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因為天氣寒冷,為了不凍著兩個孩子,在楊天河的房間里放了個火爐,被窩也事先捂熱的,水微微有些涼的時候,楊天河就往里加熱水,洗完擦干之后,立刻讓孩子爬進被窩,程序雖然繁瑣了一些,把楊天河忙得滿頭是汗,卻又是不亦樂乎的。 只是,輪到司月洗澡的時候,其他的都還好,倒熱水這一個活,就足以讓楊天河滿臉通紅,手足無措。 本來司月打算不添加熱水快些洗完的,不過,一看楊天河這個樣子,她想,即使讓他添熱水,這人也未必有膽子敢亂看,再說,她本就是她的妻子,給他看看也沒什么的。 所以,當水有些變涼的時候,“楊天河,水涼了,加水?!彼驹聸Q定不委屈自己,揚聲叫道,她是絕對不會提醒楊天河,其實完全可以將熱水放在爐子上的。 “啊,哦?!甭牭綏钐旌拥穆曇?,司月就能想象他的表情。 “爹,你的臉咋這么紅???”外面楊興寶的聲音響起,接著,楊西西用他自認為壓低了不小的聲音說道:“小寶,爹應該是偷喝了酒的,昨天楊家二伯也是這樣,一臉的通紅,走路打偏不說,還踩到自己的腳,你看爹,像不像?” “像,”楊興寶看著他爹的背影,隨后又看著從廚房出來的楊天河,桶里的水都濺出來了好多,“爹,你喝醉了?”笑著問道。 “胡說,小寶,你忘了,爹不喝酒的,你們一邊玩去?!睏钐旌釉掚m是這么說,可是心里是一點底氣都沒有,特別是靠近房間的時候,四肢都在打顫,深吸一口氣,有沒有用他不知道,更加不敢想里面的場景,握緊手里的水桶,“司月,我進來了啊?!?/br> “進來吧,”司月的聲音一響起,楊天河便推門而入,帶著一層薄薄熱氣的房間內,大大的木桶里,他只能看見司月的頭以及白嫩嫩的脖子,可只要一想到此時她什么都沒有穿,楊天河的心跳得越發厲害了,拎著水桶的手臂卻越來越無力,兩只腳像是釘在地上了一般。 司月回頭,就看見楊天河僵直地站在門口,整個人就跟癡呆了一般,笑著吼道:“楊天河,你想把我凍僵啊,還不倒熱水!”說完,就轉過身去,哼,也不能太便宜這個愚蠢的男人,最多就留個背給他。 “哦,”楊天河回神,一想到會凍著司月,哪里還有心思想其他的,所有的力氣瞬間回籠,走上前去,不過,在看到司月那一片淹沒在水里的白皙后背時,頭又開始發暈了起來,呼氣似乎都不順暢起來,“你讓讓,免得熱水燙到你?!?/br> 司月往前面移動了一些,“楊天河,你可不能到處亂看!”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甘心,警告道。 嘩嘩的水聲傳來,之后,楊天河在第一時間跑出了出去,別看司月心里想得挺透徹的,剛才表現得也很鎮定兇悍,不過,現在一個人回想起來,臉還是有些發熱的,搖了搖頭,還是快些洗完吧,她可不想再添一次水了。 “爹,你流鼻血了!”正在這時,楊西西和楊興寶的聲音同時響起,司月一愣,隨后想象著楊天河一臉尷尬地掛著兩行鼻血的模樣,“呵呵,”愉快的笑出了聲,完全不壓抑她的聲音,絲毫沒有顧忌外面楊天河聽到他笑聲時會如何的尷尬。 臘月二十八發面,二十九蒸饅頭,都熱熱鬧鬧地過去了,終于來到了三十這一天,作為一年的最后一日,自然是過年的重頭戲,只是,想到晚上的一頓飯必須要在楊家去吃,她持續的好心情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些影響。 “吃完晚飯,我們就回來?!庇眠^午飯,楊天河對著司月說道,實際上,他心里也沒有多想過去吃的,可這是習俗,不得不去,“恩?!彼驹轮浪窃诎参克?,笑著點頭,“放心吧,我有分寸的?!?/br> “西西,今天去爺爺家,看著小寶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若是有人說什么不好聽的話,也不要介意,更不要放在心上,就當他們狗叫就好了?!彼驹陆o楊西西整理著衣服。 “恩,”楊西西點頭,別說楊天河在跟前,司月不好意思跟西西說楊雙吉家的事情,即使是背著楊天河,她也不會說,有些事情還是讓孩子自己去發覺比較好。 不過,西西是聰明的孩子,看著三人一臉像是上戰場的表情,就不由得將心提了起來。 “娘親,你放心,我會看著哥哥的,不會讓其他人欺負哥哥的?!睏钆d寶笑著對司月保證,若是這一家四口之中,最不想去楊家的人,絕對是就是小寶,住在哪里的人,實在是沒有給他一丁點美好的回憶。 去楊家自然不可能是空著手去的,楊天河拎著的籃子里放著一塊rou,一條魚,兩包糖,一小瓶酒,這樣的禮,在楊家村是無論如何也挑不出錯處的,看著熟悉的院門,停下腳步的楊天河頗有種恍然隔世之感。 楊西西的大眼睛滿是疑惑地看著爹,娘親,還有小寶都一臉嚴肅的模樣,雖然不明白緣由,可他還是收起了笑容,跟著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希望今天能順順利利地吃頓年夜飯?!睏钐旌拥囊笳娴暮艿?,除夕的年夜飯,哪一個不是希望開開心心熱熱鬧鬧的,而他只求順利而已。 司月瞥了瞥嘴,“希望吧?!狈凑裉焖麄兪墙^對不會主動惹事的,可楊家人就難說了。 院門并沒有關,楊天河一家四口走進去的時候的,院子里的女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小周氏笑意盈盈地上前,在楊天河還沒有將手中的籃子遞出去的時候,就伸手很是自然地奪過,嘴上還說著,“四弟,四弟妹,你們人來就是了,還送什么東西,都是一家人,用不著這么客氣,快些進來吧?!?/br> 說完這話,小周氏拎著籃子,很是迅速地進了她的房間,司月在心里點頭,恩,或者他們以后也不應該這么客氣,要像小周氏這么的不客氣,可轉眼又一想,若是讓自己做剛才小周氏所做的事情,搖頭,好吧,她承認她這沒有那么厚臉皮。 “四弟妹,愣著做什么,快點來幫忙啊?!标愂蠌膹N房里露出腦袋,“一早就聽說四弟妹廚藝好,我們早就收拾好了菜,這都等著呢,四弟妹,不是嫂子說你,你來得實在是有些晚?!?/br> 司月無語,他們吃過中午飯就過來了,這還晚,她真想回一句,我用了早飯就過來,你們管午飯嗎?算了,大過節的,就不跟這女人計較了,“我進去了,你們自個兒當心?!弊哌M廚房前,司月對著楊天河父子三人說道。 楊西西總算察覺到不對勁了,一進院門,就感覺到了爺爺家與他們家的差別,院子沒有他們家的干凈,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最讓他不舒服的是,那幾個應該是他嬸子的女人,雖然是面帶笑容,可那種笑容,讓他一點也不喜歡,甚至是討厭得很,她們說話的樣子,說話的語氣,說出的話,他全都不喜歡,難怪爹他們一個個心情都不好,楊西西鼓著臉在心里嘀咕道,西西現在心情也很不好了。 楊天河看了一眼院子里沒跟他打招呼的侄子侄女,一手牽著一個,不在意地說道:“走吧,我們進去,外面冷?!?/br> “恩,”楊西西和楊興寶同時說道。 “傻子!”在楊天河剛要踏進堂屋的時候,身后也不知道哪個孩子說了這兩個字,楊天河側頭看著西西,見他并不在意,這才放心下來,至于到底是哪個侄兒說的,反正他們的爹娘都在,怎么都輪不到他這個已經分出去的叔叔教導。 “爹,大哥,二哥,三哥,五弟?!睏钐旌右灰唤械?。 “爺爺,大伯,二伯,三伯,五叔?!睏钆d寶和楊西西接著叫道,兄弟兩個倒是默契十足,乖巧地叫完之后,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笑意,兩個小孩是真覺得這樣的感覺真心是很不錯。 可坐在堂屋內喝茶,吃瓜子點心的楊雙吉等人就不那么認為了,紛紛看著比楊天河還高一些的楊西西,“老四,這事怎么回事?” 村子里傳言說老四收養了一個傻子當兒子的事情,他們并沒有放在心上,在他們看來,就是老四再傻,也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況且,收養兒子可不僅僅是老四說了的算的,只是,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老四會將這傻子帶到他們家來,在這樣的日子,意味著什么不用想就知道了。 “西西,小寶,你們出去玩,”楊天河擔心楊雙吉他們會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來,不想西西聽到這些話,讓他心里難受,于是,笑著支開兩人。 “恩,”楊西西和小寶點頭,兄弟兩牽著手走了出去。 楊天河這才找了位置坐下,“爹,西西是我和司月收養的干兒子,他不記得之前的事情,心智也只有七歲,我是真心拿他當兒子養著的,我希望爹即使你做不到像疼愛親孫子那樣,也不要對著西西說什么難聽的話,那孩子的心很敏感,會很難過的?!?/br> “啪,”是楊雙吉拍桌子的聲音,“老四,他是你收養的兒子,那你讓他跟著你姓楊了?”果然分了家,心就野了,腰板也硬了,要是以前的老四,哪里敢這么跟他說話,就是他敢,也沒有這樣的嘴皮子。 “恩,”楊天河點頭。 “你的姓是我給你的,這么大的事情,你有沒有想過跟我們商量一下,你以為這諾大的楊家就你一個人嗎?他若是惹了什么事情,我們都是要跟著受累的?!睏铍p吉鐵青著臉,好心情在看到楊西西的時候就已經消失殆盡了。 楊天河皺眉,好在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面對他們時,心已經足夠堅強了,并且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準備,“爹,若我跟你商量,你會同意嗎?” “我肯定不會同意的,你媳婦是不能生還是怎么著?”楊雙吉斬釘截鐵地說道:“就算是要收養,楊家村你這么多的族兄弟,過繼一個也是可以的,為什么非要收養一個來歷不明白的傻子?!?/br> “西西不是傻子?!睏钐旌勇犃诉@話,眉頭皺得更緊,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隨后,想著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也不想跟楊雙吉吵架,深吸一口氣,“爹,西西聰明著呢,他只是因為腦袋受了傷,才會如此,你不要再說他是傻子了?!?/br> 楊天山兄弟四個對楊天河收養楊西西的事情心里也是不滿的,楊西西是傻子,即使是楊天河分了出去,還是會影響到他們兒子女兒的名聲,可看著態度強硬,跟他們爹都敢嗆聲的楊天河,四人暫時選擇閉嘴。 “還有,無論爹你怎么不滿意西西,大不了以后我不帶他過來就是了,可收養西西這件事情已經成了定居,戶籍早就落在我的戶籍上,村長和族老們都是點頭同意了的?!睏钐旌娱_口說道。 楊家的另外五個男人聽了這話,心里的冷笑,落戶籍有縣令大人在,自然是方便得很,至于村長和族老,上一次老四媳婦救了他家孫子,這么一點小事他們怎么可能會不答應,果然是分了家的男人,聰明了許多,現如今都知道繞過他們家,直接將事情辦下來了。 “老四,你好,你可真好,”楊雙吉站起身來,指著楊天河,“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就讓那傻子離開,我不想看見他?!?/br> 楊天河實在沒想到他爹會這樣說,大過年的,哪里有將人往外趕的,也站起身來,愣愣地看著楊雙吉,好久才開口說道:“爹,小的時候,不是你叫我要做個好人,要一心向善,能幫的就要盡力去幫,要品行端正,正直坦蕩,對人要真誠無私,做事要腳踏實地,并且無論做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地想想,一定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壞事再小也不要做,好事一定要盡力而為?!?/br> 說到這里,楊天河停頓了一下,“這些都是你曾經教導過我的,我從來沒有忘記,都牢牢地記在了心里,也在努力地做一個好人,可現在,”其實這些話,他很早就想問了,“你又是怎么了?難道你自己說出來的話你都忘了嗎?還是你想讓我將如今心智只有七歲的西西狠心扔掉,讓他自生自滅,這樣的寒冬臘月,你覺得他最后會怎么樣?這跟殺人犯又有什么區別?還有,爹,你來告訴我,我要怎么把西西丟了以后,又能夠不愧對自己的良心,每晚還能高枕無憂地睡覺?” 楊天河的這一番話,不僅僅是楊雙吉震住了,就是楊天山兄弟四個也傻了眼,那些話楊雙吉確實是說過,不止是對老四,對他們兄弟四個也說過,可哪有人會像老四這般,記得清清楚楚不說,還當成行為準則,執行到底,現在回想起來,楊天山兄弟四個看著老四,想著他做的事情,可不就是按照爹所說的那些話做的嗎? 只是,他這么做心里不難受嗎?人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事情一多,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私心,要做到老四剛才所說的那樣,反正他們不行,肯定會難受得很的。 楊天河看著五人的表情,便知道他心中所想,言傳身教,本以為他是學得最好的,而實際上呢,這么些年,他僅僅只看懂了皮毛。 想到這里,楊天河笑了,慶幸自己只看懂了皮毛,要變成四個兄弟那樣,他寧愿自己的腦子笨一些,“爹,你們能做到,扔掉了西西,我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無愧于心的?!?/br> 是的,即便現在他也有他的私心,可他卻絕對做不到爹所要求的那樣,“爹,之前換婚的那件事情,是你說,寧愿岳父不救你,你寧愿被淹死,也不愿意因為司月耽擱老五的前程?!?/br> 楊天河低下頭,不再看五人的臉色,“知道那時候我為什么要答應嗎?那是我迄今為止做的唯一一件對不起我良心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就想,我的命是爹給的,既然這樣,就當是還爹你的這條命,新婚當晚,若是司月要我的命,我絕不會讓她動手,讓她變成殺人兇手,而是自我了結,還了爹你的生養之恩,也還了我們家欠岳父的一條命,不過,在這之前,我也會將遺書喜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個王猛大哥,讓司月至少能有個保障的生活,不管爹相不相信,那個時候,我真的就是這么想的?!?/br> 楊雙吉的臉色有些發白,他是真沒想到老四當時是那么想的,而他更沒想到,老四會一根筋地記住小時候他教導他的話,心里的苦蔓延到嘴里,他能說什么?他能告訴老四,沒有哪個父親會在孩子小的時候叫他做人要懂得變通,要自私自利一些? 楊雙吉也想不明白,為何他看重的四個兒子沒有一個聽進去那些話,唯獨不受重視的老四卻牢記在心,這個時候的楊雙吉真的是苦悶地想對天長嘯,這到底是為什么??? 還有一個人是跟楊雙吉一樣郁悶的,那便是楊天賜,騙婚那件事情確實是他們對不起四哥,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是嗎?只是,命運弄人,現在想想,自從司月嫁給四哥以后,四哥就開始走運,兒子拜了大儒為師,又分了家,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而他呢,這一生最大的機遇就這么陰差陽錯地變成別人的了。 這樣的氣氛,楊天山兄弟三人都識趣地不說話,而實際上,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那探究的眼神看著楊天河,他們真的很好奇,老四這腦子到底是咋長的? “爹,你若是鐵了心地要在今天趕西西走的話,這里是爹的家,兒子自然是無話可說,只是,我們是一家人,他走,我們也是要跟著走的?!睏钐旌拥拐娌皇峭{,他說的事實,即使是現在西西在他心里并沒有小寶重要,但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會拋棄他的。 “你,”想著楊天河剛才的話,楊雙吉真的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楊天河了,更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問他為什么沒像其他四個兒子那般,哪怕稍微長歪一點也好,只是這話哪里是為人父親能問出口的。 “哇哇?!本驮谶@是,楊興寶的哭聲傳來,楊天河臉色一變,拔腿就跑。 這邊,楊興寶和楊西西走出堂屋,見他的五個堂兄一個個都神色不善地盯著他們,“哥哥,我們去另一邊?!焙?,不跟你們玩,說完,拉著楊天河就往院子另一個角落走去。 楊興盛兄弟五個從小就欺負楊興寶,再加上大人的不阻攔,時不時的一句,那樣的賤種生下來就是該被欺負的,于是,在他們的心里,欺負楊興寶并不是什么不對的事情,更是半點也沒有將他當成兄弟來看。 可自從司月嫁過來之后,情況突然就變了,原本被他們欺負的對象去比他們還精貴了起來,吃穿用度都比他們要好,兄弟幾個在這么強烈的落差下,早就受不了了,如若不是大人們壓著,他們又怎么可能會忍住,之后,又有了楊興寶拜大儒為師的事情。 別說在村學讀書的楊興盛兄弟三個嫉妒得不行,就是已經是秀才的楊天賜心里也是嫉妒的,只是他更懂得掩藏心思,周氏口口聲聲楊興寶搶了五叔的舉人,小周氏,陳氏甚至是李氏,好些時候都忍不住對著兒子感嘆,若是被大儒收徒的是他們,他們的前途就不用擔心了。 在這樣里里外外各種因素的刺激之下,兄弟幾個對楊興寶的嫉妒之心,厭惡之心不斷地高漲。 如今再看著楊興寶拉著那個撿來的傻子,身上的衣服都比他們的好看,再加上楊興寶的態度,在他們眼里,從來都只有他們能夠鄙視和看不起這個賤種的,何時輪到這個賤種來輕視他們。 幾人眼里燃燒著火焰,再加上都是十歲上下的小伙子的,對視一眼,很快就達成了默契,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一下這個賤種,讓他們出出氣,更讓他知道他們的厲害。 于是,五人早已經忘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跟在兩人背后,“傻子,傻子?!睏钆d盛開口叫道。 只可惜楊興寶和楊西西充耳不聞,兄弟兩個完全沒有將自己或者將哥哥(弟弟)和傻子劃上等號的自覺,“哥哥,餓了嗎?吃點花生吧,小寶很喜歡的?!?/br> 楊興寶又走了幾步,都到院墻了,覺得離那幾個討厭鬼遠了不少,才從口袋掏出一把花生來,他手小,放在楊西西的大手里,一看就沒有多少,又抓了一把。 楊西西笑著剝花生,“小寶,吃,”將花生米遞到小寶的嘴邊。 楊興寶正要張嘴吃,一只指甲里帶著黑漆漆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手伸了過來,西西眼疾手快地收回手,又快速地拉著楊興寶站在自己的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五人,“你們想搶我們的吃的,強盜!壞蛋!” “嘻嘻,傻子還知道強盜呢?!睏钆d達笑著說道。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別看小寶在七人中各自是最矮的,可嘴卻是不輸人的,將娘曾經說爹的話用到這上面來了。 “小寶,我們走,”楊西西厭惡地看著面前的五人,拉著楊興寶就要走,卻被楊興才動作機敏地擋住了去路,西西低頭,七歲的楊興才并沒有多高,西西想,就這幾個人,即使不用氣流,他也能輕松地完勝。 伸手,很是輕松地一撥,楊興才就跌倒在地,“小寶,你站遠些,免得傷到你?!币娏硗馑膫€不依不饒的樣子,心智只有七歲的楊西西開口說道。 “那哥哥,你小心些?!睏钆d寶看著自己的個子,再看了看楊西西,快速地決定退離戰圈,不拖累哥哥。 楊興才被弄到地上,最初有些發蒙,等反應過來,直接朝著楊西西身上撲去,西西雖然心智跟楊興才一樣,也是七歲,可他有著成年人的身軀,未免將人打殘,西西還特意留了力氣。 另外幾個眼看著教訓楊興寶不成,反而有可能被反教訓一次,都紅了眼,沖著楊西西而去,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沒有用功夫的西西還是挨了不少拳頭,可比起圍攻他的人,那傷完全就不值得一提了。 楊興旺肚子被踢了一腳,跌倒在地上,而楊興寶站在高高的屋檐下,看著這一切,回想著這幾個堂兄曾經是怎么欺負他的,果然有個哥哥就好,這不,就幫他報仇了,“哥哥,加油?!痹谝贿呌痔纸械呐氖謿g呼。 楊興旺揉了揉肚子,看著對于他們來說高大的楊西西,這樣下去不行,而就在這時,那賤種的聲音響起,刺耳得要死,眼里的陰狠一閃而過,撿起一邊雞蛋那么大的石頭,對著楊興寶狠狠地扔了過去。 “小寶?!鼻榧敝?,楊西西本想用內功的,卻又想到不久前娘親所說的話,一咬牙,用身體快速擠開擋在他面前的討厭鬼,這才提氣眨眼間就跑到楊興寶面前,看著小寶沒事,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正要伸手去抱小寶,結果,“咚”的一聲,腦袋一疼,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有黏糊糊的東西,被砸得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楊西西將手放到自己的眼前,紅色一片,流血了。 楊興寶本就站得比楊西西高出許多,很容易就看見他手上的血跡,臉色一白,“哥哥,你流血了?!?/br> 楊西西咧嘴一笑,用另一只手摸著楊興寶的腦袋,“沒事,一點都不疼?!睂嶋H上,他原本頭上的傷就沒好全,被這么一打,暈得就更厲害了。 楊西西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楊興寶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想到,明明今天出門前,他都向娘親保證過,他會看著哥哥,不會讓哥哥受欺負的,可現在呢,哥哥卻因為他受了傷,還流血了,再怎么成熟,楊興寶也只是五歲的孩子,傷心,害怕,難過得很的他,選擇最原始的方法,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在楊興寶的哭聲響起之后,很快,楊天河和司月就趕了過來,本想問小寶怎么了?“西西,你手上的血哪里來的?”楊天河抓過楊西西的手,慌忙地問道。 “沒事的,爹,娘親,不疼的?!睏钗魑餍χf道。 “笑什么笑,”司月沖著楊西西吼道,隨后看著楊興寶,“你又哭什么!說,血哪里來的?” “就是,這大過年的,多不吉利啊?!毙≈苁祥_口說道。 楊興寶被司月這么一說,聽了哭聲,哽咽地說道:“娘親,哥哥,哥哥腦袋被打出血了,嗚嗚?!睂嵲谑侨滩蛔?,楊興寶咬住嘴唇,發出嗚嗚的聲音。 “什么!”楊天河和司月驚叫,楊天河更是在第一時間伸手去查開楊西西的腦袋,結果摸到一手的血。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請大夫,”司月看著楊西西身后不遠處的石頭,眼里的冷意閃過,對著楊天河吼道。 “這大過年的,請什么大夫,去拿點藥,灑上止血就行?!睏铍p吉開口說道,這是要是傳出去,他們楊家還怎么做人啊,在看著家里的孫子輩的幾個幾乎都在這里,要是名聲毀了,以后還能有什么出息。 只可惜,楊天河并沒有聽他的話,徑自往外走,“老四,”楊天山兄弟三人擋住了楊天河的去路。 “呵呵,”楊天河冷笑地看著他們,“大哥,你們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