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取下魔種,沒有秘寶加持,掠影衛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煉體境凡人。所以,他們偽裝起來才能夠騙過所有的人。 誰能想到眼前這么一個混在人堆里絲毫不起眼的人,就是那殺人不眨眼虛無縹緲的掠影潛伏者呢。 在潛伏時,葵卯跟其他任何一個掠影一樣,都把魔種取下,存放在位置隱蔽的納物空間法器當中。 雖然納物空間法器算是修真界當中最常見的法器類,不過那大多數都被做成袋子、指環、手鐲、腰帶等等。位置比較顯眼,不適合給需要較強隱蔽性的掠影使用。 每一個掠影的納物空間法器都是貼身收藏,盡量的不起眼。青年的納物空間是一個圓圓的紐扣,之前就被縫在衣服上。 只不過再怎么隱蔽偽裝,這圓扣也是身外之物,前生硬是被心思如發道修追擊者發現搶奪了去。之后為了拿回這枚圓扣,葵卯費盡心機。 而這一次回到過去的時間節點,葵卯醒來之后立刻把納物空間的存放之處從衣襟上拔下,改到他逃亡當中已經習慣了的位置。 現在魔種就被放在里邊,方便他隨時可以裝備上。 葵卯日常的時候,不僅僅人設平凡,他的警戒范圍也只是符合尋常煉體境凡修的標準。 乙未的那個小弟發動人手,找來了不下二十個的雜役。 這個時候乙未這個身份就突現出來,抱大腿想要跟他沾上邊的凡修滿口答應,個個搞得跟掠影們這些從事地下工作一樣嚴格的分時段,分路段的跟著葵卯。 乙未這個掠影出身的人自然知道該如何避開敏感警惕的同僚的視線和注意,而同時又能夠搜集到自己想要的線索。 把二十多個人忙碌了多半個月的信息匯總到一起,乙未沒有一點發現,葵卯的行動太規律了。他每日早晨清晨去食堂用飯,完后就開始巡山清理那些法陣死角,干到中午回來吃飯,下午進入屬于自己的木屋打坐修煉,晚上出來吃飯之后早早的就歇息下了。 沒有一點可疑,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木訥老實沒有交際生活的雜役形象。簡直可以被當做掠影們偽裝教程來學習。 乙未待在自己的木屋里,手上翻著這些匯集起來的日常信息。他憤怒的把手中的冊子摔在桌子上,焦躁的在屋內來回的走動。 他怎么可能會一點異常行為都沒有?難道是發覺了我在讓人跟蹤調查他?乙未暗想。隨后他搖頭否定,他制定的流程非常的隱蔽,他很自信,就算是要去跟蹤頂頭上司天乾都不會被發現。 那就是葵卯真的什么都沒有做。 然后乙未意識到了什么,什么都沒有做,這才是最大最明顯的異常!他懊惱自己被一葉障目,怎么連這么明顯的破綻都沒有發現。 如果葵卯根本就沒有去做調查,或者他根本就一點都不需要去調查!他知道這些不過是因為他跟他們一樣,他是他們內部的人員,所以他才可以不需要去調查就直接行動! 乙未被這個發現激動的發抖。 這太驚人了。原來葵卯竟然是個潛藏的這么深的釘子,至于他為什么要跟那些人自相殘殺,這還用想嗎?一定是被扔出來迷惑視線,或者就根本是為了把葵卯推到掠影的高位上去。 掠影這個部門非常的隱秘,可以獲得幾乎獄天宗當中所有的地方的信息。包括所有的堂、司、旁峰、主峰,甚至是祁弒非的九極峰??! 天啊,他發現了一個驚天的大陰謀! 乙未越想越興奮,他自以為他發現了葵卯不為人知的真面目。 這下,不僅可以一舉把葵卯扯下來,讓他死無葬身之地,還可以立一個大大的功勞! 想起被葵卯吞下去的奪天丹,乙未就嫉妒的眼紅。想來如果他把葵卯檢舉揭發的功勞,也能頂的上一顆奪天丹吧? 十月里,天氣驟然轉涼,接連下了幾天的小雨過后,北風一吹,枝頭的落葉紛紛揚揚的飄灑,隨風搖擺。 那情景,把主峰裝點的如夢似幻,宛如仙境。落葉散落到地面上,不一會兒就自動的被清理干凈,只可惜這種表面上的潔凈,卻是要雜役們加班加點的去清楚法陣污垢積蓄點。 就在這一天,雜役們忙的腳不沾地,乙未的小弟突然來報告,趙三滿趁人忙亂的時候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乙未頓時有所猜測,他又有點著急。 葵卯準是又一次行動了! 他要破壞對方的計劃,不能讓他繼續蒙蔽上峰們。 乙未穿上自己的深色勁衣,離開起岸堂,向著天澗山脈的山谷當中找去。 掠影們都喜歡把人弄到這邊,或者是在這邊設伏動手。天高地遠、人跡罕至的地方,殺人越貨的黃金地點。 乙未的身影飛掠過一個又一個的山谷,卻一無所獲,就在他以為這一次又要空手而歸的時候,卻正好讓他在最后關頭找到了。 那是在一片有著毒障的沼澤深谷,葵卯滿身狼狽,身上布滿傷痕,而他的對手也好不了那里去,明顯可以看出后繼乏力。 眼見那人就要死在葵卯的法術之下,乙未突然橫空殺出,他出人意料的直接把葵卯的法術化解,一下子把那魔修給制住。 葵卯的真元幾乎要見底,看見乙未把那魔修控制住,不僅沒有放松反而是提起靈力警惕著他。 “是你?”葵卯抹去流到眼皮上方的血跡,他平緩自己的呼吸,嘲諷而不屑的說:“你這是做什么?想要不勞而獲嗎?” 乙未聽了他的話,不怒反笑:“哈哈,葵卯!今天算是讓我抓住你的把柄了吧!” 葵卯定了定神,看著乙未狂喜到失常的神情,肯定的說:“你瘋了?!?/br> 乙未冷笑一聲,暴喝道:“葵卯!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裝了!你的真面目已經被我識破。我不知道你背后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是如何潛入掠影的選拔當中。但是你別想用你這些同類的性命換取你自己的功勛,爬到高處刺探宗門秘密然后再出賣背叛!” 葵卯一瞬間有點蒙,他不知道乙未的神邏輯是怎么來的,怎么就能得出他是一個潛伏釘子的結論。 葵卯怒道:“完全不知道你這腦子是怎么長的,這么離譜的事情你也能說的出來!” 乙未冷哼一聲,隨后他揪起手中被打了個半死的魔修,喝問道:“我問你,你眼前這個是不是你的同伙?!只要你老是把他和你共謀的事情招出來,我就讓你死個痛快!” 那魔修口鼻出血,滿臉狼藉,他呸了一聲說:“原來你們就是傳說當中的掠影!好一個內部監察,平白無故的就想要誣陷好人!” 乙未怒道:“你不用替他隱瞞,老實招供,還是你想要去刑律司的被刑問伺候?!” 那魔修神情一變,譏諷的笑道:“你以為爺爺會怕你?更何況我根本跟那人不認識,也不知道他怎么會找上我。爺爺清白無辜不知道觸犯了那一條的門規禁律,讓你們這幫殺手動手?!要不給我說出個道理來,就是一個戕害同門的大罪!” 乙未以往也不是沒有遇見過死不承認不知悔改的釘子,只不過他們一般都是直接動手,很少會動嘴皮子辯論。說他是說不贏,于是乙未一道法術順著他揪著對方的手刺進對方的身體里。 魔修身體里骨髓都要被炸出來的劇痛,讓他發出悲慘的哀嚎。 乙未輕描淡寫的說:“別以為我們掠影不會刑問的手段。既然你不想說,就留著慢慢的享受吧?!?/br> 乙未提著那魔修就要掠走,葵卯體內真元空虛,勉強跟上他的速度:“你到底要干什么?!” 乙未朝他獰笑一聲:“揭發你這個jian細!” 他的惡意鮮明的幾乎要朝著葵卯撲過來,葵卯真元一陣滯悶,竟然被乙未甩脫了。 葵卯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臉色很是不好看。 他也不知道這回乙未竟然會做出這種瘋狂之舉,竟然全然的沒有準備。 青年懊惱的是偏偏這回是處理這個魔修被撞見,如果是個道修或者是血煉、魂祭的修真者還好分辨,魔修的就要謹防被反咬一口,需要格外的謹慎調查。這次他一是因為養傷,二是為了積攢更多的真元,就沒有多做樣子,肯定是被乙未發現了這點揪住不放。 葵卯閉了閉眼睛,覺得事情橫生枝節,憑添麻煩。 掠影衛以前還從來沒有發生過檢舉同僚的先例,天乾和其他領事都非常的重視。 葵卯根本就來不及歇口氣,到了小峰就直接面對三堂會審。 ☆、第 12 章 天乾對葵卯本身還是比較信任的,不過這次因為事態嚴重,也不得不一臉嚴肅的秉公處理。 “葵卯,面對乙未的指控你有什么辯解嗎?” 葵卯心平氣和的說:“這完全就是污蔑。啟稟總領,乙未跟屬下原本是同一批進入掠影,在此前的選拔當中,候選者有他的弟弟。當時屬下被選上,而他的弟弟卻落了選,故而一直對屬下心有芥蒂?!?/br> 天乾眉毛一皺,沉聲對乙未說:“所以你這次是挾私尋事?” 乙未被戳中內心深處的痛處,他大聲的反駁道:“不,絕不是如此。屬下弟弟雖然落選,那不過是因為技不如人,所以屬下并不曾對葵卯心懷仇恨。這次完全就是為了完成一個掠影的職責,掠影的任務不正是排查鏟除有異心的人,不管這個人是誰,身處什么樣的位置么?我正是因為懷疑葵卯所以才檢舉了他!” 天乾嘴角抽了一下,說:“這么說你倒是盡忠職守咯?” 乙未立刻把這話當做的夸獎,低頭說:“屬下不過是做些分內之事?!?/br> 天乾噎了一噎,然后說:“你既有檢舉的資格,就要承擔做這件事情的后果。如果最后證明你錯了,你可以要受到處罰的!”要不然以后隨便一個人懷疑同僚然后就這么檢舉一下,掠影之間還有信任? 乙未猛地抬頭,看著天乾面無表情的臉,嘴里說道:“我相信總領大人會秉公處理,絕不會徇私!” 天乾內心一陣惱怒,這是說他會不公正么?! 他臉色更冷的說道:“如果葵卯是jian細,我立刻處死他。如果他不是jian細,你誣陷同門又該怎么說?” 乙未抬首挺胸:“如果葵卯僥幸不是,屬下甘愿降級受罰?!?/br> 天乾鼻子里邊噴了一聲冷哼,對乙未前所未有的厭惡。此人不僅氣量狹小,嫉妒賢良,甚至還偷jian?;?,不堪大用! 他對葵卯是性質嚴重的質疑,弄不好是要丟掉性命,而他搞錯了卻妄想降個級別就逃脫處罰。想得美! 他冷酷的說:“如果葵卯被證明是清白的,那么乙未將被褫奪二品級別,并同時剝奪魔種打回訓練營,從新接受訓練?!币椅茨樕磺?,天乾又補了最后一刀:“從山脈野訓開始!” 乙未頭皮一麻,心頭一涼,他弟弟就是死在山脈野訓當中! 乙未吞了吞口水,這后果嚴重是他想都沒有想過的。他驚魂不定的說:“葵卯一定是jian細沒錯?!?/br> 說完這個,乙未就把他這些天搜集到的匯總冊子呈上去,讓天乾和其他領事過目。 “我自從有了懷疑之后,就暗中調查葵卯的行動——這是正規的做事程序,”乙未強調,“我發覺葵卯根本就無所為,等到今日他在沒有調查下就外出伏殺這人?!?/br> 天乾快速的翻完了冊子,他也是從末流掠影一步一步升上來的,自然會總結提煉這些匯編在一起的日程。這冊子看了就一個結果,葵卯確實沒有任何的行動。 他把冊子遞給旁邊的其他領事,抬眼看葵卯:“你既然沒有調查取證,又是為何確定這人有問題?” 這時底下那個魔修突然撒潑打滾一樣的在地上滾動。他被法術禁制,不能用靈力也不能說話,只能用這種方法引起注意。 葵卯眉心一皺,內心自然知道這人想要打著脫罪的主意,他冷笑了一下。 底下一人動作那么大,自然引起會堂上所有人的注意。 天乾一抬手,抹去他身上的禁制。 那魔修翻起身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求總領大人為小修做主??!小修本是彤德郡一散修,完全就是仰慕獄天宗才來投奔,在加入獄天宗之后也和其他修士們相處和睦,不曾做出任何危害獄天宗的。不知怎么地就讓這位掠影大人盯上,一上來就是招招狠毒的殺招。小修完全是無辜清白的!” 天乾眉毛一挑,他們這些掠影從來都是直接了當的干殺人勾當,從不會跟目標人物對話。宣布對方的罪行之后才動手殺人,那是刑律司才干的事情。 天乾懶洋洋的往后一靠,對葵卯說道:“這人是什么情況?” 葵卯絲毫沒有他正在被三堂會審的自覺,就跟日常匯報一樣,他上前一步,恭敬的對天乾行了一禮,然后開口說道:“此人名叫齊弘毅,表面看是彤德郡一散修,其實跟北境三絕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此人利用宗門大比管理出現疏漏的機會,從我宗門當中盜印了大量的功法玉簡?!?/br> 那魔修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沒想到被葵卯發現。發覺無法狡賴,頓時一驚,掙扎著想要逃走。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就被一個領事下了禁制,未免他再次礙事干脆利落的打暈扔在了一邊。 葵卯視而不見的繼續說:“我正是在宗門大比期間意外發現的此人的不軌行為。他不日將把盜取的玉簡傳遞給另外一名魔修——這名魔修具體身份我還沒有調查出來,而這個人將會把這批玉簡攜帶離開南境,送回三絕門當中交給此門門主。他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干了,我從他往年在途仙閣取閱紀錄發現,每次大比同一時期他都會頻繁的出入?!?/br> 當然,以上完全是他在重生前的調查資料,這次其實是真的沒有調查。 “哦?”天乾身體一直,這種盜取功法的雖不常見,卻也發生過幾次,不過這些其他宗門潛伏進來的都非常隱秘不好抓住,難得竟然逮住一個活的?!斑@就是你的不是了葵卯,既然還有一名魔修沒有抓住,就應該留下他把那人帶出來才是?!?/br> 葵卯面無表情的說:“屬下是掠影,做的是自己的分內之事。那魔修是外門之人,調查負責歸浮光所轄?!?/br> 同樣是分內之事,讓葵卯說出來卻甩乙未一個境界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