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心寒之余,楊天山父子兩個倒是更下定決心,等到大雨一停,無論爹娘說什么,他們都是一定要離開的,否則的話,能不能跟著老五沾光享福他不知道,可他覺得以爹娘現在的態度,他們整個大房,他的兒女都有可能為了老五的前程做出犧牲,就像之前老四那樣,因為他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爹逼著老四去娶親時,所說的話,說話時的語氣,神態都跟現在一模一樣。 大雨依舊在繼續,司月和柳無岸倒是再也沒有見過面,而在劉家村的楊天河,在心里數著他已經有多少日子沒有見過司月,見過小寶和西西了,坐在破椅子上,看著外面依舊陰沉沉完全沒有放晴的天,還有不停下著的雨,心情就跟天氣一樣陰沉。 “碰,”許尚書府邸,后院的如夢院內,即使是大雨傾盆,院子里也呈現出另一種清脆,綠意盎然格外干凈之美,規格之內,無論是魚戲蓮葉的屏風和精致的鑲著金邊的梳妝臺,還是輕飄如絮般的藍色床帳和柔軟如云的錦被,無一不彰顯著女子的秀美與柔和,然而,就是這般美好的房間內,卻突然發出巨大的聲響,打破了這里的美好與靜寧。 雖然這聲響透過重重雨聲,很快就消失無蹤,不過,在房間內的兩個丫鬟聽得卻是心驚膽戰,跪在地上,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瓷器碎片,有些心疼,僅僅是這么一件瓷器,那也是他們賣命一輩子也掙不到的。 “可惡!”許如夢嬌美的臉上全是怒氣,想到剛剛柳jiejie過來說,柳公子這些日子因為大雨的阻隔,因為丞相的阻攔,沒有見到司月,整個人是茶不思飯不想,消瘦憔悴了許多,天天都長吁短嘆的,她看著實在是難受得不行,來這里向小姐妹嘮叨嘮叨,也好解解心里頭的郁悶。 等到柳無憂離開之后,許如夢直接將一旁裝飾用的花瓶踢到在地,心里的怒火,妒火燃燒著她的理智,粉拳緊握,捶打著左面,明亮如夢幻一樣的大眼睛里全是戾氣,“那個賤女人,真是好手段,一個有夫之婦,你們說,她哪一點比我好?” 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從心到嘴都是苦的,這個問題,別說她們想不通,恐怕整個京城的人都在疑惑吧,柳公子那么出色的人,她們就是看上一眼都會面紅心跳許久,怎么就會看上一個長得不少的有夫之婦?這個有夫之婦還是柳相仇家里的姑娘。 只是現在,主子問話,兩人是必須得回答得,掩去眼里的恐懼,抬起頭,若是楊天麗在這里的話,一定會認出這兩個丫鬟來的,當初那藥就是從這兩人丟下的。 “小姐,”跪在左邊的丫鬟想了許久,才開口說道:“這件事情怎么想奴婢都覺得詭異得很,那賤人和柳公子怎么看都不搭配,奴婢一點也沒看出來她有哪一點比小姐好的,”得到許如夢的怒視,那丫鬟抖了一下,連忙改口,“怎么看,那賤人連小姐你的腳趾頭都比不上的,奴婢想著,”那丫鬟話說得很慢,顯然是在心里琢磨,“要么是柳公子中邪了,要么就是那賤人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奴婢聽說長樂侯府里,誰都不待見那賤人,可大公子對她卻是極有好感的?!?/br> 這話剛剛落下,另一個瓷瓶倒地,發出清楚的響聲,說話的丫鬟立刻低下頭,便聽到自家小姐咬牙切齒地說出兩個字,“賤人?!?/br> 兩個丫鬟都是許如夢的貼身丫鬟,自然明白自家小姐的想法,原本許如夢在柳無岸和慕容霖兩人之間搖擺,都是京城里數一數二優秀的公子,無論是家事才能品性都完全符合許如夢選婿的條件,在柳無岸得到狀元又被安排了那么好的職位后,心就偏向了柳無岸。 只是,哪里想到突然冒出了個司月,她都下藥了,誰能想到那楊天麗如此不中用,非但沒有讓柳無岸的視線從司月身上移走,雖然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什么事情,可依著她的猜測,恐怕是她成全了兩人,反而讓他們兩人拋開其他的顧慮,正大光明地走在一起。 如今柳無岸名聲因為司月而毀,官職因司月而丟,即便是她已經將對方從選婿人選中剔除,可聽著柳無憂的話,心里還是會生氣的,更何況慕容霖竟然也對司月那么好,她如何受得了。 “小姐息怒,奴婢也覺得翠兒說得不錯,那賤人邪門得很,她可是一出現就將慕容大小姐從長樂侯府嫡小姐的位置上趕下了,明明是璃王正妃,如今能得了側妃之名,恐怕還是皇上看在玉公主得面子上?!绷硪粋€丫鬟小心翼翼地說道。 “哼,”許如夢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之前能夠算計到司月也是因為有楊天麗那個蠢貨在,她可不是慕容芷蘭那個頭腦簡單的女人,有了第一次,想要再一次動手,在有諸葛府庇佑的情況下,折進去的只有自己而已。 發過心里頭的怒火后,許如夢心情好了許多,想著明日去長樂侯府,看看慕容芷蘭,那女人可以一心撲在柳無岸身上的,聽說如今被關在家里,已經準備說親了,真是可憐。 長樂侯府,呵呵,現在也就是個空殼子,如若不是慕容霖是個有出息的,無論是爹娘還有自己,恐怕都不會愿意聯姻的。 這一夜,雨下得越發的大了,昏暗的閨閣內,許如夢睡得很是先天,完全沒有發現兩個人影站在床前,兩人并沒有看床上的許如夢,而是彼此對視許久,其中一人妥協,伸手快速地點了許如夢的睡xue,以極快的速度將其扒光,另一個人用被褥將其裹住,扛在肩上,再悄無聲息地離開。 “為什么不是柳無憂?”諸葛府祠堂內,諸葛清凌看著那些靈位,開口問道。 “舅舅,不著急的,一個都別想跑?!彼驹滦χf道,“真想看看許尚書明日是什么樣的表情,一定很精彩?!?/br> 諸葛清凌點頭,“你若是去湊熱鬧,再加上之前你在長樂侯府所說的話,那么,所有人都會認為你是兇手無疑,忍忍吧?!?/br> “恩,”司月點頭,“我也就是說說,”司月站在諸葛清凌的后面,也看著那些靈牌,說不定在地下的外公外婆他們聽見,心里也會高興的,原本那樣的事情她真的只是說說而已,即使他們現在已經很清楚許家跟當家諸葛府的事情有關,就像之前對錢府那般,弄死了就行。 她倒不是為自己找借口,司月從不認為她是好人,會用這樣的手段對付許如夢也不過是她咎由自取,回報她的設計而已。 諸葛清凌沉默了一下,抬頭看著司月,也明白她這么做的理由,想著楊天河已經熬過一次了,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你中的毒并不是那么簡單,”說完,將司月不知道的那一部分告訴她。 司月抿嘴,“楊天河他也知道?” “恩,”諸葛清凌點頭。 司月抬手,緊緊抓著諸葛清凌輪椅后面的把手,沉默了許久,坐在前面的諸葛清凌也不催促,安靜地等著,搖曳的燭火,讓那一排排的靈位增添了幾分詭異,“讓許如夢活著?!?/br> “好?!敝T葛清凌點頭。 這一晚,大雨倒是停了一會,不過,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又開始下個不停,繁華的京城雖然比往日里要冷清一些,可即便是出行受到大雨的影響,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比如,身為大齊棟梁的朝廷官員們,準時地從各個方向往皇宮而去。 而在這些大臣中,御史向來是最為勤懇的,其中又以趙御史為最,十四來歲的年紀,不貪財好色,功名利祿他似乎都不放在眼里,性子最為死板,以革除大齊一切陋習為己任,除去大齊發生危及江山社稷的大事時,他會消停外,幾乎每日里在朝堂上都是要發言的。 因為這位趙御史,既不是太子的人,更不是另外幾位王爺的人,軒轅弘也依著他,若說的正確,情況屬實的,便讓人處理,于是,這些年栽在這位趙御史手上的人不計其數,有朝廷里的官員,后宮里的妃嬪,京城里的紈绔,也有普通的百姓,那數量就是趙御史自己都覺得自豪。 而這一段時間,他便是將他的火眼金睛縮在了司月和柳無岸這兩個在他眼里極其喪風敗俗的人身上,在第一次太子提出之后,他是毫不猶豫地站在了太子這一邊,在他看來,像柳無岸這樣品性有虧的人,是沒有資格站在這神圣的朝堂的。 如今柳無岸被打壓下去了,他便將目光集中在司月的身上,然而,經過他的多次查訪卻發現,流言雖然傳得十分厲害,但那兩人看似出雙入對,舉止親密,實則并沒有過火的行為,特別是那司月,她說的話極少,以他這么多年抓人把柄的經歷都沒有抓住一絲,就說明這司月對柳無岸并無真心,再說柳無岸,以他的腦子不可能會將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經過這幾天的思考,他算是明白了,什么情深意重,海誓山盟都是假的。 柳無岸說讓柳相提親,可也就是一直在說而已,并沒有行動,哼,無論他們耍的是什么花樣,趙御史都決定,等抓住對方的狐貍尾巴以后再再行動。 “怎么回事?”馬車里的趙御史想著今天要上奏的事情,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這么多年每天都走同一條路,要花去多少時間,他心里再清楚不過,為了不讓雨水飄進來影響到自己的儀容,并沒有打開馬車門,只是問話的聲音帶著不悅。 寬闊平坦灰色的道路上,陰沉沉的天,雖然龐坡的大雨影響了視線,可遠處道路中間那一抹鮮艷的紫色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吸引了車夫的主意,停下了馬車,聽到趙御史的問話,握緊馬鞭,連忙瞇起眼睛想將相隔好遠的紫色看清楚,“老爺,前面有東西擋住了道路?!?/br> “你速去看看,一會有許多的同僚也會從這一條路通過,別耽擱了早朝?!壁w御史稍微想了一下,便下命令。 “是,老爺?!避嚪驅ⅠR車停好,拿著馬鞭跳了下去,將身上遮雨的衣裳帽子帶上,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卻在看清擋倒的竟然是一條棉被,不由得驚喜,當他越是靠近的時候,感覺到里面有東西在動,防備的上前,終于聽見里面虛弱的嗚咽之聲。 一步步地挪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用馬鞭的把守推開濕重的被子,“??!”兩聲驚恐尖利的叫聲同時響起,那車夫哪里能夠想到扯開錦被會是他如此活色生香的場景,白花花的*除了下方最隱秘出被裹著外,便再無其他的遮蔽之物。 俗話說有什么樣的奴才就有什么樣的主子,趙御史在女色上非但不傷心飛,反而因為參奏的好人能人都栽在女色之上,而格外的警惕,并且在修行自身的同時也不忘叫道御史府的人,受影響最深的除了趙御史的家人外,便是這個長年累月的趙御史專用車夫。 于是,在猛然瞧見這么一副場面時,車夫非但沒有覺得血流涌動,反而是害怕得叫了起來,隨后把腿就跑。 而躺在雨里一絲力氣都沒有的許如夢更是驚恐萬分,自己好不容易熬到有人來,可當濕噠噠的錦被被揭開之時,入目是一個長相愚蠢的男人和陰沉沉的天空,雨水打在她的皮膚上,她哪里還不明白現在的情況,受不住這樣打擊的許如夢將所有的恐懼都集合在這一聲尖叫之中,仿佛如此就能將她瞬間移動到她閨閣的床上,而這一切只是噩夢異常而已。 坐在馬車里的趙御史冷不丁的被這兩身尖叫嚇得渾身一抖,“老爺,老爺?!痹俾牭杰嚪蚧呕艔垙埖慕泻昂?,心頭更是不悅,推開馬車門,看著帶著一臉驚慌失措跑過來的車夫,聲音不大,卻很是嚴厲地呵斥道:“鎮定些,這般毛毛躁躁,這么多年我對你的教導都忘在腦后了嗎?” “是,老爺,”此時,車夫已經到了馬車跟前,說完這話,想到他看見的事情,臉色有些發白,雖然沒有剛剛那般的驚慌,可說話的聲音依舊帶著顫抖,指著遠處的艷麗的紫色說道:“老爺,那里面躺著一位什么都沒有穿的姑娘?!?/br> “你說什么!”趙御史一聽這話,聲音突然拔高,難道是雨聲太大,自己聽錯了? 車夫再說了一遍,隨后哭喪著臉說道:“老爺,我剛剛真的不是故意要看她的身子的,誰能想到一打開以后會是那樣,我不是不想負責,而是,”一想到那些因為女色被老爺參奏下場很慘的達官貴人,車夫覺得這是他人生最倒霉的一天。 “趙大人,發生什么事情了?”聽了車夫的話,趙御史的眉頭都打成結了,許是主仆兩人太過震驚,沒有注意到,在這段時間內,他們的兩邊已經停了兩輛馬車,后面還有。 聽到有人,趙御史再抬頭,好些馬車夫朝著前面奔過去,并且已經有人到了那地方了,“你不用負責了,快去攔住后面的車夫,不要讓人上前?!彪m然在趙御史的眼里,這姑娘無論是被誰害的,都應該選擇自我了斷來洗去她身上的恥辱,不過,他做的事情雖然是抓人把柄,可并不代表他沒有良心和人性,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讓這位姑娘少受些恥辱。 趙御史的車夫一聽這話,高興了,領命做事去了。 其他的車夫有些好些看得兩眼放光,當然,其中不免有腦子的在的,在第一時間就退了回來,“大人,是許尚書家的千金?!边@一句話,讓趙御史深吸一口氣,板著臉指著別人的車夫說道:“你去,將她的被子裹好?!?/br> 那車夫看了一眼自家大人,見對方點頭,跑了過去,除了趙御史家慌里慌張的車夫沒看見對方的樣貌之外,好些人都知道那姑娘的身份,這其中不乏有和許尚書親近的,在第一時間就派人去通知許尚書了。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 更新來了哦 喜歡的親們要記得多多支持哦 ☆、第98章 時間慢慢的過去,跟前幾天一樣,陰沉沉的天依舊沒有放晴,冰冷的雨水滴答滴答不停地打在臉上,混合著濕熱的眼淚從許如夢的眼角滑落,在那一個又一個的車夫跑過來之后,她如今是連尖叫的勇氣都沒有。即使是暴露在外面的身體被再一次遮蓋住,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子竟然被那些蠢男人給看光,那種刻在心上的恥辱是再大的雨水都沖洗不干凈的。 對于許如夢來說,她就像是眨眼之間便墜入地獄,麻木冰冷卻又絕美的臉蛋,像是被挖空除了恥辱什么都感覺不到的腦袋,耳朵卻還能聽見不遠處男人的聲音,在這一刻,她是真恨不得很死去的。 許明山今日出門的時候,就覺得眼皮跳個不停,看著日復一日的天氣,雖然面上并不顯露與往日沒什么差別,可心里的煩躁他想要忽略都不行,隨著馬車平穩地行駛,許明山慢慢地將心情平靜下來,早朝即使是沒有什么大事情發生,都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看似平靜,然你一放松就會掉入對手的陷阱之中,若是不能冷靜的面對,他這個兵部尚書早就被拉下馬了。 馬車很是突兀的停下,車夫疑惑地看著跑過來的人,他認得的,這是與大人交往甚好的大人手下,“你有事?” “許大人,”對方點頭,隨后對著緊閉的馬車恭敬地行禮,方才有些急促地說道:“在去皇宮的路上,有人見到令千金躺在去往皇宮的路上,奴才聽說許小姐是被人從閨閣直接劫走,扔在路上的?!?/br> 許明山的馬車夫瞪大了眼睛,而許明山則是心頭一跳,果然是出事了,雖然對象是他的親生女兒,緊閉的馬車門依舊沒有打開,僅僅是沉默了一下,便開口問道:“這事如今有多少人知曉?” “回大人的話,因為許小姐擋住了去早朝的路,所以,許多的大人都知曉此事?!被卮鸬娜寺曇粲行┬。骸芭艁淼臅r候,已經有不少大人,現在恐怕會有更多?!?/br> 聽了這話,坐在馬車里的許明山抬起右手捏了捏皺得死緊的眉心,嘴角卻揚起一絲冰冷的笑容,那許多以及更多的大人,恐怕都是想等著看他許明山笑話的吧,如此寬闊的道路,即使那元兇將他家女兒的床搬到這里來,想必馬車還是能夠很順利地通過的。 “回去告訴你家大人,多謝他的提醒?!狈畔率值脑S明山雖然臉上表情依舊不好,不過,眉頭卻已經松開,說完這話,“掉頭,從另一條路進宮?!?/br> “是,老爺?!瘪R車夫并沒有猶豫,快速地調轉馬車,很快便消失在大雨中,獨留有些傻眼的報信的車夫,尚書大人這是不管他女兒了的嗎? 實際上在許明山讓車夫掉頭之前,心里就已經有了決定,正因為他是如夢的父親,才不能夠過去,否則,父女在那樣的情況下見面,有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場景會是怎樣的難看,即使是在官場里混了這么久的許明山自己都不能確定他似乎能鎮定自如,更何況是如夢,有很大的可能會將她逼死。 至于如夢,他倒不會天真的認為,只要許家的人不到場,就可以說如夢一直在許家,那人并不是他許家小姐,若看到的是平民百姓,這一招還慣用,可那些與他同朝為官的人中又有幾個是好打發的,指不定會再生出什么事情來,發生這樣的事情,最好的就是悄聲無息地將事情解決了,要鬧起來,丟人的會是許家,被逼死的會是許如夢,更會連累到宮里的娘娘。 “去將大小姐帶回府,告訴夫人,立刻送去家廟!” 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此處理是最好的法子,無論如夢之前的名聲有多好,這一夕之間全給毀了,這件事情沒有兩三年時間眾人是不會淡忘的,即使是兩三年之后,京城里的人看見如夢還是會想起的,沒有那家會愿意迎娶出過這樣事情的如夢,哪怕她們心里明白,這事如夢也是受害者,不過,就算是不能在京城里找到好人家,遠嫁卻是可以的。 “是,主子?!?/br> 聽到有人回答,許明山的心微微有些放松,這就意味著最棘手的問題已經解決,眼里寒冰般的冷意讓他整個人都帶著一副生人勿進的氣息,罪魁禍首,其實不用多想,司月對著柳家千金放過那般的話,只是沒想到堂堂黑衣衛竟然會做出這般的事情來,二十年前,他們一個個隨著諸葛將軍征戰殺場,刺探情報,是敵人的克星,卻也是大齊百姓心中的英雄,難不成從諸葛家那事發生之后,保護諸葛清凌的這些年,會讓這些鐵錚錚地漢子墮落到這般的地步? 然而,即使心里再生氣,許明山也明白,就算知道兇手是誰,他又能如何?沒有證據,即使將嘴巴說干都沒用,皇上對諸葛府的偏重他如何看不出來,別說他這個兵部尚書捍衛不懂,就是太子王爺,也不能將諸葛府如何,這也就是三位王爺明知道諸葛府有偏向太子一方的趨勢,卻不敢動的原因所在。 不過,要他就這么算了是萬萬不可能的,許明山低下眼簾,掩飾住里面的殺意,平靜的臉,筆直地坐在馬車里,就跟以往上朝路上的閉目養神并沒有什么差別,仿佛剛才發生的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插曲一般。 然而,許明山忍氣吞聲,想要息事寧人,等到時機成熟再報仇,可有人卻不愿意放過他,竟然再朝堂上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國家大事談得差不多了,趙御史站了出來,別說軒轅弘,就是整個朝堂上得人都不覺得意外,許明山看著臉色比他都還要不好的趙御史,眉心突然的一跳。 “啟稟皇上,今日在微臣來早朝的路上,”身為御史,那張嘴絕對是毒的,描述的場景完全不會讓人覺得枯燥,反而會有種身臨其境之感,“所謂養不教父之過,微臣說這件事情,只是想請尚書大人好好回家管教自己的女兒,也輕諸位大人引以為戒,你們害人害己不要緊,卻不能影響了大齊純凈美好的風氣?!?/br> 許明山一聽這話,心里不斷底冒血,淡淡地掃了一眼趙御史,那凌厲的程度是恨不得將對方直接千刀萬剮。 而朝堂上的人,包括軒轅弘和軒轅熙,如若不是他們都了解趙御史的為人,他們當真要以為這趙御史是被諸葛府收買了的,畢竟只要有心的人心里都明白兇手是誰,他們不信,趙御史就想不明白。 “趙大人,此言差矣,任誰都知道這件事情許小姐是無辜的,你不去追查兇手,何意如此殘忍地對待一個閨閣小姐?反倒在這里落井下石,趙大人,做人還是要將良心得好?!焙芸炀陀腥苏境鰜矸磳w御史的話。 趙御史掀開耷拉的眼皮,看了一眼那位大人,“無辜?”趙御史開口說道,“陳大人,民間有句話,雖然粗俗,用在這里卻是極其恰當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在場這么多的大人都有千金,這事卻唯獨發生在許小姐身上,難道還不足以讓尚書大人自我反省嗎?” “再者,我想陳大人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并沒有落井下石,”趙御史開口說道:“我說的緊緊是事實,也只是想跟各位大人提個醒,忙碌的同時請不要忘記用心地教養子女,至于你所說的追查兇手,這是刑部或者府尹的事情?!?/br> 軒轅熙抬起眼皮看著趙御史,眼里有著驚訝,沒想到幾年沒見,這位趙御史的功力已經達到如此的地步了,不過,看著許明山的樣子,他心里有些擔心。 “好了,趙御史說得有道理,你們都了解他的為人,他并沒有惡意,你們都引以為鑒?!避庌@弘看了一眼自家的熙熙,心里倒是十分贊同那句用心叫道子女的話,特別是他的孩子,用了心的與他心目中身為明君該有的手段差得還老遠,沒用心的手段倒是有,就是狠辣到他有時候看到都心底發寒,哎,頭疼。 既然是司月下的手,軒轅弘就明白,那上一次司月的中毒,估計跟許家的姑娘也有關系,看了一眼許明山,那姑娘可以說是被毀了,但能怪得了誰,自作自受唄,至于許如夢為什么要對司月下毒,這就更容易想到了,男色也很害人吶! 心里雖然是這么想的,可坐在龍椅上的軒轅弘卻是君主威嚴十足,“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在座的各位都是大齊的棟梁,朕想你們定然是有能力管住自己和手下人的嘴,朕不希望這事傳得沸沸揚揚?!?/br> 這話下來,許明山心里長松了一口氣,然而,當他回到家,匆匆地去了內院,聽到里面傳來的哭鬧聲,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讓看見他的下人一個個都瞬間低下了腦袋,努力縮小自己的身子,減小他們的存在感。 “娘,我不要去廟里!”此時許如夢的聲音哪里有平日里柔美清脆,尖利的嘶吼如陷入絕境中的野獸歇斯底里的掙扎一般,她哭喊著的話剛剛落下,“碰!碰!”傳來大力摔東西的聲音,時不時還夾雜著許如夢泄憤的尖叫聲。 許明山眼神平靜地掃過站在院子里的下人,卻讓他們渾身打了個冷顫,第一時間行禮告退,幾乎是眨眼間,整個院子里的下人就消失得一干二凈,雖然關著門,可卻阻擋不了里面沒消停的聲音,皺眉,伸手推開房門,便看見一地的狼藉,以及扯著自家夫人袖子的女兒。 “你還有臉鬧!”許明山仿佛沒看見許如夢膽怯的目光,滿是淚水的臉,也沒有看地上,徑直地朝著母女兩人走去,許夫人和許如夢不由自主地給他讓開了路,安安分分地站在一邊,看著許明山在椅子上坐下。 聽了她的話,原本還有些害怕的許如夢哭著說道:“爹,是有人要害我??!”說到這里,跪在許明山面前,“你要為女兒做主,是司月,一定是那賤人害我的,爹你要為我報仇?!?/br> “報仇?”這是自然,只是這話許明山不會說出口,眼睛一直盯著許如夢,“京城中的官家小姐那么多,她為何單要害你?”問完這話,看著原本理直氣壯的女兒心虛的低下頭,視線掠過,停留在兩個丫鬟身上。 感覺到許尚書的視線,兩個丫鬟渾身一抖,卻什么也不敢說。 “不說,”許明山的聲音很平靜,“記得你們兩個都是家生子吧?夫人,” 許明山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叫翠兒的丫鬟立馬磕頭,“老爺,奴婢說,求老爺繞過奴婢的家人,”她身邊的丫鬟也反應過來,兩人你來我往的,很快就將事情說得一清二楚。 許夫人一聽,原本很是心疼女兒的,此時卻是氣得一巴掌打到許如夢的身上,“你,你,你是要害死我們全家嗎?”太后六十歲大壽,是何等重要的日子,她現在多么慶幸司月是在壽宴過后才中招的,若是真的讓如夢得逞,壞了太后的壽宴,司月縱然會身敗名裂,可她的那點小把戲,真以為皇上插手還能查不出來,到時候,別說他們許家,就是宮里的貴妃也會被連累的,想到那樣的后果,她是嚇出一身的冷汗。 “娘,”許如夢從小就被嬌養著的,哪里被如此打過,而這一打,直接將她的理智打沒有了,也不管什么大家禮儀,用袖子一抹洶涌而出的眼淚,委屈地沖著許夫人吼道:“你不為我作主也就算了,我受了這么大的苦,你還打我,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的親娘啊,司月那賤人有什么好的,一個個都湊上去,柳公子跟入了魔一樣,表哥也對她令眼相看,就連你們,現在也站在她那邊!” 許夫人被許如夢的話氣得差點就一口氣上不來,看著面前的女兒,在如花般的年紀,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如何會不心疼,可聽聽她剛才說的都是些什么話,就為了一個男人,便坐下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見女兒此時的表情,她的心縱然再疼,即使還有好些話在嘴里沒說,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老爺,我這就送如夢去家廟?!币擦T,送去家廟,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也好。 “恩,”許明山點頭,“皇上已經下令,這事便不會傳開,府里的下人就務必管好,還有一路護送也小心些,別鬧得人盡皆知?!边@話雖然是對著許夫人說的,可眼睛卻是盯著許如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