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呀~”

    越四剛要開口，就被衛昭一把捂住了嘴：“不許瞎說！”

    越四努力掙開了衛昭，對著謝婉狡黠一笑：“婉兒姐~這是我倆的小秘密~”

    謝婉笑著要去鬧越四，讓她開口吐出這小秘密。

    這時候守在屋外的蒹葭進了屋，對著三位小姐行了禮，對衛昭道：“小姐，夫人遣了人來，催你回去呢?！?/br>
    往常衛夫人都是由著衛昭，不管她在外頭玩到幾時再回去都可以，只要不誤了晚飯。

    可今天才過未時便叫她回去，可見有要緊事。

    衛昭趕緊起身辭別了越四謝婉，匆匆忙忙地趕回家。

    回到家，衛昭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先去了衛夫人屋里。

    衛昭拜了母親，開口便問：“夫人喚我回來有什么事兒？”

    衛夫人見衛昭還穿著外出那套衣裳，皺了皺眉，先讓丫鬟去取衛昭在家穿的常服，方道：“方才宮里來了旨意，淑妃娘娘傳我后日進宮見她?！?/br>
    說著衛夫人看了衛昭一眼：“還讓我帶了你去?！?/br>
    衛昭聞言一驚——

    讓我去干嘛？！

    ————

    對于這個在宮里頭當著寵妃的阿姨，衛昭是一點兒也不熟悉。

    她知道的只是，吳淑妃十四歲的時候就進宮給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做了奉儀，原本是默默無聞的，偏在十六歲上走了大運，得太子另眼相看，寵愛至極。

    后吳淑妃突然失寵，一時間從天堂掉到地獄，受盡其他太子姬妾的折辱。

    又是兩年過去，太子突然又記起這么個人，再次降寵予她，而后雨露不絕，一直到現在。

    想是其中這大起大落讓吳淑妃做人更是謹慎小心，輕易不召見家人，就怕麻煩了皇后，惹她忿怒，招來怨懟。

    吳淑妃召見衛夫人本是難得，這次還捎上了衛昭這個什么小丫頭片子……

    難怪衛夫人急著叫衛昭回來了。衛昭這個土包子連宮門是什么模樣也沒見過，不把她叫回來集訓兩天，在娘娘面前失了禮數可怎么辦？

    其實衛昭的內心是抗拒的，故宮她又不是沒去旅游過，真是一點兒也不稀罕進宮去。

    宮里頭規矩多，束手束腳的，難受。

    可是皇命難違，衛昭根本就沒有駁回的權利，只能在衛夫人屋里換了丫鬟取來的常服，老老實實地隨著宮里派來的嬤嬤學規矩去了。

    衛昭和越四認識了這么久，聽她說進宮就跟去逛公園似的，“啪”一拍桌子說去就去，怎么換到衛昭這兒就跟要去上刑一樣一樣的？

    想想越四那當皇后的表姨和自己這當淑妃的姨，衛昭不由得感嘆——

    果然靠山不一樣待遇就是不一樣??！樹夠大才好乘涼??！

    昏天暗地地學了兩日，衛昭勉強將那些七七八八的規矩囫圇記了個全，兩天后一大早天沒亮，就跟著衛夫人進宮去了。

    馬車到了側門，衛夫人同衛昭又換乘了攆轎，七繞八繞地來到了吳淑妃所居住的皎月閣。

    衛昭兢兢業業地按照老嬤嬤所教的禮儀給淑妃娘娘見了大禮，得她身邊的宮女喚起來后，束手低頭站在一旁。

    吳淑妃遠遠打量了衛昭一番，含著笑扭頭對衛夫人道：“jiejie養得的好閨女，出落得跟水仙花似的，怪惹人疼的?！?/br>
    衛夫人屈身答：“娘娘過獎了?！?/br>
    吳淑妃讓人給衛夫人賜了座，然后沖衛昭招招手：“昭兒你到我跟前來，讓我好好瞧瞧你?！?/br>
    衛昭應了一聲，邁著麻利的小碎步上了臺階。

    衛昭來到跟前，吳淑妃牽起她的手，好好地看了她的模樣一遍，然后溫聲細語地問了她平日里都讀些什么書、哪家的小姐交好等等瑣細問題，才放她回去坐著。

    賜了茶，吳淑妃端坐在長椅上，對衛夫人說：“真羨慕jiejie的兒女緣分，兩個哥兒一個姐兒，真真是有福之人?！?/br>
    吳淑妃跟了皇上十八年，至今一無所出。

    衛夫人只謙恭答：“是兒女緣分也是兒女冤家，一個兩個的讓人cao不完心?！?/br>
    吳淑妃嘆了口氣：“我若是能有一兒半女，哪怕把我這顆心掏出來給他，我也愿意?！?/br>
    “娘娘年紀輕，又得皇上看重，何愁沒有小皇子小皇女？”

    一早吳淑妃就將殿里閑雜人等盡數塀退，留的都是心腹，說話也不怎么設防：“jiejie你也不必哄我開心，我自是知道的。這么多年來看了多少太醫吃了多少藥，仍是一點兒效用也沒有……我早就絕了這份心了?！?/br>
    衛夫人軟聲叫了一聲：“娘娘……”

    “jiejie你也不必安慰我，要是連這樣的事都看不開，那么我也白在這地方呆了這么多年了?！眳鞘珏f著，聲音一低，“只是到底年紀大了，皇上念在多年舊情上，還時常會到我這兒走動……不過太后今年開春就說要給皇上大選佳人，充實后宮，我未來如何……還真是不好說?！?/br>
    “此事尚未有個定論，娘娘何必憂心？”

    “我本是習慣了萬事都往壞處想，多少年都改不了?！眳鞘珏鷩@然道，“別的人尚能倚靠子女，而我，除了皇上，便就是我們吳家了。若是吳家顯耀，我日后就算不得寵了，也沒人敢欺負我?？善覀儏羌页松庾龅么?，別的全拿不上臺面！士農工商，商者最末！吳家如何才起得來！”

    ☆、第35章

    從皇宮里出來后，衛昭心里很不安。

    這一回進宮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勁。吳淑妃就叫了衛夫人同她進去，然后聊了一個多小時的雜事和吳家的未來……就把她母女倆放出去了？

    領導出來視察啊指示工作啊什么的，最后不都會說個既往目標嗎？

    吳淑妃連吳家的未來當如何發展都沒說，就散會了？

    深宮里的女人，衛昭她不懂??！

    不懂就要問的衛昭去問衛夫人，只得到她高深莫測的三個字：“你別管?！?/br>
    母命大于天，衛夫人說別管，衛昭就真的不去想了，老老實實在家種菜養鳥，準備大哥衛昶的婚事。

    如是又過了些日子，越四請了衛昭過去。

    見面時，越慎言特地地問了一句：“聽說五天前吳淑妃召了你同衛夫人進宮？”

    越慎言才問完，越四就驚訝道：“那時候我也在宮里呢！要是知道衛jiejie你也在，我就找你玩兒去了！”

    衛昭對著越慎言點點頭，然后揪揪越四的小辮子，笑她：“你找我來了，太子怎么辦？”

    越四氣呼呼地嘟著嘴：“誰要理他了！那天才又拿了一只惡心巴拉的天牛蟲惹我！”

    衛昭是看出來他兩個小冤家之間的貓膩了，拿著越四的小辮子掃掃她的小粉臉蛋，問：“那你有沒有被嚇到？”

    越四哼了一聲：“我越四哪里是嚇大的！那天牛蟲被我一腳踩死了，然后我捉了只更大的竹節蟲來，劉念那膽小鬼見到了都快嚇哭了！”

    “小四，不得直呼太子名諱?！?/br>
    越慎言嚴厲地說了越四一句。

    “皇后娘娘都說了無妨，哥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越四說著抱住衛昭搖了搖，指著越慎言，向她告狀，“衛jiejie給我撐腰管管我哥！別讓他老是欺負我！”

    衛昭紅了臉，飛快地看了越慎言一眼，回頭才在越四臉上捏了一把：“我可沒什么資格給你撐腰，你進宮請太子來替你撐腰?！?/br>
    越四又不開心了：“做什么又要提他！”

    衛昭和越慎言相視一笑，接著一塊兒逗越四。

    三人說了好一會話，衛昭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告辭。

    越慎言親自送了衛昭出來。

    衛昭突然想起個事：“對了，那天你為何也會在太白樓？”

    衛昭問的是她和張生談判時，偶然碰到越慎言的那天。

    越慎言答：“我在隔壁間瞧著，想著如若萬一那張生撕破了臉鬧起來或是出了其他什么岔子，我也能馬上過去幫著你些?！?/br>
    衛昭心里軟軟的，臉上熱熱的，道：“所以我們在里面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越慎言輕笑：“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心軟和氣的人，沒想到發起脾氣來也是厲害的?！?/br>
    衛昭一羞，繼而慚愧地說：“但還是沒擺平他……他還的那繡帕，是假的?！?/br>
    越慎言微微頷首：“我猜是的。要不然你們衛府也不必再次出手，讓他身敗名裂?！?/br>
    衛昭遲疑片刻，還是解釋了：“偷良家女子小衣一事，確不是我們栽贓他。我們家夫人計議是打斷他一條腿……讓他日后難往上爬就是了?！?/br>
    “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張生活該遭報應?！?/br>
    關于張生的事，越慎言言盡于此，不再提了。

    兩人說著話，路過個拐角處時，越慎言突然停下腳步。

    衛昭不明所以，正要問，就被他一把拉到了陰影里。

    緊緊抓著衛昭的手，越慎言對她說：“你很快就可以替小四撐腰了?！?/br>
    衛昭的心猛地一跳，歪了頭反問：“為什么這樣說？”

    越慎言朗朗一笑，眉眼溫柔：“我娘已經看好了日子，并請了鎮國公府的國公夫人做保山，十八日后去你們衛相府提親?！?/br>
    ————

    就算回到了衛相府，在自己的屋里坐下，衛昭還覺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砰地跳。

    進來給她更衣的桃夭看了衛昭一眼，驚訝道：“小姐是到越府喝酒去了么？怎么臉燒紅成這樣？”

    衛昭聞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燒得guntang。

    “是喝了點酒，酒不烈，倒是容易上頭?！?/br>
    衛昭道。

    桃夭忙問：“那要不要讓人給您做一碗醒酒湯？”

    衛昭搖搖頭：“不必了，你給我泡一杯儼儼的茶來救成?！?/br>
    桃夭應了，將衣服交給蒹葭下去泡茶了。

    蒹葭上前來，一邊給衛昭寬衣解帶，一邊笑問：“方才越公子同小姐您在角落里說了什么？怎么一出來小姐你的臉就紅成這樣？”

    說著蒹葭腦袋一偏，打趣道：“莫不是悄悄給了小姐你蜜酒喝~？”

    衛昭怒了：“再笑！再笑待會就讓桃夭撕了你的嘴！”

    蒹葭強忍了笑，拿衣服的手都忍不住的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