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兩人說了沒幾句話,室內燈光陡然大亮,掌聲轟然——劉維銘的歌終于唱完了。 他在臺上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他倆,所以下臺后徑直走了過來:“站在這聊什么呀?是不是嫌我招待不周?”又說許慕晴,“才賺走了我家一筆錢,今日是不是得好好敬我一杯?” 許慕晴說:“生日快樂……十杯也可以,只要你不借酒發瘋就好?!?/br> 程國興聞言一笑,劉維銘卻苦了臉:“許慕晴你可以了啊,就那么一點破事,你打算念到老是不是?” 許慕晴笑說:“沒那打算,不過是先提醒你一句罷了?!?/br> 劉維銘翻了個白眼,說:“謝了啊,你不念叨我就很感激您了?!?/br> 幾人說笑著隨他去了廳中一桌,那里已經團團坐滿了人,多數也都還是許慕晴認得的熟人,其中有一個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是蔣開。 看到許慕晴,他微微瞇了瞇眼睛,遙遙沖她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許慕晴就回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 作為壽星,劉維銘自然是眾人的焦點,先是被眾人就他的歌聲調笑打趣了一番,接著便是輪番的敬酒轟炸。 場面越來越熱,等吹過蠟燭分過生日蛋糕后,整個會場里的氣氛就都慢慢變了。 舞臺變成了舞池,燈光迷離閃爍間,男人女人之間的動作也越來越入骨,許慕晴被人擠到了角落里,看著這樣的場景簡直有些無語。 她覺得自己不適合再待下去,就轉著圈圈想尋到劉維銘跟他說告辭的事,結果走了幾個來回除了驚到幾對野鴛鴦,連劉維銘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她不想再待下去,便果斷往外頭走去,結果還沒行幾步,就被蔣開追了上來。 這人酒量不怎么好,也沒看他喝幾杯,就已經有些糊涂了,從后面扯了許慕晴的胳膊,半抱著她將她推到了一個廊柱之后。 他用的力氣很大,許慕晴又沒防備,于是生生被他帶了一個踉蹌,胳膊肘碰在堅硬的柱壁上,“呯”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疼得她不由自主地彎了彎腰。 “許慕晴?!彼砩系奶垡馍形催^去,就聽到耳朵邊傳來蔣開因為興奮而有些緊張的聲音,“大家都在玩兒,我們要不要也玩一把呢,嗯?” ☆、第63章 遇到 “轟??!”觸目的白光過后,是轟隆隆似乎近在耳邊的雷響。 那炸雷很近,近得就在眼前,劈得窗戶都發出嗡嗡的聲響。 “??!”狂風大作,曲婉然正好去關窗戶,給那閃電和驚雷嚇得一聲尖叫,掉回頭沒頭沒腦地就往蕭方舟懷里躲去。 因為她回沖的力道有些大,還把蕭方舟給帶倒了,兩人倒在了一張沙發上。 本來被雷聲也驚了一下的蕭家其他人——蕭方舟的大哥大嫂還有蕭母,張口瞪眼都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他們。 蕭方舟也有些尷尬,自己坐起后將還在他身上瑟瑟發抖的曲婉然扶起來,臉上有些不悅:“干什么呢?一驚一乍的?!?/br> “打雷了啦?!鼻袢蝗鰦?,手揪著蕭方舟的衣襟還有些心有余悸。 蕭家大嫂“嗤”地笑了:“這個季節打雷有什么稀奇的,”她捂著嘴兒狀似開玩笑,“別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所以怕雷打吧?” 雖然表面上,蕭家大嫂和曲婉然相處得還不錯,但那也只是表面罷了。實際上,蕭家大嫂很看不上這個新弟媳婦兒,自以為是擺譜得厲害就不說了,還嬌滴滴的裝腔作勢得很,她對她,不過是因為蕭方平有很多事,還是要借助蕭方舟這個弟弟,所以她不得不裝出樣子討好討好她而已。 只是以前討好她也就討好了吧,畢竟瞧著這女的也像是個有出身的,而且運氣也好,撿的男人也有能力。但現在還討好她算是怎么一回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前陣子鬧出那么大的動靜,害得老三失了一個大客戶不算,名聲也跟著盡毀了,搞到現在還時不時有女的冒出來,或者是直接殺到蕭方舟公司,或者是在公司樓下蹲守,看到她就上去鬧,說她不要臉,搶自己男人什么的。 沸沸揚揚的,讓一家子都跟著丟人丟到太平洋去了,好一陣子連門都不敢出,可不就拜她所賜么? 依她看,無風不起浪,那么多個女人呢,難道還都是人家安排的?許慕晴跟他們就有這么大仇? 說出去都沒有人信! 偏她還能做出一副無事無辜的樣子,還在老三面前裝清純,還秀恩愛! 真以為老三有多喜歡她?別笑死人了! 所以她講這話,也算是側面在煽風點火了,曲婉然聽罷果然就暗自咬牙,等到蕭方平夫妻走了后,她拉著蕭方舟恨恨地說:“大嫂講話真是越來越有水平了,她是嫌大家清泰日子過太久了是吧?” 蕭方舟正在脫衣服準備睡覺,聞言頓了頓,沒有說話。 曲婉然忍不住就又推了他一下:“我跟你說話呢……蕭方舟,那會兒大嫂說我怕雷打是做了虧心事,他們那都是什么眼神???” “什么什么眼神?!笔挿街垡话淹崎_她,顧自將睡衣換好后才回過頭來,“你不要那么敏感好不好?” “我敏感?”曲婉然快要氣死了,“你都不曉得你媽和你那個大嫂這些日子在我耳朵邊陰陽怪氣地講了些什么!我辛辛苦苦幫著做了多少事,她們全沒有在眼里,就一點點小事沒做好,她們就恨不能把我整個人都踩到泥地里了?,F在我估計啊,就是許慕晴在她們看來,都要比我好!” 蕭方舟任她嘮叨,卻是一個字也沒往心里去,現在他算是徹底看透了,女人啊,都是一個調調,剛開始的時候裝得百般乖巧,到最后,總是會顯出粗俗丑陋的原形來。 如今想一想,倒還真只有許慕晴是最表里如一的,恨就恨,愛也就愛了。她就從來不會拿這些婆媳妯娌間的事來煩他。 當然,這并不是說她和她們就沒有矛盾,而是,她都不和她們在這些口角紛爭上多計較,她看不慣誰,那就眼不見為凈,除了盡到自己的本份不讓人挑理外,她從來就不會委屈自己去故意討好她們。 而曲婉然做得最蠢的一件事就是,她總以為討好了婆婆就可以贏得他,完全沒有了解老太太是個什么性格的人,就強著非要把她留下來照顧,以跟人顯示自己多有愛心。 現在終于自食后果了嗎? 蕭方舟想到這兒就忍不住搖搖頭,脫口而出:“要這樣講,你還真是不如她?!?/br> “不如她?不如誰?!”曲婉然一聽這話就惱了,“蹭”一下爬起來,立著眉毛跪坐在床上看著他,“不如許慕晴?蕭方舟,你侮辱我就算了,你別侮辱你自己行不行?我那些東西是真是假你清楚得很,她做的那些事你就都忘了?不說她是怎么拿到那些單的,就她和蔣開,哼,你等著看吧,她為了能斗贏你,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呢!就這樣的人,我還不如她?” 蕭方舟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不由得也跟著坐了起來,問:“等著看,等著看什么?” “等著看好戲??!”曲婉然冷笑,“她把我害得這么慘,怎么著,我也是要翻一回本回來的?!?/br> “你要翻什么本?”蕭方舟看她這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我不是說過,現在先不要去惹她嗎?” “我有惹她嗎?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在惹我好不好?我們都退一步了,你看她還沒完沒了了,今日找個女人來罵我說搶了她的男人,明日尋個女人來抽我耳光,蕭方舟,你是沒看到還是眼睛瞎???我可沒你那么好的性格,對她也沒有什么舊情可念,她要我身敗名劣,那我,也讓她嘗一嘗名聲掃地的滋味兒!” “至不濟,”曲婉然冷笑,“就算不成,那讓她丟丟丑也是可以的!” 蕭方舟:…… 要丟丑的許慕晴,這會兒還真是不太好過。 蔣開把她困在角落里,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讓她連動都不能動。 他身上的氣息十分不好聞,酒味混合著煙味,嗆人得很。 但她也沒急著掙扎,只是輕輕揉了揉被撞疼的手肘,然后伸出手去將他的臉拍開了一些,淡淡地說:“蔣先生喝醉了,我想我以前就和你說過,我這人很無趣,不喜歡玩任何的游戲?!?/br> 蔣開笑,嘴唇就勢落在她的手背上:“你跟我玩一場,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怎么樣?” “我對別人的秘密并不感興趣?!?/br> “是和你有關的?!?/br> 許慕晴仍舊語聲清淡:“那我也還是不感興趣?!?/br> “為什么?” “因為秘密之所以被稱為是秘密,那肯定就是不想被別人知道的,既然這樣,我又何必一定要曉得?” “哈哈哈?!笔Y開大笑,“你果然是與眾不同的,怪不得我會惦記你這么久?!?/br> 許慕晴平平板板地:“謝謝?!?/br> “不用謝。游戲不能玩,那讓我親一親你怎么樣?親一個,我也照樣把那個秘密告訴你,說來你都已經是孩子他媽了,又沒男人,還做出這副貞節烈婦的樣子又給誰看呢?給劉宏,還是劉維銘,還是……” “蔣開!”許慕晴聲音冷咧地打斷他,“碰過我的男人一般都不會有太好的下場,你信不信?” “你威脅我?” “你要試?” 氣氛冷凝,蔣開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他微微冷笑一聲:“許慕晴,你別以為我不敢,以前你有男人的時候我都敢,現在你以為我就不敢了么?” 說完,他猛地伸出手,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揪住了她的頭發,把她揪得不得不往后仰了仰,他整個人也隨之欺了上來,眼看著就要吻上她。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握住他揪著她頭發的手,將許慕晴輕輕扶了起來:“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是程國興那溫溫和和的聲音,他好像渾沒看到眼前的劍撥弩張,輕輕松松就把許慕晴從蔣開的爪子里解救了出來,然后將她拉到一邊,看著她問,“我現在有事要走,不過外面雨下得很大,能麻煩你送一下我么?”不待她回答,他又望向蔣開,“或者這會先生也要一起?我看你好像有些醉了?!?/br> “誰醉了?”蔣開下意識地回嘴,不過他大概也曉得自己今天晚上是不能成事了,就要笑不笑地看了面前二人一眼,撇頭吐了一口唾沫,離開了。 程國興也不在意,只是看著許慕晴:“要走嗎?” 許慕晴吁了一口氣,稍稍整理了自己后,就跟著程國興一起走了出來。 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才將將到門口,就已能感覺到那股子撲面而來的濕意了。 隱約間,有閃電撕破夜幕,伴著雷聲轟鳴。 廊下的燈光原本還挺亮的,只是映著這夜雨,倒顯得有幾分昏暗了。 程國興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把傘,遞給她:“早些回去吧?!?/br> 十分體諒地并沒有就剛剛那件尷尬的事說什么,不過他不說,不代表許慕晴就不能提,她跟他道謝:“謝謝你?!?/br> “沒什么?!彼麚u搖頭,把自己手上的那把傘撐開,似是安慰,又似乎是提點,“只是一個酒鬼而已,算不得什么事?!?/br> 許慕晴聽著微怔,頓了頓后才忍不住苦笑:“是啊,只是一個酒鬼而已?!?/br> 只是一個酒鬼而已,但她卻差一點當了真,并且差一點就真的鬧出什么來。 蔣開事后還可以用一個喝醉了酒來搪塞,她要用什么理由去堵住悠悠眾口?而且,聽蔣開的意思,也許他調戲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調戲她,他更像是想要激怒她。 程國興一插手,激怒不成了,所以他才會那么輕易就放手了。 只是,他激怒她又能有什么好處呢?讓她暴打他一頓?和她大吵一架?他沒那么無聊吧? 尤其是他們才聯手合作了一把,怎么看也不能是她得罪了一他。 許慕晴頭腦紛紛地胡亂想了一陣,到底還是靜不下心來細想,看著程國興徑直往另一頭走去,她忍不住喊住了他:“我送您吧?” “不用?!背虈d回頭沖她一笑,“我有車?!庇殖p輕擺了擺手,“早些回去吧?!?/br> 即便是八月盛夏,這樣的雨夜還是有些沁涼的,冷風就著冷雨灌到人身上,還是會冷得讓人不由自主地發抖。 但是,透過朦朦雨霧,面前這個不算太熟悉的男人這一時一刻的一笑,卻已足以令許慕晴感覺到溫暖。 總是這樣,在遇到不好的人不好的事之后,她還是會遇到來自他人的,別樣的溫暖。 許慕晴把這些都當成是生活的恩賜。 所以離開之后,她的心情也并沒有太糟糕。 大概是太累了,也大概是喝了酒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發懶,她沒有立時費勁去猜蔣開今日這樣做的目的,而是一路聽著歌保持著頭腦放空狀回了自己的家。 雨下得越來越大,沒有及時排出去的雨水很快就溢出了街道,并且越來越深,許慕晴的車子在距離小區一步之遙的地方,因為積水太深再無法開動,拋錨了。 她只能棄車淌著水步行回家,保安小哥給她開門的時候還和她開玩笑:“許小姐你這算是運氣好還是不好???” 許慕晴就笑:“當然是算好的了?!?/br> 話才落音,就聽到身后傳來“呯”的一聲響,她回過頭去,發現不遠處有一輛黑色越野車撞上了前一輛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已經拋錨在路中的小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