死也問不出個屁來。勸讓我盡早把此人放了?!?/br> 石子墨的臉色一沉,緩緩說:“我看這掠影確實應該知道知道宗門不是讓他妄自尊大的地方了。這掠影既然什么都不肯招,那你也不必問了,直接處死!” 丘弘一遲疑:“那這天乾該不依不饒的找屬下麻煩了?!?/br> 石子墨冷道:“到時候你就讓他找我,我倒要看看這些掠影衛到底還有沒有把本君放在眼里!” 丘弘一點頭:“屬下領命……只不過既然就要處死這人,死前就讓屬下使用分神裂魂搜索一番,也好弄個清楚明白?!?/br> 石子墨對于那結果也是耿耿于懷的,便準予了。 丘弘一向著葵卯走進,他伸出手。 他們談話并沒有避諱青年,這時青年已徹底絕望,他就算是死也不能讓那秘密被他人知曉。 好在整個宗門除了祁弒非和掠影衛沒有人知道他們身負魔種這種秘寶,而他被關押之后一直默默的積蓄真元,這時只能用魔種來自爆了。 葵卯丹田當中的魔種猛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丘弘一臉色猛然一變,飛快的向后掠去。他不過是凝魂境修為,歸元境自爆他正面對上絕對要重傷。 石子墨眉頭一皺,剛想要動手把葵卯的丹田擊碎,身后的高墻突然坍塌。 一陣山搖地動,碎石迸濺。亂流強風卷動著寒氣四散,漫天飛舞的雪花凌亂拍擊,魔種當中狂亂的靈力被一張修長的手掌按住,余波的力量領人視野當中一片迷亂。 等這股亂流平息,石子墨望去,卻看見祁弒非抱著癱軟在地的青年,食指正點在他的丹田之上。 ☆、第 15 章 祁弒非的手指尖徐徐的從葵卯被破衣爛衫半遮半掩的緊致小腹上移開。 石子墨萬萬沒有想到祁弒非竟然會突然闖進這間囚室,驚訝之下脫口而出:“你怎么在這兒?” 祁弒非形狀優美而銳利的雙眼瞥了過來,似笑非笑的開口:“怎么?本尊要在哪里還需要跟子墨你專門知會一聲不成?” 一波逼人的真元威壓過來,石子墨身體不由自主的矮了半截,屈膝向祁弒非行了一個半禮。 “尊上恕罪,屬下失言了?!?/br> 丘弘一這才從這一系列的驚變當中回過神來,他趕忙伏地大禮叩拜:“刑律司管事丘弘一拜見尊上?!?/br> “嗯,免禮吧?!逼顝s非垂頭,視線在青年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上掃過。青年早就已經昏迷了過去,要不然自爆魔種卻又被硬生生的壓制了回去,暴虐的力量在真脈當中肆虐的劇痛非要讓他滿地打滾不可。 可是就算是在昏迷當中,青年也是眉頭緊鎖,面露痛苦的神色。甚至在這寒冬時節,風雪交加的氣候當中,他的鬢角都疼的滲出薄薄一層汗水。 看見葵卯這脆弱的樣子,祁弒非內心莫名的沉悶不快,覺得如此軟弱的樣子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臉上。 祁弒非的視線放在青年的身上時間有一點長了,長到讓在場的另外兩人都覺得有點微妙。 丘弘一試探的開口說:“尊上,此人乃是有嫌疑的嫌犯,正在審訊當中?!J識此人?” 祁弒非聲音沒有起伏的說:“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人是掠影衛。怎么會在刑律司當中受審?我怎么從來都不知道刑律司有權利干涉掠影內部的事務?” 丘弘一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內心一陣慌張,連喉嚨的緊縮了起來。他不敢為自己辯白他之所以有膽子敢動掠影的人是代宗主的命令,這話推脫了責任卻得罪死了石子墨。 丘弘一求助的看了石子墨一眼,石子墨這才說道:“回稟尊上,三個月前有一掠影向屬下檢舉了此人,說他有潛伏jian細的嫌疑……” 石子墨把事情詳細的訴說了一邊,他聲音平靜,不含任何的私人情感。 聽到葵卯的自辯時,祁弒非興味的勾了一下唇角。 等石子墨說完,祁弒非淡淡的說:“他既然已經承認了他是利用此舉故意引起上峰注意,即使有做的不對,也經受了三個月的嚴刑拷打,懲罰應該夠了?!?/br> 石子墨眉毛微微一蹙,說:“屬下以為,這話只是此人的借口,真是原因應該不是如此?!?/br> 祁弒非不悅的說:“你是在懷疑我的看法?”他凌厲的目光直視著石子墨。 石子墨心口就跟被重重的錘擊了一下,他內心驚駭。大乘境的修為竟然如此霸道,只是目光就有這種震人心魂的力量。 石子墨頓時低垂下頭,不敢再看祁弒非的雙眼:“屬下不敢。只是……” “好了,這人我帶走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逼顝s非不耐煩的說,然后把青年橫抱而起。 青年無知無覺的側著頭,手臂垂落,整個人被身材挺拔高大的至強尊者拖抱著。這情景驚得石子墨和丘弘一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電光火石之間,石子墨猛地一震,有了一個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明悟。 那掠影衛偏偏是要把行動集中在祁弒非百年難遇的一次出席的大比期間,莫非……他真是想要引起上峰的注意,不過不是天乾,而是魔尊本人?! 石子墨為這個猜測吃了一驚。真是膽大妄為的計劃!然而令人費解的是,貌似還奏效了。要是真的是這樣,他豈不是鬧了一個烏龍? 石子墨還在風中凌亂,祁弒非聲音冷厲的說道:“數千年掠影衛自創立起,就被要求保持其獨立性,務使其不受到任何的干擾!就算是掠影內部出現問題,你也應當稟告給本尊處理,而不是擅自命令刑律司跨越本身職責進行干涉。子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你做錯了?!?/br> 祁弒非毫不留情的話讓石子墨難堪的垂下頭,祁弒非卻視若無睹繼續說:“念在你是初犯,這次本尊不處罰你。子墨,你只是代理宗主事務,并不是真正的宗主,有些事情無權不可越界。我希望你牢牢的記住這一點,今后萬不能再犯!另外,你把我這話轉告給其他的幾人,聽到了嗎?” 石子墨一凜,低聲應是。 祁弒非抱著懷里的葵卯飛掠而去,石子墨站在洞開默立良久,丘弘一站在那里一動不敢動,恨不得自己能憑空消失與無形當中。 一不小心聽見代宗主挨批,會不會被遷怒啊,他好倒霉! “丘弘一?!笔幽穆曇敉饺辉诶滹L四躥的囚室里邊想起,嚇得丘弘一差點肝裂了。 “屬下在!” “把這件事情的首尾處理干凈?!?/br> 說完這句話,石子墨就抬腳離開了刑律司。 祁弒非把葵卯帶回了自己的九極峰,他并沒有讓人來伺候葵卯,也沒有自己親自動手照顧他,反而是把葵卯扔在一個房間里邊就不管了。 直到現在祁弒非內心還一陣怒氣翻涌,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親手去把青年救出來,看見他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會生那么大的氣。 他不是很會引人注目嗎?為什么就不知道利用這一點。 偏偏要等到他再一次主動過問掠影功勛記錄的時候,天乾拐彎抹角的提起才知道他把自己弄的這么狼狽。 祁弒非冷哼一聲,真是笨死了! 隨后他又因為想到被這么笨蛋的人用這么點小手段引起了注意的自己,簡直被他的笨拙拉低了智商而臉黑了起來。 雖然被祁弒非扔下不管,但是九極峰地處靈脈當中最好的位置,充沛的靈氣迅速滋養著葵卯的身體,恢復他的生機。 身為掠影本來就經受了嚴厲的訓練,在非安全狀態,并不會失去意識太長的時間。再加上葵卯在前生最后幾年經歷的驚心動魄、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讓他的警覺性更是非比尋常。 于是被帶到了九極峰不一會兒,葵卯就警覺的從床上一滾,然后翻身跳起來警戒蹲立。 他眨眨眼,然后失去意識之前的記憶才回到他的腦子里邊。 他正要自爆的時候一股力量沖破囚室的高墻直撲過來,沖進他的丹田,硬是把要爆發的力量給壓制了回了魔種當中。兩股力量激烈的對撞,讓他一瞬間暈厥了過去。 那力量是從外邊進來的,首先被排除的就是石子墨代宗主。而有力量壓制住歸元境修真者自爆的人也只有魔君以上的人能夠做到,而知道把力量控制回魔種的人,卻只有知道掠影底細的魔尊一人。 葵卯消瘦的臉上表情呆呆的,眼神不可思議的盯著門扉。 ……不可能吧?是尊上救了他? 青年搖頭,隨后又覺得自己可能是陷入了幻境當中,說不定連他重生的事情也一直是他的幻想而已。 “醒了還不趕緊滾出來,在那里呆著莫非要等本尊親自去請你不成?!” 一把清澈如同融化的冰雪匯聚流淌的溪水一般凍人心肺的冷冽聲音直接在葵卯的耳邊響了起來。 還蹲在床上弄不清楚到底是現實還是幻境的青年就跟被針扎了一下一樣,連滾帶爬的從大床里邊骨碌出來奔下床向著門口沖去。 神念籠罩著房間,看見他這樣手慢腳亂慌里慌張的逗趣樣子,一直滿肚子火氣的祁弒非嘴角一翹,心情終于好了那么一點。 青年沖出房門張望了一下順著走廊來到九極峰的主廳位置。寬闊明亮的主廳頂端有著一張奢華的寬背大椅,祁弒非正斜倚在一側的靠手枕上。 祁弒非正看著他,那極具沖擊力的容貌露出一個慵懶的神情,琥珀色的眼睛含著讓人看不出情緒的光芒。 “過來,走近點?!?/br> 看著青年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發呆,祁弒非心情愉悅,連這遲鈍竟然也能覺得有趣起來。 葵卯回過神來,才意識到他是真的站在祁弒非的九極峰當中。他的信仰,他的神祗,就在眼前,還對著他說話?。?! 心臟瘋狂的跳動,不一會兒,青年就臉頰燥熱無比。他手足無措了片刻,才定了定神,邁出腳步走到祁弒非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