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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斗爭總是開始得莫名其妙。 白路奚卻不服軟,狠狠地抓著意見最大的男生的頭發撕扯著,兩個人扯著衣服,眼里都是淚花花。 有人喊起來告了狀:“老師!老師!白路奚和小虎打起來了!” 老師無奈地問他們:“你們為什么打架?” 小虎一邊哭一邊喊:“嗚嗚嗚,我不知道?!?/br> 老師看向白路奚,白路奚一言不發。 這事情最后不了了之,當然,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臟了,白路奚回去就被白叔叔說了一頓。 我回家拿了碘酒,往他破皮的膝蓋上擦,白路奚“嗷嗷”喊疼,卻沒掉一滴眼淚。 白路奚和我說:“沈溪文,你怎么能這么軟綿綿的呢?你不喜歡什么就要說出來啊?!?/br> 我想了想,問他:“像你一樣去和別人打架嗎?” “嘶——”白路奚扯到了傷口,道,“你懂什么?這叫男人的榮光。唉,算了算了,別人欺負你,你和我說就行?!?/br> 我點點頭,問他:“還疼嗎?” “不怎么疼了?!彼?,“沈溪文你好厲害啊,以后你去當醫生吧,我就能直接找你看病,嘿嘿。我媽說,去醫院看病可麻煩了?!?/br> 醫生……嗎? 然而白路奚在我們拍完幼兒園畢業照沒多久就走了。 mama說,他們搬家去了很遠的地方,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我找不到他了。 其實我也不是那么討厭他,我還是想讓他和我一起玩。 我在小學交了新的朋友,我慢慢開始學會白路奚教我的那些,會跟別人說我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 直到那天晚上,我才知道,不管我怎么做,總是有人會討厭我。 哪怕我覺得我沒做錯,哪怕我不明白為什么。 很惡心,很惡心。 從來沒有過這么多惡心的東西在我身上爬。 從那以后,我不想讓任何人碰我。 我爸媽很著急,他們帶我去看醫生,醫生說我這是病,心理疾病。但我想,這個病讓我可以遠離很多不喜歡的人,也挺好的。 我從小到大都學習很好,盡管很多人不喜歡我,覺得我裝,覺得我自視清高。 我也懶得和他們解釋。 我已經不再是那個總在意別人眼色的人了,我清楚地知道我要什么,我想做什么。 只是偶爾我會想,如果我有一天再看到白路奚了,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怪物? 我意識到,白路奚在我心底有個小小的角落,雖然小,卻一直發著光。 我把我小時候的照片放在了相冊第一頁,第二頁就是我和白路奚的合照。 說不定,我到時候只能靠這個才能認出他,一定要好好保存。 在相冊背后,我寫下了那個我喜歡的人的名字。 高考出分了,分數不低,符合我的期望。 我報了醫學院。 其實我爸媽還是想讓我學文學,只是我很堅持,他們也就不再說什么。 一開始有很多人靠近我,他們會說我長得帥,但是慢慢地,他們也發現了我和別人不一樣。 我一直系統地接受治療,其實是能夠接受一般的短暫接觸的,只是反應比一般人劇烈很多。 我不敢談戀愛,也不想接受別人的好意,沒有人會想要一個連擁抱都困難的戀人吧? 中醫讓我修身養性,也讓我明白了很多古人的智慧。 大悟之道,舍得之道。 可有些堅持,我并不想舍去。 隨著年紀增大,我爸媽開始越來越關心我的感情生活。 而我的記憶中只有那個小小的身影依舊鮮活,只能籠統地告訴他們比起女生我更喜歡男生,而且,現在還沒什么心儀的對象。 轉眼間我就過了二十七歲生日,也已經有了自己穩定的工作。在別人看來,我只差一份美好的婚姻。 爸媽開始著急了,給我張羅著相親。 我象征性地見過幾個男人,并且一開始就說得很明白,我有接觸障礙。 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 那一天,我爸媽又和我提起相親的事,并且和我說,這次是個熟人。 我沒多想,隨口答應了下來,反正也只是見個面。 相親那天,剛好遇上病人比較多的時候。 雖然我一向守時,卻也只能遲到了一會兒,在門口,我聽到了一個男人正哄著我爸媽。 好像是個能說的,居然把他們老人家哄得這么開心,這種人應付起來可能比較麻煩。 我直了直身子,推開門,看著那英俊的男人微笑起身,和我握手。 “您好,我是白路奚?!?/br> 這是我第一次感謝老天爺。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