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他倒是大言不慚,只許慕晴總覺得他那句“很棒很棒”還有別的意思在里面。 鑒于還有外人在,她就沒有揭穿他了,而是直接無視,繼續和李英杰討論他們新設計出的產品圖紙。 被忽視得很徹底的秦先生郁悶了,一邊惡狠狠地盯著許英杰的背影一邊從包里想翻出點什么來打發打發時間——沒有錯,他決定守著媳婦兒,好好看住她。 李英杰看她的目光讓他感覺很不好,那是典型的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充滿了欣賞和侵略式的占有欲,也只有許慕晴那個一心撲在公事上頭的傻妞才覺得,那人還是個孩子,根本不可能對她有什么想法! 包一打開,秦力就看到了早上送雋東去學校時沒收的他的玩具,想到玩具,他就想起雋東,也不知道許慕晴怎么培養的,那家伙小小年紀就知道耍些小花招了,他故意帶玩具去幼兒園偷玩,存的就是想讓老師發現,然后把許慕晴喊去受思想教育的主意。 雋東為了討好他要回玩具,把什么都招了:“每次被老師喊去后,mama就會對我特別好,然后會花很多很多時間來陪我,必試必靈……”還良心建議秦力,“秦伯伯,下回我mama要是生氣了,你也用這招,保管好用的?!?/br> 秦力啞然失笑,當真琢磨著要不要也學這一招,于是他拿出玩具放在指間玩了起來——雋東的玩具各式各樣都有,但他今天準備拿去學校的卻是最普通也是他最喜歡玩的一種小積木,因為這個東西,他可以隨意所欲地拼成各種各樣的圖案或者形狀,能夠一玩就玩好久。 秦力看他玩得容易,于是試著也玩了一下,左拼右拼的,他拼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人”來,他用指尖在那個“人”的腦袋上輕輕點了點,哼了一句:“傻妞!” 不知道是不是聲音有些大,居然成功引起了許慕晴的注意,就在他還來不及為此歡呼流淚時——此傻妞終于記得他肯多看他一眼了——卻聽見她問:“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嗯?”秦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說,“積木啊,雋東的玩具,別告訴你不認得了啊……” 話還沒說完,就見許慕晴起身朝他走了過來,然后……拿過了他手上的積木。 她將他拼好的“人”完全打散,又胡亂地拼了幾拼,忽然地,就跟她剛剛突然出聲一樣,她驀地一把將秦力抱住,在他左右臉上各親了一下,很是高興地說:“我知道啦!謝謝你,秦力?!?/br> 說完“謝謝你”,又是“?!?,在他唇上用力地親了一下。 秦力雖然給她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和“謝謝”弄得有些懵懂,但還是非常享受的,便抱住她,想要給她一個浪漫的法式熱吻,也好讓這個工作狂女人知道知道什么才叫親,才叫真心感謝! 可是他都沒來得及動手,她就已經推開他了,另拖過同樣懵懂失神的李英杰的衣袖:“快來,英杰,我終于知道我們應該怎么做啦!” 李英杰:…… 秦力:…… 秦力有些無語地聽著許慕晴興奮地和李英杰嘀咕:“……就按這樣的設計,中間鏤空,客戶需要按尺寸訂做就行了……可以做一個這樣的模形……這樣就不需要額外增加人力成本了?!?/br> 然后李英杰也用同樣興奮的聲音說著:“哎,這樣的話,我們這一款產品甚至不需要經過中間廠商,就可以直接當成品出售了!……我們還可以設計出一種轉角或者類于連接環的東西,要保證大方美觀,同時能有拼花式樣或許會更完美?!?/br> “唔,你可以在上面做出不同的圖案來嗎?” “我正在試?!?/br> …… 兩人一商量又是大半天,等到他們終于商量完,興奮度過去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十二點了。 秦力萬分怨念地盯著他們。 許慕晴失笑,連忙打發走了李英杰,帶著歉意地柔聲哄他:“等累了吧?” 并沒有嫌他在這里多事的意思。 秦力多少還是覺得舒服了一點,瞅著她不太高興地說:“我不喜歡你和他單獨在一起?!?/br> 他向來如此,說話很直接,喜歡不喜歡說得清楚分明,當然,在這件事,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么表態了。 許慕晴雖然覺得他是有些無理取鬧,但也并不太反感,或許是,秦力做得也并沒有讓她有多反感的緣故。 他雖然不喜歡,可也從不打擾她的工作,只要她和李英杰在一起是真的工作的話。 所以,她把他這種別扭當成是小小情趣,趁著心情好,她笑著斜了他一眼,嗔道:“我以為,我剛剛當著他的面親你,就已經表明我的態度了,怎么,你還不滿意???” 秦力很想說他才不滿意,但是見好就收這種事,他還是懂得的,便忍了忍,說:“勉勉強強吧?!?/br> 許慕晴笑著在他臉上輕輕刮了一下。 秦力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她身后是半掩著的辦公室的門,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門后面,李英杰應該還在。 他順勢摟住了她,讓她跨坐在自己膝上:“要我滿意也不是不行,再好好親我一下?!?/br> 他仰起臉,唇角輕輕抿出一個微笑的弧度,微微閉上眼睛仰著頭做出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許慕晴扭他不過,見此時也沒有人了,就順從俯首吻了吻他。 誰知秦力騰出一只手,按住她的頭,非得加深了這個吻。 他身上味道干凈,唇齒留香,似帶了某種誘惑,許慕晴開始還記得反抗,到后來,就只能任他為所欲為了。 兩人都有些酥酥然,不愿意停手。 最后卻也不得不停了下來,打斷他們的,不是站在門后面黯然神傷的李英杰,而是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 電話是打在秦力手機上的,他本不想聽,只是許慕晴此時已經清醒過來了,他想要再繼續也難,便只好不情不愿地放開她,拿起了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秦力的臉色莫名沉了沉,接通后,他只輕輕“喂”了一聲,然后就一直沒再說話。 掛了電話后,他的臉色有些晦暗莫名,和許慕晴說:“廖老二死了?!?/br> 和他的話同時落音的,還有門外“呯”的一聲響聲,跟著李英杰就沖了進來,神色激動的望著他問:“你說什么?!” ☆、第106章 引狼 廖老二死得非常不名譽,他是在女人肚皮上很突然就過去了的。 不知道廖家后人是不是故意的,這樣不名譽的死法,一般家里肯定是百般遮掩的,結果他們家倒好,沒幾日,關于他如何如何去逝的消息,滿大街都傳遍了。 甚至就連她那個因為身體原因,最近一直在休養的姑姑都從街坊那聽到了,這天許慕晴去看她的時候,她問:“哎,我聽說你們那塊有個做木材生意的老板招妓的時候送了命?”老人家嘖嘖感嘆著,“真是老不修!一把年紀了,還一次弄兩個小姐,他當他是大力金鋼轉世呢?這做他子女的,得前世多不修,今生才修來這樣沒德沒行的爹!” 姑姑說得很是諷刺,許慕晴心里卻在想,只怕廖老二的兒子并不覺得自己有多沒臉,甚至于,他爹的死,大概還少不了有他在其中推波助瀾。 秦力探人八卦還是很有本事的,于是托他的福,許慕晴也知道了一些廖老二去逝的具體細節,比如說,廖老二能夠“雄風”再起,所得的藥還是他兒子廖建豪送給他的,甚至于是那兩個美女中的一個,也是他幫著他自己老爹搜羅的——秦力懷疑這其中有蕭方舟的影子,因為他們兩個最近一直都走得很近,而且他也不覺得廖建豪能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只有蕭方舟設計才比較靠譜。 對此,許慕晴持保留態度。 老實說,盡管對蕭方舟已經是失望得不能再失望了,但是內心深處,她還是希望他不要渣得那么徹底的。 只能說,許慕晴的愿望是好的,但現實,往往比什么都更讓人感覺諷刺。 就像廖建豪和蕭方舟,前些日子還好得跟親兄弟似的兩人,此時正糾纏著打到了一處,因為他沖進來就動手,猝不及防之下,蕭方舟硬生生挨了他一拳,嘴角破了皮不算,還咬到了舌頭,吐一口,一口口水全是血。 好不容易將他制服住了,蕭方舟惱火之極,恨恨地在他背上頂了一記,說:“廖建豪,你瘋了吧!” “你才瘋了,我爸死了,他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蕭方舟前幾日出差去了,還在路上的時候就知道了廖老二去逝的消息,然后他是又故意耽擱了幾日才回來的。 沒想到一回到公司,這家伙就跑進來跟他發瘋! 蕭方舟說話時的聲音有些冷,不過臉上的表情倒是一慣的溫文爾雅,他用極淡極淡的語氣說,“你要節哀。說起來,你爸爸年紀也不小了,無病無痛在他最快樂的時候去逝,你不覺得是種福氣么?” 廖建豪掙扎著想爬起來,但一向養尊處優的他,怎么也不是蕭方舟的對手,于是只能仰起頭抻著脖子喊:“放你媽的屁,那是我爸!蕭方舟,是你,是你給我的藥……嗷!”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終結在一聲痛呼里。 蕭方舟狠狠地在他肚子上擂了一拳,趴到他耳朵邊陰惻惻地說:“什么我給你的藥?對,那藥是我給你的,但是我有沒有和你說過,那藥只能是偶爾助興不可以過量?還有,我告訴你吃藥的時候不能喝酒,你有告訴過你爸爸嗎?你有嗎?!你根本就沒有告訴他,是不是?你根本就巴不得他快些死!” “我沒有!” “你敢說你沒有?!” 兩人僵持了一會,廖建豪終于不再出聲,身體軟了下來,趴在地上嚶嚶嚶嚶地哭。 蕭方舟又壓制了他一會,見他是真的不會再發瘋了才放開他。 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昔日鼻孔朝天的富家公子的時候,蕭方舟滿臉滿眼都是鄙夷,當然,他也有些同情廖老二,也同情他,這樣的同情,令得他再和他說話時語氣也放軟了些,他將他拉起來,溫和地安慰說:“我知道你是心里過不去,可我只能說,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怨誰也挽不回你爸爸的命。重要的是,你別讓他死也不安寧就好?!?/br> 廖建豪抹著眼淚:“我哪有讓他死不安寧了?” “你沒有嗎?”蕭方舟意味深長地說,“那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是怎么傳出去的?” 廖建豪不由得語結。 其實他真不是有意要毀壞自己父親的名聲,他有那么蠢嗎?把自己老爹搞得臭名昭著了于他有什么好處? 他只是害怕,本能地害怕…… “你不用怕,他的死根本就與你無關,人年紀大了,生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怎么會和那些藥有關系,和你有關系?” “是的,和我沒有關系,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笔挿街燮届o的語氣,使得廖建豪也漸漸相信了這樣的事實,他喃喃著轉過頭來,望著蕭方舟,像是尋求某種保證或者說力量似的,問他,“確實是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是吧?” “是的!”蕭方舟很肯定地應道。 廖建豪的眼里閃過一絲瘋狂的神色,蕭方舟并沒有錯過,他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不要多想。你爸爸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還有他一手創立下來的事業,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要爭氣,要繼承他的位置,把你爸爸的事業繼續發揚光大?!?/br> 廖建豪聞言脊背挺得更直了,是的,老頭子死了,現在他就是廖家的當家人了,再也沒有誰可以對他指手劃腳說他這沒做好那里也不行了,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攔得了他! 至于大伯,廖建豪壓根就沒有想過他,他還坐著牢呢,誰知道他什么時候能出來? 也許,他永遠都不能再出來了! 盡管死得并不怎么光彩,作為一方人物,廖老二出殯的事還是辦得熱熱鬧鬧的隆重異常。 因為是同行,且他去逝前仍舊擔著行業協會會長的名頭,所以不管之前和他有過怎樣的較量以及不滿,許慕晴還是隨禮去走了一下過場。 作為孝子賢孫,廖建豪哭得眼紅面腫,樣子甚是凄慘。 許慕晴聽到有不明真相的人還同情他,說:“也不曉得他們家是怎么了,這兩年是接二連三地出事?!?/br> “也不是這兩年吧?他們家一直都不太平,你看,就連子嗣都單薄得很,廖老大一輩子連個種都沒留下呢,整個廖家就這么一個兒子,唉……守著那么大的家產,也不曉得他守不守得住?!?/br> “生不出兒子……那是缺德事做多了吧?”有人含笑插話進來。 然后許慕晴緊跟著就聽見另一個人低聲喝斥道:“說什么呢,也不看這是在哪里?” “是哪里又怎么樣?廖老二已經死了?!毕惹罢f話的人很不以為然,不過八卦的聲音到底是沒有了。 許慕晴站在那兒沒有動,很安靜地等著進香,然后和廖家的人說一些“節哀”之類的廢話,她沒有直接和廖建豪說話,倒是她走的時候,正在跟別人說話的他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了她一眼。 許慕晴被他看得直皺眉頭,并沒有避讓地迎上他的目光,微微冷笑了笑。 她不覺得,廖家這些家當交到他手里,他還能超過他爸爸去。廖老二那人做事做人狠是狠,絕也絕,但是他再狠再絕他也還遵守著起碼的商業規則,就算是羊腸小道也會給人一條道走。不像廖建豪,就從他經手的幾樁事情上可以看得出,這家伙,完全就是個沒腦子還狠到底的二貨,能走多遠,她用腳趾頭都想象得出。 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將他放在眼里。 她反倒比較在意秦力的懷疑,因為今天她沒有看到蕭方舟。 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場合,作為廖氏的合作伙伴,蕭方舟怎么說也應該會在的。 他沒有來,只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在幫廖建豪維持鑫平的平衡,鑫平因為廖老二的去逝,小股東躁動,底下員工人心也浮動得厲害,廖建豪這樣的二世祖,平日出入陪同的都是狐朋狗友一類,能夠幫他鎮得下場子的,也就一個蕭方舟了。 如果蕭方舟真的和他走得很近,已經贏得了他的信任的話。 二就是他蕭方舟心虛,廖老二是濫用催情藥物引發的急癥去逝的,那些藥據說就是他讓廖建豪給自己老爹用的,所以,現在人死了,他心虛了,不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