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謝婉與衛昭行了禮,然后給她引薦在場的小姐們。 這位是毅勇侯世子的嫡長女穆思琪,這位是驃騎都尉穆錦章的嫡次女穆思琴…… 聽著謝婉一一數下來,衛昭才發現在場的小姐全是越四的表姐……就她一個無親無故的外人。 衛昭覺得不太對味。 這怎么看都是越四搞的表姐表妹大聯歡,她一個外人湊什么熱鬧??! 在這違和的氣氛之中,衛昭只能用國人外出旅游遇到坑爹景點的四字箴言來開導自己—— “來都來了?!?/br> 是啊,來都來了,吃好喝好玩好再慢慢滾蛋唄~! ———— 大周朝的民眾上至皇親貴胄下至平民百姓,對于屹立于高嶺之上的衛相府都有一種盲目的崇敬。 相府三小姐衛昭人不在江湖,可是江湖上卻流傳著她的許多傳說。 譬如幾日前衛昭在魏國公府嗆聲襄陽伯伯府小姐劉芳一事,雖說海、劉、衛三家夫人達成共識,要將此事風聲壓下,但是耐不住人多口雜,最后還是在京城貴族小姐間傳開來了。 諸位庶出的小姐們暗自羨慕衛昀衛昉,有這樣一個愿為自己討公道的姐妹; 而嫡出的小姐們則一邊不解衛昭這等為庶姐動怒的行為,又一邊佩服她這等敢于與伯府小姐撕破臉的勇氣。 故而當衛昭自罰完三杯酒,在越四的表姐表妹們間坐下時,小姐們紛紛上前示好寒暄。 一向低調做人的衛昭有些不太習慣這樣被當成太陽一般被包圍的情況,大生舉步維艱之感。 好在越四玩了一會兒烤rou也膩了,扔了筷子就扎到人堆里搶了衛昭去撒嬌。 小姐們熱熱鬧鬧地吃著鹿rou喝著酒,調笑游戲,怡然自得。 鹿rou吃了個半飽也沒看到要作詩的影子,衛昭終于是放下了心。 只要不寫詩,萬事好說! 這酒喝多了有些上頭,衛昭便借口稱外出小解,離開了這鬧哄哄的表姐表妹大雜燴。 蒹葭怕冷,衛昭留了她在屋里候著,讓越府的小丫鬟給自己帶路。 解決了大自然的召喚,衛昭正準備出來洗把手,就聽到外頭似乎有兩個小姐進來了,還壓低了聲音說著悄悄話—— “思琴,你說這次會不會碰上越家大表哥?” “思琪你就別瞎想了,咱們來這么多次,哪次撞上他了?每次問小四都說她大哥湊巧出門去了,哪能真這么巧啊,不就是不想和咱們見面么?” “……你說越家大表哥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了,姑媽到底相中了哪家姑娘呀?” “你羞不羞!就這樣大喇喇地說這些婚啊娶啊的事情?!” “我……我這不是好奇嘛……” 穆思琪的聲音低了下去,緊接著兩人都沒再說話。 被堵在廁所里頭的衛昭覺得十分尷尬,她根本就不想聽這些表哥表妹之間的暗戀故事,老天爺偏逼著她聽! 實在是…… 衛昭正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時,穆思琪又在外頭說起了話:“越家大表哥模樣好,功夫好,學問好,見識好……當真是樣樣都好,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這般有福氣,將來能嫁予他……” 穆思琴嘆了口氣:“思琪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橫豎不是你我,愛誰誰吧?!?/br> 兩人說著話,聲音漸漸地也就遠了。 衛昭這才敢從里頭出來。 一邊慢悠悠地往回走,衛昭一邊在心里頭想—— 這越家大表哥怎么這么大魅力啊,是長得像吳彥祖還是金城武啊,看把那穆思琪迷得七倒八歪的…… 到底是少不經事的小女生! 單純! 衛昭默默吐槽著,也沒看路只顧著跟那領路的小丫鬟走。 走啊走,小丫鬟突然跑開了。 衛昭微微一怔,一抬頭,發現自己到了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個四面圍墻的院子,一大片的空地有個個小學的cao場那么大,空地兩邊立著兩排兵器,有槍有矛有長棍,各式各樣不一而足。 和衛昭正對面的墻上還掛著靶子,衛昭吃驚之時,三支箭羽接連射出,如流星般逐一射中靶心。 箭羽的后至者將前至者從中破開,五支箭條在靶心上晃動不已。 衛昭回過神,心中大叫糟糕之時,那道熟悉的,在她夢中出現過千百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真實而又……讓人心酸—— “衛三小姐,好久不見?!?/br> ☆、第20章 (重寫) 衛昭想走,可是腳像釘在地上似的,走不動。 到最后她也只能暗自嘆息,對著少年無聲一拜,然后垂著眼簾不去看他。 少年收了弓,笑著問她到:“讓小黃給你帶去的小玩意兒,可都收到了?” 都燒了。 衛昭如是想著,點了點頭。 “送你的那兩只鸚鵡,養得可還好?” 少年又問。 衛昭又輕輕地點了點頭。 基本上當豬養的,除了吃喝睡別的全都不會……也算是對它們仁至義盡了罷? “那讓小黃去叫你出來說話,你沒有來……” 少年問著,生怕衛昭又不說話,忙給她開脫道:“是因為不方便嗎?” 衛昭早就存了不再和他有聯絡的心,干脆就直截了當地結束對話:“謝公子,我與你非親非故,私下見面已經大為不妥。若無其他要緊事情,請容衛昭先行告辭?!?/br> 說著,衛昭對著少年躬身一福,轉身欲走。 “衛三小姐請留步?!?/br> 少年話音方落,人已經掠到衛昭跟前。 疾走帶起來的風拂過衛昭面頰,吹起她垂在耳邊的幾縷發絲。 與衛昭保持著一步之遙,少年彎身向前,謙和說到:“有一件事一直梗在我心上,無論如何今日都得同你解釋一下,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br> 衛昭低著頭,望著別處,道:“謝公子請講?!?/br> “不知道衛三小姐為何總是稱我為謝公子,可是有人與你講起過我的身份姓名?” 聽到少年這樣問,衛昭微微一怔,不由得回想一下她與少年相識過程。 算起來他倆見面不到五次,少年沒一次做過自我介紹。 她之所以稱他謝公子,是因為他正是謝延亭的年紀,又湊巧出現在謝家的墻頭上…… 想到這兒衛昭不禁有些汗顏。 ——越四不也出現在謝家墻頭上了,她可不姓謝啊。 瞧著衛昭臉上是一陣白一陣紅的,少年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小心翼翼往下說:“第一次聽到你稱我為謝公子,我只當是自己聽錯了。這二次聽到的時候,你又和你的丫鬟走得急,我沒時間同你解釋……” 頓了頓,少年語氣中帶上了幾分蕭索,道:“后來就再沒碰得上你了?!?/br> 按著他說話這邏輯……莫非不姓謝……莫非不是謝延亭……? 衛昭的心突然狂跳起來。 若不是謝延亭,那么海蕊和他…… 衛昭不由得抬手壓了壓自己的心口,扭回頭來,無聲地看向少年。 少年看到衛昭終于正眼看自己了,這才抱拳對她行禮:“請容我介紹一下自己。不才越慎言,五軍營馬軍千總,見過衛三小姐?!?/br> 衛昭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少年的名字,那飄忽在半空中的心,終于落定了。 越慎言,威武將軍越致遠的長孫,越四的大哥。 不是謝延亭。 不是已經和海蕊定了親的謝延亭。 忍著想要往上翹的嘴角,衛昭對著少年盈盈一拜,改了口:“越公子?!?/br> 衛昭不復方才疏離的態度,越慎言這才眉眼舒展,笑了:“再不說明白,真是要成我一樁心事了……” 正說著,突然一陣北風呼嘯而來,衛昭只聽到越慎言低呼了一聲“小心”,緊接著就看到他一個箭步過來,抬了雙手護著自己,如穹頂似地攏在上方。 衛昭不由自主抬頭,看到兩人頭頂上那顆松樹的雪渣子被風吹落,刷拉拉地砸下來,砸了越慎言滿頭滿身。 有些細渣子還穿過他手臂間的間隙,掉在衛昭頭上。 也顧不上男女大防,越慎言虛虛推著衛昭離開那顆松樹,這才后退一步,抖落身上的雪渣冰渣。 “你可還好?” 衛昭才問完,就感覺耳朵上一塊雪掉到了自己脖子里。 被凍到了的衛昭猛地一哆嗦,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凍到了?”越慎言關切地打量了衛昭一眼,略有些不滿,“怎么就穿這么點兒?” “亭子里的火燒得旺,我一坐下就把氅衣解了?!毙l昭說著又打了兩個小噴嚏,“回去坐著就好了?!?/br> 說是這么說,衛昭卻是有些不舍得走。 她就站在原地哈著手。 “你身邊的丫鬟也太大意了。小四也是的,見著你出來怎么沒提醒你外頭冷?!?/br>