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看他臉色實在很難看,蕭方平也不好再說些不中聽的話,但又忍不住問:“那你去找過許慕晴沒有?”看自己弟弟那面色就知道他找過了,只是結果不理想,便嘀咕了一句,“不是我說你,我就覺得,當年你在對她那件事上有些欠妥??此嗄芨砂?,好好攏著,你今日未必就是這樣的格局,看你后來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蕭方舟本來心情就不好,再聽他這一念,更是郁卒,臉一黑,干脆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說兩句還不高興了?!笔挿狡絿@口氣,看一眼面前幾乎沒動什么的面條,回頭招呼老板,“打包!” 不能不說,蕭方舟的預感還是很準確的,這不他才回到公司,雪上加霜的事情來了。 原本去了國外玩的廖建豪提前回來了。 好在進門的時候,秘書小姐已經告訴他了,蕭方舟推開自己辦公室,看到他大喇喇地坐在自己辦公桌后面的樣子,倒也不至于太吃驚。 廖建豪諷刺說:“喲,看看我們的大忙人都忙成什么樣了,這么憔悴,不會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吧?” 只要他不是一言不合就撥刀相向,言語上諷刺兩句,蕭方舟連眼睛都不會眨兩下。 他慢慢地走進去,試探地問:“你怎么就回來了?” “嗯,想回來就回來啦?!绷谓ê罃倲偸?,臉上的神情倒是沒什么異樣,“覺著外面也就那樣,玩了兩日不好玩所以就回來看看?!?/br> 他說著話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伸手,被蕭方舟下意識地擋了一下。 “咦,這是怎么回事,怕我???”廖建豪笑。 蕭方舟有些訕訕的,想要走開,卻不妨廖建豪一把將他揪住,另外一只手勾起一拳就往他腹部捅去。 他是突然發難,力道用得大也用得刁,蕭方舟立時就痛得臉色發白說不出一句話,廖建豪一招得手,并沒有停止,還連著捅了他好幾拳,直捅得他全無反抗之力了才把他丟到地上,蹲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蕭方舟,我是拿你當哥們呢,結果你怎樣,哦,想我死?”他冷笑著揪起他的頭發,將他上半身硬生生拖起來,咬牙切齒地問,“我死了,你是不用再為鑫平的垮臺負責,還是想徹徹底底把它變成你的呀?” ☆、第120章 無路 蕭方舟痛得直咳嗽,他想說話,卻因為太痛而說不出一個字,只能勉強擺了擺手。 廖建豪冷冷地看著他,說:“蕭方舟,不要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覺得全世界只有你最聰明,你爺爺我買兇殺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里窩著呢。告訴你,鑫平交到你手里被你弄成這樣,你得負全責,乖的話,自己把那攤子事收拾好,否則,一拍兩散魚死網破的事,我也不是做不出!” 廖建豪說罷,欣賞夠了蕭方舟的狼狽,終于放開他,施施然地走了。 蕭方舟伏在地上,痛苦地喘息了好久方才緩過氣來,他慢慢地爬起來,在沙發上又躺了好一會,才感覺好受了一些,拿起手機給廖建豪打電話。 他要問清楚,買兇殺人是幾個意思,他雖然覺得廖建豪這種人很擋路,也想過怎么去擺脫他,但是,直接殺人這種事,他又怎么會做? 一定是有哪里不對勁。 但是,不管他怎么打,廖建豪就是不接他的電話,蕭方舟氣得將電話一摔,結果用力過度,牽扯到腹部的傷,痛得他又是一陣撕心裂肺。 第二日等得好一些了,蕭方舟特意去找了廖建豪。 找到他時,他正跟一群人在他家里胡天胡地,沒有了廖老二,廖建豪簡直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任性怎么來。 看到蕭方舟找過來,他“喲”了一聲,怪笑著說:“我還以為你不敢再見我了呢,沒想到你膽子還挺大的嘛,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蕭方舟看了一眼他周圍那些人,忍耐地說:“我有事要和你說?!?/br> 廖建豪說:“說吧?!?/br> 到底還是揮了揮手,將其他人都驅散了。 等人都走了以后,蕭方舟才沉聲說:“昨天你說我買兇對付你……廖總,你確定是我做的嗎?” 廖建豪瞇起眼睛,有些危險地反問:“你覺得我是冤枉你?” 廖建豪這個人,胡攪蠻纏起來也是很可怕的,蕭方舟噎了噎,說:“廖總,我就是因為不明白,所以才來問你,因為我敢對天發誓,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如今鑫平這個樣子,你覺得,我會做這樣雪上加霜的事嗎?要曉得,如果鑫平真有事,我也只是其中一個小董事而已,還是掛名的,法人代表是你,大股東也是你,我充其量,只算是個執行老總,真正要出面去扛、能夠去扛責任的人還是你,所以你想過沒有,殺了你,對我簡直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呵,這么說,你不殺我,是想留著我替你頂缸嘍?蕭方舟,你想得還挺美的嘛,這下你可算是講出心里話了,那我也沒有冤枉你嘛?!?/br> 蕭方舟無語了。 他以前還覺得,廖老二那人太精,活著真不如死了好,可現在,看著眼前這個只會胡攪蠻纏不會用腦子想一點問題的家伙,他還真不如直面廖老二那個老狐貍。 所以一時失策,真的是步步失策。 蕭方舟咽了口水,只好換一個方式,說:“你明白的,我說的只是假設?!?/br> “呵,假設!”廖建豪笑,嘲弄地說,“你的意思是說鑫平現在這個爛樣子是假的嘍?那被人堵了廠的爛木頭還的被潑了狗血寫了血字的墻面,都是你故意做上去當裝飾的背景?!” 說起這個,廖建豪才是真的惱火,他在國外的時候接到消息趕回來,結果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就出了車禍,差點命都沒了! 好在他福大命大,車毀了人沒亡,他也只是被撞暈了過去而已。 意識朦朧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人走到他身邊來踢了他一腳,然后聽到那人打電話,說的是:“蕭總,事情已經辦妥了,后面一部分錢,你什么時候找給我?” 姓蕭的能被人稱作是蕭總的人,廖建豪就只認識蕭方舟一個,加上鑫平出事,他下意識就覺得這事肯定是蕭方舟干的,為的就是阻止他回去跟他算賬。 結果他不顧傷痛跑到公司看到的是什么? 他媽的面目全非的一個地方,工廠大門給人堆滿了爛木頭,外面墻上還貼滿了大字報!這樣“壯觀”的情況,廖建豪最近還是在李家的工廠那里見到過,那些人和事,還是他指使的,所以現在這是怎么回事,風水輪流轉了嗎? 他能耐著脾氣還跟他好聲好氣地講話,廖建豪都覺得自己是脾氣變好了! 蕭方舟好不容易又哄又勸,終于哄得廖建豪把出事的細節都說了,心里恨得直滴血。 明顯是陷害!絕對是陷害! 他有那么蠢嗎?買兇還直接亮出自己的名頭?? 廖建豪說:“誰知道呢,也許你就有那么蠢?!?/br> 蕭方舟吁出一口氣,只覺得許慕晴果然是狠,她是看準了廖建豪的性格,所以連設局也設得這么不高明。 這是要把他往絕路上逼的節奏么?! 想到這里,蕭方舟的臉色陰得能滴得出血來,恨聲罵道:“臭婊子!” “你罵誰呢?”廖建豪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蕭方舟立馬解釋:“不是罵你,是罵許慕晴!是她害的我,絕對是她!你知道我們廠為什么會落到今日這地步嗎?都是她!就是那死女人弄的,她恨我,所以見不得我好,故意挖了坑來害我!” 事到如今,蕭方舟還顧什么面子不面子,自然是怎么說得清楚怎么來了,添油加醋,把自己和許慕晴的恩恩怨怨說過來。 誰知他說完以后,廖建豪冷哼一聲,說:“蕭方舟,你還在耍弄我。今天我還見過你那前妻呢,她可是明明白白告訴我,你要的貨,她給你準備好了,讓你明天叫人去拖……她還說了,她能幫得了你這一回,可不代表就一直能幫你,讓你別太貪心了,適可而止。我就不明白了,是什么事,她叫你別太貪心呢?我走之前,鑫平明明都還好好的,我爸爸死前還說,鑫平是我們廖氏最好的資產,沒有之一?,F在想想,你怕不是老早就打了鑫平的主意了吧?故意讓我拿那種藥去我爸吃,把他害死了,你就哄我說能幫我管好鑫平,讓我只要坐等著分紅就是了。我是對這些沒興趣,所以也就隨你管了,只要能給我賺到錢,誰管不是管呢?可我沒想到哇,你把我哄去旅游,這才幾日功夫啊,鑫平就成欠債大戶了,還給人堵了門,還給人寫血字,哈,蕭方舟,別不是你故意把賬上的錢都弄沒了,然后好讓我當那個冤大頭吧?” 廖建豪說著說著,越覺得事實就是這么一回事,火氣騰地又起來了,蕭方舟簡直是拿他沒轍,這人一根筋,只認自己認的道理,旁的一概不聽,什么解釋都不管用! 所以蕭方舟真正苦難的日子也是從這里來的,廖建豪之前有多信他,這會兒就有多不信他,他硬是說是他把鑫平的錢都弄沒了,逼著他墊資把那些貨商都擺平。 蕭方舟原本還打著就拼著讓他捅兩刀然后順勢把他送進牢里去陪他大伯的主意的,結果廖建豪也不知道聽了誰的意見,倒是變聰明了,平素喊打喊殺的他不殺人了,直接將他一紙訴狀告到了法院,告他侵吞鑫平資產,還要求法院,凍結了他所有存款! 蕭方舟這回是真的氣瘋了,絕對要氣瘋了! 除了事業上不順,蕭方舟家里也不太平,在他和廖建豪斗來斗去的時候,他大哥蕭方平還出事了。 蕭方平是在應酬場上倒下去的,送到醫院一檢查,結果真是慘不忍睹,肝硬化,而且還已經是晚期了! 蕭方舟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是心都涼了一截,他就知道,照他大哥那樣喝酒法,遲早會出事,但他沒想到,這個事,會出得這么早! 蕭母天天找到他面前來哭,哭得蕭方舟心煩意亂,蕭方平這些年又沒有存到什么錢,于是不光是蕭母,就是他大嫂,也天天帶著孩子來找他哭,要他出錢幫忙替他大哥治??! 他倒不是不出這個錢,畢竟三兄弟里,他和蕭方平的感情是真的好,但是這病都晚期了,砸再多錢下去也是空的好吧? 更何況他現在也確實是沒有錢,所有的資產,還被法院凍結著呢,他又從哪里變出錢來去給他大哥治??? 蕭方舟被他家里人煩得真的,都快要跳樓了! 他第一次覺得,活得如此累,如此失??! 好像是一夜之間,什么倒霉事亂七八糟的事都可以堆到他頭上來,讓他寸步難行,步履維艱。 ☆、第121章 醋意(上) 十二月的天空,總是灰蒙蒙陰沉沉的。 看了下日程表,下午有一個會,許慕晴打電話給李英杰,沒接通,就問秘書:“聯系一下李總,看他現在在哪里?!?/br> 秘書打電話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 許慕晴很詫異。 一年多的經營,生態木帶給他們的收益十分可觀,加上有程國興從旁協助,在銷售上拿出了切實可行的方案,到年底的時候,公司發展已經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了。 她甚至已經看好了新的場地,準備再另外建新廠子,因為現有的生產規模,已經無法滿足生產和銷售的需要。 李英杰更是已不管生廠,而是另外組建了一個實驗室,專門研發以裝飾面料為主的生態木的附屬產品。 他幾乎以公司為家,不在的時候,可以說是很少很少。 許慕晴無意識地轉了一下筆,想起前幾天李嬸還跟她說,想讓李英杰去相個親,別不是今天終于說動他去了吧? 結果念頭才起,門就被敲響了,她說了“請進”后,李英杰跑得汗撲撲的臉就出現在外面。 大冬天的跑成這樣,許慕晴有些詫異:“你這是怎么了?” “我……”李英杰咽了一下口水,一邊平著喘一邊走進來,“慕慕……” 半天連她的名字都沒有喊完整,看來他情緒應該是特別激動。 經過半年多刻意的鍛煉,如果心態放平和,李英杰現在講話雖還有些結巴,但比起先前,卻已經是好太多了。 說起來,許慕晴也是在他身上下了些功夫的,不光搜羅了許多治療結巴的小秘方,而且還逼著他說話,公司開會,以前李英杰從來都只是旁聽者,但后來,許慕晴卻要求他發言,那時候李英杰本能地抗拒這個事的,許慕晴倒也沒有強迫他,只是問了句:“難道你想要改變現狀只是一句空話么?”還告訴他,“很多時候,人要成功,就必須把自己的臉皮還有自尊通通都踩到腳下,等到你敢于舍下面子并且成事的那一天,你就可以再度撿起你的面子了,而如果你舍不下,那么,你就永遠撿不起來,只能背著臉,活在自卑的陰影下?!?/br> 李英杰想了三天,最后同意了。 在他同意后的第一個公司會議上,許慕晴先單獨見了每一個參與會議的人:“請給他耐心還有鼓勵?!边€特別要求秦力,“收起你的鄙夷還有不屑一顧啊秦先生?!彼矔缘盟遣皇芡{的,只是說,“他要是能變好,以后我的工作也會輕松很多不是么?所以現在,花多少精力都是值得的?!?/br> 果然,秦先生就特別支持這個事。 只是李英杰第一次當著那么多的人面發言,哪怕這些人是他日日相對的同事或者下屬,他都緊張得說不出話。 但是,沒有人催促他,也沒有人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說完以后,大家似乎并沒有介意他的結巴,而是像對待正常的人那樣,討論著他提出來的問題。 慢慢慢慢,他變得習已為常,并且,開始自信,有時候公司來了客戶,要進行新品推介的時候,許慕晴也會把他喊過來,就這樣,李英杰和人溝通得多了,說話時心理上的緊張感淡化了,結巴的癥狀也就好了很多,如果他能夠完全放松,甚至一句話說完,都不會聽到他一點結巴的現象。 像今日這種情況,他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許慕晴站起來倒了一杯水,遞到他手里:“先喝口水緩緩吧?!?/br> 李英杰握著水杯卻沒有喝,只是看著她,臉孔發紅,眼神晶亮,又用力了咽了口口水后說:“鑫鑫鑫平,要賣了!” 許慕晴“哦”了一聲,并不是太意外,故意戲謔地說:“這個不是在我們的預想之中嗎?你這么激動干什么?” “買買買買買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