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聽了這話,蔡戰揚一雙經歷無數戰爭洗練下來即使是溫柔時都帶著銳利和令人窒息的氣勢,再加上比起王雪君來魁梧強壯不少的身軀,令王雪君身后的小廝不得不擔心,若真的打起來,他們家大人估計是要吃虧的,即使對方是大人的好友,他都從不覺得被對方注視是什么好事,只要一對上那雙眼睛,他就覺得兩腿發軟。 然王雪君卻鎮定自若地被蔡戰揚牢牢地盯著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隨后,蔡戰揚苦笑,“王大人,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博文已經入了我們蔡家的祖祠,你應該知道,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br> “我堅持?!蓖跹┚齾s像是沒有聽見蔡戰揚那一大堆話,沒有笑容的王大人也是很可怕的,只是簡短地說出這三個字。 “為何?”若是以前笑嘻嘻的王雪君,蔡戰揚是知道怎么與之相處和說話的,可如今變得嚴肅認真,他真不知道該怎么對待了,再說,在這個大齊第一妖孽面前,他雖然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可對上王雪君,比文比武都是一個字,輸。 王雪君帶著難過的眼眸閃過一絲幽深,“你不明白?他本就姓李,蔡將軍,還需要理由嗎?”王雪君身后的小廝在心里猛地點頭,除了忠君報國之外,再沒有比認祖歸宗更加重要的了。 “那你也應該明白,這事家族里是不會答應的?!辈虘饟P的笑容更苦了幾分,“我何嘗不知道這是博文的心愿,只是,我也是蔡家人?!?/br> 蔡家人三個字一出口,王雪君的眼眸更深了許多,他明白,這便是蔡戰揚給他的答案,心里雖然沒有生氣,也理解他的為難和選擇,可若是說一點失望都沒有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好,”王雪君站起身來,看著蔡戰揚,“我有我的堅持?!闭f完轉身離開。 一桌的好菜,滿壺的美酒,絲毫未動,自王雪君離開后,蔡戰揚依舊以剛才的姿勢坐著,一動不動,這么些年過去了,王雪君依舊絲毫沒變,依舊堅持著他所有的原則,在他的原則面前,分毫不讓。 想著瀟灑地放下話的王雪君,他心里不是沒有羨慕的,即使他現在是大將軍,可身在那樣的家族,許多事情依舊如他默默無聞時的那般,身不由己,甚至身上的束縛比之前更多,為何他就沒有投生在王家那樣的家族,沒有讓人心冷的勾醒斗角,更沒有諸多的陰謀算計,卻能輕易地達到許多人一輩子都要仰望的高度。 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啪”,酒杯在手里被捏成碎片,刺入手中,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到藏青色的衣服上,并不顯眼,“老爺!”身后的小廝驚呼,想上前為主子清理手上的傷口和酒杯的碎片,卻在看到蔡戰揚恐怖的臉色時,雙腿被凍住。 “滾!”跟心里的難受比起來,手上淋漓的傷口又算得了什么,不過,到底理智還是存在的,低沉的聲音讓人聽這帶著難言的壓抑。 小廝聽到之后,半點都沒有停留,行禮,出門,關門一系列的動作仿佛他擁有絕世輕功一般,知道離開讓他冷汗連連的包間之后,整個人都癱倒在地,兩個腿肚子的肌rou都在不斷地抖動著。 包間內的蔡戰揚臉色陰沉的可怕,似乎整個不大的空間都因此而陰云密布,他多想能夠像王雪君那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如何不知道當初博文答應改姓時的痛苦,又怎么會不明白他想認祖歸宗的迫切心情,王雪君提出的事情,就算他的心里也很是贊同,可他卻不能這么做? 先不說他現在的成就是靠著在戰場上拼命而掙回來的,在整個大齊,除了諸葛府,武將的地位遠遠沒有文臣來得高,就算是諸葛府,他們的榮耀何嘗不是用生命和鮮血澆灌出來的,再說,這還需要世世代代子孫的努力,哪里像文臣,一招高中,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都不在話下,所以,蔡家決不能像諸葛府那樣,僅僅只走武官之路,他也不想蔡家落得像諸葛家如今這樣的下場。 博文雖然官位不高,可他是王雪君的弟子,僅僅只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給蔡家帶來足夠的人脈,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明白,家族里的人是絕對不會放棄博文的,即使他死了。 許久之后,蔡戰揚站起身來,全身上下的郁氣全消,除了因為蔡博文的死而難過之外,整個人依舊是眾人眼里意氣風發的大將軍,他想,總有一天,他也會像王雪君那般,解開身上所有的束縛。 “什么,王大人想要蔡博文認祖歸宗?”司月先是一愣,隨后用力地點頭,“這是應該的,不過,小寶,你也要出力?”看著自家寶貝兒子坐在書桌前,一臉嚴肅認真地拿起毛筆,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道,“王大人要做什么?” 楊興寶搖頭,“師傅說,蔡家人不同意,不過,他會讓蔡家人主動同意的,這些信是寫給我那些師兄的?!?/br> “哦?!彼驹曼c頭,她并不笨,能想到其中的緣由。 “蔡家?”諸葛清凌冷哼一聲,眼里閃過不屑,“只不過是因為蔡戰揚而才剛剛崛起的家族,就妄想和王雪君抗衡,簡直是不知所謂?!?/br> “恩,”楊興寶用力地點頭,顯然是十分贊同諸葛清凌的話,“師傅也是這么說的,大師伯說,他們王家低調和善得太久了,都讓人忘記了他們家那御賜的門匾代表著什么了?!?/br> “小寶,這樣似乎有些仗勢欺人?!彼驹伦谝巫由闲Σ[瞇地說道,不過,那副模樣卻完全沒有半點不妥的表情。 正如諸葛清凌所料的那樣,王家的攻勢既溫和又迅猛,一夕之間,蔡家完全沒有半點放抗的余地。 在眾人的眼里,王雪君是個君子,這是毋庸置疑的,他的人品恐怕整個大齊都沒有人會懷疑,所以,蔡家人實在是想不到,他們想要用蔡博文生前的人脈為子孫謀前程,卻不曾想原來王雪君也會做這樣欺人之事。 在蔡戰揚拒絕的第二天,京城各大書院讀書的蔡府少爺全都被各種各樣的理由而驅逐,而在朝堂上,蔡家的幾個人官職都不大,卻被原本分裂很大的御史們聯合起來一頓炮轟,結果便是,他們蔡家花了大力氣才擠進去的幾個人,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還是官位最小的一個,其余的皆被撤去了官職。 “欺人太甚!”蔡戰揚的爹,也是蔡家家主蔡江浩陰沉著臉,巴掌排在一邊的實木圓桌上,啪啪作響,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他覺得他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卻毫無反抗之力一般,這樣的感覺沒幾個人能受得了的。 “大哥,現在說這些可沒有用,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二老爺開口問道,眼里帶著些驚慌,臉色慘白得很,很顯然他如今還沒有從那些御史炮轟的噩夢之中清醒過來,以往看著御史參奏某某大臣時,他在一邊看得很是起勁,如今切身體會了一次,才真正明白御史那張嘴就好比毒蛇信子,恐怖得很,讓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蔡家的幾個老爺少爺商量來商量去,最終變成一場吵鬧,“夠了!”蔡戰揚一聲怒吼,整個廳堂都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集中在蔡戰揚身上,實際上,蔡戰揚自己也被王雪君的手段給嚇到了,冷靜下來方才明白昨日王雪君找他的原因所在。 雙手用力地握成拳頭,那只受傷的手再次流出鮮血,昨日王雪君并不是想與自己商量博文認祖歸宗之事,而是看在他們多年的交情上通知他這件事情而已,即使他現在是功勛卓著的蔡大將軍,然蔡家,在他的眼里卻是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或者說,他早就洞悉了蔡家的打算,所以才不愿博文死后還要被人利用,執意要他認祖歸宗。 蔡戰揚不會懷疑王雪君別有用心,因為對方根本就不需要,真正心思齷齪的是他們蔡家,只是,若是王雪君明白,那么是不是代表著皇上也明白,想著蔡家在朝堂上的文官就只剩下他最不看好的小叔,他有些拿不準皇上是因為御史們的毒嘴撤去其他人的官職還是在警告蔡家。 若是第一種還好,但如果是第二種的話,蔡戰揚的心像是突然掉入冰窟一般,若真是那樣的話,蔡家再按照以前的想法做的話,等待他們的結果只有一個,萬劫不復。 想到這里,他突然間明白,為何干爹的兒子一個個能文能武,卻沒有一個參加科舉,參與和戰爭無關的朝政的。 “戰揚,你怎么不說話?!北娙丝粗虘饟P不斷變換著的臉色,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蔡江浩身為蔡戰揚的爹,終是開口問道。 “就是,戰揚,王家有什么可怕的,不過是一群讀書人而已,你可不能退卻,否則,還當我們怕了他?!痹掚m是這么說,不過,誰都可以看得出來二老爺的外強中干,一點底氣都沒有。 蔡戰揚看了一眼自家二叔,隨后低垂眼簾,掩飾住里面的冷意以及失落,二叔的話,雖然太過狂傲,可這些年來順風順水地爬上現在這個地位,讓他也以為因為自己,蔡家雖然說不能與王家想比,但差得也不太遠,現在看來,是他太自滿也太想當然了,皇上恐怕也看出自己有怙恩恃寵的苗頭。 蔡戰揚的沉默讓在場的人有些害怕,“戰揚,怎么了?” “同意王雪君的要求?!辈虘饟P再次抬頭,眼里的銳利和意氣風發被掩埋,整個人沉穩不少,平靜地看著他的家人,開口說道。 “什么!”別說其他的族人,就是蔡江浩這個當父親的都不能理解,為何他突然就變卦了,“戰揚,你明白你說的是什么嗎?” “爹,我明白的,”蔡戰揚沉默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們以為我們有不答應的資格嗎?這才第一天,你想想家里的損失,若是我們不答應,王家是不會罷手的,最重要的一點,”說到這里,他的心沉得更加厲害,“二叔,今天上朝你就應該明白,我們之前的想法根本就行不通,除非我放棄大將軍之位,否則,蔡家想走文臣的道路,皇上不會允許?!?/br> 不僅僅是皇上不允許,幾位為了爭奪皇位可以說是已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然而,他現在才想起來,這些皇子卻沒有一個拉攏他們蔡家,再加上今日朝堂上他們的態度,哪里還能不明白,別說皇上不允許,那些皇子也是不允許的。 一聽蔡戰揚的話,蔡家的人一個個都不說話了,皇上今日卻是是沒有站在他們蔡家這一邊,“可就這么答應,會不會太?” 蔡戰揚明白對方話里的意思,只是面子比起性命來說,又算得了什么,“爹,我們并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同意,現在的大齊國富民強,會打仗的人可不僅僅只有我?!?/br> 他這話一出,就算心里再不甘,也沒人再說什么。 當天下午,王雪君對于蔡家的妥協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劉家村,這一天楊天河正準備出去干活,剛出門就遇上找來的劉姑娘,如今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這長相不俗的劉姑娘看上了這個來歷不明的漢子,也正是因為如此,楊天河恨不得村子里未婚男子的眼。 即使楊天河早已經告訴過這位劉姑娘,他已經成過親了,甚至兒子都快十歲了,只是無論他說得多誠懇,那位劉姑娘就是不相信,弄得楊天河郁悶不已。 就像現在,他扛著鋤頭走在前面,這姑娘就跟在她后面,也不介意村子里的人所說的閑話,自顧自地說著她聽到的事情。 “楊大哥,你聽說了嗎?有一個縣令全家都被殺了?!毙」媚镎f著這話時一臉的不可置信,“也不知道有多大的仇,聽說尸體都被燒得一干二凈?!?/br> 跟他有什么關系,到了地方,楊天河下地,開始翻地。 “聽說過幾天那位大人就要出殯了,好像來頭不小,據說是一個了不起的大儒的徒弟,家里還有出了一位大將軍,真不知道那些人哪來那么大的膽子?!?/br> 劉姑娘自顧自地說著,很是習慣楊天河的悶不吭氣。 原本楊天河也沒有在意,但聽到大儒,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王雪君,至于他的徒弟,他熟悉的就兩個人,小寶和蔡大人,再想到縣令一家,心頭一緊,鋤頭差點就挖到腳了,也沒在意,“你剛剛說什么?” 劉姑娘有些吃驚地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邊,看著變了臉色的楊天河,“楊大哥,你怎么了?” “你說的是真的?”楊天河緊盯著劉姑娘,問道。 劉姑娘被他這么看著,臉微微的泛紅,不自覺地挺了挺胸膛,“當然,京城里都在說,因為這位縣令的事情,皇上發了好大的火?!?/br> 怎么會?蔡大人比他還年輕的吧,想到蔡博文的臉,依舊不敢相信,站在地里良久,才回神過來,“你知道什么時候出殯?” 五日后便是蔡博文出殯的日子,明明應該是秋高氣爽的天氣,這一天卻是灰蒙蒙的,云層很低,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一般,讓人的心也蒙上了一層灰,壓抑得很。 蔡府門口,白花白綾扎在門匾和府門前的兩個大石獅子上,雖然馬車絡繹不絕,人來人往,但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即使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臉的悲痛,卻也沒有一個大聲說話,臉帶笑容的。 “小寶,別哭了,我們這都到地方了?!弊詮闹啦滩┪牡氖虑楹?,楊興寶哭了好幾次,每次看到那塊靈牌眼眶都要紅,今天就更嚴重,還沒出諸葛府就開始掉眼淚,如今的一雙大眼睛明顯又紅又腫,看得司月既心疼又難受。 楊興寶拿起手絹,細細地擦了擦眼睛和臉,有抽了抽鼻子,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娘親,怎么樣?” “很好?!彼驹曼c頭,掀開馬車簾子,母子兩人先后下車,一聲淺色灰白的衣服,諸葛府的標致,迎來了許多人的目光,司月緊抿著嘴,緊繃著的臉沒有一絲笑意,眼神平靜而淡漠。 楊興寶同樣緊抿著嘴唇,與司月的面無表情不同,無論是他的臉上還是眼里都充斥這悲傷,更不用說那很是醒目紅腫的眼眶,在看到王雪君時,眼眶里的水汽又開始蓄積。 “師傅,”楊興寶輕聲地叫道。 “王大人?!彼驹滦卸Y。 “來了?!比羰且酝?,看著這樣的小寶,王雪君定是會心疼得好一陣子安慰勸哄,可現在,看著那空蕩蕩的靈堂,陰森森的棺材,他清楚那里面也最多就是以前博文穿過的衣服,蔡家雖然有安排守靈哭靈的人,可終究與博文的關系不大,這么一想,原本就覺得凄涼的王雪君更是心酸得想哭,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出這兩個字后,摸了摸楊興寶的腦袋,便轉過了眼。 跟王雪君站在一起的都是從大齊各地趕過來的弟子們,有一個地方稍微遠一些的,很明顯能夠感覺到他們眼底的青色和眉宇間的疲憊,顯然是自收到消息后便日夜兼程往回趕的。 來這里的女客雖然不多,可司月一眼看過去,那一群身著素色卻依舊勾勒出玲瓏身姿的姑娘,舉手投足間都有著不同于以往的別樣風情,她們雖然面色哀傷,卻也有那么一些眼珠子不斷地在俊秀的公子見來回轉動和打量,看得司月眉頭緊皺,卻也什么也沒說。 蔡戰揚作為大齊新一代崛起的將軍,由他親自招待的客人大多是達官顯貴,然而,他依舊能感覺到,從這些來送博文最后一程的人眼里可以看出來,其中有沖著他來的,但大部分的文官卻是因為王雪君的關系,因為博文是王雪君的徒弟,而整個蔡家,除了自己,其他的人都不夠看,對于這一點,蔡戰揚倒是不覺得難過,王雪君是什么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他會羨慕他的瀟灑自在,欽佩他的作風品格,卻不會嫉妒,畢竟整個大齊就一個王雪君。 司月將小寶交給王雪君那一群人后,放心地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坐著,壓抑的氣氛讓她的心里很是難受,無論是這喪事舉辦得多隆重,關心的人心里再傷心,那個凡事都認真對待的人也活不過來。 “大姐,你沒事吧?”雖然說長樂侯府最近處于低谷,可慕容霖卻也算是新起之秀,皇親國戚,才華出眾,前途無可限量,他的移動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同樣,也給司月拉了不少仇恨值。 不過,此時的司月卻沒有心思理會,看了一眼慕容霖,“無事,小雨呢?他沒來?” 慕容霖眼里閃過一絲苦意和無奈,“他身體不好?!?/br> “恩,”司月點頭。 另一邊,柳笑凡眼疾手快地拉住柳無岸,聲音雖小卻帶著nongnong地警告意味,“你給我消停點,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場合,若是鬧出什么事情來,我也救不了你?!?/br> 柳無岸冷眼看著抓著自己袖子的那只手,“放開?!?/br> “別鬧了?!绷Ψ舱J真地說道。 柳無岸側頭,看著司月,“我就是去安慰安慰她,你那么緊張做什么?!痹捖?,人已經掙開柳笑凡的手,朝著司月走去。 司月和慕容霖同時皺起了眉頭,“慕容兄,司姑娘?!?/br> “柳兄?!蹦饺萘乜蜌獾卮蛘泻?,身體不著痕跡地上前,擋住了柳無岸看向司月的目光,司月像是沒有看見柳無岸一般,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濃情蜜意,那態度,比之路人還不如。 對于者兩姐弟的態度,柳無岸也不介意,輕聲地和慕容霖說著漫無邊際的話。 突然,整個寬敞的院子一陣sao動,“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會出現,真是難得!”柳無岸貌似無意的話在司月的耳中炸開,猛地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看著走進來的軒轅熙,雖然模樣是她所不熟悉的,就是舉止神態也有了些變化,可在對方的視線一掃而過停留在她身上時,司月緊咬著嘴唇,眼里閃著淚光,從那雙眼睛里,她就明白,他還是那個西西。 在這樣的場合,看見分別快兩個月的哥哥,楊興寶的眼淚是直接就啪啪地往下掉,如若不是王雪君拉著,他恐怕早就控制不住要撲過去了。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軒轅熙來吊唁蔡博文,那是別有用心,而知情的人卻明白,死者與太子之間的關系,好些人包括柳無岸的視線都在司月,楊興寶還有軒轅熙身上打量。 而軒轅熙,冷著一張臉,再與蔡戰揚寒暄之后,徑直朝王雪君走去,視線卻是看著他身邊的楊興寶,伸手,毫不避諱地揉了揉楊興寶的腦袋,“還這么愛哭?!蹦樕想m然沒有笑意,可說話的語氣卻是極其溫柔的。 終于,楊興寶還是沒忍住,王雪君見太子如此,也就沒有再拉著楊興寶,于是,即使身子已經長高不少,都快到軒轅熙肩膀的楊興寶,就直接這么沖了過去,兩手臂用力地抱著軒轅熙,在場好些人都倒吸一口氣,看著太子殿下的身子先后一仰,隨后穩住,眼睛瞪得更大。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 更新來了哦 喜歡的親們要多多支持哦 ☆、第100章 聞到熟悉的味道,楊興寶的眼淚就像是洪水泛濫一般,迅速地打濕了軒轅熙胸前的衣裳,不過到底還是知道這里是什么場合,極力克制著沒有發出聲音,雙肩都在不停地抖動。 這是楊興寶第一次體會到身邊親近的人離世的悲痛,即使是現在已經在師兄的喪禮上,他都依舊有些不敢相信,以后再也見不到師兄了,世上從此再也沒有蔡博文這個人了,那種難受的心情在如今這個壓抑的環境中,特別是在看到那口停在里面的棺材時,尤為明顯。 今日能見到軒轅熙,對于司月和楊興寶來說都是驚喜的事情,在這樣極其強烈的悲喜交加情緒的沖擊下,司月都有些失態,更何況是楊興寶,再說,誰又能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是在這般的場合。 軒轅熙就這么任由楊興寶哭著,一邊的軒轅??粗?,眼里有著nongnong的羨慕,父親回到家里他是很開心,對他也很好,只是他總覺得在太zigong里的父王并沒有在諸葛府里那么開心,雖然父王依舊是每天都在笑,但是他看得出來,那笑容絕沒有現在父王眼里閃過的心疼來得真實。 看著兩兄弟這樣,司月高興的同時由不由得充滿了擔憂,如今這樣的場合,這么多雙眼睛看著,西西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軒轅熙估摸著懷里的小寶短時間不停止,察覺到司月的目光,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讓司月的眼眶更紅,柳無岸看著兩人之間無聲的交流,司月眼里的那種充滿暖意的溫柔的,是兩人曾經“濃情蜜意”的時光都不曾有過的,但他可以肯定那并不是看情人時充滿愛意的眼神,倒像是母親看兒子時慈愛的目光。 想到這里,柳無岸的左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個比自己還大的兒子?能真心當兒子看待?反正他是不信的,掃了一眼被軒轅熙牢牢護著的楊興寶,恐怕是為了這個兒子吧? 柳無岸的表情,除了柳笑凡,就只有慕容霖看在眼里,皺眉,以大姐的態度,他算是看明白了,就像小雨所說的那樣,大姐絕沒有像外界傳言的那樣,對柳無岸一見傾心,隨后無恥地勾引。 而對于柳無岸,他從對方的眼里沒有看到一絲對大姐的喜愛之意,倒是覺得這柳無岸對大姐更像是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